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她,是在機場;那是個晴朗無比的天氣,也沒想到為什么會特別注意到她,只是莫名其妙地轉(zhuǎn)個頭就看到她了!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原來她就是我要接機的人,她那一身鮮紅色的裝扮很難不引人注意,更別提她那一臉的桀驁不馴了!
知道嗎?我一直是討厭紅色的,那種紅艷艷的感覺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在紅塵中打滾的女子;而她卻那么理所當(dāng)然、那么理直氣壯地穿著那一身艷紅的衣服,仿佛她天生就該是屬于艷紅似的。
而我從沒見過美得如此讓人驚心動魄的女子!
濃眉大眼,佼好的身材,烏黑凌亂卻又絕對美麗動人的長發(fā)幾乎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我想我唯一感到生氣的是--她那種對一切視若無睹的倨傲。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不禁懷疑--一個人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內(nèi)產(chǎn)生這么多的“感覺”?
可是我就是。
動心、鐘情、有點無法招架,還有一點生氣--對自己。
這是我一生中最快陣亡的一次,前前后后不過幾秒鐘--
她穿著火紅色的外套,背著個黑色的小旅行包,修長的雙腿上穿的,竟然也是一雙火紅色的靴子!聽說對顏色具有偏執(zhí)的人在性格上多多少少有點怪異--可是……真要命!我才不管她是不是有什么偏執(zhí)狂,就算她是個神經(jīng)病我都無所謂了!
我就站在機場外傻傻地等著、看著她近乎目中無人地往我這里走來--天!她居然真的往我這里走過來了!
身旁的司機手上拿著個夸張的牌子,上面十分愚蠢地寫著:“歡迎凌飛揚小姐學(xué)成歸國!边@
當(dāng)然不是我的主意,我很懷疑老頭干嘛不干脆叫全公司的人在這里列隊歡迎她算了?
他對他女兒要回國的事已經(jīng)整整興奮了三個月了!現(xiàn)在她終于要回來了,他卻弄了這么塊滑稽的板子叫我來接她!
我和司機都沒見過凌飛揚,不過倒看過模糊不清的照片;聽說凌家大小姐不喜歡拍照,現(xiàn)在我衷心的期望那個火紅色的女郎就是我們所要找的人!
十秒鐘之后,她就在我的面前站定。天!在近距離看著她才發(fā)現(xiàn)所謂的“驚心動魄”根本還不足以形容她對我所造成的影響!
在一我的腦筋頓時一片空白--
“你就是我老頭派來接我的人?”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guī)籽壑螅淅涞匦α诵,那種笑容明
這地顯示了她對我這個素未謀面的人已經(jīng)打了多少分?jǐn)?shù)--
零分。
真該死!我已經(jīng)三十歲了,還沒見過任何一個給我零分評價的人!
零分耶!尤其是一個女人--一個第一次見面就已經(jīng)將我迷得神魂顛倒的女人!
我知道她是老板的大女兒,一向在英國學(xué)所謂的企業(yè)法律管理;我也知道這種千金小姐免不了會有些嬌氣,可是我死也沒想到她會是這樣一個人!
這樣一個叫我這個情場浪子為之心神蕩漾的人!
我相信一見鐘情,真的!我是真的相信這種事的,不過我也相信那只會維持三天,可是這次我知道我完了!
壯烈成仁有很多種方式,既然知道我會壯烈成仁,那么說什么也得給自己一個死得瀟灑些的方法!
“是,我是殷海翼!蔽液堋袄渚钡鼗卮穑M龥]聽到我的心跳聲--哈雷路亞!
看她挑挑眉的樣子,我就知道她的確是沒聽到--再一次感謝上帝!
“恒星集團臨時董事會議!
“跟各位介紹我的大女兒--凌飛揚!焙阈羌瘓F的創(chuàng)始人凌龍興蒼老地說著:“飛揚,向各位主管打個招呼!
凌飛揚一臉僵硬的微笑!案魑缓,將來請多多指教!彼臉幼酉笫潜粯屩钢^才勉強開口似的。
偌大會議室里的所有人全都微笑著點點頭,當(dāng)然也象是被槍指著頭似的!按笮〗愫!
