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道俐落的身影躍上刀府,犀利的眼細細打量府中各處。
夏夜的蛙鳴聲增添深夜的靜謐,偶有家丁帶著燈火巡視走過,看來與一般大戶無異。片刻后,隱伏于屋瓦上的黑影凌空飛掠凡間側屋,身形之快,幾擬輕風掠身,來去無息,最后來到宅后的一排林蔭樹梢上,被夜色林木環繞掩蓋的土坯小屋。
一間毫不起眼的小屋,透著微弱的燈火,看來應是下人所居,云天驕正想一探其他地方,卻眼尖的發現,雖在夜色下,但這個土坯小屋的周圍三丈內竟是一片枯黃,四周盡是綠意叢生的草木,唯有環繞這座小屋的土地皆是寸草不生!
疑惑中,她已翱盈飛下,正欲踏出一步,吼聲驟起----
“何來宵小,竟敢亂我神功!”震撼的叱喝隨著一道雄勁的氣功破窗而出!
云天驕委實想像不到,才一落地,行蹤便會遭人發現,更想像不到離自己僅一臂之遙的窗戶,會有人忽然打出這么一招兇險至極的掌力,既避不過這倉促之間,危急下,縱未來得及運勁她也咬牙翻掌相迎!
猛一接觸,澎湃的掌風便先將她震離數步,推出的雙掌,被兩道透進掌心的鉆骨之氣給震得劇麻,雙腕頓有兩股氣流如隨腕攀升般,直沖心房!
“呀——”一聲凄喊,云天驕的身形被拋飛了出去!
這個騷亂驚動整座刀府。"應該還在府內,快帶人去搜!”土坯小屋內,另一道不同于方才的女子聲,對趕來的家仆吩咐。
刀府頓時燈火通明,近百名家仆舉著火把在各處搜索。
“來人輕功極高,在江湖中應非無名之輩!睖喓竦哪新暲湫χ。“只可惜遇上本法王!
“會是宗越法王那幫人嗎?”
“哼!宗越那老頭手下尚無有此輕功上乘的人!蹦凶硬灰詾槿弧
女子忽想到!捌輹r雨曾說過,在洛陽被御前神捕纏上!
“御前神捕!”男子恨恨道。“宗越那老頭可以確定是和御前神捕取得合作關系,否則我天閻宮分舵向來隱密,如何會被一連攻下幾個據點,還都屬于我赤靈法王的人馬!”
“這么說真是御前神捕了!迸铀妓!拜p功極高……會是追風神捕云天驕嗎?”
“無論是誰,中了本法王的大輪神功她也難活!四大御前神捕缺了一人,應該像只跛了腳的狗吧!”寒側的聲音在夜色下囂笑著。
暗夜的街道上,鮮紅的血跡隨著跟跑的身形拖曳,猛地一陣沖力再由胸口深處涌上,來不及張口,紫黑的血已又噴嘔而出!
云天驕捂著唇,不知自己吐了幾次的血,所到身后的大宅整個鬧烘烘,仗著殘存的功力,她尚能在短時間內翻墻逃出,原慶幸這份運氣,而今無論幸與不幸她都知道;無差了!
血又不停的嘔出,真氣流散的速度超乎常人,連呼吸都快沒力氣,這樣的傷要能話下去,真得靠老天爺了,只可惜她云天驕從不信滿天神佛,只信能力與驕傲!
