聽完了佩玲的解釋,古允蕾才知道,原來這一切只是個誤會。
他以為建明是來向她求婚的,以為她是另有男人,才會說那種話傷她。
心,惶惶然,她迷惘不安。
見他?不見他?她拿不定主意。
那震天般的呼喊聲,聲聲傳入她耳內(nèi),熟悉的聲音,在隔了八個月后,。又在她耳內(nèi)響起。
“允蕾、允蕾……讓我進去見你……允蕾,對不起,我該死、是我該死!”
那熟悉的聲音,又催落了她的淚,惶惶不安的心,依舊拿不定主意。
“允蕾,你讓不讓他進來?”等了許久,佩玲出聲問。她最初的意思,是絕不讓他見允蕾的,但,一來,致使他們兩人分開,是他們夫妻的錯;二來,他的誠意也讓她感動了。
再說,她也看的出來,允蕾是非常愛他的。
“我……”搖搖頭,古允蕾便咽的道:“佩玲,你叫他走,給我時間,我會見他的,但不是現(xiàn)在,我……我沒有心理準(zhǔn)備。”
了然的點點頭。同為女人、同為孕婦,又是知己好友,佩玲能了解她現(xiàn)在的心情。
“好,我去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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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允蕾會見他,嗣耀亨更堅定了自己心頭的意念。
“你還不走?”隔著雕花的鐵門,佩玲怒瞪他。
雖然他們夫妻也要為他們的誤會分手,負一半的責(zé)任,但一想到他沒問清楚,就妄下定論,還害允蕾自己過了八個月孤單痛苦的日子,她就滿肚子氣。
“我不走,我在這里等她。”凌亂的頭發(fā)、凌亂的衣衫,此刻的嗣耀亨,看起來還真有幾分瘋子樣。
“喂,你這個人怎么說不聽?允蕾說她需要時間,她會見你的。只是,你總要讓她有心理準(zhǔn)備!
“我在外面等。我不會吵到他的!彼麍猿,不見到她,他不會走。
他也擔(dān)心他一走。她不知道會不會逃避他,連夜離開。
不,這一次,他不讓她走。他要把她緊緊的稷在懷里,彌補他對她的傷害。
想到當(dāng)初他殘暴的侵犯她。還對她說了冷絕無情的話……他真該死、真該下地獄!
“隨你高興!”佩玲翻了翻白眼。早知如此,當(dāng)初怎不弄清楚?“建明,你開門做什么?”看見丈夫伸手去開門。佩玲又是一陣嚷。
“阿杰來了。”
“誰來都別開門!”
開了門,讓嗣耀亨趁機跑進來,他就可以順利見到允蕾,哪能這么便宜他!
阿杰拿了一些捶碎的草藥渣過來,看看比他高一個頭的嗣耀亨,又看看一臉怒氣的佩玲,納悶的問:“這……這個人是誰。俊币驗橐恢痹诩依锎凡菟,對于村內(nèi)發(fā)生的大事,阿杰尚未耳聞。
“別理他!阿杰,我們今天不開門,所以很抱歉,不能讓你進來,你有什么事嗎?”
“喔,是這個。”一頭霧水的阿杰,把捶好的草藥,從門上的鏤空處遞了進去。
一陣草藥味撲鼻,佩玲捏著鼻子,把草藥丟給丈夫。
“那是干什么用的?”
“喔,那是給允蕾敷傷口的,那個草藥對傷口……”
阿杰的話還未說完,一旁的嗣耀亨驚地瞪著眼,急切的問:“允蕾受傷了?她怎么了。要不要緊,你們有沒有送她去看醫(yī)生?她要是受傷,趕快送她去醫(yī)院,不要亂給她吃草藥!”
他兩手抓著門上的鐵桿,急切的怒樣,活像是想揮開鐵籠的猛虎。
何建明護著大腹便便的妻子,退了一步,免得被他的虎爪抓傷。
而站在嗣耀亨身邊的阿杰則愣愣的開口:“那……那個草藥,不是吃的,是……是要用敷的。允……允蕾已經(jīng)看過醫(yī)生了,沒事的!