“你們以后不要叫她什么大小姐,她從今天開始將代替我主持‘恒星’……”他老邁的聲音里有些疲態(tài);而且,為了顯示他有多么的疲憊不堪,他還“輕輕地”喘息了幾聲!“以后你們要象過去幫我一樣幫她,飛揚過去只知道念書和游戲玩耍,如果不是我的身體實在不行了,我也不會做出這種決定的……”
“董事長……”財政部門的領(lǐng)導(dǎo)人王文玉關(guān)心地注視著他!澳灰珦(dān)心了,我們會好好幫大小姐的,您只要休息一陣子,就可以再回來領(lǐng)導(dǎo)我們了!”
“是啊是!”其他人全都點頭附和著,一時之間,那場面看起來不象是董事會,倒象是到了醫(yī)院病房慰問病人似的。
凌龍興欣慰得幾乎老淚縱橫,他感動得連唇角都在顫抖!“好好好……我也希望還有那么一天!對了,我還沒跟你們介紹呢!”他指著殷海翼。“這是我的特別助理殷海翼,將來也就是你的特別助理。說是特別助理,其實也就是‘恒星’的幕僚長,有任何事你都可以請教他,將來你們要好好合作!
凌飛揚一臉的假笑!耙笙壬,將來請多多指教!
“好說!
“這位是企畫部門的經(jīng)理,也是‘恒星’重要幕僚之一,左宇恭;宇恭的策劃能力相當(dāng)強,你要多多和他學(xué)習(xí)!
左宇恭欣賞地朝凌飛揚淡淡一笑!安桓耶(dāng),大家將來一起共事,互相學(xué)習(xí)才是真的!
飛揚簡直已經(jīng)不耐煩了!等凌龍興把所有的人全部-一介紹完畢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他們?nèi)加牣惖氐纱罅搜劬Γ★w揚虛假地微笑!皩Σ黄穑瑫r差還沒調(diào)整過來。”
他們?nèi)际且荒樀囊苫,但仍然很努力地表現(xiàn)出同情和可以接受的表情;只有殷海翼絲毫不為所動地給了她一記冷眼--
天知道他就坐在她的身邊!這位美艷不可方物的大小姐壓根兒不是累,而是不耐煩!光是她那雙美腿在桌下敲動的次數(shù)已經(jīng)可以在這棟二十二層樓高的大樓來回爬上好幾趟了!
“我這個女兒什么都好,就是沒有耐心……”凌龍興悲慘無比地?fù)u搖頭!拔--”
“董事長,您就不要再煩心了!大小姐才剛剛回來,不能適應(yīng)是一定的嘛!”他們簇?fù)碇,頻頻安慰地走出了會議室。只留下凌飛揚松了口氣掛在她的椅背上……
“凌小姐?”
飛揚跳了起來!坝钟惺裁词?”
殷海翼冷冷地站在門口注視著她!皠倓傊徊贿^是今天的第一個會議,我們馬上要在第二會議室開一個幕僚小組簡報,請跟我來吧!
“‘幕僚小組簡報’?什么簡報?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作簡報?難道不可以等到明天或者下午嗎?”凌飛揚氣呼呼地瞪大了她那雙美麗輕靈的大眼睛。“你看不出來我已經(jīng)快被這個會議整死了嗎?”
“的確看不出來,我只看到你有多么的不耐煩!
“殷海翼--”
“我就在這里,而且我的耳朵很好。”他淡淡地回答:“請跟我來吧。”
“我管你耳朵好不好?!我要是會跟你去那就真的有鬼了!”她瞇著眼,咬牙切齒地怒道:“你跟你的會議去死好了!”話一說完,隨即怒氣沖天地沖了出去,那雙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出了清脆--而且憤怒的聲響!
干得好!
殷海翼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苦笑,好一個壞脾氣女郎!這一仗鐵定要打得鬼哭神嚎了!
“我絕對絕對不要和那個殷什么東西的家伙共事!”凌飛揚哪牙咧嘴地對著自己的父親咆哮!澳羌一锸莻冷血動物!我敢打賭他全身上下都是機件作成的!一個根本不通人情的超級怪物!”
凌龍興半掩著耳朵!拔衣牭搅,你不必這么大聲,這對一個有心臟病的老人家來說太激烈了點!
飛揚咄咄逼人地瞪著自己的父親!爸灰愦饝(yīng)我不必和那個家伙共事,就什么問題都沒有了!”
“我--我做不到--”
“What?”
