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個小包袱從縣衙高墻里頭被人丟了出來,接著有條小小身影躍上了墻頭,此時那人還不忘左右張望一下,確定沒有人看見,這才放心地跳了下來,拾起地上的小包袱背在身上,準備離家出走。
不消說,這個在半夜爬墻離家出走的人,自然就是紹興知縣朱振的寶貝千金,也是紹興人口中的紹興第三寶——朱小小。
為什么要離家出走?當然是因為她不想嫁人,她才不要嫁給那個只會靠著五阿哥作威作福的公子哥兒——毓云。
想她朱小小可是從小就立志要做個行俠仗義的俠女,打遍所有奸邪之人,解救眾生于倒懸中,怎么可以這么容易就嫁人?而且還是嫁給一個連她一拳都躲不過的大大大笨蛋?
哼!她之所以打遍紹興惡霸,就是為了宣張正義,否則她犯得著一天到晚帶著小跟班在紹興城里巡逛嗎?
好比昨天撞見了那個搶了伍大嫂丈夫的狐貍精趙師師,她不就把趙師師打得死去活來、全城叫好嗎?現(xiàn)下她自己遇上麻煩,教她這個“紹興女俠”如何能坐以待斃?
這個毓云可是大有來頭耶!他不但是個皇親國戚,還是五爺?shù)男母,連一向眼高于頂?shù)牡寂滤碌靡Φ盟@個紹興女俠也不敢大展拳腳,生怕會害了爹爹。
所以她只好溜了!誰教她爹爹官小位卑,說話比人家小聲呢?
想到這兒,朱小小忍不住找路旁一株大樹出氣,掄起小拳頭猛打猛捶,三寸金蓮使勁地踢著,把可憐的樹當成毓云狠打一陣。
“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這石頭云、紙云、臭云、亂七八糟云害的,我何必放棄可愛的小窩離家出走?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打你、打你、打死你!”
這時,自朱小小身后傳來一聲輕咳。
“我叫毓云,不是什么石頭云、紙云,更不是臭云、亂七八糟云。而且你這樣打這棵樹,不怕打疼自己的手嗎?真的那么生氣的話,我讓你打一頓不就得了?”
朱小小嚇了一跳,霍地轉(zhuǎn)身,赫然看見那瀟灑瘦削的毓云正立在夜色中,晚風吹得他衣衫飄飄,看上去有說不出來的飄逸俊美。
“你”
毓云走到朱小小面前,抓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前,“你打我好了!如果打我可以讓你消氣,讓你不再這么傷害自己,那我寧可讓你打!”
他這一抓一碰,讓朱小小如遭雷擊似的,身子猛地一顫,急急避了開去。
她漲紅了臉,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我……我不要打你!”
見她后退一步,毓云就前進一步,“為什么?你不是很氣我,很想打我嗎?”
“我才不要打你。你不會武功,又像只病貓,我怕我一不小心就會打死你了!萬一我把你打死了,爹爹會吃罪的,我不要爹爹吃罪,所以我不打你,我還是打這棵樹好了!”
“哦?你不想你爹為了你而吃罪?”
“當然!我只有一個爹爹,怎么樣都不能讓爹爹因為我而吃罪!
“那你就不怕,你這一走會替你爹惹上麻煩嗎?”
朱小小瞪著他,“為什么?不要嫁人的是我又不是我爹,為什么我逃婚一事會替他惹上麻煩?”
“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我之間雖然沒有媒妁之言,卻是你爹親口答應要將你許配給我的,你這一走,不是讓你爹違背自己所說的話,成了個背信之人嗎?”
“背信又如何?讓他背信總比要我嫁給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臭云來得好吧?”
毓云俊眉一擰,“小小,你就這么討厭我?我有什么地方不好,讓你這么討厭我?”
朱小小搖頭,“我沒有討厭你,我只是不想嫁人,不想嫁給你。”
“為什么?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況且我揭了榜文,你爹允婚之事早已傳遍了整個紹興城,你現(xiàn)在反悔,豈不是要讓你爹爹難堪?”
