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也不知道慕容少俠是什么時候離開的,只是早上家丁來通報的時候,慕容少俠就已經離開了!过執爝\四下看了看,慕容瀟湘的東西都還在,只有他隨身的笛子不見了。那把笛子慕容向來是不離身的,既然笛子也不在了,可見慕容應該是沒有危險才對。他的眼光一轉,發現在慕容的床邊有一枚腳印。
那腳印留下的印子極為淺顯,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但倒是讓他不經意地瞧見了。只有一枚腳印,可見是有人從屋頂上進過這個房間。
他頭一抬,頭上的屋瓦健全──幾乎太健全了!
他笑了笑揮揮手!覆灰o,我那兄弟想必是心血來潮,跟著人出去游玩去了。」
霍家莊的老莊主什么樣的風浪沒見過,龍天運的眼光一轉,他也已經注意到了那印子,他不由得深深地嘆口氣,道:「龍少俠,老朽真的太對不住你了,雖然我這霍家莊稱不上是龍潭虎穴,但也沒想到,竟讓人在我的地盤上把客人偷走!」
龍天運卻只是笑笑。「霍老伯言重了!以慕容的武功,想綁走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這屋子里既然沒有迷藥,也沒有打斗的痕跡,想必他是故意讓對方帶走他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乖掚m這么說,但霍老莊主卻還是耿耿于懷。他嘆口氣退了下去,那表情無限沮喪!
龍天運只是看了看那屋子,隨即便跳上屋頂。
他心想,那里一定會留有痕跡──綁匪的痕跡,或是慕容留下來的痕跡。
一看到地上留的糖炒栗子,他便笑了!這可不是慕容留下來的嗎?
既然還可以留下這么夸張的痕跡,想必是沒事。不過這小子也真是太大膽了,應該讓他吃點苦頭!
他想著,便背著手神閑氣定地緩緩尋著那痕跡而去。
其實用不著這些痕跡,他大概也知道他的目的地了。他微微一笑,心想,不就是去見那位絕色美人嗎?慢一點兒好,那才顯得出他的從容不迫,不是嗎?
是的,那美人是值得慢慢欣賞的!
*****端木邵回到丞相府時,發現整個丞相府的氣氛都不太對勁;他蹙蹙眉,那些下人的眼光看著他,倒像看著什么好笑的笑話一樣。
「怎么回事?」他蹙眉問著迎接他的管家。
老管家想笑卻又不敢笑地低著頭!高扩┅┦怯腥怂蛠硪环荻Y物┅┅」
「禮物?什么禮物?我不是交代過你們,任何人送的禮都不能收嗎?」端木邵眉頭一蹙,快步往里面走。「把它退回去!」
「丞相請息怒!我們也想退,可是┅┅」那老管家忍俊不住地笑了起來說道:「可是那禮物不肯走啊!」
端木邵一聽,腳步停了下來。「什么意思?」
「丞相自己看了不就知道了嗎?」管家已經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搞什么鬼?」端木邵莫名其妙地往里面走。大廳的正中央果然有一口大箱子──箱子上還坐了個人。
「這是怎么回事?」端木翎兒笑嘻嘻地沖出來回答他的問題道:「有人給您送禮來啦!」
端木邵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肝耶斎恢朗怯腥怂投Y來了!」
他往前踏了一步,直視坐在箱子上的男人!改闶钦l派來的?」
那男人還沒開口,端木邵已經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算了!我也不想知道!總之,我是不收禮的!不管箱子里是什么東西,你都帶回去吧!」
「哎哎哎!那可不成!」男人急得跳下來揮手嚷道:「我不能回去的!」
端木邵瞪他!改阏f你不能回去是什么意思?」「因為他就是那個禮物。」端木翎兒笑瞇瞇地替他回答。
他以為他聽錯了!可那男人身上穿著大紅色的長袍,打扮得干干凈凈的樣子,一副看起來就是┅┅就是┅┅怎么說?端木邵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難道是待嫁男兒心嗎?
他張口結舌地指著那男人!改悌┅┠闶钦f┅┅」男人居然羞答答地低下頭!甘牵艺菤W陽大人送來的禮物!