凌龍興瑟縮了下;這個女兒從小就是個火藥庫。是誰說英國的文藝氣息有助于改善一個人的氣質(zhì)的?騙人!
“為什么不可以?有什么理由不可以?!”凌飛揚氣急敗壞地怒道:“你是老板,你有資格決定公司里所有的事!”
“因為……”絕對不可以說因為殷海翼正是他心中最理想的女婿人選!只要飛揚知道他有一點點這種意思的話,殷海翼絕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他悲慘地?fù)u搖頭。不!可能連今天晚上的月亮都看不到--
“老爸?你說你做不到是什么意思?”飛揚瞇著眼打量父親那張悲慘的面孔。
凌龍興在十秒鐘之內(nèi)就做出了決定,他那張臉根本已經(jīng)夠悲慘了,所以不需要再做任何表情!耙驗橐蠛R砭褪俏疫@次決定把公司交給你的理由……”他煞有其事地深深嘆息:“我不是他的對手,女兒,老爸的年紀(jì)大了……”
凌飛揚怔怔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語氣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起來。“爸,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你在電話里只說你身體不好而已,并沒有說公司有問題。”她坐到了父親的身邊。“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龍興趁勢低下頭!澳汶y道看不出來殷海翼在公司的份量?公司里所有的人幾乎都已經(jīng)被他收買了。表面上看來他是我的特別助理,事實上這幾年公司的事全是他在作主的……我一點辦法也沒……”
“什么!那為什么不開除他?!”飛揚訝異而且氣憤地吼道:“難道要等他吞了我們嗎?”
“唉……”他苦笑。“所以我說你不懂事,F(xiàn)在公司里所有的事全在他的掌握之中,留著他,公司還有一線生機;一旦開除了他,就等于把所有公司的機密公諸于世。那公司跟倒閉有什么兩樣?”
“那個雜碎!”飛揚咬牙切齒地怒道。
凌龍興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他沒聽錯吧?!雜碎?!
他送出國去念了好幾年書的女兒?
“爸,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把公司要回來!”凌飛揚氣憤填膺地瞇起眼睛。“我要讓他知道凌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負(fù)的!”
凌龍興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注視著她。
飛揚焦慮地?fù)u搖父親的手!鞍?你沒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她輕輕地碰碰他的臉!鞍?我叫人送你回去好不好?公司有我就可以了。”
“沒事……沒事……”凌龍興眨眨眼睛,怪怪!怎么這么有乃父之風(fēng)?他真不知道應(yīng)該高興還是難過--
“爸!”
“喔……”他連忙笑了笑!拔耶(dāng)然放心把公司交給你,要不然又何必叫你回來呢?我只是還有點事想交代一下--”
“還交代什么?”凌飛揚怒氣沖沖地!胺凑F(xiàn)在公司都包經(jīng)等于是別人的了!你交代什么他們會聽嗎?”
“話不是這么說的……”他勉強低下頭!澳憧偛幌M志瓦@么被踢出我自己一手創(chuàng)建的公司吧?老爸……”他黯然地嘆口氣。
她總算無言地點點頭。凌家的人都是很愛面子的,就這樣讓老爸走,他心里一定會很難過的!“那好吧!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就……”她考慮了兩秒鐘,才終于下定決心似的!熬痛螂娫挼降诙䲡h室給我,我會在那里開會的!
凌龍興這才稍稍松口氣,可是想想又十分不放心地加了句:“飛揚,你知道絕對不能拆穿他吧?萬---”
“放心吧爸!這種事的輕重厲害我知道!彼H親父親的臉頰。“晚上家里見!
她一走出去,凌龍興立刻眉開眼笑地拿起電話!拔!替我叫海翼進來!
幾分鐘之后,殷海翼已經(jīng)站在他的面前。“董事長。”
“海翼……”凌龍興還沒開口便已老淚縱橫!拔--我把公司交給你了,飛揚在國外那么多年;我知道她很不懂事,可是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他戲劇性地加上幾聲輕咳。“我--”
“董事長,”海翼微微一笑搖搖頭!澳判陌!大小姐的脾氣我大概已經(jīng)很清楚了,我知道該怎么做的!
“清楚?”他苦笑著站了起來。“海翼!我這個女兒的脾氣你還沒真正領(lǐng)教過呢!你要能對付得了她,那么這世界上大概也沒什么人是你對付不了的了!”