朱小小高傲地說著:“難堪又如何?總之我就是不想嫁人。不想嫁給你!再說我只是個鄉(xiāng)野小丫頭,不敢高攀你這位皇親國戚、當朝大臣!
眼看這丫頭如此倔強,毓云也不得不硬起心腸來,“朱小小,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到紹興來嗎?你又知道我到紹興以后,為什么會揭榜文嗎?”
朱小小別過頭,理都不想理他,“我沒興趣,也不想知道!”
“如果這件事牽涉到你父親的安危,你也沒興趣,也不想知道嗎?”
朱小小張大眼睛,狐疑地看著眼前這俊美得不像真人的爹爹。
所以她只好溜了!誰教她爹爹官小位卑,說話比人家小聲呢?
想到這兒,朱小小忍不住找路旁一株大樹出氣,掄起小拳頭猛打猛捶,三寸金蓮使勁地踢著,把可憐的樹當成毓云狠打一陣。
“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這石頭云、紙云、臭云、亂七八糟云害的,我何必放棄可愛的小窩離家出走?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打你、打你、打死你!”
這時,自朱小小身后傳來一聲輕咳。
“我叫毓云,不是什么石頭云、紙云,更不是臭云、亂七八糟云。而且你這樣打這棵樹,不怕打疼自己的手嗎?真的那么生氣的話,我讓你打一頓不就得了?”
朱小小嚇了一跳,霍地轉(zhuǎn)身,赫然看見那瀟灑瘦削的毓云正立在夜色中,晚風吹得他衣衫飄飄,看上去有說不出來的飄逸俊美。
“你”
毓云走到朱小小面前,抓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前,“你打我好了!如果打我可以讓你消氣,讓你不再這么傷害自己,那我寧可讓你打!”
他這一抓一碰,讓朱小小如遭雷擊似的,身子猛地一顫,急急避了開去。
她漲紅了臉,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我……我不要打你!”
見她后退一步,毓云就前進一步,“為什么?你不是很氣我,很想打我嗎?”
“我才不要打你。你不會武功,又像只病貓,我怕我一不小心就會打死你了!萬一我把你打死了,爹爹會吃罪的,我不要爹爹吃罪,所以我不打你,我還是打這棵樹好了!”
“哦?你不想你爹為了你而吃罪?”
“當然!我只有一個爹爹,怎么樣都不能讓爹爹因為我而吃罪!
“那你就不怕,你這一走會替你爹惹上麻煩嗎?”
朱小小瞪著他,“為什么?不要嫁人的是我又不是我爹,為什么我逃婚一事會替他惹上麻煩?”
“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我之間雖然沒有媒妁之言,卻是你爹親口答應要將你許配給我的,你這一走,不是讓你爹違背自己所說的話,成了個背信之人嗎?”
“背信又如何?讓他背信總比要我嫁給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臭云來得好吧?”
毓云俊眉一擰,“小小,你就這么討厭我?我有什么地方不好,讓你這么討厭我?”
朱小小搖頭,“我沒有討厭你,我只是不想嫁人,不想嫁給你!
“為什么?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況且我揭了榜文,你爹允婚之事早已傳遍了整個紹興城,你現(xiàn)在反悔,豈不是要讓你爹爹難堪?”
朱小小高傲地說著:“難堪又如何?總之我就是不想嫁人。不想嫁給你!再說我只是個鄉(xiāng)野小丫頭,不敢高攀你這位皇親國戚、當朝大臣。”
眼看這丫頭如此倔強,毓云也不得不硬起心腸來,“朱小小,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到紹興來嗎?你又知道我到紹興以后,為什么會揭榜文嗎?”
朱小小別過頭,理都不想理他,“我沒興趣,也不想知道!”
“如果這件事牽涉到你父親的安危,你也沒興趣,也不想知道嗎?”
朱小小張大眼睛,狐疑地看著眼前這俊美得不像真人的毓云,“什么意思?”毓云不答反問小小,“你為什么會成為紹興三寶之一?”
提起紹興三寶這個封號,朱小小可就得意了!她神氣兮兮地說道:“那是因為姑娘我在紹興城里行俠仗義。替天行道,所以成為紹興三寶之一。”
“是嗎?行俠仗義、替天行道?大清朝是有王法的,百姓們縱使有什么不平之事,自有官府裁決,怎會需要你來行俠仗義、替天行道?”
