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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女戲豹 第一章
作者:四方宇
   
  富麗典雅的大廳里是一片熱鬧的景象,應(yīng)中的舞姬們恣意的舞動玲瓏身段,揮灑奔放的熱情,兩旁充斥著與客者的飲酒劃拳聲,還有撫琴吟詩的娛唱聲,更有鶯鶯燕燕的調(diào)笑聲,這聲聲交織的音效,不難想象里面是如何的縱情享樂,而這一幕幕的歡宴之景,也完全映在窗外一雙靈皓且微帶薄怒的瞳中。

  “大哥真可惡,將我一個人丟著來這逍遙,而且還拖天沐哥下水,差勁死了!”十二歲的紀嫣兒潛伏在窗口邊,目光緊鎖靠主位旁的兩名男于,當那個斯文俊秀的男子也正是她的大哥紀崇,硬拉著一旁豪獷魁梧的伊天沐連連干杯時,她怒眉自語。

  從下午她吵著要兄長帶她一起出門,結(jié)果來到這座聞名江南的豪華大宅“澄園”后,急著赴約的兄長便將她交給總管照顧,一整個下午沒見到人影,悶極無趣的嫣兒使計擺脫丫鬟們后,溜到了這笙歌享樂的宴會大廳。

  “大哥難道不曉得,天沐哥會是他的未來妹婿,自己荒唐就算了,怎么可以如此罔顧妹妹的幸福!

  縱然對伊天沐是她的單相思,但這封紀嫣兒而言都不是問題,早在她八歲那年因與隨行的老仆人走失,差點流落人口販子之手,而為伊天沐所救后,就為對方那剛毅恢宏的英雄風采深深傾慕,當下她就對天立誓──“不管任何阻礙,今生定要做伊天沐之妻!”雖然目前她心目中的英雄只當她是個小妹妹,但再過幾年她及笄之禮時,就如同那些盛裝的女子般,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少女,屆時,對方一定會注意她,所以她時時刻刻都警惕自己收斂本性,努力成為一個善良端莊且知書達禮的女子(在小嫣兒心中,英雄身邊的紅顏就該如此),好匹配她心目中的英雄。

  這時一個嬌艷的舞姬端酒朝紀崇和伊天沐相敬,且一雙勾魂媚波直往伊天沐昂魁的身軀瞟去,而紀崇竟開玩笑將這個舞姬往伊天沐懷中推去,讓向來剛正的伊天沐驚慌的避開。

  “太──過──分──了!”窗外的紀嫣兒早已呲牙咧嘴!八来蟾、臭大哥,今天你敢回家,我就要你像踩進地獄一樣!”垂肩的發(fā)辮因主人氣脹的小臉蛋而搖擺,拂蕩在紅通通的雙頰上,更顯那盎然的氣勢,就見伊天沐揮退舞姬后,責備的目光看向好友,而紀崇則是吊兒郎當?shù)穆柭柤,還大笑地拍拍他,彷佛他太大驚小怪了。

  見此,紀嫣兒更是冷哼!按蟾缱詮慕Y(jié)交那個縱橫煙花地、玩遍柳巷街的大狎(俠)豹東方宇以后,整個德行都變了,說起來,一切都怪那個無節(jié)操品行的東方四少!”

  在紀嫣兒口中,天下知名的“俠豹”東方宇,簡直是人神共憤的名詞,因為從大哥紀崇和伊天沐為朝廷辦案,而認識這個花名在外的東方四少,進而結(jié)為至交后,只要東方宇來到江南,紀崇和伊天沐便常到“澄園”,甚至三人連袂離開江南好一段時間,這對心系伊天沐的嫣兒來說,見不到心上人是難受極了,所以一講起東方宇,紀嫣兒就咬牙切齒的想釘?shù)静萑讼略{咒。

  “只是……大廳上到底哪一個是東方宇?”窗外的嫣兒歪著頭搜尋廳上的人,有些不解高位上那一開始就空著的主位,主人究竟在哪?

