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憋L瀲滟咬牙瞪著他!澳阏娴呐扇税禋⑴釀俸!”
“是!边@次,他承認得利落大方,反正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
“你是他的學生,為什么殺害自己的老師?”
“你真的想知道?”
風瀲滟點頭,她非要弄清楚不可。
“因為有裴勝海在的一天,我永遠沒有出頭的希望!他是總教頭,他決定了每個人的任務、每個人的能力,但他太低估我了!我早就該成為領(lǐng)袖之一,但他卻不肯承認我的能力!不管我有多努力、不管我有多用心,都無法達成他的要求!他蓄意打壓我,讓我出不了頭!我離開鷹族的那一天就立下重誓,我一定要殺了他以泄心頭之恨!”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風瀲滟慘笑著點頭。“可是裴勝海沒死,你查出他在臺灣,所以又派人去暗殺他?你殺他也就算了,竟然連他身邊的人也殺?!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也殺?”
暗梟的臉沒有表情,那沒有表情的臉給了她答案。
她的心,冷了。
“那么……試圖強暴云霓、傷害云霓的人就是你派出去的……告訴我,是你直接授意他們那么做?還是他們自作主張?”
略來依然沒回答她的問題,他的眼神冷冽如冰,筆直地注視著她。
“你不否認?呵呵……呵呵……”
“為什么要否認?弱肉強食原本就是這世界運行的道理。瀲滟油,你很強,我看得出來你骨子里流著跟我一樣的血液,我們都嗜血!”
暗梟靠近她的身邊,嗅著她頭發(fā)上的香氣低語:
“我們是多么的合適,只要我們兩個聯(lián)手,這世上再也沒有別人是我們的對手!”
“這也是你明明知道我是軍方派來的人,卻又一直沒殺我的原因?”
“你看你,多聰明!不過我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的。一開始,我真的以為你是個普通的女人,舞跳得很好的普通女人。”
暗梟微笑著親吻她的額。
“直到那天你救了我跟小樂,你的身手跟膽識讓我知道你絕非泛泛之輩,而我派出去跟蹤你的人又回來報告,看到你跟臺灣軍方的人接觸。但我不能否認你真的很吸引我!你是如此的艷麗無雙、如此的冶艷動人,任何男人都要為你心動!”
她從來沒在暗梟面前跳過舞,他怎么會知道?可見他一直都監(jiān)視著她。想到自己到美國的這段時間,日夜都受到兩派人馬的監(jiān)視,她真不知道該感到榮幸?還是該感到難受?
“我知道你為了我跟單方的人翻臉,如果那天你同意出賣我,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但我信任你,甚至將小樂交給你,我知道你不會背叛我們的感情,我沒看錯人!
“是嗎?如果我說你看錯了呢?”
暗梟愣了一下。
風瀲滟抬起頭,悲傷地看著他的眼睛。她多么希望這一切只是幻覺,這一切根本不存在,但暗梟的眸子卻如此真實的在眼前。
暗梟看著她,發(fā)出遺憾的嘆息。
“我們之間,原本可以很幸福的。你忘了嗎?昨天我們差一點就成為夫妻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不計較過去的一切,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小樂會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我不愿意!憋L瀲滟搖頭,目光如冰。“我不可能跟一個殺人狂在一起,雖然云霓沒死、裴勝海沒死,但你殺過他們!你殺了世界上其他的人我都可以不在意,但你傷害我的朋友就……不可原諒!今天你不殺我,明天也許就是我殺你!
暗梟惜愕了,他不敢相信風瀲滟會對著他說出這種活!女人是愛情的生物,她怎能例外?
風瀲滟起身,靜靜地看著小樂一會兒。如今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樂了,想到小樂今后的日子,她幾乎無法移動腳步。多可憐的孩子!多悲慘的未來!
"別走!我不可能讓你離開我!你知道的!”暗梟沙啞道。
“要,你就現(xiàn)在開槍殺了我,給我們彼此一個痛快!彼哪_步?jīng)]停。
她的手才握住門把,槍聲便響起了。
風瀲滟咬緊牙根——沒事?自己上上下下檢查了一下,居然真的沒事!她回頭,暗梟了無知覺地躺在床上——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連忙上前檢查他的脈搏。也沒事?突然見到他的頸項上插著一根細細小小的銀針。
淡淡異香飄進鼻間——香味的主人又救了她一次。
暗梟的槍落在地上,她靜靜望著那把槍——
暗梟倒下之前開的槍,是因為中了麻藥所以失去了準頭?還是因為他刻意沒有瞄準?
