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要十八歲就早早嫁給別人當老婆,而且,她更不要呆呆地被爹娘給賣掉,什么小時候許了人,長大了就該嫁人云云。
她、才、不、要!
管她的未婚夫是什么赫赫有名的人物,還有首"白"什么"西"之類的詩流傳,她就是不要這么早嫁。
她決定了,她要去"闖蕩江湖"!
憑她爹娘這么高深莫測的人、教她那么多莫測高深的本事,雖然八成以上都被她忘掉、睡掉、兼裝傻蒙混掉,但好歹她也是"風凌谷"的谷主千金,隨便都可以上江湖上揚名。
嘿嘿……爹呀、娘呀,你們年輕的時候都走遍各地、俠名遠傳,她當然也要有同樣的待遇,這才公平呀。
所以,為了避免還沒踏出谷就被逮回來嫁人,她決定--偷溜!
于是,半夜里,她摸黑到爹娘住的前院,在房門十大步外的距離停下,確定里頭的人絕對不會聽見她的聲響,才先跪下磕三個頭。
"爹、娘,女兒給你們拜別了,因為女兒要去闖蕩江湖、變成江湖上很有名、很有名的女俠,你們可不能怪女兒不告而別哦,因為,我現在已經在跟你們拜別了。"磕完頭,她站起來。
"爹、娘,我不在的時候,就沒有人給你們煩、給你們牽腸掛肚,你們想怎么恩愛就怎么恩愛,女兒絕對沒有意見,爹,你可要好好的把握機會哦,說不定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就有一個小弟弟或小妹妹了。"嘻,真是美好的未來。
"爹、娘,我走了,你們要保重,記得給我一個弟弟或妹妹當禮物哦!"小小聲地說完,她很放心地就走了。
等她走后,房門隨即被打開,走出一對相擁的中年男女。
"相公,就這么放她出去好嗎?"
"讓她去闖闖也好。"免得老是讓他們兩個做父母的倒霉,雪兒的鬼靈精,偶爾也該去煩煩外面的人,讓別人去頭痛。
"可是,雪兒的武功不好……"
"別擔心,雪兒雖然武功不好,但腦袋可精得很,不然也不會老是在該讀書、該練武的時候溜掉。"說到這個,真不知道是遺傳誰,他女兒明明很聰明的,偏偏都聰明到旁門左道去。規規矩矩的本事沒有,倒是特別會找理由打混摸魚,讓他這個做爹的頭疼極了。
畢竟是惟一的愛女,冷面孔威脅不成,他也舍不得打呀!
"如果不回來要人,該怎么辦?"為人娘的仍有擔憂。
"放心。"說到這點,做爹的笑得賊極了,"我老早就猜到雪兒會偷跑,所以也早早就叫人送信到云流宮去,不回如果要自己的兒媳婦,就得憑本事把咱們女兒給找回來。"
好歹不回是他未來的女婿,得給他機會表現表現,他想娶雪兒,除了指婚命定之外,就是看他的的本事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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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江湖,出了風凌谷,算不算就在江湖境內了呢?風初雪非常困擾。
爹爹說江湖人心險惡,大多數的人不會對陌生人說實話。害她打消了隨便去抓個人來問路的念頭。
爹爹也很可惡,就說江湖江湖,但也沒明說江湖到底在哪里,從哪個縣到哪個縣,害她找得好辛苦!那現在到底該怎么辦呢?
肚子好餓……
她決定了,撇下問路的想法,她要先祭祭她的五臟廟!
三天來,雖然她還沒有進過什么大城鎮,但是路旁的茶棚倒是看過好幾家,順著官道走,有人來往的地方就有小販,她鐵定不會餓死的。
想著想著,就看到前面不遠的地方不就有座小茶棚,風初雪當下三步并兩步就沖進茶棚里。
"客官好,要吃些什么嗎?"有客人上門,茶棚小二立刻問。
才看到這位姑娘,小二就呆了。他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美麗的姑娘,美得……就像仙女一樣!
"我要兩個饅頭,還要一盤炒青菜。"她微笑著,甜甜地說。
"兩個……饅頭……"小二又被那抹甜笑給迷昏了。
"還有一盤炒青菜,快點哦,我好餓哦!"她一說餓,小二立刻回神。
"好,馬上來!"為了不讓仙女餓著,小二立刻端了饅頭來,然后不一會兒又端了一盤菜。"還需要什么嗎?"
"暫時不用了,謝謝。"她道謝,小二飄飄然地走了。
風初雪邊吃邊覺得好笑。
爹說江湖里的人都很奸詐,可是這個小二哥的反應很單純!嗯,所以小二哥應該不算江湖人。
不是江湖人,就應該不住在江湖里,那……如果她向小二哥問路,小二哥會不會老實告訴她?