“知女莫若父!币蠛R砗畹鼗卮。
凌龍興微微苦笑!澳阋詾轱w揚既是繞月的姐姐,那么一定會有什么地方和繞月一樣是吧?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飛揚和繞月根本是兩個人兩種性格!”他終于真正嘆息的看著窗外的都市!拔揖瓦@么兩個女兒,偏偏……”
“董事長,如果您是擔(dān)心我受不了大小姐的脾氣,那您大可以放心,我剛進公司的時候,不也有人說過只要我受得了您的脾氣,那么就沒有什么人的脾氣是我受不了的不是嗎?”殷海翼淡淡一笑,仍然鎮(zhèn)定自若。天知道他心里早明白凌飛揚將比凌龍興難對付上千倍萬倍!
至少和凌龍興相處,他不必?fù)?dān)心自己會“愛”上他!
凌龍興點點頭!跋M绱!彼粗矍暗哪贻p人;幾年前,殷海翼剛進公司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在心里認(rèn)定了這就是他將來的接班人。這幾年來他的表現(xiàn)并沒有讓他失望,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現(xiàn)在是最后一關(guān)了!
殷海翼還得要通過飛揚這關(guān),他才能真正放心的把一切都給他。
“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放心了!彼钌畹貒@息!澳闳ッΠ!我希望你定期和我聯(lián)絡(luò)--私下的,我不希望飛揚認(rèn)為我不信任她!
“我明白!
她為什么要坐在這個地方受這種折磨?眼前那一大疊公文幾乎有二十公分高!坐在那堆公文后面打瞌睡都沒人會發(fā)覺!而她敢保證這只不過是其中的一部份而已!如果他們把所有她該看的公文全拿到她的面前來叫她看,那鐵定會花掉她半輩子的時間!
她極端厭惡地瞪著站在長桌前的男人,他嘰嘰喳喳地到底在說些什么?難道他不知道男人這么多嘴根本是一種罪過嗎1
白板上有一大堆她壓根兒看不懂的圖案--當(dāng)然,他們?nèi)家詾樗,真要命!天知道她學(xué)的根本不是什么鬼企業(yè)法律管理,她學(xué)的是藝術(shù)……
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坐在英國可愛的小街上喝著香濃的咖啡,而不是坐在這個空調(diào)得剛剛好的辦公室中忍受酷刑!
她犀利的眼光驀然一轉(zhuǎn),轉(zhuǎn)向坐在長桌另一端的殷海翼--都是這個該死的家伙!如果他肯稍稍控制一下他那該下地獄的野心再等一年,那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落在她的手里--她陰森地呲牙咧嘴笑了笑,她保證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殷海翼微微蹙起眉。凌飛揚對他真的那么深惡痛絕?他究竟是什么地方招惹她了?她幾乎要從眼睛里噴出一把火焰燒死他!“大小姐有什么問題嗎?”他忍不住開口。
我唯一的問題就是不知道怎么做掉你這個渾帳東西!她森冷地想著,卻不得不裝出可愛的微笑!爱(dāng)然沒有,只不過我剛下飛機,所以精神不太好,我想知道這個會議可不可以延到明天早上再繼續(xù)下去?”
“如果大小姐堅持的話,當(dāng)然可以!
飛揚假笑得臉都痛了!澳翘昧耍x謝你們大家!”話一說完,她立刻抱著那一大堆公文站了起來!皩α,我想知道這附近哪里有書店!
“書店?”海翼挑挑他那兩道俊眉!按笮〗闳暧惺裁词聠幔俊
“我到書店去也要向你報告?”她瞇起眼睛,陰森地問道。
“當(dāng)然不是!彼陕镞@么厭惡他?殷海翼無奈地?fù)u搖頭。“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心毒死貓!憋w揚甜蜜地微笑,然后轉(zhuǎn)個身走出會議室。
所有的人全都面面相覷,私語聲輕輕地響了起來。殷海翼翻翻白眼!澳銈儧]其他的事可以做了嗎?”
“當(dāng)然有,只不過都比不上討論這里發(fā)生的事來得有趣!弊笥罟娙套⌒,不過蠻失敗的--“我們可不可以知道你和大小姐之間有什么宿怨?為什么她一看到你就恨不得用眼神射死你?”
那里有另外六雙眼睛定定地注視著他,期待著他的答案,他瞪著他們!澳銈冊絹碓?jīng)]大沒小了!