*****「胡說八道!」慈麗太后輕斥道:「你們這兩個小東西真是愈來愈不像話了!怎么連這么荒謬的事情也說得出口?難怪你皇兄一見你們兩個就頭疼!」
「是真的!我和龍心親眼看到的!小喜也看見了,要是母后不信,大可以傅小喜來問話!」龍行認真地說道。
「你們兩個真是的!」慈麗太后無奈地看著她的兩個女兒。「同儕間的情誼和男女私情怎么可以并為一談?以前你父皇當政的時候,他也有一般情同兄弟的同儕,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呀!端木丞相替你皇兄披件衣服,也值得大驚小怪的嗎?」
「不是這樣的!」龍行說不清楚地嚷了起來。她拼命揮手,可又不知道要怎么說,只好拉著龍心的手嚷:「您問龍心嘛!她最喜歡端木丞相了!她怎么也會看錯呢?」
慈麗太后看著小女兒,問:「龍心?是這樣嗎?」
可那龍心只是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早就傷心得說不出話來了!
「龍心?你說話。俊过埿杏謿庥旨钡卮蠼,可是龍心還是說不出來,只見她晶瑩的大眼睛里含著淚水而低頭。
「哎哎哎!不是!我說不是就不是嘛!」慈麗太后卻揮揮手!高@荒謬的事哀家可不想再聽下去了!端木丞相是母后從小看著長大的,他雖然男生女相,看起來軟弱了點,可是絕對是個有擔當的大丈夫,我不想再聽你們兩個小鬼胡說八道!」
「母后!母后!」龍行焦急地大叫。
可惜慈麗太后卻逕自轉身進了內宮,不再理會她了。
「龍心!」龍行生氣地指責道:「你干什么不說話?要是你也這么說,母后一定會相信的!」龍心淚眼汪汪地低著頭還是不說話,因為,她怎么舍得說呢?要是說了,那端木大哥不是毀了嗎?毀了前程事小,要是害他犯上欺君之罪,那可是要誅九族的!她搖搖頭哭了起來。
她早就想好了,不管端木大哥喜不喜歡她,她都是喜歡端木大哥的,所以她不可以害他被皇兄殺頭!
雙生子總是雙生子,龍行看著龍心的表情,沒一會兒便了解她的想法了,她有點泄氣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其實她也不是存心要害端木邵的,只是遇到這種事,總不能坐視不理啊!萬一端木邵真的喜歡皇兄,那┅┅她左想右想,也不知道就算那是真的,端木邵又能把她皇兄怎么樣?總之,她覺得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的。
「啟稟兩位公主,小喜公公求見!」小太監進來通報,龍心和龍行都有些訝異。
「是我皇兄身邊的小喜公公嗎?」
「是!」龍行挑挑眉!高@倒是有趣了!平常他一看到我們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怎么這次居然會自己送上門來?」她揮揮手道:「宣!」
「是!宣小公公晉見!」
「宣小喜公公晉見!」沒多久,小喜就進來了。他一進來,便先對龍行使個眼色,龍行無所謂地聳聳肩招呼左右道:「你們先下去吧!」
「是!」宮女、太監們下去之后,龍行瞇起眼睛打量小喜。「這倒是稀奇了!平常你見了我們,可不早嚇得撥腿而逃了嗎?怎么今天會自己送上門來?」
小喜笑臉盈盈地道:「公主這樣說可就折煞小喜了!小喜怎么敢呢?小喜見了兩位公主高興都還來不及呢!怎么會撥腿而逃?」
「哼!廢話!」龍行沒好氣地別開臉!傅降资鞘裁词?你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吧!」
小喜微微一笑,道:「公主明察秋毫!小喜今天的確是有重要的事情來跟公主商量的!」
「你會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們商量?」龍行嘟起唇,沒好氣地瞪他。「免不了就是些讓我們少去煩你的事嘍?」
「當然不是!」小喜連忙搖搖頭,一本正經地道:「是關于端木丞相的事!挂宦牭健付四旧邸沟拿,龍行立刻跳起來,連龍心都抽抽噎噎地豎起了耳朵。
「你說關于端木邵?關于端木邵什么?」龍行關心地問。
小喜還是一本正經的!笐撜f是關于端木丞相的終身大事吧!」他說得冠冕堂皇,連表情都有模有樣!甘沁@樣的,皇上一直很關心端木丞相的終身大事,而端木丞相這些年來也實在夠累的,皇上希望能早日替端木丞相找到合適的對象。」
「這是皇上的意思?」
「不不不!」小喜連忙搖頭,笑了起來。「皇上鎮日國事纏身,怎么會有時間呢?