身子重得跟鉛塊一樣,原本勉力拖著,現下她已無力再走,虛軟地靠著一棵大樹坐下。
“呵……任何的……選擇,無論……對錯……就是自己承受……”仰望著夜空,星光是唯一還能捉住她視線的。
“有這美麗的…星夜相伴……我也算……走的不……差”
“唔……"熱力再次自喉中涌出,她卻連嘔血的力氣都沒了,大量的鮮血不停地由唇角溢出,雙躥漸垂。以僅余的意識低喃道!蓖恕瓕τ^音他們說……把我……葬在涼爽點……的地方……”
虛弱的低喃聲隨著緩緩合上的眼逸去,夜風吹來拂動那凌亂的發絲,像呼應這午夜般,一切又歸于靜寂。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高拔的身影出現在街道的另一頭,月色下,來人面龐英挺俊雅,衣抉似雪云飄,猶如自畫中走出的白衣仙人。
“刀府喧鬧成那樣,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原來是捉賊!”陸丹風背手漫步于街道上,他在客棧聽到吵雜聲干脆出來轉一轉。
刀三娘既是大理首富,凱靚的宵小自當不少,只是從他一接近刀府,就感到一股詭異的氣流浮動,雖然刀府家丁和保護宅耶的武者很多,但這股氣勢絕非尋常人能有!他原想入府一探,卻想到自己不過來大理查證事情,還是低調行事為妙而作罷。
“難道真要和伍書翎他們搭上線,才能找到戚時雨。”他嘆。
陸丹風心中很清楚御前神捕為何找上他,伍書翎是個聰明人,目前對天閻宮,尚無法動用到官方力量,整件事情又無進一步的突破,唯有找一個既有背景又不得不涉身此事的人,他對戚時雨的誤打誤撞成就了這件事,只是他無心成為人家話用的棋子,所以決定自己找出真相。
“牙兒……你真還在人世嗎,”他明明親眼目睹那小小的身軀被丟進火海中,呼喊的凄號從不曾消失在他耳邊,那樣的大火,會有生還的可能嗎?
當年,若非幸存的陸家老仆,拼死抱住要沖進火中的他,要他為陸家留后,只怕他也要葬生火海!
“牙兒,如果你幸存下來,為何從不來找叔叔,已六歲的你不可能對童年的事沒記憶,而我行走江湖也未曾易名,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曾聽聞,童稚的小孩對極端的恐懼會患了失憶癥,牙兒會是這樣的情況嗎?否則向來愛纏著他的牙兒,在面對親人皆喪的情況下,為何不曾找過他?而且陸家莊在大火后也已重建,在他遠游前,就交給陸家的一個老叔父打理,多少年了,牙兒若真活著,為何不回去?
“看來唯有找到戚時雨再說。”他搖搖頭,心中卻對一件事不明。
伍書翎會以戚時雨當餌來引他,莫不成是知道了些什么……
問題是,怎么可能?他的過去,連結拜手足都不甚明了,況且當年對牙兒下毒手的匪人,也遭他親自手刃,這件事根本不可能會有第二人知道!暗降资鞘裁丛颉
就在陸丹風凝思沉吟時,前方大樹下的人影引起他的注意,直至月光映出那張熟悉的容顏時,他大驚!
“天驕!”陸丹風忙沖上去。“你怎么?”
見她如金紙般的臉色,忙探視她的呼吸與脈象,登時駭。⊙矍暗娜藘壕辜簲鄽!
“怎么可能——”陸丹風抱過她,拍著她的臉,激吼著。“天驕——你醒一醒——快醒醒——告訴我——誰傷你——是誰傷你——”然而,懷中的嬌軀漸冷,這個向來高傲不睬自己的佳人,已然氣絕玉殞!
“不可能……不可能……天驕……”他梗然摩娑著她的面龐,痛心疾首的整個心神都恍惚了!
幾天前,兩個人還彼此嘔氣的不歡而散,再相見,她竟慘死在自己眼前!身軀尚有余溫,顯然剛斷氣不久,陸丹風不禁恨自己為何不早一步到來,只要她一息尚存,五妹所調制的晶玉丹定能救她一命!