除了左宇恭之外,所有的人全都低下頭去做個鬼臉;左宇恭當(dāng)然也做了,不過他是當(dāng)著他的面做的!耙郧坝腥苏f過,能坐在這里的全都是一家人?”
“那個人鐵定忘了告訴你一家人的定義是:如果家長高興,他可以隨時把不聽話的孩子痛扁一頓。”殷海翼手指關(guān)節(jié)整整齊齊地響了十下。“兒子。”
左宇恭高舉雙手!八懔,當(dāng)我沒問過可以了吧?”
“乖!
位于市郊的別墅中,凌龍興正放聲大笑!那么得意宏亮的笑聲震得窗戶都為之咋咋作響!
?很好笑。他當(dāng)然沒!他的身體好得很,而且他簡直可以去當(dāng)演員了!
“你對于自己可以陷害到自己的女兒感到這么愉快嗎?”他的妻子不以為然地瞪著他。“如果飛揚知道她居然被自己的父親陷害,她不氣死才怪!”
“難道你一點也不覺得你老公實在是聰明絕頂嗎?”他看起來有點委屈。“我也是為你著想!你不是想孫子想得快瘋了嗎?”
“你是已經(jīng)絕頂了!彼龜棵即寡,看都不看他一眼!邦^都已經(jīng)禿了幾十年了誰會不知道?”她仍舊打著毛線!爱(dāng)然,我是很想有個孫子抱,不過,我不會笨到去陷害的大女兒。傻瓜都知道不能惹她!”
“難道我們兩個還斗不過自己的女兒?!”
“一個!彼⑿χm正!爸挥心阋粋,我可沒參與這件陰謀。”
“老婆……”凌龍興十分沮喪地。“你給我一點鼓勵會怎樣?我是為了我們兩個著想!飛揚這丫頭如果你不給她一點刺激,她說什么也不會玩膩的!她不結(jié)婚,我們哪來的孫子抱?”
“說得很有道理!
“然后?”
她仍舊斂眉垂眼!安魂P(guān)我的事!
他恨得牙癢癢地。“將來抱外孫的時候你就會感激我了!”
“是啊!如果到時候你這把老骨頭還沒被飛揚拆掉的話!
他頓時氣餒!
是!以飛揚那種可怕的脾氣,這是很可能發(fā)生的,他垂頭喪氣地--“唉……可憐天下父母心……”
“留著去對飛揚說吧!”她終于抬起頭,欣賞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杰作,那是一件嬰兒的小背心。“可愛吧?”
“可愛,不過就算你織個十卡車也不管用!因為那個小可愛還在上帝的身邊當(dāng)小天使,一、兩年之內(nèi)都還沒空穿外婆織的可愛背心!
“凌龍興!”
他挑挑眉!霸趺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錯了?”
她氣呼呼地瞪著他!皩頄|窗事發(fā),休想我會在女兒面前替你說好話!”
“誰理你?我是她老子!難不成她會吃了我?”凌龍興不甘示弱地回敬:“生了孫子不給你這個外婆抱倒是真的!”
“爸媽我回來了!”飛揚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凌龍興立刻躺在沙發(fā)上做出“病態(tài)”,凌太太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小背心塞進沙發(fā)底下!帮w揚?回來啦?累不累?馬上開飯了!
“不用了,我還有好多功課要做呢!”凌飛揚抱著一大疊公文和書刊進門!敖写迡屘嫖遗獋士司什么的隨一便吃吃就可以了。”
“那怎么可以!你累了一天了!”凌夫人搖搖頭!白鍪裁垂φn?公事留在公司就好了,還帶回來!”
飛揚無奈地笑笑 總不能告訴他們那上面的東西她根本看不懂吧?“沒辦法,我想早一點進入狀況,好幫幫爸爸的忙……對了!爸,你還好吧?”
凌夫人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胺判,你爸爸他這是老毛病了!”
凌龍興輕輕地呻吟一聲!笆前 覜]事,你不要累壞自己了!”
“不會的!憋w揚微微一笑!拔蚁壬先ィ慌隳銈兂酝盹埩肃!
她上去之后,凌夫人立刻惡狠狠地瞪著她的丈夫怒道:“看看你做的好事!要是女兒累出病來,不用等她拆了你這把老骨頭,我會先拆了你的!”