只不過是小喜偶爾聽到皇上說過,覺得應該可以替皇上分憂?上∠操Y質魯鈍想不出好方法,所以才會來請教兩位公主,不知道兩位公主可有什么好法子!过埿泻傻卮蛄恐∠。
這番話說得是合情合理,不過怎么聽也不像是小喜的作風,想也知道這是小喜的詭計,只不過這詭計圖的是什么便不知了,她先挑挑眉,然后假假地笑了笑!敢敕ㄗ幽堑故呛芏啵詈唵蔚木褪钦規讉王宮貴爵把他們的閨女送過去,這樣一來,可不是替端木丞相找到妻子,連小妾也準備妥當了,你說這樣成不成?」
小喜嘆口氣道:「小喜老早知道公主會這么說的,要是這么簡單,那還用得著皇上操心嗎?就是因為那端木丞相眼界極高,一般的凡夫俗女恐怕是得不到他的歡心!那可不是可惜了這一番美意嗎?」他老說得這么文謅謅,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可讓龍行聽不下去了!
她霍地跳起來指著小喜的鼻子罵道:「你這個死小喜!明明知道端木邵不喜歡女人,還來跟我說這么多的廢話,你到底想做什么?有話直說,要不然滾出去好啦!煩死人了!」
要換成平常,小喜老早跪下去了!可是現在可不一樣,他反而一副心腹死黨的奸臣樣靠近她說道:「所以嘍!所以我就說這件事只有兩位公主辦得到嘛!誰都知道端木丞相是位忠臣,害死一個忠臣再怎么說也不是咱們金壁皇朝之福啊!
可是放著這么個人在皇上身邊,想必兩位公主一定也不放心對不對?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請兩位公主親自去查明真相,這樣一來,咱們才好早作打算!」
「打算?」龍心緊張地問:「什么打算?千萬不可以告訴皇兄。∫蝗,端木大哥他──」
「當然不是告訴皇上!奴才不是說過了嗎?端木丞相是忠臣,我們怎么會害死忠臣?
我們只要從旁稍加提醒、注意,不就沒事了嗎?倘若其中真是有誤會,那也可以趁機會厘清。∵@不是一舉兩得的事嗎?」
「你真是這么打算的?」龍行瞇起眼睛盯著小喜看,打死她也不相信小喜會這么好心:「你該不會是想趁機支開我們吧?」
「天地良心!」小喜立刻舉起手來發誓。「小喜可不敢有這種想法。∫切∠灿袃晌还髂敲春玫纳硎,這件事小喜一定會自己去辦,怎敢勞動兩位公主?」
「鬼才相信你!」龍行一搖頭,龍心卻過來輕輕地拉拉她的衣袖。
「龍行──」
「你別相信他!這其中一定有鬼的!」龍行還是搖頭。「我才不上當呢!」
「別這樣嘛!」龍心近乎哀求地看著她!妇退闶菐蛶臀业拿β!好不好?」
「幫你什么忙啊?」龍行生氣地嚷:「對于那種人你還不死心嗎?
難道真要看他抱個男人你才肯相信?」龍心給她這么一說,原本已經停止的淚水忍不住又掉下來了!她傷心地哭了起來,同樣嚷道:「我就是不死心嘛!我就是喜歡端木大哥!
我不相信他會喜歡男人而不喜歡我!你不肯幫我也沒關系,反正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做得到!」她說著,轉身便沖出去。
「龍心!龍──算了!」龍行泄氣地一揮手,反正再叫也沒有用。
這幾天她們老是一個跑、一個追的,她也追累了!负冒桑『冒!算你厲害!」她轉向小喜,沒好氣地瞪著他說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你要是以為這樣就可以擺脫我,那你可就錯了!我還是會盯著你的!」
小喜卻笑瞇瞇地跪下道:「謝公主關心!謝公主成全!」
「滾啦!」他又再說了一句:「謝公主!公主萬福!」然后閃過龍行公主扔出來的一個御用花瓶轉身而逃。
*****「霧月小筑?」龍天運走進樹林,四周的環境比前幾天看的更干凈清爽。那紫色小木屋理所當然的豎立在那,倒像是已經在那待了幾十年似的!高@名字取得倒是雅致,不過再怎么樣,也比不上里面的人來得雅致。」
「龍少俠才真是好興致呢!明知道大難臨頭,還能有這么好心情的人可真不多見哪!」
宮千歲幾乎同時出現在紫色小屋的前方,她笑著看向龍天運。外面的探子說只有他一個人前來,她真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該說是勇氣過人呢?還是愚昧得不知死活?
