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
眾人全被這突來的變化嚇了一跳。對方有劍,看起來就像是個高手;而他們只是善良的莊稼丁,敵得過一個像高手的強盜嗎?眾人冒著冷汗。
“你是古家全?”蒙面人問道。
“你是誰?”古家全反問。
“回答我。”劍尖近的挨上古家全的脖子,古家全嚇得腳軟;一旁的眾人蠢蠢欲動。“誰敢亂動,我就立刻殺了古家全。”
一句話讓全部人定在原地,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轎子里的人,如果你不想還沒拜堂就成了寡婦,就主動走出來!泵擅嫒藢χㄞI說道。
“司徒小姐,你快出來吧!泵狡胚B忙挨近花轎說道,她可不想媒人禮沒賺到,反而賠上一條命哩!
花轎安靜了一會兒,而后,轎簾慢慢被掀開,司徒湘頂著鳳冠由轎里走出來。
蓋頭巾取下,一張美麗絕倫的臉龐毫無遮掩地奪去眾人的目光,而她的雙眸,直勾勾地望向那名蒙面人。
“拿下鳳冠,一個人走過來!泵擅嫒嗣畹馈
司徒湘遲疑了下,依言取下鳳冠,才慢慢的走向蒙面人。
被劍押著的古家全還呆呆地望著司徒湘,好一會兒不能回神。
他作夢都沒想到,他的跛子新娘居然這么美!不過脖子上的冷劍讓他很快又回過神。
“你、你快過來呀!惫偶胰B忙喊,生怕她走慢一點,他這條命就沒了。
“所有人背過身去,向后走十步!泵擅嫒嗽俣让。
轎夫、媒婆、迎娶隊伍的人立刻全部照做。
接著,蒙面人點了古家全的定身穴,然后一只鐵臂摟住新娘子的纖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施起輕功,瞬間離開了現場。
媒婆最先反應過來,立刻大叫——
“來人哪,有人把新娘搶走了,有人搶新娘啦!”
郊道上,一輛簡單樸素的馬車以平緩、不引人注意的速度前進。在前座駕馬車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男子,而馬車內,躺著一名只著素白中衣的絕色女子。
她已經昏迷一整個下午了,當她由黑暗的沉眠中開始恢復知覺的時候,只覺得自己似乎躺在一個搖搖晃晃的東西上面,好不容易睜開眼,卻疑惑地看見一個木制的天花板。
這不是她的房間、她的床……她的眼驀地瞪大!
就在她清醒的同時,馬車也停了下來,車簾一打開,車內隨即照進一道模糊的光亮,一抹人影就擋在光亮之前。
她驚嚇了下,幾乎同時坐起身,那道人影背著光,面貌看不真切,她只能睜著雙眼,戒備地盯著來人。
來人沒進馬車,事實上,他是坐在馬車前的坐板上,掀開簾子,不過是他背過身的一個動作。
“你——”她慢慢想起來昏迷前的事。
“司徒湘!彼鏌o表情,低沉地直接吐出她的名字。
“你知道我是誰?”她低呼,雙手更緊捉住自己胸前的衣襟,這才發現,她的紅色嫁衣早已不見,身上僅著中衣。
他……難道是他?
可怕的聯想瞬間刷白了面色,她驚慌又蒼白地望向他。
“你……我的衣服.....”
“那身嫁衣,礙眼!彼恼Z音依舊低沉,簡短的答案擺明了嫁衣就是他脫掉的。
“你怎么可以這么做?”她低叫,眼眶迅速染紅,眼角含著淚珠,雙眸更是一眨也不眨地瞪著他。
“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彼p描淡寫,仿佛那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
司徒湘低顫地問:“你……你有沒有……有沒有對我.....”想知道的答案太過難堪,她根本問不出口。
“你是要問我,有沒有輕薄你嗎?”他代她接了下去。
“你......”她咬著下唇,神情有些難堪的羞辱。
他談笑,卻完全聽不出笑意。
“我對睡著的女人沒有興趣!彼朕D開臉,“如果我想要你的身子,會是在你清醒的情況下,不會讓你的初夜失的不明不白!
他大膽而無禮的話讓她倒抽口氣。
“你無恥!”他怎么可以這么說!
“別忘了你現在是什么身分,如果你夠聰明,最好別惹怒我!彼鼐。
司徒湘深吸口氣,沒受到侵犯的答案讓她的心安定了一些,但她仍是不安全的,她勉強定下心神。
“你是誰?為什么要劫走我?”