“該死!這上面寫的真的是中國字嗎?”飛揚瞪著那一堆公文,她只不過翻開第一頁就已經(jīng)一個頭兩個大了!上面寫的究竟是什么東西?!
一大堆的銷售報表、銷售數(shù)據(jù)、螺旋圖、扇型圖。企畫構(gòu)圖、電腦分析指數(shù)報告--要命!
“天哪!我真的毀了啦!”她哀嚎著瞪著那一堆一堆的圖表。這要弄到什么時候才搞得清楚?不要說明天要開會了,就算再給她一年的時間準(zhǔn)備,她也弄不清楚到底什么是什么!
“飛揚?” 門口有個細(xì)細(xì)的聲音輕輕地喚著她。
“繞月?”凌飛揚訝異地跳了起來。打開門,她的妹妹凌繞月正怯怯地站在她的門口!澳阍趺凑驹谶@里?進來啊!”
“我會不會吵到你?”繞月仍未脫稚氣的聲音讓飛揚不由得一陣心痛--繞月,她的妹妹,只不過小她三歲--
“傻瓜。”飛揚拉著她的手進房,在床邊坐下。“怎么會吵到我?反正就算再給我一輩子的時間我也弄不清楚這些東西的!彼猿暗芈柭柤纾岷偷哪抗廪D(zhuǎn)向繞月!澳隳兀縼碚绎w揚做什么?”
繞月低著頭囁嚅著:“……我想看看你--你沒吃飯--”她說著,拿出一個小小的蘋果塞給她!敖o你吃!
她感動地看著手里的蘋果,繞月也許永遠(yuǎn)不能象正常人一樣說話、談笑,可是她卻有一顆比任何人都纖細(xì)溫柔的心!
怎么會這樣?凌家夫婦這二十多年來共有的疑問:一個是從懷胎開始便好動得不得了為過動兒,一個卻是患有輕微自閉癥的安靜孩子--
完完全全的兩個極端。
她從來就沒辦法安靜的坐上一分鐘,可是繞月卻可以一個人半句話都不說的過上好幾天!
繞月最大的困難在于她無法順利表達自己的感情和需要。從小到大,繞月從來沒發(fā)過脾氣,她處理憤怒的方式是--不說話,沉默的抗議一切!壓力越大,她越是封閉自己,直到周遭的人再也無法碰觸到她的內(nèi)心。
“謝謝。”飛揚微微一笑,輕輕握住繞月的手!拔艺灭I了”
“爸爸說你到公司去上班?”
“嗯。”繞月的眼里似乎有一絲的渴望,她靜靜地垂下眼。“那一定很好玩……”
“好玩?是嗎?”她苦笑!拔以趺匆稽c也不覺得?”她比比桌上那一堆文件!吧厦鎸懙臇|西,我一個字也看不懂!
繞月伸出手,然后又不安地收回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沒關(guān)系! 飛揚笑著隨手抽出幾張公文交給她!澳憧梢钥窗!”
“虛擬磁碟合作計劃書!
“什么?”飛揚差點被一口蘋果嗆到!“什么合作計劃書?”
“虛擬磁碟啊!”繞月迅速地翻著各種文件!八^虛擬磁碟就是現(xiàn)在最流行的一種電腦設(shè)備。它可以模擬各種情境,使人進入其中,就象真的一樣。這份計劃書是說‘恒星集團’和美國矽谷一家專門開發(fā)虛擬磁碟公司的合作計劃。”
“你怎么知道?”
繞月將文件放在她的面前!斑@上面說的!
飛揚錯愕地點點頭!拔抑朗巧厦嬲f的,可是你怎么會知道什么‘虛擬磁碟’?我聽都沒聽過!從我拿到這些文件開始,我就在想這是什么東西,可是書店根本沒有關(guān)于這方面的資料。
“其實虛擬磁碟已經(jīng)進入實用階段了!崩@月說起這些事居然頭頭是道,而且眼里隱約散發(fā)著睿智的光芒!袄鐕庥幸婚g古老的大教堂需要整修,可是卻一直不敢動工,虛擬磁碟就可以將整間教堂的結(jié)構(gòu)輸入電腦。設(shè)計出和原來的教堂一模一樣的虛擬環(huán)境,使用者進入虛擬環(huán)境之后就可以開始進行整修構(gòu)模擬工作。電腦能模擬所有可能會發(fā)生的狀況和結(jié)果!彼戳孙w揚一眼!坝泻芏嗟墓こ潭伎梢越栌商摂M磁碟的幫助而提高成功率和把設(shè)計做到最完美的境地!