「千歲姑娘!过執爝\微笑。「怎么幾天不見火氣這么大?龍某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嗎?」
「得罪我倒是沒有,不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龍少俠自然也是知道的!箤m千歲輕輕一揮手,他的四周旋即出現十二個人──十二個銀衣蒙面人,上下各六個,一出場已經先擺好陣式。
龍天運點點頭!高@道理我懂,不過┅┅我懷的是什么璧?」
「陰陽頭陀嘍!誰叫我阿爹想死他了呢?只好拿他的兩個徒弟先開刀啦!」宮千歲笑著說完,又吼道:「拿下他!只準活抓的!不準傷人!」
「屬下遵命!」龍天運只是笑了笑,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心里卻一點把握都沒有。
這十二個人就是傳說中的「十二圣使」吧?五色長老出現在中原已不是什么新鮮事,但是從不露面的十二圣使出現在這里,那可就不簡單了!對付五色長老并不困難,但對付十二圣使他卻沒有把握。
那十二個人的武功路數奇怪,完全不像中原武功,反而更像東瀛一帶所謂的「忍術」。他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動作快得讓人幾乎看不清楚,每個人手中都拿著「碎毒五星芒」。天!要讓那東西射中,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啦!
「如此說來,慕容的確是在你們手中嘍?」龍天運問,正好閃過十二圣使的第一擊。
宮千歲清脆的笑聲在樹林中回響!杆晕艺f你真是好心情,這種時候要換作其它人,老早已經應接不暇了,哪里還有時間管別人的生死呢?好吧!既然你都問了。我也不好不說是不?那個慕容大惡棍的確是在我手里,如果他現在還沒凍死的話,那可算他命大了!」在宮千歲說這些話的同時,他和十二圣使已經過了不下數百招,也終于讓他發現了他們的破綻。
十二圣使其實以快取勝,他們每個人都身懷絕頂輕功,可以在瞬間消失或出現,這其實也就是由東瀛傳過來的一種障眼法。古代中國茅山術同樣也有所謂的「天遁」、「地遁」、「水遁」,所用的就是以輕功加上障眼法所造成的錯覺,在極快的速度下發出氣功或暗器以取敵人性命是他們的專長。
如果宮千歲今天下的命令是要他們殺了他,那么或許他的勝算會小一點,但是相反地,十二圣使的速度雖快,但卻不能傷他,那可就成了他們最大的弱點了!這么說吧!
原本招招致命的武術,一旦受到阻礙,反而變成他們最大的失敗。
龍天運腦筋一轉!他決定以辭制動,刷地頓下了身形,那十二圣使果然愣了一下!
就在那瞬間,他已經制住了其中三個人的穴道。
十二圣使并不理會受制的同伴,他們早已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就算同伴死在他們的眼前,他們也必須視若無睹。以執行任務為優先?墒峭瑯拥年囀缴倭巳齻人便露出了更大的破綻,只在轉眼間,龍天運便順利地又制住了七個人。
宮千歲錯愕地看著這發展,等到她回過神來時,龍天運已經完成他的工作,將十二個人的穴道全數封住,然后含笑站在正中間道:「那現在可不可以把他還給我?」
宮千歲這下笑不出來了!她萬萬沒想到,天山神教的十二圣使竟然這么不堪一擊!
她氣得發抖,咬牙切齒地怒道:「想得美!除非你要的是一貝尸首!」說著,她已經飛身撲向龍天運!附诱校
「千歲住手!」霧月小筑內傳出輕柔的聲音。
宮千歲的身形原本已經到了他的眼前,突然一個反身又飛了回去。
「姊姊!」龍天運依舊含笑道:「千水姑娘。」宮千水的身影隱約在紫色紗幕中依稀可見,那清秀絕美的容顏在恍惚中更顯嬌美動人──呵!好一朵出水芙蓉,只可惜卻是個魔教圣女!
