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半年來的練習(xí)?”一大清早,書房里龍君行正看著少婷在他離家時所練的字。
“對呀,我很乖吧,人家都有聽你的話喔!币慌缘纳冁脛t在窗口快樂地逗著幾只飛到她手上琢食的鳥兒玩。
“半年來才練了這些?”他拿著那疊薄薄的成績問道。
“唉呀,人家慢慢寫嘛,寫得好看一點才會給你看呀!”
聽到這些話,龍君行手中所拿的那疊鬼畫符差點掉下來。他幾乎開始相信天賦,這兩個字,有的人以練字修養(yǎng)性情,甚至成為一代書法宗師;而有的人顯然永遠只有道士畫符的水平?粗@些龍飛鳳舞的字,他實在懷疑少婷是張?zhí)鞄熤眰鞯茏。唉,是他要求太多了嗎?br />
“對了,相公,人家最近背了一首詩喔,你要不要聽?”少婷跑過去偎在他身邊撒嬌道。
龍君行一笑,決定洗耳恭聽。
少婷站起來,很有一番架式地背著手,搖著頭道:“妾發(fā)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李白先生的樂府詩,你解釋來聽聽!
少婷顯然沒想到他會有此一要求,不禁站起來踱著步道:“唔……妾發(fā)初覆額,折花門前劇……”她隨著字意撥了一下額前的頭發(fā),烏溜溜的眼珠一轉(zhuǎn),道:“我知道了,這兩句話是說……我的頭發(fā)剛覆在額頭的時候,折了花在門前玩耍!闭兆置娼忉寫(yīng)該是這個意思吧!
她看同能君行,只見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對她方才所作的解釋并無任何異議。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彼判母呱,更加得意地搖頭晃腦道!澳憬(jīng)常拿著那根瘦竹竿當(dāng)馬騎,沒事就騎到我家在床邊繞來繞去,我就坐在床上吃著梅子看你繞!
龍君行眉頭一皺,隨著她滔滔不絕的解釋而越見深鎖。
“至于接下來的那兩句,我就很不想說了,因為我覺得詩中的女人好糟糕!”
“糟糕?”
她瞄向龍君行,笑得賊兮兮地道:“你聽嘛,同居長千里,兩小無嫌猜。這兩句已經(jīng)很明白地告訴人家說,我們一起同居在長千里這個地方,你從來就沒有懷疑那兩個小孩是跟別人生的!”
她說完,掩著嘴格格竊笑不已。后來見到龍君行目光銳利地瞪住自己,才咳著聲道:“怎……怎么了嘛,是不是我進步多了?別這么看我嘛,人家會害羞的。”
見他反而搖頭嘆氣,少婷插腰填道:“干么,人家說錯啦?還是……”她靈光一閃,彈著手指大叫!拔抑懒耍瓉砟莾蓚小孩,是那個男的帶回來養(yǎng)的,好差勁喔!”
龍君行支著額頭,實在不該對她抱有太大期望的!
“這首詩是韋先生教你的嗎?”韋先生是他當(dāng)初離家時請來的教書先生。
“韋先生?”少婷卻一臉茫然。
“教你讀書的夫子!”
“喔,那——個韋先生呀!”少婷咽著口水,不敢告訴他,當(dāng)初他請的教書先生,早在他離家后的第二天就被氣跑了。而且韋先生長啥模樣她早忘光了。
“韋先生怎么了?”他眺著眼,目光開始嚴肅。
少婷眼珠一溜,隨口道:“他老婆生孩子,所以請辭不教了!”
“他、老、婆、生、孩、子——”君行帶著可怕的口吻,逐字升高音量。
“你那么大聲干么?”
他冷笑地道:“韋先生六十多歲了,并無納妾,唯有一個結(jié)發(fā)元配,這個元配死了五、六年,你覺得死人會生孩子嗎?”
“呃……這……”面對龍君行迫人的逼問,少婷陷在作繭自縛的謊話中,卻還猶自掙扎地道:“或……或許是靈異傳奇嘛,民間不是常有一些傳說,什么……棺中產(chǎn)子啦……”
“夠了,你還真能掰!”他沉聲一喝。
一如往常只要被龍君行責(zé)罵,她就嘟著嘴坐到一旁,邊咕噥的抱怨邊拿眼偷瞧他,只要看到龍君行都不理她,她便又黏過去拉著他的衣角,小可憐似的道:“相公,對不起,人家知錯了,你不要生氣嘛!”明亮的大眼彷佛受盡委屈般無辜。
她這可憐答答的認罪樣,也令龍君行不忍再板著臉,總是輕笑地摟過她,撫著她的秀發(fā),嘆道:“明知你認錯跟吃飯一樣容易,我也總是不忍。”
少婷坐在他的腿上,撒嬌的嘟嘴道:“那是你太會生氣了,在華山大師兄就一直這么兇,才會老聽到我認錯!