  這個天下第一世家,東方家族中的老四東方宇,因負責南方事業(yè)且掌握了江南大半的經(jīng)濟命脈而名震當今,而最為眾人津津樂道的,除了他第一世家的出身背景和非凡身價外,還有他經(jīng)常協(xié)助官方圍剿山賊流寇,尤其在那看似優(yōu)雅的舉止和漫不經(jīng)心的輕笑下,卻有著能在眨眼間就撂倒敵人的敏捷身手,因而被世人冠上“俠豹”之美稱。

  然而,這個以“俠”聞名天下的東方宇,同時也是江南各個煙花妓館的嬌客,且只要有紅顏佳人美酒相伴的地方,絕對少不了他老兄的足跡相印,只要他人在江南,那么整條花街上之喧嘩鼓舞簡直像過年節(jié)慶般熱鬧,其性之風流、好玩之名聲,簡直比他“俠豹”的稱號還要震撼江南,所以在江南的大街小巷,無不流傳關(guān)于著這個東方家的老四各類荒誕不經(jīng)的傳言,簡直是平民百姓茶余飯后切磋謠言最好的話題。

  “我聽人家說,只要那個東方四少一來,‘澄園’就夜夜笙歌的通宵達旦,簡直荒誕無恥。”嫣兒撇嘴說著,很是輕蔑,毫不留意周遭。

  “好看嗎?”一個懶洋洋的腔調(diào)在她身后響起。

  被這聲音嚇一大跳的紀嫣兒,駭?shù)谜,卻馬上被來人的蒲扇大掌當頭一壓──“你干什么?好痛喔!”差點曝光的身軀馬上又跌回地上,嫣兒摸著摔疼的屁股痛叫。

  “噓!币粋少年男子也隨之蹲到她身邊,且伸出食指放在唇上,朝她噤聲的示意!靶⌒谋焕锩娴娜税l(fā)現(xiàn)了!

  這個警告果然讓嫣兒緊張掩唇的四處張望,確定無異狀后忙又起身藏好,她打量眼前的男子,小心地降低聲音問:“你是誰?在這干么?”

  只見來人一身月牙色的錦緞華服,面容俊逸高雅,漆邃的瞳顯得有些懶洋洋,看來瀟灑的氣質(zhì),襯著唇邊那抹彷佛永不離唇的微笑,反透出一抹邪氣的輕佻。

  “做跟你一樣的事!”對于她的問題,對方巧妙回答了后者,且支著下巴露出迷人的笑容,響應(yīng)她的神情是有趣的。

  對這種氣質(zhì)長相的男人,紀嫣兒是最沒好感的,因為活像各種民間傳聞中騙財又騙色的登徒于,沒有忠厚老實的相貌,更甭談任何一點英雄氣概,本不想理睬的打算蹺頭去也,卻在聽到他的回答后,將興致又拉回,雙眸大亮地問:“你也是來偷瞧那個惡名昭彰的東方四少呀!”

  “惡名昭彰的東方四少?”俊雅的男子好玩地搓著下巴!澳阏f的是‘澄園’的主人東方宇!

  “廢話,在江南還有哪個人叫東方四少!辨虄簩@個沒啥好印象的人,又因?qū)Ψ降谋刻砩蠋追帧?br />
  “是在下愚昧了,小姑娘認得東方四少,可是有事找他?”他搓著下巴的手指改為輕敲,努力思考這話題中的主人,何時與這個小女孩有交集。

  “誰要找他呀!”彷佛聽到什么不堪入耳的話,紀嫣兒翻翻白眼!拔腋静徽J得他,只是好奇,聽傳聞?wù)f他是個長相和個性都很差的人,才很想看看!

  “長相和個性都很差的人!”男子挑挑眉,又問道:“那傳聞都怎么說的?”