“是……是我不小心弄倒了磚臺,砸到了允蕾的腳,她……她才會受傷的!薄谓髯允渍J罪。
“你……”
嗣耀亨握拳,狠狠在門上撞了一下,巨大的響聲,震呆了在場的所有人。
再怎么強硬的拳頭。為上那扇硬邦邦的鐵門,都只有破皮流血的份。
“總……總經(jīng)理,你受傷了!”一直靜站在一旁的臺甫,見上司手受傷,急急上前。“我先載你去看醫(yī)生!
萬一風(fēng)沙吹進了傷口,染上破傷風(fēng),那就糟了。
“不用!”咬著牙,忍著痛,嗣耀亨指著何建明手中拿著的草藥!鞍涯莻給我!”
“這……這是要給允蕾敷傷口用的,我小時候跌倒,我奶奶也用這種……”何建明以為他要把草藥扔掉,遲遲不敢給他。
“給我!我要先試,如果沒有問題,才能給允蕾敷傷口!
嗣耀亨的話一丟,撼動了在場所有人的心。
原來,他是為了要試草藥,才揮那一拳,把自己的手弄的破皮流血。
“我……我先回去了!卑⒔艽蟾乓膊碌玫剿鞘裁慈肆。光是外表,他就差人家一大截,再看到他為了允蕾做的犧牲……唉,比不過的。
在阿杰識趣的離去之后,佩玲拉著丈夫道:“建明,我們進去!
縱使真的被感動了,但,在允蕾沒點頭之前,她是絕不會讓他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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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風(fēng)吹的寒,寒冷的空氣,環(huán)襲著在大門外焦急踱步的嗣耀亨。
他不冷,一點都不冷,因為他心急如焚。
允蕾受傷了,她傷的如何,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盡管何建明夫婦說允蕾沒事,但沒見到允蕾,沒聽到她的聲音,他無法靜下心來。
大步的走向房車。嗣耀亨拍了一下張著大嘴、坐在車椅上睡著的臺甫。
“臺甫,起來。
被拍了一下,從睡夢中驚醒的臺甫,險些跌下地。坐直了身,揉了揉惺忪睡眼。
“總經(jīng)理,是不是要回去了?”
“不是。去找一個梯子來!
“梯……梯子?”
“我要爬到二樓去。”嗣耀亨回頭看著二樓左邊的房間。
那間房間,從他到這兒來時,一直亮著燈光,在一個鐘頭前。何建明夫婦會在右邊的房間、雙雙探出頭來。
所以,他可以確定允蕾是睡在左邊的房間。
“總經(jīng)理,你要爬……爬到二樓去?那太危險了!”萬一上司有個不測,那他絕對會被總裁夫人給炸碎的。“不,不如我們翻墻過去,再把他們大門的鎖撬開。”臺甫下了車,給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建議。
“你會開鎖?”嗣耀亨挑著眉問。
“不會!睋u搖頭,對上上司氣怒的眼神,臺甫乖乖的道:“我……我去找梯子!
正要坐進車內(nèi)的臺甫,被他揪出。
“用走的。我可不想把大家吵醒!”尤其是那個又兇又恰的婆娘,如果不是她一直阻攔,他相信她老公會讓他進去的。
其實,他要強行進入并不難,只是,他尊重允蕾的意思。他知道,當(dāng)時他那么惡意的對她,一定傷她很深。
他原先是要等的,但聽到她受傷,他的心都亂了。他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哪怕只見她一面,他都要上去看看她現(xiàn)在如何了!
臺甫一臉難色。三更半夜,他上哪兒找梯子去!但上司的意思堅定,不是他這個下屬三兩句話,就可以動搖的。
認命的定離。抬起哀怨的臉孔。走不到十步的臺甫,赫然看見隔壁的三合院內(nèi),就有個比平房還高的木梯。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想他臺甫……
不會吧?在三合院內(nèi),那兩只動來動去的黑影是什么?
