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賀靜送進手術室,醫護人員連忙要幫風間天御作急救。
“不必!憋L間天御推開所有人,徑自站守在手術室前。
挨子彈的滋味……的確不好受,子彈此刻還留在他肩上,但他不在乎那些痛,只擔心里頭的女子。
她那么嬌弱,怎么受得起一顆子彈?
可惡!
那顆子彈的位置太接近心臟,他知道,她極有可能因此喪命,如果不能救活她……風間天御閉了閉眼。
“‘風’,你的傷必須處理!甭摻j完善后事項,“川”立在他身后。
“我等手術結果。”風間天御面無表情地道。
“你的傷不能等那么久!薄按ā睆娭扑拢叭绻訌棝]取出來,你的手很可能會廢了!
“無所謂!彼廊豢粗中g室的燈。
“川”嘆了一口氣。
“風”如果你為了等候手術結果,而誤了自己就醫的時間,等她醒來,她會高興嗎?”
風間天御閉了下眼,仍固執地守著。
“她只是個弱女子,必須靠你保護,如果你有什么狀況,最后受傷害的一定是她,你也不希望有這種結果吧?”勸他不動,只好挑他最在乎的事,只希望“風”不會固執的什么都聽不進才好。
風間天御軟了僵硬的肩膀,“川”立刻再接再厲,一面暗示醫護人員過來。
“她受的傷很重,等她手術完,還得要人照顧。你得先把自己處理好,才能親自照顧她,讓她復元!
風間天御終于轉頭看向“川”。
“她……撐得過嗎?”
他們都不是第一次遇見槍傷了,但風間天御卻是第一次有這么惶恐的心情,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后果。
“她會!本退闶侵e話,“川”也說的毫不遲疑。
風間天御神情頓了下。
“他們呢?”那群該死的人!
“我已經通知別人去處理!L’,對不起,如果三天前沒讓他跑掉,他也沒有機會找上你!薄按ā崩⒕蔚氐。
“留著杉本的命,他傷了靜,我要他付出代價!憋L間天御語氣森冷。
“沒問題。”“川”一口答應!爸灰銈茫朐趺礃佣伎梢!薄按ā睂⑺錾喜〈病
風間天御抓住“川”的手,強撐著不讓自己的意識因為失血過多而決堤。
“替我守著,如果靜……有任何狀況,立刻告訴我。”
“我會!薄按ā鄙髦氐攸c頭。
風間天御這才讓醫護人員抬走。
“不必麻醉……”
他要清醒著,等待賀靜度過危險期。
* 。 。
醫生最后還是替風間天御打上麻醉藥,他的傷口太深,加上劇烈活動,也得立刻手術才行。
在“川”的授意下,一切以救命為先。
聽見風間天御受傷,堂之君排開所有事,立刻親自趕來。
“‘風’的情況怎么樣?”時間已過二十四小時,手術應該結束了。
“他沒事,只是失血過多,縫合的傷口需要時間復元!薄按ā被卮鸬恼Z氣頓了下!暗恰硪粋人的情況就不太好!
“她怎么了?”堂之君沉著語氣問。
“子彈太接近心臟,但幸好沒打中。替她動手術的醫生剛剛才出手術室,子彈有順利取出來,但至 少得再觀察四十八個小時,才能確定她是不是脫離生命危險!
“川”也很煩惱,萬一“風”麻醉藥褪了醒過來,他該怎么對他交代。
堂之君的表情也輕松不到哪里去。
他知道這名女子對“風”來說有多重要,向來冷漠不動情的人一旦動了情,就是絕對而深刻。
這名女子是第一個、也是到目前為止惟一打動“風”的人,如果真有萬一,“風”承受得起這種失去嗎?
兩人互看一眼,對這種后果完全沒把握。
“她在哪里?”風間天御一手纏滿繃帶,一手扶著墻,站在他們身后不遠處,面色很蒼白。
“風?!”兩人都嚇了一跳,連忙走向他。
風間天御看向“川”。
“告訴我,她在哪里?”
“在……加護病房!薄按ā敝缓没卮。
“帶我去!