小茶棚并不大,除了一個掌柜,后面圍著一個小膳房,再來就是棚子下擺著的三、四張桌子。除了她,茶棚里還有一桌客人。
"師兄,我終于找到你了!"一個長得不怎么像好人的男人、隨身還帶著一把刀,跑進茶棚后,就坐進原本只有一名客人的那一桌,然后就扯聲大吼。"小二,再來兩盤鹵菜。"
"馬上來。"小二連忙去端菜。
嗯,這人鐵定不是什么好人,會不會就是江湖人?風初雪猜想。
"師弟,你不是陪在師父身邊,怎么來了?"原本的那名客人一手端著茶,慢條斯理地問道。
"我是奉師父之命來找你的。師兄,你常年在外,該不會連最近的大事都不知道吧?師父廣發英雄帖給各門派,說是要召開比武大會,以武功高低論輸贏,選出一名南武林的盟主。"邊大口吃著菜,那男人連回答。
"南武林盟主?"
"我聽師父說,這次的比武大會,幾乎所有南武林的門派都會參加,說不定,連北武林的人也會來。"
"無緣無故,師父怎么會突然這么做?"這個師兄看起來像是善良一點,舉止也沒那么粗魯,不過她一樣沒好感就是。
"師父說想借這次機會觀摩各家武學,也讓我們有機會跟別人切磋切磋,好改進自己不足的地方。"說是說的很好聽,但是他想,師父一定也對南武林盟主這個位置有興趣,而且,借著主辦武林大會,青城派在江湖上的名望也會提高。
"為什么只選南武林,而不是全武林盟主?"師兄再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師弟聳聳肩。"師兄,師父特別交代你一定要回去。"
"比武大會定在什么時候?"
"就在十天后。"由此地到青城派,十天內絕對趕得到。
"你回去稟告師父,就說我會準時到。"
"不用那么麻煩,師父要我跟著你一起回去就可以了。"師弟笑嘻嘻地回答。
"也好。"他點點頭,繼續吃饅頭。
那個叫什么師弟的吃飽了,眼睛開始亂瞄,一看到她,突然兩眼發直,風初雪直接瞪回去。
"師兄,美人耶!"師弟看得兩眼發直。
"別想為難人家小姑娘。"師兄警告。練武的人習慣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他早就知道左側方坐了個小姑娘,但人家只是路過,看起來單純天真、不像武林中人。
"可是……"這小姑娘真的好美!
"師弟,如果你要跟我同行,就別任意惹事。"師弟這個看到女人就忍不住想撲上去的個性要是不改,早晚有一天會惹上大麻煩。
"好、好嘛!"師兄的語氣充滿警告,他只好按捺下來。
吃飽了、休息夠了,風初雪招來小二付賬。
"姑娘慢走。"小二哥很和善地送她出茶棚。
風初雪背起包袱,就往南邊繼續走。
比武大會,好像蠻好玩的,既然要闖蕩江湖,她應該去湊湊熱鬧,武林大會一定有很多人去,說不定她還可以認識很多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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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青城……青城派到底在哪里?早知道她應該問問那個和善的茶棚小二哥。
看了看天色,風初雪突然發現,離家沒有想象中好玩,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有碰上什么好玩的事。不管,天快黑了,先找地方過夜要緊。
主意一定,她咚、咚、咚跑往城門,趕在城門關上之前入城。
"姑娘,你一個人要進城?"一看到她,城門的守衛兵雙眼瞪直,故意一直靠近她。
"嗯。"她點點頭,后退,再后退。
"姑娘進城有什么用意?"
"我餓了,想進城里的客棧吃東西,還有,為什么你要一直問東問西?"她語氣天真、眼里卻有防備。
"那么,姑娘不是本地人啰!"守衛兵硬是露出很和善的笑容。"我只是看姑娘一人獨身在外,這樣容易有危險,所以才問的仔細些。"
"我可以進城了嗎?"風初雪笑得假假的,覺得外面的男人果然都很不入流。
危險?她繼續被盤問下去才真的危險。
"姑娘沒有路票證明,恐怕不能隨便進城。"他拍了拍她肩頭的包袱,像是掂掂里頭有多少斤兩,有沒有兇器。
"路票?為什么要有路票?"風初雪抱緊自己的包袱,一邊后退。
剛剛那么多人都進城了,也沒聽說要查什么路票,為什么就獨獨她得要有路票?還有,他剛剛明明說怕她有危險,現在卻刁難她,這些人真沒好心眼。
"人家只是名小姑娘,差爺沒必要嚇唬人家吧?"