龍君行笑著擰擰她的鼻子!霸趺床徽f是那個小師妹從小就太會胡鬧了,才會老惹我生氣。”
“哼,既然如此你干么娶我,還用那么可惡的方法陷害我答應(yīng)!”
“你那么會胡鬧,將來怎么嫁得出去,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不犧牲一點就太對不起師恩浩蕩了!彼馗嬖V她,彷佛他做了多偉大的犧牲。
“你……你好可惡喔!”少婷氣得掄起拳頭捶他。
他笑著抓住她的手,望著她那發(fā)嗔的嬌顏,不禁目光一柔,沙啞的低語道:“最重要的是,我怎么能將我親自照顧到大的小師妹,一手交給別的男人呢!”他啜啜那誘人的紅唇。
少婷笑著側(cè)過頭,雙手抵著他的胸膛,顯然有意不愿讓他輕易得逞。君行卻握住她的下巴,輕聲地命令道:“別再調(diào)皮!”
說著覆上她的唇,少婷因他的霸道而咿唔的在他口中抗議,卻為他探入口內(nèi)的舌頭而化為無聲的低吟,她不禁也同應(yīng)地摟著他的頸子。
片刻后,少婷聽見他那沙啞的聲音在她唇邊,低柔地問道:“婷兒,‘阿行’是誰?”
“阿行?”正陷在這股熱情中的少婷,對他突來的問題先是一愣,既而快樂地道:“你見到它了,‘阿行’很棒吧,我好喜歡它喔!”
“你說什么——”君行絕沒想到,他的小妻子竟敢在他懷中眉開眼笑地說她喜歡另一個男人!
“你不喜歡呀?”少婷見他生氣的表情,不安地在他懷中扭動著。
君行卻當(dāng)她心虛,更將她緊緊地固定在懷中,怒不可遏地道:“我不喜歡?我該喜歡他嗎?我沒殺了他就不錯了!”
“殺了‘阿行’!”少婷杏眼圓睜,驚呼地張大了嘴。“你怎么這么殘忍,不喜歡‘阿行’也不用殺它呀!”
“你給我住口!”龍君行突然攫住她的下巴,憤怒的火焰幾欲從他雙眼迸出!澳憬o我老實說,你們在哪遇到的?”
“街上呀,它趴在石階上,我看它長得又挺又結(jié)實,我很喜歡就把它帶回來了!”
“帶回來!你還把那家伙帶回來!”龍君行怒極的猛然站起,懷中的少婷差點跌下去,他拉住了她,厲聲道:“你帶那家伙回來,爹娘也沒說話?”
少婷忙住了,不懂他干么那么討厭大黑犬“阿行”。“爹……說隨我……高興,娘……娘也很喜歡它呀!”
“造反了!”龍君行斥然暴怒,氣到幾乎全身發(fā)抖的指著少婷道:“你、你居然能讓爹娘由得你干出這種事情,很好,你平時的胡鬧我都當(dāng)你不懂事,現(xiàn)在這樣的事豈還能由得你胡來,你給我說,你有沒有做出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見他那副怒氣沖天的樣子,少婷終于被嚇哭了!澳恪阏f哪一件?”她在他離家時,做了那么多件“光榮事跡”,現(xiàn)在要她一時怎么講。
“哪一件?”龍君行終于明白什么叫氣到吐血而亡,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怒斥道:“難不成你做了很多件對不起我的事嗎?”
“人……人家怎知道……你是說打破陳員外家的骨董花瓶,還是把大覺寺住持養(yǎng)的蘭花給折掉的事,或者——”她哭泣的說著半年來惡行中的幾件,痛得想抽回手。
“夠了,我不跟你說這些,我只問‘阿行’那家伙的事!”龍君行非但不放開,反而攫住她另一只手,將她拉近自已。
“‘阿行’就是我剛剛說的那些而已嘛!”她抽抽噎噎地道。“‘阿行’又沒什么不好,我看它長得很像你,才把它帶回來,想說你不在它可以陪我玩!”