晶玉丹!靈光一閃,撫著那猶有溫度的面容,或許可賭上一賭,他由腰際摸出一只小錦袋,倒出一顆赤紅的丹藥,放入口中咬碎,俯首喂進云天驕口中。
晶玉丹是白瓊露以黃真盜取后歸還的“麝心草”,佐以各類名貴藥材所提煉的救命開藥,當時白瓊霜給了金牌五御史每人兩顆,以備他們行走江湖的不時之需。
陸丹風又拿起隨身攜帶的酒壺,仰下一大口,覆上那微啟的朱后,細細灌給她,現在的她無法自行吞咽,他只盼那藥力能順著酒液滑下,手掌再按住她胸口將真氣送入她體內。
半個時辰后,開始聽到她微弱的呼吸聲,身軀也漸漸回溫,陸丹風大喜,忙又渡了好一會兒的真氣,但見云天驕慘白的面容稍見紅潤后,他趕緊抱起她離開。
***“天驕,你醒了,感覺怎么樣?”急切的呼喚聲,憂心的望著她。
再睜開眼的云天驕,眉字顯得失神,見著身畔的人醉采盡是茫然,像連話也不會說,旋又閉眼昏了過去。
“大夫,你快看,這到底怎么回事?”陸丹風把正在收拾東西的大夫給抓過來!八髅鞅犻_眼,也見到我,怎么會”
“公子爺,老夫早跟你說這姑娘沒救了,剛才那情況是回光返照,快抱這姑娘回家吧,說不得還能和親人見上一面。”兩撇胡子的中年大夫,不耐地甩開陸丹風的手,如果不是這公子爺一腳踹開店門,給的銀子夠多,他才懶得三更半夜被挖起來看病。
“回光返照!”陸丹風呆住!按蠓蚰阍倏醋屑汓c,剛才這姑娘是連氣都沒有,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挽回她一口氣,你怎么會說她沒救呢?”
挽回她一口氣!中年大夫好笑的搖頭!肮訝,生老病死難免,你也莫傷心得神智不清,天底下起死回生的事只是虛傳,至少老夫行醫數十年,未曾見聞。”
陸丹風怒得一把揪過他的領子,罵道:“天下間就有你們這般草率行醫之人,難怪永遠只能見到回光返照,見不到一線生機!”
兩撇胡子大夫嚇得只見到卯來的拳頭,眼前便一片黑的昏倒了。
這一夜陸丹風抱著云天驕踩平五家醫館,到了第六家時,天色已明,一個年邁的老大夫,仔細搭著云天驕的脈息,皺眉的瞧瞧陸丹風。
“怎樣,大夫?”經過大半夜的折騰,天驕的氣息已漸轉弱,如果這個老頭還說同樣的臺詞,管他年紀多大,照樣給他一頓好拳!
心中也氣,如果五妹白瓊露在,以她絕妙天下的醫術,定然能救活云天驕,讓這幫井底蛙見見,什么才是名醫勝手!
“這姑娘活不了三個時辰了!”老大夫口吻凝重的說。
陸丹風拳已握緊,卻又聽到老大夫接下來的話而松開。
“其實這姑娘原該死了,完全靠外力才得以殘存一口氣!
總算遇到一個有真本事的!坝惺裁捶椒芫人龁幔俊
“嗯……希望不大呀!”老大夫掀掀云天驕的眼皮。“我看還是……準備后事比較實際。”
青筋浮于陸丹風再次握緊的拳頭。
“但是……”白胡子大夫又道!耙膊皇峭耆珱]希望,只怕會辛苦你,而且成不成就看這姑娘的造化了。”
陸丹風的拳頭再次放開!爸灰芫然钏,我不怕苦!”
“這姑娘是你……”老大夫探問兩人的關系。
“未過門的妻子!”陸丹風斬釘截鐵道。
“那就好辦,”老大夫念念須。“這姑娘應是中了江湖上一種獨門武功,能維系住這口氣該是公子你給她服下了什么罕有藥物,再渡以真氣所致,你抱這姑娘回去后,就以公子你原來的方法再做一次!
“這樣就能救活她?”幸好晶玉丹尚存一顆。
“就看她造化了,只是這三天你須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不停地渡給她真氣,一旦真氣中斷太久這姑娘就完全回天乏術,三天后若這姑娘出了一身紫色汗水,便是有救!
“這么說這三天是關鍵期!”陸丹風燃起一線希望。
“老夫開幾帖藥方給你,每天按著時辰給這姑娘服下,還有,這姑娘如果排出了紫色汗水,切記馬上替她凈身擦拭!”
“我替她擦身!”陸丹鳳詫叫。“那、那不就得把、把她衣服脫掉!
正在桌邊開藥方的老大夫,瞇細的眼瞥向他!澳懵犨^穿著衣服擦身嗎?”老大夫訓斥道。“所以老夫才問你們的關系呀,這排出來的紫色汗水是一種毒,若不馬上凈身,便會再被皮膚吸收,到時公子你多天來的努力依然功虧一簣,還是公子你有更好的人選可為這姑娘凈身?”