他沒有回答。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的面孔也愈來愈看不真切、愈來愈沉黯。
“你......你回答我!”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明白,你現在是我的階下囚,最好乖乖聽話,否則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么事!睕]有怨言相向,只是這種沒溫度的冷言冷語,就夠叫司徒湘忐忑不安。
而他沒理會她驚慌不定的表情,只是順手將車簾放下,駕著馬車再度往前進。
車簾一放下,馬車里立刻一片黑暗,司徒湘沒敢再繼續追問,因為她不知道,萬一惹怒了這個男人,他會對自己做出什么事?
懷著滿心的惶然無措,司徒織只能坐在馬車里,任馬車將她載向不知名地方。
約莫再走半個時辰,馬車終于停下,天色已成一片黑暗,司徒湘猜不出現在到底是什么時辰。
馬車停下來,車簾再度被拉開。
“下來吧。”將車簾掛上鉤,他將馬匹牽到一旁去吃草。
見他梢微走開,司徒湘這才敢下馬車,但沒有踏腳板,她深吸口氣,小心地跳下馬車,落地時還顛簸了下。
他不知何時竟動到她身邊,在她站不穩的時候扶住她。
司徒湘一站穩,立刻退開兩步遠。
可是,是他扶她站好的,她……
“謝—一謝!绷己玫慕甜B使她無法受人幫助而不置一詞,所以她還是開口道謝了。
“不必謝我!彼砬橐琅f冷淡!拔抑皇遣幌M愕鴤耍斐晌业穆闊!闭f完,他轉身往不遠的一處獵戶走去。
這人講話怎么那么傷人?
司徒湘咬了咬下唇,四周是一片黑暗,前不著村、后不見店,她不知道這是哪里,除了跟著他,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見他不斷走遠,她只好跛著腳慢慢跟上去。
等她走那戶看來廢棄已久的獵戶門口時,他已經清完屋里大部分的灰塵,屋里的擺設相當簡陋,連個像樣的桌子、椅子都沒有,但至少他們有地方可以坐、可以睡了。
撿了屋里蒙塵已久的干柴,他很快的生起火,讓火光照亮四周,然后才望向仍然站在門口的她。
“進來!彼。
司徒湘依言走了進去。
“今天晚上,我們就在這里過夜!
“這里?”她低呼。
他斜望著她!霸趺,嫌這里簡陋?”
“不是.......”
“出門在外,可不比你待在自己家里,要什么有什么;我想就算你嫁到古家,古家也不見得能供得起你像司徒家一般的寬裕生活!彼Z帶諷刺地道。
司徒家的生意做得大,司徒長春能提供給自己的女兒錦衣玉食的生活,但那種排場,可不是一個小小的古家莊可以供得起。
“我不是……”她不是重享受的人。
司徒湘想解釋,但他已轉開頭去繼續生他的火,她只好將解釋的話給吞回肚子。
不一會兒,火光穩穩的燒著,他才回身走到她面前。
她不自覺后退了些。
他解下肩上的包袱,拿出里頭的干糧。
“這是晚膳。要山珍海味沒有只有一些干糧可以充饑,吃不吃,你自己決定。”將干糧放在她面前,他拿了自己的份便走到門口去吃,順便觀望屋外馬匹的狀況。
他說話就一定要這么帶刺嗎?她微微氣悶。
人質是她,她才有資格委屈、有資格生氣的,不是嗎?為什么她覺得他好像很討厭她,不論她說什么、做什么,他都看不順眼。
望了仍站在門口的他一眼,她伸手拿起面前的干糧,食不知味的吃著。
填飽了肚子,火堆仍然燒著,映的屋里有些暖,初秋的夜晚不算冷,她屈起雙膝縮在椅子上,頭靠著墻,原本她還張著眼戒備的望著他,但隨著夜愈來愈深,她的眼皮也愈來愈重,最后終于不自覺地闔上。
她睡著了。
他悄悄加了木柴進火堆,望了她幾次,猶豫過后,終于決定到馬車里拿了薄被再走回來,然后,將薄被蓋上她著中衣的纖弱身子。
她輕晤了聲,但并沒有醒。
他忍不住凝望著她。
即使以不自在的姿勢睡著,她看起來仍是安詳而端莊。
一般的女子若是遇到這樣的狀況,肯定會嚇得驚慌失措、也許干脆昏死過去,而她卻沒有。盡管也驚慌、無措,但她卻鼓起勇氣質問他、與他交談,沒被他的冷漠與惡聲嚇昏。
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卻對他不求饒、也不示弱,不敢說話的時候,就張著一雙戒備萬分的眼注視著他。
想起她似怒卻又不敢言的表情,他幾乎快失笑出來。他真的要傷害她,她能防備、阻止得了嗎?