飛揚生平第一次看著自己的妹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繞月自顧自地坐到書桌面前將所有的文件一張一張整理好!斑@些是美國‘阿法爾’公司的所有資料,包括他們的財務(wù)結(jié)構(gòu)、資產(chǎn)負(fù)債表、損益表,還有他們在虛擬磁碟上所有的進度和投資表;另外這些是‘恒星’集團的各類報表,現(xiàn)在他們所要考慮的是‘阿法爾’公司所提出的價錢過高--”
“等……等一等1”飛揚搖搖頭不解地!皠倓偰悴皇钦f虛擬磁碟是用在工程上的嗎?我們公司做的是小型的家用電腦,要這些做什么?”
“當(dāng)然有用!‘阿法爾’公司目前正積極開發(fā)一套家用的虛擬磁碟。其實虛擬磁碟不僅僅是運用在大工程上,他也可以用在游戲上面、軍事上,家用的當(dāng)然更不成問題!崩@月拿出另外一份文件。“看,這上面已經(jīng)寫得很清楚了,他們目前所開發(fā)的虛擬磁碟是家用的,里面包括了游戲用軟體、一個超大的電子圖書室等等!
“然后?”
繞月一張一張看下去!班拧@上面還說這次的競標(biāo)有二十家以上的公司投標(biāo)……嗯……好奇怪?”
“什么東西?”
繞月抬起頭來!斑@上面所提出的價錢比‘阿法爾’公司的成本價還要高出三倍以上,這樣一來,就算我們公司得到了這份合約,我們也沒有任何的利潤可言!”
“為什么?”
“因為‘阿法爾’公司目前還沒有真正開發(fā)出可以使用的虛擬磁碟,我們必須支付他們一部份的開發(fā)費用,等到真正可以使用的時候,我們所投下的資金和買專利權(quán)的費用已經(jīng)是一筆相當(dāng)大的支出了!這樣一來,產(chǎn)品上市的時候一定會相當(dāng)昂貴--”她用電子計算機滴滴答答地列出一大堆的數(shù)目字!俺醪焦烙嫞惶准矣锰摂M磁碟的賣價要臺幣五百萬左右。”
“什么?!”飛揚簡單地折算一下!澳闶钦f大概是十萬英磅?!”
繞月點點頭。
飛揚不可思議地?fù)u搖頭。“誰會花十萬英磅去買一套電動玩具放在家里?”
“顯然是估計上有所誤差!
“估計上的誤差?”飛揚思考了三秒鐘,不由得冷笑!斑不如說是人為的誤差來得好一點!”殷海翼,你一這個世紀(jì)大惡棍!
“飛揚?”繞月放下文件,緊張地注視著她!拔艺f錯了嗎?你生氣啦?”
“當(dāng)然不是!”飛揚連忙搖搖頭笑了起來!拔也皇钦f你,你很厲害,知道這么多!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明天要怎么到公司去交差呢!”
繞月的臉紅了起來,眼里卻閃著光芒。“真的?我可以幫你?”
凌飛揚溫柔地攬住妹妹的肩!澳悴坏梢詭臀,而且還是我最喜歡的妹妹!有了你,我就再也不必?fù)?dān)心我一個人對付不了那個大惡棍了!”
“惡棍?”繞月茫然地。“那是一個人嗎?”
“對!憋w揚點點頭。“一個很壞很壞的人!”
事實上我并不怎么知道要如何和這位壞脾氣女郎相處。你知道的,我是公司的高級幕僚,又是她的特別助理,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靠這層關(guān)系來建立我和她之間的感情--可是我也沒想到這居然會成為我和她之間最大的障礙!
我不太了解她為什么打從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不過她每次射過來的炮火我倒是清清楚楚的!沒多久,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這位大小姐和我的關(guān)系形同水火。我相信這的確令公司里所有有機會的男性員工松了口氣。
該死!
真的很該死!我從沒想過我必須去馴服任何人--尤其是女人!可是照這種情勢看起來,我只有兩種選擇。
一、看著她瀟瀟灑灑地走出我的生命。
二、馴服那匹可惡的小野馬!
我當(dāng)然選擇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