朱小小兇巴巴地吼著:“你這公子哥兒懂什么?你不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嗎?你不曉得何謂官官相護嗎?況且王法是專為你們這種有權有勢的人制訂的,對那些沒權沒勢又沒錢的窮老百姓來說,王法根本一點用也沒有!”
毓云還是那句:“是嗎?”
“當然是!好比城外張大嬸的兒子,只因為不小心瞧見了城中暴發(fā)戶吳萬金和鹽販子的交易,竟然就被人活活打死。張大嬸雖然有我爹替她申冤,可是吳萬金卻直接找上浙江巡撫撐腰,讓我爹硬是給逼著草草結案,你說這還有天理、王法嗎?”
毓云的眉頭登時皺了起來,“有這種事?”
“當然有!正因為有這種事,所以我不但給了張大嬸銀子,要她直接上京城去刑部告狀,還趁著吳萬金到那狗巡撫家里送禮的時候,把他從轎子里拖出來狠狠地揍了一頓,我還打斷他一只胳膊,兩根肋骨,替張大嬸和我爹報仇,這不是替天行道,是什么?”
聞言,毓云幾乎要笑了出來,不想點破當她痛打吳萬金的時候,自己和熠祺正巧也在一旁,……他到底是該佩服她的勇敢,還是該為她的莽撞掬一把冷汗?
想那吳萬金可是鹽販私梟,能攀上個巡撫,足見他也頗有能耐,這丫頭如此明目張膽當街打人,那吳萬金會就此罷休嗎?還有,那些寫奏措彈劾朱振的人,會就此罷休嗎?
朱小小可沒毓云這番深思熟慮,她又得意又神氣,滔滔不絕地把自己這一陣子替天行道的“義舉”全說了出來。上從她如何整治紹興城中的不肖商人,下至她到妓院和狐貍精打架,每一件事都詳詳細細說了一遍,聽得毓云哭笑不得,又是嘆氣又是搖頭,心里終于明白,這丫頭為什么會被紹興人稱作紹興第三寶了。
見他嘆氣,朱小小心里十分不服,“喂!你這臭云,你嘆什么氣?”
毓云定定地瞅著她,‘小小,你爹是紹興知縣,你知道嗎?“
她沒好氣地道:“他不是紹興知縣,難不成是紹興知府?”
“既是紹興知縣,理當知法守法,可是你這樣做,不但顯示你爹沒有知法守法,甚至還縱容女兒違法亂紀,你知道嗎?”
言出、小小微微一驚,“你、你胡說!我做這些事有什么錯?我替上天教訓這些做壞事的惡人難道有錯嗎?”
“當然沒錯,但教訓有教訓的方法,像你這樣動用私刑就是不對。再說大清朝是有王法的,怎能容許你亂用私刑?”
朱小小雙手亂渾,“可是他們那些壞人也都動用私刑整治人啊,為什么他們可以我就不行?”
“他們動用私刑,自有國法處置,然而你是紹興知縣的千金,你這樣做就是陷你爹于不忠、不義,隨便哪一個人到知府那兒告上一狀,就可以要了你爹的人頭,你知道嗎?”
朱小小有些緊張了,“我、我做這些事我爹都不知道,他們要告就告我好了,和我爹無關!”
毓云搖頭,“來不及了!這份奏措,已經(jīng)送到京城了!
朱小小臉色頓時刷白,“送到京城了?”
“沒錯,已經(jīng)送達京城了,而且差點就送進南書房呈給皇上了。幸好五爺眼尖及時攔了下來,所以這份奏招現(xiàn)在在五爺手中,由五爺收著!必乖普J真地看著花容失色的朱小小,‘小小,你現(xiàn)在知道我是來做什么的了吧?“
“你、你是來查……”
毓云點頭,“沒錯,我是來查為什么素有清官之譽的朱振,竟會被人彈劾縱女行兇、違法亂紀!