“給我住口!我離家遠行,可不代表我死了!饼埦型蝗慌蹙o她的臉,隨即狠狠地吻住她,不理她捶打胸膛的掙扎,他抬起頭咬牙切齒地道:“你給我聽著,你是我的妻子,絕不能做了任何對不起我的事,包括你的心都不可以想著別人,否則我絕饒不了你!知道嗎?”
少婷愕然地打個寒顫。不曉得他為什么看來這么憤怒可怕?以前他雖常為她的胡鬧生氣,卻從沒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雙眼帶著狂怒的激情像要吃掉她似的,這樣的君行哥令少婷好陌生呀!她因害怕而訥訥地點頭,卻實在搞不懂,她的相公度量有這么小嗎?為什么連條狗都容不下!
只見龍君行目光一凜,突然拉著她往外走!
“相公,做什么,要去哪里?”尚未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的少婷,莫名其妙的被他拖著走!
“我要去宰了那個叫‘阿行’的家伙!”他冷怒地睨了她一眼,拉了她就要再往外走。
“不要、不要,君行哥,‘阿行’又沒做錯什么!你要是不喜歡它就別理它好了,它平時也只是趴在蓮花池邊睡覺,不會礙著你的,你何必殺它!”少婷抱著他,拚命阻止他。
“趴在蓮花池邊!”他怒吼的叱道!澳愕降捉o我?guī)Я耸裁礃拥娜嘶貋??br />
“什么樣的人?‘阿行’不過是條大黑犬而已嘛!”少婷大哭的用力推開他!版脙涸絹碓接憛捘懔耍瑥淖蛱旎貋砟憔鸵恢绷R我,現(xiàn)在為條狗你都這么兇的罵我——”她哭著跑離書房回頭大叫!澳悴灰⑿小,我也不要你!”
在門砰然一聲關(guān)上后,房內(nèi)的龍君行愣住了,“阿行”……是條狗!他搖著頭感到一種無力且荒謬的可笑感,堂堂欽差大人竟為條狗而吃醋失控!
少婷現(xiàn)在一定恨死地了,竟度量小得連條狗都容不下!為什么他會這么魯莽,連事情都不弄清楚就生氣,完全不似于他平時謹慎的個性,他心里該很清楚少婷雖然胡鬧,卻絕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那為什么自己還會為一個名字,就對她發(fā)這么大的火!
其實他心中明白的,不是嗎?長年在外的遺憾,令他對自己的妻子,有著一種歉然和若有所失的心理。他是如此的想伴在她身邊,看著她那直率的真,就令人充滿朝氣。但現(xiàn)實的環(huán)境卻是他們聚少離多的無奈。龍君行走到窗邊,仰望著湛藍的睛空,長聲一嘆。
這時敲門聲響起,龍家老仆人福伯神色慌張地進來道:“少……少爺,老仆今天早上去地窖,發(fā)現(xiàn)酒突然少了好幾壇,其中一壇上面還……還放了一顆看起來像玉佩的石頭,奴才拿給老爺看,老爺要我拿來給少爺。這……酒,老仆真的不曉得為什么會不見了……”他不安地說著,并將那顆綠石頭拿給龍君行。
龍君行接過后,知道這并非一塊如福伯所說,看起來像玉佩的石頭,而是一塊上等的翡翠,幽翠的玉身上還刻著“春風(fēng)少年”,看到這四個字,龍君行對在一旁站立難安的福伯道:“福伯,這件事我知道了,不關(guān)你的事,我會處理的,你先下去吧!”
福伯聞言才大松口氣,告退下去。
握著這塊翡翠,龍君行苦笑,認命地往外走去。
※※※
龍家后花園里坐落于高臺上的煙雨亭,在一片且山理水的造景中,顯得清幽雅靜。
但是今天龍君行看到亭內(nèi)這片飲酒作樂的景象時,他搖頭一嘆的倚著亭柱,環(huán)著胸道:“我說兩位,這是龍府,你們可不可以有點作客的樣子!
楊庭威和張百宜,正在亭內(nèi)喝待全無旁人放聲干杯,聽到龍君行的聲音時,楊庭威將手中的酒瓶大笑地朝他晃晃。“哎呀,我們的春風(fēng)少年兄可來了!”
“春風(fēng)少年兄”是楊庭威送龍君行的封號,希望他個性別老嚴肅得像冬天,多學(xué)學(xué)春天有萬物綻放的笑容。
張百宜也馬上迎上去,用力拍著他的背,指著桌上的另外幾壇道:“來、來,別客氣,就當(dāng)自己家,這幾壇是為你留的!