“川”點點頭,扶著他要往前走,風間天御卻搖頭! 拔铱梢宰约鹤摺!薄 昂冒。”知道他的固執,“川”和堂之君一左一右守著他,走向加護病房。
運用特殊關系,堂之君要醫院將賀靜移到特殊加護病房,并加一張床給風間天御,并派兩名特別護土輪流守著這兩個病人,一秒鐘都不能沒盯著。
大大的病床上,賀靜嬌小的身體連一半都占不滿,蒼白的臉上戴著氧氣罩,身上插著各種管子與偵查器。
靜……
風間天御心痛的說不出話。
不久之前,還活蹦亂跳、拉他到處玩刺激冒險游樂設施的嬌小人兒,現在卻一動也不動的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她胸口淺淺卻規律的起伏,他根本不能肯定她是不是還活著。
風間天御慢慢走近床畔,沒受傷的手握住她柔弱無力的指頭;她的手背上,還插著一根點滴的管子,讓他連用力握她都不敢。
是他的錯。如果他不那么大意,她不會受傷,不用受這種苦——
“不要自責。”堂之君沉穩的握他的肩,看著他心痛的表情,“是我的疏忽,忘了他們會循線找到她,否則現在什么事都不會發生!
那天兩幫對決時,杉本趁隙與幾名心腹間風逃走,這才有機會找上賀靜,再加上最近單獨來到東京的女子并不多,要找到她并不難。
“我要陪著她!憋L間天御閉了閉眼,然后道。
“也好,但是——冷靜點!碧弥龑嵲诤軗摹
現在只能祈求賀靜能度過這四十八小時的危險期,否則他真的不敢想象一旦失去她,“風”會有什么反應。
“我知道!憋L間天御低應。
“川”和堂之君先后走出病房,連特別護士都撤出房外,只在房外的透明玻璃前守著他們。
“靜,你要活著,撐過這四十八個小時!憋L間天御低身在她耳畔道:“你答應過要陪我一輩子,我不許你食言!
時間一分一秒的經過。
對醫院里的人來說,時間的經過只是上班與下班的分別,然而這兩天經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著風間天御的心。
賀靜始終沒有醒,最慶幸的是,她的情況也沒有惡化。
她的呼吸依然微弱,風間天御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除了換藥、固定的檢查,病房里就只有他們兩人,他比護士更注意她的狀況。
賀靜對他來說太寶貴,他冒不起任何失去她的風險。
“川”和堂之君也擔心風間天御受傷后虛弱的身體會撐不住,兩人也輪流守在醫院里,就怕會有突發狀況。
才兩天,風間天御已憔悴得再看不出往常的灑脫與恣意,有了牽掛,“風”,再也不是風了。
“這位小姐已經度過危險期,沒有生命危險了!弊屑殭z查過后,醫生也松了口氣,萬分慶幸地宣布。
老實說,知道這些人是由上頭壓下來的特殊分 子,醫生比他們更害怕,萬一人在他手上出事,那他拿什么賠!
若說醫生是放下心中的大石,那么“川”和堂之君簡直就像是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風”不會有事了。
風間天御聽到了醫生的宣布,心中的擔心一放下,強撐的身體就幾乎要倒下。
“風!”“川”和堂之君同時扶住他,讓他坐上床畔。
“我沒事。”風間天御閉了下眼,等昏眩感過去,再向醫生問道:“她什么時候會醒過來?”
“這還不一定,得看小姐身體恢復的狀況,一般正常的情況下,最多不會超過三天!贬t生推測地回答道。
“三天……”風間天御心一緊。
在她沒有醒來之前,他根本無法放心。
醫生看他依然緊繃的臉,清了清喉嚨道:
“在這位小姐醒來之前,她繼續留在加護病房,護土也會隨時守著,一直到她醒來,再視情況作改變!
“謝謝你!憋L間天御總算講出一句讓醫生感激涕零的話。
“不客氣。”天知道這三天來,這種緊張的氣氛,是他從醫以來面對過最可怕的氣氛。這樣的日子再持續下去,不用幾天,醫生可以肯定自己鐵定得去精神科報到,治療名稱就叫“躁郁癥”。
在堂之君的點頭示意下,醫生帶著護土趕緊離開,留下三個大男人和一個尚在昏迷的嬌小病人。
“‘風’,振作一點,至少她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你必須休息!彼麖姄蔚淖黠L,讓堂之君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很好!彼撐得住。
”很好?!”“川”怪叫,才想長篇大論的批評,堂之君適時阻止。
“川!碧弥龘u搖頭,然后看向風間天御:“如果你不想休息,我們來談另一件事!