朱小小睜大眼睛瞪著眼前這俊逸、陌生,卻關乎她一家大小生命安危的男人。
他居然是奉了那個什么臭五爺?shù)拿顏聿榈?而她居然還笨笨的將自己行快仗義的事跡全跟他說了?天啊!天底下有人像她朱小小這么笨的嗎?居然不打自招?
可是她有什么錯?她做的可都是替天行道的好事耶!如果她不替天行道的話,那些受了委屈的人怎么辦?
不成,她絕對不能屈服!打她習武的第一天開始,她就下定決心要做個替百姓申冤的俠女,如今怎么能因一點小小挫折就投降?司馬遷不是說過“俠以武犯禁”嗎?既然是以武犯禁,那就是早把生死豁出去了,哪還在乎什么犯不犯法?
想到這兒,朱小小勇氣突然大了起來,“我不怕!我行得正、坐得端,才不怕你查呢!”
“那你爹呢?你就不在乎你爹會因為你而受到牽累?”
“我……”想到爹爹,朱小小突然有些心虛。
她也知道自己這么胡來瞎鬧會給爹爹添麻煩,但每次只要一想到自己這樣做可以幫助那些被欺負的人,她這股心虛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現(xiàn)下給毓云一提又從心底冒了出來。
“我想你行俠仗義。無非是看在孝、義二字;但你的行為不僅陷你爹于不義,更是大大的不孝,你知道嗎?”
“我……”這下朱小小的氣勢突然沒了。
見狀,毓云柔聲道:“小小,其實我也同意你那行快仗義、濟貧扶弱的想法,因為世上確直有很多不平之事;但你想想,你爹不過是個七品知縣,縱使你有通天本領也很難真正行俠仗義、濟貧扶弱吧?”
朱小小偷覷著他,全無方才那種既刁鉆又豪氣萬千的氣概了!澳恪阆胝f什么?”
“我問你,你想不想正大光明地懲兇除惡、行俠仗義?”
朱小小用力點頭,又說又比的:“當然想,我還想叫人打造一座狗頭鍘,把那些貪官污吏全捉來喀喀掉!只可惜爹爹的官太小沒資格打造狗頭鍘喀嚓人犯。”
聽她的言下之意,似乎不勝惋惜。
毓云幾乎要笑了出來,他的手背往下斜劈,認真說道:“嫁給我。只要你嫁給我,我保證替你打造一座狗頭鍘,讓你愛喀嚓幾個壞蛋,就喀嚓幾個壞蛋!
朱小小斜睨著他,“嫁給你?”
“嗯!嫁給我,做我的妻子。”
“可你不過是個光祿寺少卿,又不是代天巡狩的欽差大臣,如何能讓我愛喀嚓幾個壞蛋就喀嚓幾個壞蛋?”朱小小不由得嘟起了小嘴。
毓云微微一笑,“我有五爺當靠山,你忘了嗎?”
“你說的是那個德親王熠祺?”
“對!憑五爺?shù)谋臼拢屇泐I著尚方寶劍去懲兇除惡并不是不可能,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聽到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砍壞人,朱小小的眼睛不自覺地亮了起來,當下點頭如搗蒜,“愿意,我當然愿意。”
毓云逗她:“你是說你愿意嫁給我了?”
朱小小一怔,接著她很用力地搖著頭,“我才不要嫁給你,我是說我愿意領著尚方寶劍去砍壞人!”
“可你不先嫁給我,我就無法替你和你爹脫罪,不脫罪的話,你爹和你都得被關入天牢等候處決,這樣一來別說尚方寶劍了,我怕你只能領到一把劊子手的砍頭大刀了?”
朱小小瞪著他,一副很想揍他的表情,“你在威脅我?”
毓云康灑地笑了笑,無畏無懼,“不是威脅,而是事實。”
“可是我發(fā)過誓,絕對不嫁給手無縛雞之力的病貓,除非……”她輕蔑地看了看毓云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除非你能贏過我,否則免談!
毓云劍眉一挑,“哦?怎么贏你?比文還是比武?”
朱小小水靈靈的眸子里透著一絲狡猾,“文武皆有,就看你敢不敢比!