“不,我自己來!”只要能救話天驕,就算她恢復后對他要殺要砍,他也全認了!
“對嘛,老夫瞧你生得一派采花模樣,看起來就跟正人君子沾不上邊,少年人就別假了!”老大夫呵呵笑的拍拍他的胸坎,自認開了個很有意思的玩笑。
一記郁悶了大半夜的拳頭也很夠意思的朝老大夫臉上招呼而去!
***一回到客棧,陸丹風馬上喂云天驕服下最后一顆晶玉丹,開始運功為她療傷。
第一天,他不停的輸氣,直到日正當中,床幃內的人己頂冒縷縷白氣,云天驕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到對方那緊閉著眼的面龐,布清汗珠,朦朧的意識下,她浮出的念頭,只是好奇。
“這個浪蕩子也有這么嚴肅正經的神情……”云天驕心中想著,只是不解何事令他這么面色沉重。
隨即感到有兩股真氣,源源不絕地注入她體內,這才注意到他們彼此都僅若單衣,而陸丹風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另一手握住她的手掌,將內力從胸口和掌心傳過來。
恍惚中她憶起自己重傷,只是怎么會……云天驕又看向持續運功為她療傷的陸丹風……
你這么為我耗真氣,一個不好會傷到本身的真元。她蠕動著唇想出聲警告他,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睜開的眸也因虛乏而合上,片刻后,感覺到他收功調息,失了支撐之的她,孱弱的往前傾,一雙健臂忙接住她。
“天驕,瞧你不吐血了,應該好受多了吧!彼p柔地將她擁在胸前,拂開她汗濕的發,心疼地說著!爸灰@三天一邊,你就會好了,不會再這么昏昏沉沉的難受!
你耗了這么多內力,別再與我說話了。倚在他懷中的云天驕,心里回應著他的話,偎著溫暖的胸懷,聽著柔柔的呢喃,很快地,她再次沉睡而去。
第二天,云天驕清醒睜眼的次數漸多,每一睜眼便見到陸丹風憂心的面龐。
“喝藥了,天驕。”他扶起她,端起剛熬好的藥。
“唔……”她已能發出微弱的單音字。
“這藥剛熬好還燙,我將它含溫點,你慢慢喝,別嗆到。”
斂下眉,她掀動著唇,卻是無言之聲。
“快了,過了明天,你就會好起來,現在別跟自己的身體為難,好嗎?”陸丹風軟言哄慰她,含著熱湯藥,感到口內的藥汁溫涼了,便俯首湊到那蒼白的唇瓣上。
抿著的櫻唇在他關懷的示意下,輕緩的微啟,意識到那苦澀的藥汁緩緩滑進唇內。落下咽喉,接著果然又是那悶嗆的感覺翻攪,她劇咳,下意識地拉緊抱著她的人,咽下的藥汁再次激涌沖喉,陸丹風鎖住她的唇,唇齒緊封不離,深恐她把藥吐出,按住她背心的掌,不停的將真氣送過去,以助她順利接受藥氣的運行。
從她嗆咳第一口藥汁,差點翻了整碗藥開始,陸丹風便一直以口哺喂給她,因他既無法離她半刻,又得讓她照時將藥飲下,配合著真氣運行,為顧及周全,唯有此法能保她萬無一失。
只要初入口的藥汁能順后,接下來便能自行吞咽,然而,她不曾有任何動作來表示這點,只是緩緩閉上眼,讓他依然一口一口的將藥喂給自己。
第三天,云天驕神智已清,呼吸及面色皆有明顯的起色,陸丹風命客棧小二燒了一桶熱水搬進房來。
“天驕,這三天為了替你療傷我得守著你,沒有時間讓我去找個能服侍你凈身的女孩,目前你還虛弱得無法自理,我說這意思你……明白嗎?”
云天驕看著他,這三天來,眼前的人抱著她同睡同食,為照料她的傷,未敢稍離;連著幾天,他甚少休息,更不停地灌給她真氣,就算他內力深厚,此刻也現出倦容,曾有幾次她悠然轉醒,便見他靠著床柱,疲憊的睡去,卻依然手不離的握住她的手掌,生怕他一離手她便絕了氣息。
“你不說話,我便當你答應了!标懙わL細聲問著,以為她畢竟是女孩子家,這般羞赧的事,怎么好出聲,哪猜得到她心中的想法,且無論如何他打定主意,不可能在這個最后關頭功虧一簣!