龍天運幾不可聞地嘆口氣,那宮千水竟也同時嘆口氣道:「龍少俠果然不愧是陰陽頭陀的高徒,沒想到我天山神教的十二圣便在龍少俠面前,倒像是普通山賊小匪罷了!
」
「宮姑娘千萬則這么說!」龍天運極有風度地搖頭道:「十二圣使武功過人,若不是聽了不該聽的命令,現在龍某只怕早已是一具尸首了。」
「什么叫不該聽的命令?」宮千歲氣虎虎地嚷道:「龍天運!你別以為你打敗了十二圣使就了不起!等會兒看我怎么收拾你!」瞧宮千歲那氣得俏臉泛紅的樣子,龍天運忍不住好笑,果真那笑容也就出現在他的俊臉上。他不笑還好,這一笑,更讓宮千歲惱羞成怒!
「你還敢笑?」
「千歲!」
「神教威武、天地無光、奉教主命,我以圣女之名,命你們替我拿下這無知小賊!」
宮千歲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當下高舉懷里的令牌叫道。
「千歲!」宮千水臉色大變,她焦急地撲上去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在她撲出來的那一瞬間,龍天運看到了她的真面目──那豈止能以「國色天香」來形容?這樣的女子,恐怕傾國傾城都綽綽有馀了。
他怔怔地凝視著宮千水的絕美容顏,在那一瞬間。竟不免佩服宮百齡的先見之明。
他早知道這女兒將來必定容貌似水、雙翦如波吧!這宮千水的名字取得一點都不過分,果然人如其名。
他只顧著凝視宮千水,卻沒發現他身邊的十二圣使不知道什么時候,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已經解開了穴道迅速退了下去。
宮千水見大勢已去,不由得嘆口氣。她轉頭看著龍天運,眼里似乎有萬般的不舍,但卻什么話出沒說地再度隱身進了霧月小筑。
「千水姑娘──」
「哼!大難臨頭,你卻還有心情看我姊姊?」宮千歲垂不客氣地冷笑!庚執爝\,若你今天還能大難不死離開霧月小筑,我宮千歲保證不再為難你!要不然,你就洗好脖子等著我吧!」龍天運一愣!
猛地一陣風襲來,吹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轉眼間整個樹林震動起來。那氣勢排山倒海,他屏氣凝神嚴陣以待,不多時,他的身邊果然緩緩出現八個人──魔教八大護法──喜、怒、哀、樂、負、、癡、怨。
他不由得心驚!
那八個老頭看起來和普通老頭子全無兩樣,但他們的雙眼炯炯有神,破衣下的筋骨全爆出青筋──那已是將內外家功夫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才會有的現象。
龍天運將內力凝聚全身。他曾經聽他的師父說過,天山神教的八大護法分開時并不特別厲害,但是八個人一起發動攻勢卻力道千鈞、萬夫莫敵。∷麄円詢攘ぐl人內心的各種喜怒哀樂、貪癡怨,讓對方心緒大亂,甚至失去抵抗的能力。這門武功據說是從天竺以外的地方傳進來的,到目前為止,除了這八個老頭子,還沒聽說有誰學會了這種功夫。
想到這里,他雙眼一閉,凝神護住自己的心門。
「這小子挺識貨的!」
「當年他師父不也與我們八個人過過招嗎?」
「那一戰真令人畢生難忘啊!今天好不容易終于有機會可以和他的傳人再度一較高下了!」
「好吧!看在他是故人之后,咱們也別痛下殺手,先給他點顏色看看就好了!」話聲方落,他已經覺得一股內力迎面而來。那八個人從不同方向擊來的內力,竟凝聚成一股龐大無比的力道直灌他的腦部!
他頓時只覺得仿佛有千萬根刺刺上了心頭。
他屏氣凝神對抗那股力量:他的內力雖以臻上乘,但這八個人至少都有一甲子以上的深厚內力,就算他的天分再高、資質再好,也不可能以一敵八。沒多久,他的額上已冒出巨大的汗水。
「這小子不錯!」
「是不錯!假以時日,恐怕會青出于藍,比他的師父更難對付!」
「既然如此,那何必徒留后患?」
「說的有理!」他們的對話龍天運全聽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再耗下去自己恐怕真的無法全身而退,或者誠如他們所說,得一命嗚呼哀哉了!