瞪大眼睛一看。是兩只高大、毛色黑到發(fā)亮的美犬。
兩只美犬聽到有人的腳步聲,立刻狂吠了起來,嚇得臺甫連滾帶爬的回到上司身邊。
“總經(jīng)理,那邊有梯子,可是梯子旁邊有兩只美犬!迸_甫一副快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模樣。
聽了臺甫的說辭,又聽見了狗吠聲,不想再為難下屬,心急的嗣耀亨立刻翻墻進入院子里。
看到上司翻入,臺甫也跟進。
從一樓的窗口,要到二樓的窗口陽臺,有一段距離,而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嗣耀亨用目光測試,以他和臺甫兩人的身長加起來,應(yīng)該構(gòu)得到二樓的陽臺。
不愧是特助,上司的目光一瞥,臺甫就知道,自己又要犧牲了。
于是,他借出自己的肩膀,讓上司墊腳,臺甫終于知道泰山壓頂?shù)淖涛妒侨绾瘟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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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的進入房內(nèi),床頭那盞暈黃的燈光,引領(lǐng)他來到床邊,找到他心系的女子。
“允蕾……”輕聲低喚,他的大手輕貼上她的臉。
睡夢中,她還在抽噎。
她在睡前哭泣過?
自責(zé)的情緒,又籠罩著他。
一千遍,一萬遍的該死,都解不了他的慚愧。
心疼的視線,移至她凸起的肚子,他的手跟著滑移。 她肚子里住的,是他的孩子……
奇妙的感覺,在他心頭泛開。在她肚子里的小生命,是他和她共同擁有的……
感愧交集,他感激她沒因為他的惡意傷害,而拿掉孩子。更羞愧自己這八個月來,沒負半點責(zé)任,讓她一個人獨自承受著苦楚。
“允蕾,對不起……”
當(dāng)他看到她的腳上,裹著一圈圈的紗布時,他的心都揪成一團了。
怎么傷成這樣?傷在腳上,她怎么走路?
“允蕾……”
他蜷在床邊,靜靜的望著她,想她對他的好。想她那么單純的愛著他,卻讓他誤解。
他俯首,親吻著她的唇,卻驚醒了她。。
微微的張開眼,眼前的那張臉孔,讓她熟悉、讓她感到心痛。
雖然已隔了八個月未見,但她卻沒有一天不想他,他那張俊容,深印在她的心上。
是知道他已經(jīng)來到的緣故吧?否則,為何在睡夢中,他卻仿若真實的在她身邊似的,她能感覺到一股屬于他的男性氣息,輕拂在她臉上……
“允蕾……”
連聲音都逼真的讓她的心,微微震撼。
她伸手摸他的臉,已有心理準(zhǔn)備,眼前的影像,會像以往一樣,只是個觸不著的幻影。
蔥白的柔荑貼上那張俊臉,真實的感覺,把她迷糊的神志給嚇醒了。
“你……”她抽回了手,神情有些驚駭。
“允蕾,是我,我來了!彼プ∷氖,貼著自己的臉,滿臉愧疚的凝望她。
對上他的眼,她的淚又開始泛流,她只是哭,什么話也不說。
“對不起,我該死!我不該沒弄清楚,就對你產(chǎn)生誤解!
都是他該死的男性自尊心在作祟,他怕她嘲笑他被耍弄,怕她當(dāng)著他的面,說她愛的是別的男人,不是他。
抽回了手,古允蕾別過臉去。
“我……我都知道了,我沒有怪你、沒有恨你。”她淚漣漣,心里泛著苦楚。
“允蕾……”他坐上床,上半身半俯在她身體上方,再度伸手拉她的手。
她看到他手上的傷,哭著問:“很痛吧?”她聽佩玲說了,他為了要試藥,還把自己弄傷了。
他干嘛做這種傻事?就算那草藥真有效,她也不敢亂使用。
怕傷了肚里孩子,她連除紋霜都不敢抹了,怎么會去敷草藥呢?
“我不痛,這點傷,和你的比起來,不算什么!彼靡辔罩氖,輕喃著!拔視煤谜疹櫮愕,我保證,我不會再離開你!
忍住淚,她強擠出一抹苦澀笑容。
“你不需要照顧我,也沒有義務(wù)照顧我!
“我知道,你一定還在氣我,沒關(guān)系,我會在這里一直陪你,等你原諒了我。我再帶你回臺北去!
古允蕾搖搖頭!拔也粫湍慊嘏_北的。”
“允營,我說了……”
“孩子不是你的!”她打斷了他想說的話。
她突然逸出的強硬聲調(diào),令他愣了一下,但旋即他又耐心的回應(yīng)她:“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所以,你才會這么說的,對不對?”
又是一陣搖頭!拔艺f了,我從來不恨你、也不怨你,真的,從來都沒有!
“我相信孩子是我的!彼Z氣堅定無比。
“不是,孩子不是你的!你真的不需要負重任!