原本,他是打算羞辱她,但是真的見了她,他卻狠不下心去做。
他從來沒有欺凌女子的習慣,劫了她,只是報復古家的第一步。
他知道,古家全并不是真心想要她;他也注意到,她走路時左腳微跛,所以她走不快。就因為她帶著殘缺,所以家大業大的司徒家,無法將她許配更好的對象,只好要造成她一生傷害的古家全負責。
察覺到自己的心思不斷繞著她轉,他立刻別開眼走到門口,稍微軟化的眼神再度凝結成冷漠。
她是許配給古家全的妻子、是古家的媳婦,他劫走她,是有目的。至于她的遭遇是什么,與他無關,他不能太過關心。
決意冷漠的心,卻禁不起本能的愿望,在回頭見著她熟睡的容顏時,又被溫柔悄悄攻下一角……
天才剛亮,她就醒了。
那個男人不在屋里?
司徒湘坐正身子,卻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件薄被。這里并沒有其他人,那么……是他幫她蓋的嗎?
他怎么突然對她好了?
將薄被褶好,她抱著被子疑惑的走向門口,看兒他已重新將馬車架上馬背,然后轉過身,正好與她的視線相對。
“先上馬車!彼觳阶邅,經過她身邊時丟下一句,然后逕自進屋去清除昨夜可能留下來的痕跡。
她依言走到馬車前,將薄被放進馬車后,吃力的想爬上馬車,沒有小椅子當踏板,她爬得有些狼狽。
驀然,一雙鐵臂抱住她的腰,她的腳離了地、身于懸上半空中,等她回過神來,人已經坐在馬車里。
“你......,”她愕然地望向他,他卻直接丟了兩顆饅頭給她。
“這是早餐!狈畔萝嚭,他轉過頭駕著馬車就往前走。
司徒湘再度被留在馬車內。
她原本想問他薄被的事,但是他今晨的臉色卻比昨天更冷,仿佛一句話也不愿意跟她多說,他到底怎么了?
想起自己現在的情況,司徒湘一點食欲都提不起來,看著那兩顆饅頭,她只是將饅頭放到一旁的矮柜上。
車簾后,隱約看得見他寬闊的背,馬車行走會晃動,然而他卻像不受影響似的,映照在車簾上的背影始終沒移動半分。
她被劫一天了,不知道爹娘和大哥是不是都知道她不見了?他們找得到她嗎?
他會武功,又是個個子比她高,比她壯,力氣比她大上許多倍的男人,如果她趁隙逃走,有可能逃得掉嗎?
想起爹娘,她苦笑了出來。
在司徒家有絕對能力威脅古家的情況下,爹相信古家全不敢虧待她,因為司徒家再大,也不可能護衛她一生。
只是現在,她的一生又在哪里?
她出嫁了,人卻在半途被陌生人劫走,現在的她,只身和一名陌生男人共行、又日夜共處,名節已經算是毀了,將來有一天就算她平安回到司徒家,也不能再嫁入古家。
這又是上天的另一個安排嗎?讓她在出嫁前,還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機會,選擇不與其他女子共事一夫?
想到這里,她輕聲一嘆。
無論如何,她不能繼續待在這個男人身邊,她必須想辦法自救。
司徒湘才想著該怎么逃走,馬車卻突然停下,那個冷峻的男人再度掀開車簾一角。
“我去前面買些東西,你待在這里,不要亂跑!苯淮,他跳下馬車就往前走去。
司徒湘連忙翻開車簾,看見他往前面鋪子走去,不曾回頭,她心一動。
這是個好機會,在他還沒有回來之前,她可以離開。雖然不知道這是哪里,但這些可以等她逃掉再來想。
主意一定,司徒湘悄悄移動。幸虧他將馬車牢固的綁在一旁的樹上,使得馬車不會亂動,否則她一定無法獨自下馬車。
好不容易爬到駕駛馬車的前座,又看見離了半身高的地,她深吸口氣,心一橫、往下跳,差點跌倒.她連忙抓住路旁的樹干。
她往前頭再望一下,見他還沒回來,她轉身就往山林里跑。
不管能跑多遠,只要她能跑,就不可以停!