宮千水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她急得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她很想開口住止,但是卻又說不出口,眼看龍天運就要命葬此地,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連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姊姊,你怎么啦?」宮千歲笑嘻嘻地問:「怎么臉色這么難看?要是不舒服,那就進去休息吧!可別累壞了身體喲!」
宮千水又氣、又急,她咬著唇拼命叫自己冷靜!光著急是救不了他的,她一定要冷靜!
這邊的龍天運此時眼一閉,心一橫,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力一搏,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他念頭一轉,當下運足內力,那俊臉一陣青白交轉──「萬壽無疆!」正當他們生死相搏,樹林外突然傳進聲音,那聲音聽似平常,但卻含有一股強勁的內力。
八大護法愣了一下,龍天運趁此機會以旱地撥蔥之勢沖天而起。
八大護法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那么多的力氣,頓時被自己的內力反彈回來,八個人大喝一聲,同時往后飛去。
「后會有期!」龍天運站在大樹上,還不忘對著宮千水微笑說道。
話一說完,他便飛身往樹林外奔去,轉眼消失了蹤影。
「小子!哪里逃?」八大護法心有未甘地喊道,八個人立刻追上去。
「八大護法請留步!」宮千水阻止地搖搖頭說道:「別追了!」
「是!」
「為什么不追?」宮千歲卻氣得跳腳道:「你們不追,我自己去追!」她說著,立刻追了出去。
「千歲!」宮千水焦急地喊,可那火爆的宮千歲哪里肯聽她的話,她早已沖出樹林追著龍天運消失了。
*****她怎么會作出這種決定?
當她拿著輕便的小包袱跟著端木翎兒偷偷溜出丞相府的時候,心里還是一直有這樣的疑問,她怎么會作出這樣的決定呢?再怎么說,她也堂堂是個宰相,是整個皇朝倚重的人物,她怎么可以因為那一點小情小愛就這樣丟了她的職責?
想到這里,她停下了腳步,前面的端木翎兒立刻煞住回頭問:「怎么了?怎么不走哇?」
「我不能走。」端木邵還是嘆口氣搖搖頭。「我不能就這樣丟下我的工作不管,再怎么說──」
「再怎么說你也是個女人。」端木翎兒老氣橫秋地走到她的面前。「既然是個女人,那還有什么好顧忌的?女人生來就該是敢愛、敢恨的啊!連這一點小決定你都要猶豫半天,這未免也太差勁了吧?」端木邵還是搖頭。在朝廷里,端木丞相向來以果斷聞名,但是遇到這種事,她卻裹足不前,她做不到──只因她害怕。
端木翎兒有些泄氣地看著她!冈趺蠢?難道你真的想回去?那個叫什么厚良的,可還在府里等你喲!」厚良?!天哪!她到底做錯了什么?老天為什么要這樣懲罰她?
端木邵垮著一張臉,完全拿不定主意,只好睜著那雙無辜的眼睛看著端木翎兒。她有點打結地問著:「那┅┅那到底要怎么辦才好呢?難道┅┅難道真的要走嗎?」
「難道你真的要繼續留下來,等你的皇上找到心愛的妻子嗎?」端木翎兒不客氣地學著她的口氣反問。
端木邵簡直快哭出來了!
端木翎兒只好翻著白眼,有些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拉住她的手道:「別想了!聽我的準沒錯!到時候你要覺得這是個壞主意,我們再回來就是了,會有什么損失呢?但現在你不跟我走,你一定會后悔一輩子的!」后悔一輩子?!端木邵看著她,端木翎兒鼓勵而且肯定地用力點個頭。
端木邵深吸一口氣,終于下定了決心──是。惺裁磽p失呢?
她不想后悔一輩子的!
她也用力點點頭,拿著小包袱就跟著端木翎兒往夜色中奔去──不管怎么樣,她都不能讓自己后悔一輩子!
不管怎么樣,她都該給自己一次機會──這一輩子唯一僅有的一次機會!
于是她們快速地消失在夜色之中,完全沒注意到她們的身后有著兩雙晶瑩明亮的眼睛,正灼灼地盯著她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