“如果孩子不是我的,那會是誰的?”他心平氣和的反問她。他壓根就不信她說的話。
“孩子是……是我和別的男人的!彼Z虛地道。
“別的男人?!哪個男人?”
哪個男人?古允蕾被問倒了。
她不能說是建明的,那會讓建明和佩玲失和,可是,不說出一個人名來,她怎么取信于他?
她真的不恨他,一直都不恨。
只是,離開他之后,她不再是單純天真的女孩,以為自己能嫁給他。
她和他的身世背景差太多,現(xiàn)實中的灰姑娘,和童話中的灰姑娘不同。
就算給她最美的衣裳穿,她也沒辦法陪他出席各種宴會。那種場合,她無法應(yīng)對。
也許他真的是誤會了她、也許他真的是懷著愧疚的心情而來,也或許,他是為了孩子而來……
總之,他和她,明顯有著差距。
他傷她一次,擊不倒她,但,再傷一次,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再堅強的站起。
“想不出來?那我告訴你,孩子的父親是誰!彼孕艥M滿,神采飛揚!笆俏,嗣耀亨!
“不,不是,孩子的父親是……是阿杰!”急忙之中,她找到合適的人選!熬褪撬筒菟巵淼娜恕!
聞言,嗣耀亨的臉上,隱隱抽搐著。
他生氣,氣死了!
她要找,也找個和他相稱一點的。竟然找那個沒什么看頭的家伙,來代替他的位子。
反正,他絕對相信孩子是他的。
繞過床,他走向另一邊,躺在她身邊,還順手拉著棉被,蓋住兩人的身子。
“你……你怎么躺下了?”她有些驚慌失措。
“我覺得累了,很想睡覺。”他側(cè)著身子,抱住她,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晚安,有事情就叫我,從現(xiàn)在開始,我是你的手、我是你的腳,我也是你的人!
他最后那句話一說出,當(dāng)場令她羞紅了臉。
說完后,他閉眼,沒多久就睡著了。
他的手,環(huán)住她的身子,像是宣示她是他的。
他一定累壞了吧?
他追著車子跑,又在外面站了一整夜,連晚餐都沒吃。
突然,一陣冷風(fēng)襲進,她偏頭一看,窗戶是開著的。
難道,他是爬窗子進來的?
這間舊房子的二樓高度,可是比一般的公寓樓層還高,不管他是用什么方式爬進來的,一不小心,都有可能掉到腦震蕩的。
心疼的撫著他疲憊的臉孔,淚水湍流,面對他,她莫名的感到自卑,但她愛他啊,一直都深愛著。
教她,如何抉擇?
她配不上他,可又不想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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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一早醒來的佩玲,沒去打擾允蕾,怕她心傷睡得晚,想要讓她補足睡眠時間。
從二樓窗口往下探,大門口沒有人,不過那輛黑色房車還停在門口。
下了樓,她左探右探,車子里好像沒人,連那個跟班也不見了。
怪了!去哪里了?
正納悶的佩玲,回身想進屋內(nèi)叫丈夫出來察看一下,卻看那個跟班窩在一樓窗口下睡著了。
“喂……”
佩玲的喊聲,驚醒了被冷風(fēng)吹了一夜的臺甫,還好他身強體壯,又穿了西裝、長褲,才沒被冷死。
睜開眼的臺甫,看看佩玲,不理會她的叫喊,抬頭看向二樓的小陽臺。
咦,總經(jīng)理還沒下來嗎?害他等了一夜!
看到臺甫抬頭看向二樓,佩玲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你們……太過分了,我要報警!”
氣沖沖的進入屋內(nèi),佩玲沒有報警,倒是直沖二樓,往允蕾的房間走去。
“喂,你……”太過分了,居然直接躺到床上去!
佩玲的叫嚷聲,吵醒了枕在嗣耀亨臂彎中的古允蕾。
看到佩玲氣沖沖的怒急樣,再看到自己身邊躺的人,古允蕾羞的垂下眼睛,默然不語。
允蕾明顯的軟化態(tài)度,讓佩玲心頭的怒氣,當(dāng)場消弘了一半。
女主角都不生氣了,她這個女配角也毋需多攪和了。
“算了!”瞪了嗣耀亨一眼,佩玲在離開之前,淡然的道:“真是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