廢話,本來就是他自己家呀!可是這種話對眼前這兩個家伙講,只會顯得自己像白癡。
他被張百宜拉到椅子上,剛一坐下一壇酒已送到眼前。
“對呀,可千萬別客氣,這幾壇酒是我一早和這滑稽胖子從那少年欽差家的地窖搬上來的,盡量喝,主人大方得很!睆埌僖四菆A胖可喜的外型,到楊庭威刻薄的口里總是被戲稱為張滑稽。
“是呀,那少年欽差家的老仆人已經(jīng)懷疑地窖里有狐仙了。”龍君行沒好氣地道。
“狐仙!”張百宜和楊庭威相視,樂得大笑!
“要喝酒何不直接跟我說,我會為這幾壇酒而小器嗎?這么大費周章何苦來哉!”對這兩個老愛自找麻煩的家伙,有時候他還真搞不懂!
而每當(dāng)他發(fā)出這種疑問,這兩個家伙也一定煩躁地一揮手,好象他的問話有多白癡似的道:“嗟,那有什么好玩的,自己拿才刺激呀!”
龍君行苦笑,這兩個同窗至友的作為,有時實令他頭痛得緊。尤其每當(dāng)他回來,總是喜歡用各種方法將他叫出來。還曾有半夜三更扮刺客,將他引到荒山野嶺,硬拖他喝了一整夜才罷休的前例。
“做生意很賺吧,居然可以在這么一塊上等翡翠上刻字,拿來當(dāng)傳訊的聯(lián)絡(luò)工具!
龍君行將那塊刻了“春風(fēng)少年”的翡翠拿出。
“哇,這么上等的翠玉,喂,這樣我太廉價了,你怎么叫我就只用張紙條!”張百宜對自己的價值提出抗議。
“死胖子,留了一只黃金豬在你書房里,誰知道你幾天沒進書房了,害我只好另外找人通知你。”
“書房!”張百宜抓著頭,哈哈大笑。“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經(jīng)十多天沒進書房了!
他向來懶,很少把文件還拿到書房批示,都放在房里,批完就直接睡了,多方便。就在他呵呵笑著的時候,不禁又好奇地問說:“為什么送我黃金豬呀?”
“很像,不是嗎?”楊庭威上下瞄著他那肥得一圈一圈的身材。
“真的很像嗎?”張百宜竟充滿期待的問道,看到楊庭威點頭,他興奮得手舞足蹈,連喝幾大口酒。別人被說像豬或許會生氣,但他可不會,因為他最喜歡有福氣的東西了。
古人說罷吃便是福,所以他把自己吃得圓滾滾的。而豬是這么有福氣的東西,就算楊庭威送豬是諷刺,他也樂得很,因為一定長得像才能被諷刺嘛,這是多么有福的事。
基本上張百宜對福氣的喜好,已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楊庭威抽了一下唇角,翻翻白眼,他的冷嘲熱諷用在這滑稽胖子身上是一點用都沒有,因為不論任何事情,這胖子都往最好的方向想去,真是標準的心寬體胖。
“怎么樣呀,這次回來看到你妻子所擺的排場沒有,我可是特別不對她點破,留著這樣的排場迎接你回來!”楊庭威為昨天的事笑得可賊了。
“嘿,我可也借了人手,替她壯聲勢!”張百宜也搶功勞似的插嘴道。
龍君行瞪了他們一眼!澳銈兤綍r都沒啥事可做嗎?有必要跟著她胡鬧到這個程度嗎?”有時候他實在懷疑,少婷這蘇州靈魂名勝的封號,他們八成也脫不了干系。
“所幸,你的妻子可沒你這般的壞心眼。”龍君行將昨天少婷因驚訝而掉落的字條拿給楊庭威。
看到谷幽蘭寫給少婷示警的字條,楊庭威居然有點像小孩子詭計沒得逞似的撇著嘴道:“蘭兒居然出賣老公。”
見他的反應(yīng),龍君行有趣地道:“看你對她們這般的熟悉不感到驚訝,可見你也很明白她們私底下的交情嘛!”