其實她心里知道答案,但她多么希望是后者……可惜的是她也知道香味主人的脾氣,如果暗梟沒有意思要殺她,香味的主人是不會現(xiàn)跡的。心細如發(fā)的水無垢,絕不會貿(mào)然出手讓她有跡可尋。
所以毫無疑問的,答案是前者。
暗梟真的打算殺了她。
。
“關(guān)寧夜!關(guān)寧夜!”
他正在屋子里整理行李,打算搭下一班飛機離開,聽到風瀲滟的呼喚聲,他很快打開門,看到風瀲滟手里抱著小樂,神情緊張地往后張望著。
“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們得立刻離開這里!”
風瀲滟臉上的淚痕猶濕,但神情卻已經(jīng)恢復了過去的神采。
“帶著小樂?!”
“當然!我絕不會讓他跟著暗梟!我要帶他回臺灣!”
關(guān)寧夜愣愣地看著風瀲滟。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要求什么?
“你有小樂的護照嗎?你以為我們可以就這樣把他帶上飛機?”
風瀲滟揚揚手中的小本子。
“我沒那么笨!這是剛剛從暗梟身上搜出來的,他也打算帶小樂出國避風頭!
“可是就這樣帶走別人的小孩……小樂畢竟是暗梟的孩子……”
“喔!拜托你快決定好嗎?等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們哪里也去不了了!搞不好還要送掉小命!”風瀲滟咬著牙緊張地低聲咆哮。
關(guān)寧夜忍不住微笑。
“你真的決定要跟我一起走?不會后悔吧?"“天……X的!拜托你別把事情說得像是我要跟你私奔好嗎?現(xiàn)在是我想走,我只是問你要不要一起同行,如此而已!”
呵!好一個“如此而已”!
關(guān)寧夜終于笑了。他點點頭,做個悉聽尊便的手勢。
“我當然愿意跟你走,天涯海角!
“你這家伙真的很神經(jīng)……”風瀲滟喃喃自語地罵道,臉上的表情卻帶著笑意——她終于解脫了!雖然結(jié)局不盡如人意,但也總算還能接受。
你不想知道暗梟跟鷹族之間的恩怨了嗎?”趁著風瀲滟改裝之際,關(guān)寧夜靜靜地問著。
風瀲滟沒有回答。當她從浴室里走出來的時候,關(guān)寧夜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你的頭發(fā)……”
“剪了,反正前陣子也燒得差不多了,剪掉也沒什么好可惜的!
原本有著一頭如云卷發(fā)的風瀲滟如今是削得極薄的超級短發(fā),她換上簡單的襯衫、穿著簡單的寬松牛仔褲,看起來渾然中性。再戴上棒球帽,幾乎沒人認得出來她就是千嬌百媚、嫵媚動人的風瀲滟。
“我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也不想知道追殺暗梟的人到底是誰,我沒興趣知道了,我現(xiàn)在只想帶著小樂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風瀲滟利落地提起行李,瀟灑地做個手勢。“好了,我們走吧!”
關(guān)寧夜點點頭,眼光搜尋著她臉上的痕跡……她只帶著小樂離開嗎?或者連暗梟的影子也放在心里?
風瀲滟橫了他一眼。
“你到底走不走?”
“走!标P(guān)寧夜忍住滿心的欣喜,上前替她打開房門!拔艺f過,我很樂意跟你到天涯海角。”
就這樣,他們改裝離開了飯店,當飯店里的人四處搜尋的時候,怎么也想不到剛剛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的邋遢中年人跟帥氣的小伙子就是優(yōu)雅的關(guān)寧夜跟火辣的風瀲滟。
當暗梟來到關(guān)寧夜的房問時,他看到了浴室里那一頭秀發(fā)。
他無言地上前撿了起來,頭發(fā)上似乎還殘留著風瀲滟迷人的氣息……
他沉默而黯然地離開了那個房問,知道風瀲滟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邊。他曾經(jīng)有過機會,但他卻硬生生地掐碎了那珍貴的機會。
他只傷心了十分鐘,十分鐘已足夠哀悼他跟風瀲滟之間的關(guān)系。
哀悼之后隨之而來的依然是憤怒,被虧欠、背叛的憤怒。他派人前往機場,下令殺了那兩個東方人,然后安全帶回小樂。
“殺掉那兩個東方人!”他冷冷地下令。
。
“你不回去了?”冷云霓雖然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但她依然非常關(guān)心她。盡管她自己遭逢巨變,已經(jīng)幾次險些送掉小命。
“我還不知道……不過,應該是不回去了吧。”
“那工作怎么辦?你好不容易升到隊長,難道就這樣放棄?”