  “傳聞?wù)f的可真實了!”終于說到問題核心,小嫣兒很熱誠的主動靠近對方,善盡渲染之責!叭巳硕颊f東方宇長得獐頭鼠目、輕佻無恥、卑鄙下流、無節(jié)操、敗人格,再加上平時縱欲過度,總是帶著一副病入膏肓的臉色,話一說就喀血,風一吹骨就搖,簡直就是一副茍延殘喘德行,我看這個東方四少一定帶不可告人的隱疾,當然最后一句是我的推論!彼粴夂浅,毫無滯礙,末了還昂首附注道。

  “嘩,真是不得了的真實傳聞!睂@篇出自小女孩之口的評論,其流利的程度讓男子有短暫的屏息,繼而嘖嘖有聲的搖著頭!皼]想到東方四少長得這么……驚險,健康這么……不樂觀,真是活得辛苦又危險吶!”

  “什么活得辛苦又危險,那叫自做自受,活該有報應(yīng)!”嫣兒嫌惡地道。“三天前,隔壁的眉眉才對我說她們家的丫鬟阿秀又聽隔壁的李四叔說,前不久有人見到那個東方四少,活像個骷髏一樣顫巍巍地走在街上,就像這樣!”她舉起雙手,吊起雙眼,很盡責的把活僵尸走路的樣子抖給他看!岸衣犝f那副骨瘦如柴的樣子,好象只剩一口氣了,我看,天遲早收了他!”她繪聲繪影地說著,彷佛親眼目睹過。

  “!豢跉獾娜耍能走在街上呀,干么不在家躺著!蹦凶禹憫(yīng)的比出一根手指,不敢置信道。

  “所以說呀,什么德行的人到死都還是那種齷齪樣,他都剩一口氣了耶──”嫣兒也再次強調(diào)的比出食指!熬尤贿去飄香樓,你說下不下流!”

  “飄香樓?”剩一口氣的人去那做什么。

  像明白他的疑惑,嫣兒一揮手道:“哎呀,就是妓院嘛,你看那個東方四少,快死了都不忘要嫖妓,真惡心!”

  “飄、香、樓,是──妓院呀!”他不確定地再問一次,不懂一座知名的飯館何時變成煙花之地?

  “當然是呀,我聽大哥說飄香樓經(jīng)常出入各路人馬,三教九流喝酒喧嘩的,而且那個東方宇能去的地方還有好的嗎?”嫣兒送他一記白眼,對他連以此類推的道理都不懂,感到受不了!

  “喔!”他彷佛明白的點頭。“沒想到姑娘小小年紀,不但口才流利,還博學……多聞呀,真是小覷了姑娘。”

  “哪里,你過獎了!辨虄翰缓靡馑嫉刈プヮ^,也不曉得是不是她多疑,怎么覺得對方講這句話時,眸中的神情像笑得厲害。

  就在嫣兒還要講話時,大哥紀崇的聲音很清楚的傳來!拔艺f東方四少,你那愛惡作劇的本性可不可以收斂一點,至少別用在我妹妹身上!

  嗄!東方四少?嫣兒的笑容頓僵。

  “東方宇,身為主人你已經(jīng)遲到很久了,里面一堆客人你不去招呼,在外面戲弄小嫣兒做什么!”伊天沐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里面哪有外面好玩呀,紀崇老弟,你這妹妹可真逗人呀!”俊雅無倫的男子,也正是人稱東方四少的東方宇,手指敲敲嫣兒完全怔住的臉蛋,笑得輕佻又惡意!拔,怎么不說話了,你應(yīng)該挺伶牙俐齒的嘛,怎么見到了那個茍延殘喘、身帶隱疾、剩一口氣的活骷髏東方宇,你反而像個小白癡!彼笮Σ灰训恼f著,傳言少說一樣的是,損人刻薄也絕對是他的劣根性。

  于是,十二歲的紀嫣兒初見東方字,這一幕成了永難忘懷的恥辱。當那刺人的笑聲沒有停歇之意的回蕩在耳中時,她壓抑的本性決堤,轉(zhuǎn)頭就朝著放在頰邊的手指猛一張嘴,用力咬下──※※※