“你遠行在外都知道了,我這常在家的還會不清楚嗎?只有那兩個丫頭自以為秘密得很而已!睏钔ネ蠊嘁豢诰,為這兩個天真丫頭感到好笑。
“你倒是不怕你的蘭兒會跟著少婷胡鬧!”張百宜有點佩服他的勇氣。
“放心,要變成蘇州名勝還得要有點瘋狂的個性,我的蘭兒端莊嫻雅,對我這個相公又柔順可人,是絕不可能被少婷影響到的。搞不好少婷常和她在一起,會變得比較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嘿,這樣說來,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愛妻谷幽蘭向來是他的驕傲,楊庭威搓著下巴得意地道。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時候,瞄到龍君行時,才意識到當(dāng)事者的相公在場,趕緊假意地咳幾聲!翱、咳,我的意思是說讓她們兩個女孩熱絡(luò)一下也好,可互相學(xué)習(xí)一下。”
當(dāng)然是少婷這瘋丫頭學(xué)我們家蘭兒比較多,他在心里喜孜孜地補訴道。
說到比妻子的賢良淑德,龍君行向來都是搖頭一嘆。并非少婷不好,在君行眼中他就愛妻子這股充滿活力的真,可是這丫頭自己惹來一身在外的惡名風(fēng)評,令他想辯解都無能為力。
“干么,你們兩個每次聚在一起老講自己的妻子,欺負我沒娶媳婦是不是!”每次聽到他們談?wù)撈拮,張百宜就不是味道。只見他舉著酒杯道:“來、來、來,可別辜負了這幾壇大費周章搬來的美酒,先干了這一杯,慶賀我們的春風(fēng)少年終于回到蘇州了!
龍君行和楊庭威一笑,共同舉杯加入。
※※※
少婷帶著大黑犬走在蘇州街頭,“阿行”碩大的身軀令很多人感到害怕而回避。以前她是最喜歡帶“阿行”上街的,每當(dāng)“阿行”在前面走,眾人就回避讓開,它就像條開路先鋒的狗似的,少婷總會得意洋洋地帶它逛幾條街,炫耀、炫耀!
而今天卻是少婷黯然地在前面走著,“阿行”像也感覺到主人的心情不好,沉默地緊跟在旁,直到一處大河邊,少婷才在一塊大石上坐下。
“‘阿行’……”她摸著“阿行”的頭,看著它有神的眼睛感傷地道。“我很喜歡你的,可是我那個沒度量的相公,竟然……連條狗都不讓我養(yǎng),還說我對……不起他……”她潸然落淚。
“阿行”見主人哭了,非常有靈性地舔舔她的臉頰和手指,安慰地將頭頂在她的懷中。
“‘阿行’、‘阿行’……”少婷見它這么體貼有靈性,忍不住激動地抱住它哭成淚人兒!拔医^對不會丟掉你的,好,相公如果不讓我養(yǎng),我就帶你回華山,要爹做主”隨即又想到為條狗哭回華山,一定反而被爹和奶娘給押回龍家,想想后,她決定先找婆婆作主!
“好,要娘主持公道。”她握緊拳頭,充滿堅毅的決心朝“阿行”道。“放心,‘阿行’,我一定跟你共進退!闭f罷,她意氣高昂地站起,決定跟她的相公抗爭到底,卻在她轉(zhuǎn)身要離開的時候,踩到腳旁的濕泥,失足滑了一下,撲通掉進大河里。
一旁經(jīng)過的人已嚇得大叫:“有人跳河自殺,快來人呀——”
大黑犬“阿行”見到少婷掉下去,吠了幾聲后,也馬上跳進河里,朝正被激流沖走的少婷游去。
※※※
下午的龍府內(nèi),當(dāng)阿財?shù)慕新曧憦卣麄后花園時,煙雨亭內(nèi)正在飲酒談笑的三個人不解地往下張望。
阿財?shù)难孕写伺诉歇斯底里的娘娘腔是人盡皆知的,平時破點皮就唉天叫地哭聲哀號。而今跑得驚慌失措,竟連跌了也馬上爬起,勇敢再跑,所以每當(dāng)他這么有男子氣概出現(xiàn)的時候,眾人就知道出事了,而且事情還滿大的!
“阿財,出了什么事?”煙雨亭內(nèi)的龍君行朝他招呼。
“少爺、天呀,不好了,少夫人出事了——”
“婷兒出了什么事?她人呢?”一聽到妻子出事,龍君行連忙從煙雨亭跳下去,抓著阿財著急地問。
“少、少夫……人,她……她跳……跳河自殺,現(xiàn)已經(jīng)被人救起,送回來了!卑⒇旓@然連自己都被這個消息嚇到,差點一時說不出話來。
“少婷跳河自殺?”龍君行、楊庭威、張百宜完全不敢置信地驚愕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