這問題她已經(jīng)想了好多次,每每想到與嚴少將在汽車旅館的沖突,她就覺得自己沒做錯,起碼她不用出賣自己的人格。
“既然已經(jīng)翻了臉,過去的一切就已經(jīng)不重要了,如果我舍不得那個職位,當初我就不會跟嚴少將翻臉。”
話雖然說得輕松愉快,但她臉上為什么還是有黯然的痕跡?
冷云霓嘆口氣,她知道風瀲滟最重視的就是自己軍人的身份,她以身為軍人為傲,以身為軍人為己任。當初她吃了多少苦才當上軍官,現(xiàn)在卻只能黯然放棄,風瀲滟不說,但她心里一定非常痛苦!
“喂!你別那張臉好嗎?當不成軍人我還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我可以專心去尋找失蹤妹妹的下落,可以去舞吧高興跳多久就跳多久,哼,說不定這對我來說還算是個解脫呢!”
冷云霓忍不住搖頭嘆氣。
“你就是這么倔強!讓人知道你失業(yè)難過也不會少一塊肉——對了,小樂怎么辦?他叫小樂吧?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他帶回臺灣的……你怎么這么沖動?現(xiàn)在怎么辦呢?他父親一定會來找他的。”
“我絕不讓小樂跟在他身邊!”風瀲滟果決地說道:“他那種人,朝不保夕,小樂跟在他身邊會有什么好日子過?跟著我雖然苦一點,但起碼沒有生命危險。”
“但他畢竟是別人的小孩——”
“小樂現(xiàn)在是我的小孩!”
“我真看不出來耶!以前你那么討厭小孩,現(xiàn)在怎么又母性大發(fā)了?”冷云霓微微一笑。
“什么‘母性大發(fā)’……我就是喜歡小樂嘛!誰告訴你我討厭小孩子的?以前只是沒遇上可愛的而已……”
“你想領(lǐng)養(yǎng)小樂我也不反對,只不過我總覺得這件事不會這么輕易解決……”冷云霓還想說什么,但看到風瀲滟決斷的表情,她也只能嘆口氣搖搖頭道:“這陣子我們兩個是怎么了?”
“我好得很,你別擔心我,多擔心你自己吧!”風瀲滟不滿地看著冷云霓蒼白憔悴的面孔!澳阋窃俨∠氯ィF定老十歲!”
冷云霓干笑兩聲。
“那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該告訴冷云霓她見過克朗嗎?風瀲滟遲疑著。她不知道克朗到底打算拿冷云霓怎么辦,但隱約中總覺得克朗不是負心的人,而現(xiàn)在的情況不明朗,就算說了也只是徒增冷云霓的傷心而已。
風瀲滟搖搖頭,將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你怎么了?有什么話想告訴我?”
“沒有……只不過有一件很奇怪的事。”風瀲滟舒展眉頭,露出明艷又詭異的笑容!拔也荒艽_定,但是可能性真的很大。”
“什么事?”
“我覺得無垢在我身邊!
“無垢?!”冷云霓不由得直起身子,黯淡的臉色頓時發(fā)出光芒!罢娴?你見過她?”
“沒有,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憋L瀲滟沉思地想著!拔乙矝]辦法解釋,但我真的覺得無垢在我身邊……有好幾次,我覺得好像只要我回頭,我就可以看到她。你說奇不奇怪?”
“真的很奇怪……”冷云霓嘆口氣,光芒消失,眼光無神地定在遙遠的地方!叭绻麩o垢在……如果無垢在,也許我們的情況真的會有所不同……”
“你當她是神。俊憋L瀲滟沒好氣地嘟嚷:“雖然我真的很希望見到她,不過啊,我們還是自求多福比較實在一點。這家伙……真沒人性!要是讓我見到……哼!我非接她一頓不可!”
敲門聲響起,她們同時回頭,只見兩名軍官面色凝重地站在門口。
“請問是風瀲滟上尉嗎?”
風瀲滟蹙起眉。
“我就是!
“請你跟我們走,軍事法庭已經(jīng)對你下了拘提令,你必須跟我們回去受審!
“我犯了什么罪?!”
“叛國。
風瀲滟一室,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不不不!你們誤會她了!瀲滟不可能叛國!這是誣告!”冷云霓急得哭了起來!澳銈儾荒苓@樣帶她走!瀲滟……瀲滟!”