  哇──午后的時光中,嚇人的叫喊從紀家傳出。

  “小姐、小姐,快醒一醒呀──”丫鬟春日在旁用力搖著伏在桌案上睡著,鐵青著臉也還沒醒來的小姐。

  “哇──”再次尖叫后,桌案上的人兒終于驚醒,且心魂未定的余音繚繞。“哇……哇……”

  “別哇啦,小心把老爺吵來了!”春日急忙道,紀家老爺?shù)膰Z叨和動輒長篇大論的精神訓話沒人受得了。

  這句話果然讓茫然中的主人真正清醒的閉上嘴,但見她擦著額上的汗,吁口氣道:“又夢到了,真是永遠的夢魘。”

  在陽光透過窗欞的拂照下,十六歲的紀嫣兒已是娉婷佳人,清秀的麗顏嬌柔可人,并非令人驚艷的美,卻有著一股甜美的氣韻,在靈活的瞳眸下,像是朝氣又像是無形中透出的活力,總引得人佇足回眸,想細看這份特別的神致。

  “小姐,你該不會又要到幾年前在‘澄園’和那個東──”

  “哇──”不待她說完,嫣兒就掩著雙耳再次大叫。“不要說出那個名字,污我的視聽、穢我的心靈──”

  “好,不說、不說,你先喝口茶,鎮(zhèn)鎮(zhèn)心神吧!”春日趕緊將茶端給她,自從四年前她的主人發(fā)生了“澄園”之辱后,只要一聽到或提到和東方四少有關(guān)的事,她絕對是這副歇斯底里的模樣。

  紀嫣兒一接過茶就仰首猛灌,彷佛要將方才的噩夢一股腦兒咽下,送到肚子去消化。

  “小姐!”對主子這種沒氣質(zhì)喝茶法,俏丫鬟春日的聲音很尖銳的傳來!罢埦捅匦】卩嫞獣_禮的千金小姐,無論任何時候都一定有合宜的舉止!

  嫣兒受不了的翻翻白眼,“不過就杯茶,難道在自己房里喝杯茶都不能隨興,這么假干么!”

  “隨興!”春日柳眉一挑,數(shù)落著!帮L度禮儀不從小處做起,是很難成為一個大家閨秀的風范,做假也好,佯腔作勢你都不會嗎?”

  “佯腔做勢!”嫣兒的聲音逐字高亢!拔腋擅匆,在本小姐的認定里,合宜的進退可以叫禮貌,有別于禮貌之外的叫冒失,超出冒失的叫粗魯,比粗魯?shù)鸵患壍慕袥]水準,連水準都沒的叫低下,低下都構(gòu)不上的就叫虛偽,連虛偽都不會的就叫佯腔作勢嘍,這么一個倒數(shù)上來的等級,你竟要我一個堂堂的千金小姐去屈就?哼!”她揚鼻冷嗤,紀府上下人盡皆知,在府中言行最為獨特的是三小姐紀嫣兒,她若罵起人來,其滔滔不絕之程度簡直像呼吸般無礙。

  而對這番長篇大論,春日只是橫她一眼,淡淡地道:“那么請問,對一個身負老爺、夫人涕淚懇求,一定要好好幫助主子成為名媛閨秀的小小丫鬟而言,結(jié)果這個主人是──合宜的進退沒有,冒失的儀態(tài)具備,粗魯?shù)呐e止常犯,沒水準的事即將,且快要朝低下邁進,又不會虛偽,還連佯腔做勢都屈就不來的千金小姐,麻煩請用力告訴這個可憐、苦命的丫鬟她該如何著手會比較好,或許直接跟老爺、夫人請示比較快,奴婢現(xiàn)在就去請老爺和──”

  “話又說回來──”不待她說完,嫣兒很適時的插話進來,且唇色彎出謙恭的線條,笑容更是可掏!叭松谑,能屈能伸也是一種做人的道理,我既能伸,當然也一定很能屈,不就是佯腔做勢嘛,剛剛忘了說,我最愛佯腔做勢了。”

  隨即,她端出了歷年所培養(yǎng)出來的高雅氣質(zhì),櫻唇啜杯沿,纖纖玉指輕握杯身,婉約的儀態(tài)、低斂的眉宇,出塵的就像名家筆下的仕女圖。而這一場口舌之爭,也可以看出主子縱然連喝杯茶都能嚼文弄詞,貼身丫鬟的功力也不遑多讓!