新娘子在出嫁途中被人劫走,隔天才接到消息的司徒璇,立刻快馬趕往古家。
“古員外,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司徒璇質問。
“這……我們也不太清楚……”古員外支支吾吾,其實古家上下也因為這件突發的事亂成一團。
司徒璇轉而走到他“無緣”的妹婿面前。
“是誰劫走了我妹妹?”
我不知道,那人蒙著面,又拿劍架在我脖子上……”古家全六神無主,不知道自己該為昨天逃過一劫而高興,還是因為失去一個美麗的妻子而難過?
“事情到底是怎么發生的?”
古家全吞了下口水,勉強在司徒璇嚴厲的眼神下說出話。
“昨天,我迎了新娘子后,一路回古家莊。迎娶隊伍走了一個半時辰,我下令讓所有人停下來休息一下,誰知道那個蒙面人卻突然出現……”想到昨天自己差點沒命的驚險畫面,古家全還有點恐懼。
“所以,你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蒙面人把我妹妹帶走?”司徒璇必須壓抑住怒氣才能聽完。
“就算我想救,也救不了。”古家全替自己辯駁:“那人是個會武功的高手呀,而我們就算全部的人加起來,也敵不過他一個!
“我妹妹是為了救你才被人抓走,你們古家到底跟人結了什么仇?”司徒璇逼近他一步。
如果不是因為仇恨,不可能有人單槍匹馬搶劫迎娶隊伍,而且他只搶走新娘,其他值錢的嫁妝反而連看都沒看,這么想來,除了這個人跟古家有仇以外,沒有第二種可能。
“司徒少爺,你這句話就不對了!惫欧蛉俗o衛自己的兒子!澳銘{什么肯定是我們古家的仇人?也許是你們司徒家無意中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才來報仇,否則為什么那個蒙面人只劫走新娘子,別的他都不要!”
“古夫人的意思是,舍妹無端遭此橫禍,是她自作自受?”司徒璇神情一冷。
“我可沒這么說。只是事情還沒弄清楚前,司徒少爺就找全兒興師問罪,未免有失公道!惫欧蛉似踩龃。
“舍妹是在令郎的迎娶途中被劫走,難道令郎不該負一點保護不周之責?”
“這……”古夫人一時語塞。
“舍妹是令郎未過門的妻子,而一個男人連他的妻子都保護不了,這樣算什么丈夫。俊彼就借坏裳,古家全氣弱的立刻退縮。
“司徒少爺,你說話可要公道點兒,令妹還沒嫁進我古家門,就害全兒差點沒了命,搞不好根本是令妹的八字太硬,日后嫁進來恐怕要克夫……”古夫人還想說什么,古員立刻喝止。
“夫人,你別再說了!”
司徒璇臉色鐵青的看著他們。
“古家全,你打算永遠躲在你母親后面嗎?”這種怕事又懦弱的丈夫,他真寧愿湘兒不要嫁。
“我……”古家全看了司徒璇一眼,又低下頭。
看他這么孬種的模樣,司徒璇就知道什么不必再問了。
“古員外,舍妹是在古家的迎娶隊伍中遭劫,你們古家不肯找人也罷,但你最好祈求舍妹平安無事,否則我司徒家絕不會就此罷休。至于這樁婚事,就此作罷!彼就借D身拂袖而去。
“司徒少爺——”古員外連阻止都來不及。
“老爺,你還留他做什么?你不想想剛剛他那是什么態態,這里是古家莊,可不是他們司徒家,他居然敢對我們這么無禮?”古夫人忿忿不平地道。
“你懂什么。楷F在司徒家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全由司徒璇作主,他的一句話就可以定生死,你以為我們惹得起他嗎?
再說,司徒小姐是因為全兒保護不周,如今才下落不明,無論如何,我們古家脫不了責任。”古員外看向自己的兒子。全兒,從明天開始,你帶著家丁四處找,一定要找到司徒小姐。”
“我。俊惫偶胰噶酥缸约!拔腋静恢浪谀睦!
“老爺,你這是大海撈針嘛廣古夫人繼續替兒子不平。
“她是你未過門的妻子.難道你不該去找回她嗎?”古員外臉一板,連古夫人都不敢再多話。
“可是剛剛司徒璇不是說,這件婚事......就此作罷嗎?”
“只要司徒老爺沒親口取消婚事,你和司徒小姐的婚約就依然存在,你就有責任必須找回她。”
“是,爹。”古家全不甘不愿地回道。
“還有,只要一天沒找回她,你就一天不必回來,直到找到司徒小姐為止!惫艈T外斬釘截鐵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