風初雪才想給這個不懷好意的守衛兵一點教訓,身后卻突然響起一道醇厚的低沉嗓音,她好奇地回過頭。
"是西門大爺。"守衛兵立刻肅然起敬。
西門?!風初雪愣了下,怎么這么巧,這家伙也姓"西門"。
"天快黑了,幾位差爺應該也想早點關了城門回去休息,就給小姑娘一個方便,別嚇她了。"他笑笑地道,一邊跳下馬。
"西門大爺說的是。"守衛兵立刻點頭照辦。"西門大爺請,姑娘也請進城吧。"
在官差的恭迎下,他牽著馬瀟灑入城,風初雪立刻跟在他后頭走,他進客棧,她也跟著進了那家客棧。
"先來壺茶,另外兩碗白飯,四道小菜再加湯。"一坐下,沒給店小二發問的機會,他先點餐。她立刻在他鄰近的座位坐下。
"馬上來。"店小二立刻去端菜,不一會兒菜飯全上桌,然后又問:"客官要住宿嗎?"
"一間干凈的上房。"他回答。
"好的。"店小二才轉身要走,風初雪立刻出聲喊住。
"等一下,我也要一間。"
"姑娘也要一間?好。"這兩位客人不是一道的嗎?店小二莫名其妙地走了。
跟店小二說完話,風初雪一回頭,就見那個白衣公子開始吃飯,一點都沒有理她的意思。
她不滿地皺皺眉,然后端過另一碗白飯就吃。吃他的飯、吃他的菜、喝他點的湯,看他說不說話?
結果,他吃他的,她吃她的,他還是沒開口。
風初雪悶著表情,看準他筷子落下的地方,就搶先一步把菜給夾走,囂張的吃進嘴里。
她在挑釁兼搗蛋,看他說不說話。
結果,他依然沒理她。吞下最后一口飯,他繼續喝他的湯,讓風初雪氣悶不已。
"喂,你說話啦!"奇怪,他會在城門口替她解圍,應該不是很冷漠的人啊,怎么現在卻不理她。
吃飽喝足,端起茶喝了一口,西門不回才斯文地望向她。
"你吃了我一碗飯、又吃我點的菜,看在你是女孩兒家、又出門在外的份上,草草收你十文錢就好。"
風初雪瞪大眼。
啥……這人在說啥?
"十文錢?!"她差點叫出來。
"十文錢應該不會太貴吧?"他也皺眉,"應該不算貴啊,我已經比客棧少收很多了!"
"連請我吃一頓飯你都要算錢,小氣鬼!"他哼著表情睨他。
"我們非親非故,為什么我要請你吃飯?"他找開隨身的折扇,好整以暇地反問。
"你叫了兩碗飯,我又跟你同桌,另外一碗當然是要給我吃的。"她理所當然地道:"再說,如果那不是要請我,那我吃的時候,你怎么沒有反對?"
"因為我想,長得這么可愛的姑娘一定肚子餓了,可能連叫飯都沒力氣,所以我就好心替她叫了,我又想,這位姑娘一定是個講理又知恩圖報的人,不可能會賴我的賬,所以我就沒叫停。"
"再說,在城門口我救你一次,我以為這個看來善良天真的姑娘,至少會有一點感恩,誰知道她現在居然想賴我的賬,白吃我的飯。"
"誰、誰要賴你的賬!"風初雪翻著包袱,就打算要拿錢給他。不過是十文錢嘛,等給了再來吵。
從小到大,只有她說贏別人的份,哪有別人可以坑她?
哼!這個白衣白扇白得一塌糊涂的西門男人,等下就知道她的厲害。
咦?咦咦?她的錢袋呢?
左翻右找,怎么不在包袱里?她記得明明放進去了啊,而且把包袱紳的很緊,絕對不可能掉在半路上……
"找不到了,對嗎?"他替她說。
風初雪立刻抬起頭,瞇著眼看他。
"是你偷的對不對?"她兇兇地瞪他。"看你穿的英俊瀟灑,一副人模人樣,想不到居然會偷我的錢!"
"喂喂,你不懂得要先把事情搞清楚才能罵人嗎?如果我偷了你的錢,還會刻意向你要錢來提醒你錢不見了嗎?"他好氣又好笑地道。
她這副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初出家門,她或許有點機靈,但是絕對抵不過江湖上的奸詐。
"那我的錢怎么會不見?"被他這么一說,她質問的口氣弱了一點,但還是兇兇的。
"剛剛在城門口,那個守衛碰過你的包袱,你忘了嗎?"