  世人都知道,在江南,紀家是幾代祖先為官的傳統(tǒng)之家,歷代以來一直是官腔的保守,直至近代的紀家人跨足經(jīng)商后,才讓整個封閉的家風活絡(luò)了起來,傳至這一代的紀家兒女,長子紀崇英朗高才,與當今第一世家中的東方宇在江南同享齊名,長女紀蘭倩更是個精明能干的女子,一年前下嫁兩廣武林盟主岳定翔,而幺妹紀嫣兒“據(jù)傳”是個容顏端秀的溫婉佳人(對外的假象),就連貼身侍女柳春日,姿色才情都不在主人之下;于是一個機伶的主人,再加上一個手腕靈活的貼身侍女,這對主仆聯(lián)手起來簡直是佯腔做勢的最佳高手,一搭一唱的無可匹敵。

  因此在江南,紀家一門彷佛專出俊杰才女,也是豪門巨賈們極想攀親的對象,光這三個子女就讓好面子又喜炫耀的紀家老夫妻驕傲至極,全然不想正視幺女那人盡皆知的完美名聲,根本是粉飾出來的,私底下的性情真可媲美脫韁野馬。

  “你要記得,知書達禮的名媛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一定有進退合宜的禮數(shù),再怎么心情不高興,你平時的真面目可千萬則露出來,否則辛苦建立起來的聲譽毀了,還會讓很多人留下刻骨的噩夢。”春日雖說是貼身侍女,但在年齡上要長了紀嫣兒二歲,所以對外她是笑臉迎人的為自家主子打好關(guān)系,私底下卻像個嚴格的老媽子,盡力督導主人的言行舉止。

  “什么叫我平時的真面目。”紀嫣兒柳眉盡豎的跳起,插腰喊著!斑@不是普通的侮辱耶,不但侮辱我的表面,還連我骨頭都一起侮辱進去,你可知道下人踰矩,主人是可以施懲戒的。”

  “說得好!”春日瞇著那不動如山的表情,道!暗恢@糾正主子的失誤該有何懲戒,奴婢這就去請示老爺和夫人,看看──”

  “話再說回來──”一如以往,只要扯上老爹和老娘,她馬上綻放最識時務(wù)的笑容!拔沂莻親切和善的主人,懲戒人的事,我是最不擅長了!辨虄涸谛闹锌v然咒罵百遍,唇角拉開的弧度卻很完美,誰教老爹啰嗦頂多煩人,可是如果和哭功兼嗲功了得的親娘一起轟來,保證會讓人有了無生趣的錯覺。

  “那就謝過小姐的寬宏大量!贝喝諠M意頷首,轉(zhuǎn)身便要收拾被主人睡亂了滿桌的筆墨紙張,突又道:“還有,有教養(yǎng)的名媛小姐是不會有背后做鬼臉的行為,我想天沐少爺不會喜歡一個幼稚、無知、可笑的笨丫頭,希望小姐戒之、慎之!”

  她雖未轉(zhuǎn)身,但那一句句像利刀般的話,對正拉開臉頰吐出舌頭的紀嫣兒無疑是一箭穿心。

  “當然、當然,這么無聊幼稚的行為我是絕、不、會、做!”紀嫣兒獰笑,既然春日的話無法做出反駁,只能忍住快沖起來的本性,用力抓起一旁的杯子,切齒的在杯沿磨牙。

  “那就請小姐整理一下,方才老爺遣人來傳話,要小姐到前廳去!毖劢瞧骋娯摎飧哙街斓闹髯樱喝昭谧旄`笑,心中很明白要治住這個潛藏著野馬性情的小姐,最好的方法就是抬出伊天沐,這個自幼就讓紀嫣兒極為仰慕的英雄人物。

  “又要干什么呀?”嫣兒毫不遮掩的打個大呵欠,伸伸午睡剛醒的懶腰后,無趣地支著下巴。

  “腳放下!”眼尖的春日對正要蹺起右腿屈膝而坐的小姐嚴聲道。

  “嘖!”她嘴一撇,識相地放下腳,伸著小指掏掏耳朵后又彈了彈,一副看來很……隨興,很……閑散,也很……沒氣質(zhì)!