***
軍方監(jiān)獄會客室——
“嗨……”
關(guān)寧夜的聲音驚動了風瀲滟,她抬起眼,一副木然的表情。
那表情教關(guān)寧夜的心痛極了。天!他愿意用一切代價來換回她明艷動人的笑容。
“你看起來糟糕透了……”
“是嗎?”風瀲滟嘆口氣,滿不在乎的表情!盁o所謂,反正也沒人看得到!
“我看得到啊,你自己也看得到。你以前最愛美,現(xiàn)在沒理由讓自己變老變丑!
風瀲滟不說話,他們彼此都清楚,“叛國罪”的結(jié)果是唯一死刑,甚至連許多政治犯也沒有被控告如此嚴厲的罪名,而她卻被控叛國……她好灰心。
“嘿!別這么沮喪!你忘了,你還有我這個律師。”關(guān)寧夜試圖鼓勵她。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她根本撐不到審判的時候!拔?guī)Я诵返恼掌瑏斫o你看。你看,他又長大一點了,可是他很想你,那么小的孩子卻每天郁郁寡歡!
風瀲滟看著照片,淚水忍不住落下來。她別開臉,不讓他看到自己的淚水。
“你別胡說八道了!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郁郁寡歡?他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jīng)忘記我了……”
“你又知道了?小樂可是你的孩子,他跟其他的小孩不一樣!标P(guān)寧夜微笑著將照片推到她面前!安恍拍阕屑毧,他的表情就是寫著:我很想念我媽咪!
“x的!你就非要把我弄哭是不是?”風瀲滟忍不住哭罵起來!拔乙呀(jīng)夠慘了!你還要刺激我!”
“我當然要刺激你,你看看你自己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上了法庭氣勢已經(jīng)先輸了三分,官司又怎么打得贏?”
“到現(xiàn)在你還要騙我?還要騙你自己?他們告我什么?他們告我叛國!那等于直接宣判了我死刑,還打什么官司?!”
“你錯了!只要我們能上法庭,我們就有機會。”關(guān)寧夜凝重地看著她!澳阋獙ξ矣行判!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不要了……不要了……”風瀲滟終于崩潰,她泣不成聲地趴在桌上哭泣著!拔液美哿!你干脆讓他們一槍斃了我算了!我真的好累了!”
“不要這樣說!不要這樣說!”關(guān)寧夜的聲音哽咽著,他來到她身后緊緊地擁抱住她!罢埬銏詮娨稽c!算我求你……不為了你自己、不為了我,也為了小樂!是你把他帶回臺灣的,你要對他負責!”
“關(guān)寧夜,你答應我——”
“絕不!”
風瀲滟哭得聲嘶力竭。
“你答應我!如果我真的死了,真的出不去——”
“住口!我不準你繼續(xù)說!”
關(guān)寧夜氣憤地打斷她,惱怒地甩開她哀求的手。
“你不信任我!既然你不信任我,又何必要我答應你什么?!我為了你到處奔走、為了你四處求人,我?guī)湍阏疹櫺、幫你安慰冷云霓,可是你回報我什么?你竟然想死!這不是我認識的風瀲滟!不是我愛的風瀲滟!既然你連風瀲滟也不是,我就沒必要幫你任何事!”
她已經(jīng)被打擊得連自己也不是了嗎?
風瀲滟喘息著跌坐在地上,愣愣地,象是泄了氣的皮球!皠e輕言死亡!标P(guān)寧夜在她面前蹲下來,清澈的眸子里寫著堅定的信心!靶湃挝!別讓我在外面為你擔心,好嗎?”
“……好……”她點點頭。
關(guān)寧夜輕輕地擁抱住她,將堅定的勇氣傳到她身上——現(xiàn)在他們都需要勇氣來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如果我沒死,我就把錢還給你!
他愣了一下。
風瀲滟的頭悶在他懷里,輕輕地顫動著。
“我知道你一定很嘔!
“很嘔?”
“因為我所有的財產(chǎn)都被扣押了!
關(guān)寧夜不可思議地低下頭,她竟然在笑!
風瀲滟笑得不可遏抑,笑得落下淚來。
“如果是我,我一定嘔斃了!”
關(guān)寧夜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狠狠打她一頓?還是狠狠吻她一頓?前一分鐘她還哭得死去活來,下一分鐘竟然還有心情調(diào)侃他!
他終于還是選擇了后者。
他們努力告訴自己,這吻不是生離、不是死別,而是深情、而是纏綿。只是,他們都在吻中嘗到了對方的淚水,又是哭的,又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