毓云扯扯嘴,眼中有著和他溫文氣質(zhì)不相符的精明,“比文比武我都奉陪,只要能娶到你這紹興第三寶,就算會被打破頭,搞云也要奉陪到底。”
第二天,光祿寺少卿毓云挑戰(zhàn)紹興第三寶朱小小的消息,立刻轟動了整個紹興城!不,應該說轟動了整個江南地區(qū),連隔壁省的蘇州乃至鎮(zhèn)江都有人跑來觀看。因為大家都很好奇,文質(zhì)彬彬的毓云,究竟要如何打贏既兇悍又潑辣的朱小小,將這只母老虎給娶回家呢?
話說朱小小為了表示自己大公無私,也為了顯示這場比試是公開、公平、公正的,因此她要爹爹在縣衙門口擺了個擂臺,擂臺上放了兩張桌子,一張她自己坐,一張自然是給毓云坐了,而臺下,從兩人比試的消息一傳出,就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毓云經(jīng)過一夜休息,雖然鼻子上仍有著明顯的瘀青,卻無損于他的雍容氣度與軒昂器宇。
今天毓云穿了一件亮紗玫瑰紫色巴圖普背心,腰下系著繡金蔥綠擯榔荷包,足蹬鹿皮靴,搖著他那把白玉扇子,看上去更顯得俊美訊逸,湛若神人了。
毓云在隨身侍衛(wèi)的協(xié)助下爬上擂臺,沖著朱小小露出迷人一笑,“朱姑娘早,敢問第一場要比試什么呢?”
朱小小神秘兮兮又有些神氣地點了點頭,用一種你好可憐的眼神看了看毓云,“為了不讓你輸?shù)锰y看,這一場只要你寫得出一首詩就算贏了!
毓云挑高劍眉,“詩?什么詩?”
“這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也不難,這首詩只要正讀反贊都讀得通就行了。韻腳不限,平仄不拘,題目也不拘,這應該難不倒你這位光祿寺少卿吧?”朱小小賊賊地脫著他,存心看他出丑。
滿人馬上得天下,驍勇善戰(zhàn)自然不在話下,但講起讀書做學問,那可是比漢人差了一大截,所以朱小小這回擺明了就是要教毓云難堪。
流云怎么會不知道這丫頭在打什么主意。
可他只是輕輕一笑便振筆疾書,不一會兒后他將詩遞給了朱小小,“你瞧瞧這首詩可以不可以?”
朱小小有些詫異,這么快?他怎么這么快就寫好了?她以為這個題目就夠他想破頭了,想不到他花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寫好了。朱小小怕他沒聽清楚自己的意思,又說道:“喂!我是說正讀反讀都可以讀得通的‘回文詩”哦!你可別隨便寫一首詩給我。“
毓云滿酒一笑,“你先看了再說”
朱小小狐疑地接過,低頭一看:
融融日暖乍睛天,駿馬雕鞍繡轡聯(lián)。風細落花紅襯地,微雨垂柳綠拖煙。草鋪草包春江曲,云剪花梢玉砌前。同恨此時良會軍,空飛巧燕舞翩翩。
。ㄔ餍茉兀
接著,朱小小又把詩倒過來讀:
翩翩舞燕巧飛空,罕會良時此恨同。前砌玉梢花剪雪,曲江春色草鋪茸。煙拖綠柳垂微雨,地襯紅花落細風。聯(lián)轡繡鞍雕馬駿,天晴乍暖日融融。
朱小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說不出話來了。
想不到這臭云、臭蝦模,居然還真有幾下子不是她所想的那種只會打仗不會讀書,肚子里全無文墨的“滿包”。
所謂的滿包,就是滿人大草包的簡稱,這是她朱大小姐頗為得意的發(fā)明,自認用在毓云身上定是合適得不得了,哪知道毓云非但不是大草包,還是大大的才子哪!
‘如何?可以嗎?“毓云一瞬也不瞬地瞅著朱小小,將她臉上那又氣、又惱,又不得不認輸?shù)纳袂楸M收眼底。
朱小小有些不甘心地抬起頭瞪著喊云,“算你厲害,第一場你贏了!我們現(xiàn)在來比第二場!
“第二場比什么?”