他一提醒,她立刻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個守衛一直盤問她、一直找她麻煩,原本是在偷錢!
"可惡,我去找他算賬!"說著就要沖出去。
"城門已經關了,你知道那個衛兵是誰嗎?"他涼涼地問。
聞言,她不由得頓下腳步,然后轉回身。
"你認識他對不對,他是誰?"
"我不認識他。"他搖搖頭,一臉微笑。
"你不認識他們,那他們怎么會叫你'西門大爺'?"她一臉不信。
"小丫頭,第一、別人認識我,不代表我必須認識他們;第二、我不承認自己是大爺,充其量,我不過是名江湖浪子,有點小名氣罷了。"他條理分明地道,一副穩穩的模樣,相形之下,她毛毛躁躁的,真的像個小丫頭。
風初雪嘟起唇,知道自己理虧。
"那你也很壞心,知道人家在偷我的錢,卻不提醒我,罪跟那個偷錢的一樣大。"壞心鬼。
"我壞心?"他笑了笑,帶點賊、帶點奸的那種,看得風初雪不安不安地。"如果我壞心,我會干脆不理你,讓你在城外被攔住,然后露宿荒野;如果我再壞心一點,可以讓那個官差繼續騷擾你!如果我更壞心一點,現在就可以不必管你,等著看你被店小二趕出門。"
她表情一頓,乖乖回來,在原來的位置坐下。
"你真的要收我十文錢?"她咬著下唇,語音有點脆弱,看起來楚楚可憐。
"是啊。"他點點頭。
她表情又是一頓,低聲下氣地說:"可是,我現在沒有錢。"
"嗯哼。"他又是點點頭。
"所以,我現在沒辦法還你錢。"她又接下去。
"然后?"他又點了下頭。
然后?她怎么知道然后?
她一向不欠別人的,可是他這副吃定她的模樣,就讓她莫名地生起氣,為什么他優哉游哉的,她卻煩惱個半死?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啦!"她賭氣地一喊、包袱朝他一丟,反正她就是沒錢,她不信他能把她怎么辦?
他手腕一翻一轉,包袱完好地被擺回桌上,風初雪這才發現,這個看起來文弱的"白"公子會武功耶!
聽見她賭氣地一喊,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當然知道她沒錢,不然何必特別指出這個事實?
"基本上,你欠我十文錢。"
"那又怎樣?"她下頷一抬,才不認輸。
"在城門口,你欠我一個人情。"
"那又怎樣?"小氣鬼,連這個也要計較,真是小氣鬼!
"而你此刻身上沒有錢,如果要去任何地方,沒有人幫你,你絕對會很慘。"當然,除非她想搶別人的錢財占為己用。
"那又怎樣!"她眉頭皺的死緊。叨叨念一堆,他到底想怎么樣啦?
"咳咳,"他以扇柄遮在唇上,清了清喉嚨。"基于本人很善良、又很有正義感,所以,我可以提供一個方法讓你既能還債,又能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有興趣嗎?"
"快說。"她沒好氣地回道。有方法就講,拖拖拉拉一堆,真不干脆。
"很簡單,我缺一個跟班,你就跟著我,伺候我,一來還債,二來……"他話還沒說出來,她已經一副要從椅子上跳起來的模樣。
"伺候你?!有沒有搞錯,你要本小姐伺候你?你知道本小姐是誰嗎?你又是什么王公貴族、金枝玉葉了?!敢要我伺候你!"
她連珠炮地質問,他只是閑閑地掏了掏耳朵,然后好整以暇地回她一句:"你欠我錢跟人情。"
他輕輕的一句話,她所有的話統統卡在喉嚨,只能突地住口,瞪住他。
"欺負柔弱無助的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漢?"
"我從來不是什么英雄好漢,基本上,我只是個普通的男人、兼江湖浪子。"他笑瞇瞇地附和。
她一頓,立刻換一種說法:"虧你說你有正義感,居然看到別人在偷我的錢卻不提醒我,惡劣!"
"可是,我讓你免于被騷擾了不是嗎?你覺得銀兩比你被吃豆腐的事重要?"他涼涼地反問。
她悶悶地看著他。"你到底想怎么樣!"
"沒什么,缺一個隨從而已。"他笑笑地還是那句話。
"我才欠你十文錢就要我服侍你,那我太虧了。"她硬拗。
"但是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啊。"他提醒。
"那我要當你的隨從當多久?"他最好別說太離譜的時間,不然……哼哼。
"嗯……一個月。"折折加加,一個月應該夠了,他很滿意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