“什么事?”風間天御立刻警覺。不夠重要的事,堂之君不會在這個時候拿來煩他。
“賀靜的兩個兄長,昨天來到東京了,因為她逾期未歸,又跟家人失去聯絡,所以賀家兩個兄長立刻趕了來,目前人在東京的飯店等消息。”
堂之君詳細地說明道:“賀靜,是‘賀氏航運”的掌上明珠,也是賀家年紀最小、惟一的女孩子,從小就受盡呵疼。
賀家雖然不是日本人,但是因為商業往來,跟日本官方的關系相當不錯,在他們的要求下,目前日本官方正全力找尋‘失蹤’的賀靜!
堂之君特別加強那兩個字。在賀家兄弟來到日本的三小時內,他已經看完賀家的資料。賀家并不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戶,要了解賀家的事跡并不難。
“那又如何?”風間天御冷靜地反問。
如果他就是要將賀靜藏起來,那么就算是日本官方,也未必能找得到人。
堂之君深吸了一口氣,以很冷靜的語氣告訴他:“我的建議是,將賀靜交還給賀家人,讓他們帶她回臺灣。”
“不可能!”風間天御一口回絕。
“天御,你聽我說!碧弥谒砼宰,改了稱呼、也改了語氣:“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一般,你希望賀靜跟你一同冒險嗎?”
風間天御斂眉不語。
“讓她回臺灣,只是暫時的權宜之計,她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你可以不必再擔心,將她交給她的兄長,她的兄長會細心的照顧她,至少她不會再有危險。”
堂之君嘆了口氣又道:“天御,你的身份不能曝光,就算你要讓‘風’消失,也必須要妥善的安排,才能走得完全不留痕跡!
堂之君的考量有絕對的理由,風間天御不是不明白,但是,他能現在就放開她嗎?
在明白自己動情的那一刻起,風間天御已經知道自己必須下的決定,但卻忘了考慮她。
賀靜并非出身在平凡之家,她也有她必須面對的問題,最重要的,是他絕不愿意再看見她受傷。
因為這個理由,再舍不得,他也必須暫時讓她離開。
“你想怎么做?”風間天御澀澀地問。
“如果你同意我的做法,其他的事我會安排,你只要好好的養傷就可以!碧弥患鐢埾滤惺。
“再給我一天時間!憋L間天御已下了決心,“明天天亮以前,我會離開這里!
“沒問題。”就算再難,他也不會讓任何人來這里打擾。
“那就拜托你了!
“別說‘拜托’,我們之間沒有這種話。”堂之君拍了拍他,與“川”一同離開,留給他多一點的時間,與她相處。
風間天御走近她身邊,除下氧氣罩,他總算能看見她的臉,雖然蒼白、缺少笑容,但表情卻很平靜。
輕吻了她的額、她的眼、她的臉、她微涼的唇瓣,他緊握她的手,傾身在她耳邊堅定地道:
“靜,現在我讓你回去,但是,最多十年,我一定會去找你,你要等我,靜……你一定要等我!”
一整夜,他疲倦的眼不曾闔上,只是看著她。
賀靜始終沒有醒,只是穩定的昏睡著。
她不知道,他在她身邊守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心愛的男人,在天亮前,將一滴淚水,掉在她胸前。
因為手術而拿下的琉璃墜,風間天御重新戴上她胸前。
這一別,他沒有把握什么時候能再與她相見,只知道,在他的情況尚未穩定前,他不會見她。
她是賀氏的千金,而他要靠自己的力量,為她打造出一個王國。
然后,重新得回她。
當曙光乍現,就是他該離開的時候;而他們,連一句再見,都不能當面說。
“靜,你一定要等我!”留下最后一句,風間天御放開手,轉身悄悄離開了病房,離開了醫院。
賀靜頓失溫暖的手突然下意識的握了下,卻只是一陣空虛。
溫暖不見,耳邊的聲音也不見。
御……
一顆晶瑩的淚珠,自她沉閉的眼角無聲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