朱小小指著自己頭上的金釵說道:“只要你能把這金釵從我頭上拿走,我就嫁給你”
話聲剛落,朱小小已經(jīng)搶趕小拳頭朝毓云臉上打來,毓云沒想到這小丫頭說打就打,當下閃避不及,整個人四腳朝天地飛了出去,重重摔在擂臺上。
擂臺下的人頓時哄堂大笑,對著毓云毫不客氣地指指點點——看來這位光祿寺少卿只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還要想娶朱小小為妻?真是作夢!
至于朱小小,她就更加不客氣,也不管臺下有多少人在看,舉腳便踢,伸手便打,因為她一時大意輸了第一場,所以剩下的兩場她可不能輸,否則她就得嫁給這個什么都不會,只會寫文章的臭云了。
可憐的毓云在臺上滾來滾去、閃閃躲躲,全無招架之力,一下子小腹挨了朱小小一腿,一下子肩膀中了朱小小一拳,沒多久連眼睛都被這個小丫頭的粉拳掃到,當場眼睛黑了一圈,模樣狼狽不堪。
眼看他這個堂堂光祿寺少卿就要被朱小小給打下擂臺時,忽地,所有人聽到朱小小一聲尖叫。
“!你干什么?放開我,快放開我!”
所有人定神看去,原來毓云為了保護自己,無計可施下,竟然用雙手牢牢抱住朱小小的腿,讓朱小小又羞又氣又急,想踢他又被他抱住,想抽腿又被他死抓著不放,臭得朱小小直想挖個地洞鉆進去算了。
朱小小兇狠地喝道:“你到底放不放?”
毓云搖頭,“不放,除非你答應嫁給我,否則我絕對不放手!”
“你作夢!你這臭云、紙云、亂七八糟云,我寧可去海寧跳錢塘江自盡,也不要嫁給你!”
朱小小嘴里罵著,拼命地想把腳給抽出來,可毓云什么都不會,偏偏這死纏爛打的功夫?qū)W得很到家,讓朱小小怎么樣都無法全身而退,于是一個要抽腿,一個緊抱著不放,兩相堅持下,竟把朱小小的鞋給脫了下來,露出她穿著羅襪,窄窄小小、秀美誘人的三寸金蓮。
這下擂臺底下可是全體叫好了!昂冒!毓少卿,這兇婆娘可是非你不嫁了!”
“毓大人,這鞋可香哩!還不快收起來謝過朱大小姐!”
更有人直接向朱振道喜:“朱大人,恭喜你得了一個乘龍快婿啊!”
臺上臺下,奚落聲、喝采聲此起彼落,氣得朱小小渾身發(fā)抖,狠狠瞪著毓云:“你這死云、臭云、壞云,你太過分了,你……”
毓云臉頰瘀腫,整張臉上又是污泥又是血,垂在身后的辮子也散了開來,神情頗為狼狽不料他誠懇地道:“小小,我不是故意的,來,我?guī)湍惆研┥!?br />
話還說著他便一手握住朱小小的蓮足,一手拿起小鞋,還真要幫她穿鞋了。
氣呼呼的朱小小想都不想,抬起另一只腳便要往毓云的臉上踢去,可人在倒媚時連喝水都會被嗆著——
因為她這一踢,居然好死不死地又被毓云抱個正著,而且因為攻勢過猛,使得她整個人竟往前撲倒在毓云懷中,兩人登時跌抱成一團,讓擂臺下又是一陣大笑。
“哎喲,怎么夫妻倆還沒人洞房,就先親熱起來了?”
“人家連鞋子都脫了,還能不親熱嗎?”
幾個不肖之徒見狀,竟口吐輕薄之語了。
朱小小氣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放開我,你放開我廣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毓少卿拿到金釵了!”
這一喊,所有人包括朱小小都愣在當場。
原來毓云趁著朱小小跌在自己身上的同時,順手拔了她的金釵。
毓云手握金釵,瞅著她既是詢問也是宣布:“小小,我已經(jīng)拿到金釵,也贏了第二場比賽,現(xiàn)在你總可以嫁給我了吧?”
朱小小面色如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