  對她這副端坐沒幾分又打回原形的樣子,春日揉著頭痛的額角,決定先睜只眼開只眼,改天定要給個好教訓。嚴格說來,她家小姐大致上還可沾上名媛淑女的邊,細節(jié)上就……再研究了,尤其對各類英雄美人的故事相當著迷,所以自幼便立志嫁英雄,而一身豪邁氣魄的伊天沐,絕對是嫣兒心目中最崇高的英雄形象。

  “大少爺今天會從長安回來,老爺和夫人要小姐到前廳去!

  “干么,他是皇帝呀,回來就回來,又不是第一次出遠門,還要全家迎接!

  紀嫣兒無聊的剔剔指甲縫。

  “聽說少爺今日會帶回貴客,老爺和夫人要你到前廳撫琴奏樂一曲,表示紀家待客的誠意!

  “有沒有搞錯呀,我是名門閨秀可不是陪酒的風塵女,客人來就來,關(guān)我屁事,還要我去負責娛樂,甭想!”嫣兒粗口罵道,“好,那勞駕小姐親自到前廳對老爺、夫人說,想我紀嫣兒彈首曲子,大家作夢比較快!”春日涼言涼語。

  “你不要老拿爹娘壓我,本小姐是孝順不想有忤逆老人家的舉動,可不代表任何事我都會乖乖的逆來順受!闭f著像挑釁似的,偏屈腿坐出流氓樣,神情定“你奈我何”的得意。

  “什么逆來順受呀!”門口傳來了嬌脆的嗓音!版虄,你爹在前廳都等得快發(fā)火了,你這孩子還在房里磨菇,真是……”

  一個風姿綽約略顯豐腴的美婦,在兩旁婢女的扶持下,儀態(tài)萬千的走進,卻在看到愛女的坐姿時,整個人僵住!

  “夫人──”左右兩旁駭叫的趕快扶住身形搖晃快昏厥的美婦。

  “太……可怕了……這真是太可怕了……我的小嫣兒怎么會有這樣的舉止……”念念有詞的紀夫人被扶到椅子上坐,神情之蒼白與恍惚像受到極大的打擊。

  “夫人,你先喝口水。”春日趕緊端來熱茶,不忘冷瞪肇事者一眼。

  嫣兒吐吐舌頭,誰叫她的親娘,脆弱的神經(jīng)和圓潤的富態(tài)不成正比。

  兩個隨侍的婢女,一個熟練的負責推拿,一個拿圓扇替主人搧出提神的涼風。

  “天呀……我在作夢……否則怎么會看到……”紀夫人捏緊在心口的手絹,低低哎哎的飲泣,只要不想面對的情況,她一律以呻吟或昏倒來解決。

  就在她將平日最喜愛的角色,“弱不禁風”演上手時,一旁已傳來愛女平時那柔悅的輕喚聲。

  “嫣兒呀……”紀夫人忙伸手抓住來到身邊的女兒!皠偛农ぉぁ

  “娘!”寶貝女兒的聲音高亢一喚,握住她的手道!澳悴×!”

  “我病了!”紀夫人詫異地張大了嘴!翱墒悄签ぉぁ

  “幻覺!”愛女替她做最好的注解!耙磺卸际腔糜X!”