云天驕勉力扯唇,似笑非笑的斂著眸,這是她有意識來,最常做的回應。
一盞茶的時間后,兩人身上散出熱氣,一個是運功所致,另一個終將毒氣排出,泛紫的汗珠顆顆密布。
“天驕……”陸丹風扶她靠著床沿,輕喚的伸手開始拉開她的衣服。
感覺到僅有的單衣被除下,兜胸被解開,云天驕只是合上眼,心中不明的是,為何他要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幾天后,云天驕躺在臥椅上,床上的被褥全被拿來供她倚靠,一雙美目凝視著窗外高懸的明月。
“天驕,這是冰糖燉棗蓮,客棧的廚子特別做的,恭賀你身體康復。”陸丹風開門揚聲招呼。
云天驕見他坐到身畔來,愉快的拿起湯匙舀著,她開口品嘗他喂來的甜湯。
雖然身上的傷正在痊愈,體力卻還不濟事,尤其喉嚨被當初嘔出的毒血傷得嚴重,連著幾天她還無法出聲?墒且阅壳暗那闆r,她已不用人再服侍飲食,陸丹風卻依然照料著這一切,她也默然的接受,無言的微妙在兩人之間蕩漾,誰也沒點破這件事。
“陸公子,外面有個人說受人之托要傳話給公子。”店小二叩著房門,打斷此刻的氣氛。
陸丹風懊惱與佳人共處的時光被打斷,朝云天驕關切叮囑。“我去看看便回,你身子尚未好轉千萬別亂動,記得等我回來呀!”他打開門,不忘回頭用力強調。
待他出門后,云天驕拿起未吃完的冰糖燉棗蓮,舀起欲食,卻想到陸丹風細心喂給她的情況,連方才出去還特別交代,不禁又將那碗甜湯放下。
“我來喂你如何,天驕妹子!”打趣的聲音傳來。
見到來人,云天驕眉目大亮,一個俊美無瑕的貴公子環胸倚著門扉,勾抿笑意地望若她。
來到客棧后園的陸丹風,四處張望,沒見著任何人,心頭牽掛云天驕,轉身欲走,卻聽到一陣優美的琴韻揚起,清如珠玉紛落,琰如流水緩暢,叫人心曠神怡。
他好奇地順著琴音而行,來到一處露天的石桌前,一個淡衫少女垂掩如瀑黑發,撫著桌上瑤琴。
“姑娘,是你要找我?”陸丹風立于那姑娘三步之遙,直覺來人應無惡意,但江湖經驗卻讓他步步謹慎。
“是的,為我的同伴傳句話給公子。”女子停下琴音,開口的聲低啞。
“同伴?我認得你的同伴嗎?”陸丹風皺眉,對一個女孩子怎會是這種聲調不解,音雖沉啞,倒是未叫人不舒服。
“公子非常熟識!迸语@然為他的問題掩唇發笑。
“你的同伴要你傳什么話?”
但見淡衫少女整衣起身,她抱著瑤琴,抬首迎視,陸丹風一愣!
月色下,此女發長過膝,綰起的云鬢中系著薄紗,垂面而下的覆了半張面容,那僅露了半邊臉的眸瞳,細長而深邃,如蒙朧星子般幽幽淡淡,一股清新寧雅的氣質,叫人移不開眼。
女子抱琴,朝他微笑一禮!拔业耐橐肄D告四上人,謝謝你多天來的照顧!
多天來的照顧!他蹙眉,驀地靈光一閃,返身要沖回房卻聽得身后的人輕語的笑著。
“四上人,想找追風就到少王邸來吧!
少王邸!大理少王段淳月!陸丹風再回顧已不見方才的淡衫女子!
“輕紗覆面,青絲過腰,手抱瑤琴!”他一笑!霸瓉硎怯八拇笊癫吨械陌朐律癫叮鄩羟!”
連極少現于人前的半月神捕都出現了,看來這趟大理行可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