  “幻覺?!是……是嗎?”紀夫人看向隨侍的貼身婢女。

  而左右婢女在紀嫣兒虎視眈眈的目光下,絕對頷首,從不多招無謂麻煩上身。

  “人一生病精神就差,連幻覺也來了,明日女兒親自為娘熬藥膳,補補身子!陛p柔悅耳的軟調(diào),再加上關(guān)切的眼神,此時的紀嫣兒正是平常對外供人崇仰的紀家三小姐模樣。

  “乖女兒,還是你貼心,娘還真不舍你嫁出去!奔o夫人感動地道,一如往常,只要有理由,無論多荒謬,她馬上可將不想面對的情況自動遺忘。

  而紀嫣兒就像每一個聽到婚嫁之事的小女兒般,總是帶著嬌嗔的害羞,垂著蝶首道:“女兒才不愿嫁呢,女兒要一輩子侍奉爹和娘!迸_面上是這些話,心里卻自傲地想:很好,在書卷或戲劇里,那些名家千金總是講著這些冒疙瘩的臺詞,滿惡心的,可是對她的娘一定很受用。

  果然,紀夫人激動的只差沒潸然淚下,一把將心肝摟入懷中,“傻丫頭,女兒家長大了總是要嫁的,娘再不舍,也不可能留你一輩子!

  “娘!”紀嫣兒也充滿感情的回抱住母親大人,不忘沾些口水往眼上抹,這時候總要眸眶含淚才逼真,隨即看到站在一旁搖頭的春日,她賊笑地比出一個擺平的手勢,不理會春日那嘆氣的表情。

  “嫣兒呀,娘知道你孝順,常跑佛剎古寺求菩薩保佑爹娘健康,可是近來日頭挺毒的,要曬病了可怎么得了,聽話,別老往外跑了!奔o夫人拍拍愛女那細嫩的臉蛋兒。

  “什么!”紀嫣兒不得了的大叫,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控,硬擠出敷衍的笑容!芭畠簰炷畹锏纳眢w安康嘛,而且禪寺的主持也說女兒佛緣深厚,再說女兒一點都不覺得辛苦,娘別擔心了!

  開玩笑,平日要扮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夠辛苦了,這是唯一可假名義跑出去野個夠的機會,怎能失掉!

  “真虧你有心!庇袀孝順的女兒,紀夫人開懷又陶醉地說!澳锸桥履闫つw曬壞了,看看為娘,就是少曬那些毒死人的日頭,才能讓那些老姊妹們說,歲月一點都沒有在我臉上留下痕跡呢!

  “當然,它們只留下了體積!辨虄浩仓缴

  “什么?”

  “沒什么!”面對母親,她永遠綻出最甜美的笑靨!澳锬闾焐愘|(zhì),身為你的兒女,我們真是好福分,才能擁有這么好的遺傳!

  “好、好,不枉娘把你們這三個兒女個個生得這么人模人樣的。”有個嘴甜的女兒,絕對是母親最驕傲的虛榮。

  “是呀、是呀!真是辛苦你和爹了!辨虄籂N笑的漫應(yīng)。

  “好啦,記得待會兒到前廳來,你也知道,你爹就是愛炫耀自己這個寶貝女才藝高,尤其今天這個貴客可重要了,別讓你爹失了面子!奔o夫人揮揮手絹叮囑。

  見到母親終于要起身離開,紀嫣兒趕緊乖巧地道:“女兒知道了!

  “夫人慢走!贝喝找苍谝慌怨,卻見身邊的紀嫣兒竟朝前方人拉著鬼臉,舌頭上下擺動的就是一副“怎樣、怎樣,你沒看到吧”!

  竟在夫人身后做怪!春日警告的皺眉,紀嫣兒偏故意擠著五官,還一腳踩上椅子,撥開衣袖現(xiàn)出少女那不該隨意展露的粉嫩臂膀,活像要鼓肌肉的示威響應(yīng)。

  “對了,女兒呀,你二姊有捎信來說,過幾日她……”才走到門口的紀夫人突又笑著回頭,將這一幕很準確無誤的接收入眼。

  “夫人──”婢女嚇人的驚呼隨著紀夫人直直倒下的身軀響透紀家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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