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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座的女子 第三章
作者:沈亞
  美人魚的故事不是這樣寫的!

  我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可是沒用,人物一個一個的出場,我在每個人身上看到劇中人,有時候我會擔心自己會突然長出一條魚尾巴?

  更可怕的是我居然在期待那個巫婆出現!

  荊泰生

  ※          ※          ※

  “什么事那么好笑?”他暴躁的瞪著他。

  “沒什么,只是有點意外,我還以為你是想找何安琪,沒想到你卻找荊泰生!眰テ斤柡σ獾幕芜M來,在沙發上坐定:“怎么?碰釘子?”

  “要你管?!”他余怒未消。

  “沒想到荊泰生那么漂亮,剛看到她還以為是葉羅手下的模特兒呢!一點也不像傳說中的冷血女魔嘛!

  韓拓直勾勾的瞪著偉平:“你有意思?”

  “很可能。”他佯裝沒看到他殺人似的眼光。

  “那你就去追啊,希望你被魔女變成石頭!

  偉平大笑:“好惡毒的祝福,如果去追她會有那種下場,我寧可打一輩子光棍!

  韓拓忍不住微笑,他嘆口氣:“我真的瘋了,安琪多么溫柔美麗,我干什么去招惹荊泰生?”

  “我寧愿被變成石頭!眰テ焦緡。

  “喂!你有點良心好不好?人家可也保住你的飯碗,你不但不感激反而處處扯她后腿,太沒天理了吧?”他笑罵。

  “你又知道了,我才不相信是何安琪!只有你這個呆瓜才會相信是何安琪救了你!”他嗤之以鼻。

  “我不跟你爭論這個!

  “隨便你,如果你對荊泰生沒興趣趁早通知我!眰テ竭赌睢

  “你要干嘛?”他又瞪他。

  “不要一直瞪我,對眼睛不好!

  “我要開除你!

  “反正我被你開除八百多次了,這也不會是最后一次。”他蠻不在乎的聳聳肩。

  “孫偉平!”他呼地一聲站了起來。

  偉平高舉雙手;”好!好!好!我說可以了吧,方群智追荊泰生已經一輩子了,他不會希望有個強敵突然冒出來的,如果你沒興趣,那我正好去邀功啊!”

  “你這個叛徒!”

  “去跟方群美邀功!

  韓拓眨眨眼,想起泰生身邊的長發女郎,葉羅模特兒中的王牌,他微笑:“原來她就是方群美。”

  “如何?我的眼光不錯吧?”

  “勉勉強強還過得去啦!”

  “當然比不上荊泰生!彼緡。

  “是比不上何安琪。”韓拓微笑。

  “你笑吧!我等著看你樂極生悲!”偉平話畢,頭也不回的走出辦公室。

  韓拓有幾分迷惑,偉平為什么那樣排斥何安琪?在他看來何安琪雖然不頂正派,但也不錯。≈辽偎龝莻好玩伴。

  荊泰生?

  要荊泰生做什么?她那張臉可以讓火山結冰。

  可是——為什么他已想不起安琪的長相了!

  ※          ※          ※

  “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么到‘拓偉’的酒會去!

  群美嚼著牛肉干:“葉羅和那個什么拓的……”

  “韓拓!

  她瞄她一眼,不理會她,繼續說下去:“是朋友,聽說那個英國代理商有意引進他們自己的服飾,要開個服裝發表會,找葉羅來辦。”

  泰生點點頭,埋首大吃她的午餐。

  “什么時候對飯這么有興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什么問題?”她塞了滿口的菜飯。

  “韓拓是那個王子?”

  她一嗆,咳得說不出話來,連忙大喝好幾口水。

  群美斜睨著她:“賓果!”

  “你在胡說什么?”泰生埋怨的看著她:“就會瞎猜!”

  “還說沒有,要真是沒有,你那么緊張干什么?”

  “我是被你嚇壞了!連這么天馬行空的事都想得出來,真是難為你了!”泰生咕噥著擦她的衣襟。

  “那天我還聽你說不去的,怎么一下子就改變主意了?別想騙我說什么臨時起意之類的!比好离p手支著下巴,一副不問出結果誓不罷休的樣子。

  “群美,你美麗的腦袋瓜里除了羅曼史還能不能想些別的?如果你那么需要愛情,那何不自己去找一個?”泰生搖搖頭,不理會群美固執的追問。

  “我才不要,葉羅的事已夠我當借鏡了,除非讓我親眼看到幸福的典范,否則我才不拿我的一生來冒險。”

  葉羅斑斕卻不幸福的愛情的確足以使人心生警惕!

  想到像葉羅那樣的女子,獨自一個人生存在謠言與贊美之間,她們不約而同的靜下來。

  “真希望可以幫幫她!碧┥鷩@息。

  “幫幫你自己吧!”群美振作起精神:“‘拓偉’就是讓你高抬貴手的公司?”

  “嗯!可是我并不認識韓拓,我只認識他的父親,我是受他父親的要求才去的,這樣你滿意了沒?”

  群美偏著頭想了一下:“暫且可以了。”她立刻忘掉這件事,轉而開口:“我爸去看過荊伯伯了對不對?”

  泰生總是羨慕群美,似乎沒什么事是可以讓她長久煩惱的。

  “方伯伯告訴你了?”

  “才不是,只要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了,沒什么可以讓他回去翻那些照片,除非他又碰了荊伯伯的釘子。”

  “真抱歉!

  群美聳聳肩:“那是他們的事,你抱歉什么?”

  她幽幽的嘆口氣,放下手中的筷子:“我也不知道我爸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越來越暴躁了,連我都不太搭理,阿珠也不做了,我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我聽我媽說過,他是后悔以前對你媽不好!

  “我媽已經死了二十年了!彼嵝阉骸岸椅覌尩乃篮头讲疀]有任何關系!

  “也許有關系,你看他們以前會不會是情敵?”群美眨著她靈活的大眼睛:“后來其中一個娶了他們心目中的公主,結果二人從此形同陌路!

  “方群美,我勸你改行,當模特兒實在太埋沒你了,你應該去寫小說。”泰生莫可奈何的看著群美。

  “我也是這樣認為,我會考慮你的提議的!謝謝你。”她喜孜孜的回答。

  ※          ※          ※

  回到辦公室,荊泰生竟開始認真的想父親和方世城這一對好友的關系,如果說能有什么可以傷害男人的友誼的,那真的是莫過于愛情了。

  真的是那個樣子嗎?

  他們二人之中到底是誰娶了他們心目中的公主?

  那個公主又是誰呢?

  “經理,”安琪推開門走了進來:“有你的留言,王秘書不在,我替她傳給你!

  “謝謝!不好意思!彼舆^留言條,是群智提醒她今晚的約會。

  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尷尬的朝安琪笑笑。

  “方總是個條件很好的人,經理應該好好把握。”

  泰生看著安琪,心里有一股淡淡的遺憾!

  她的眼里所閃爍的絕不是真誠的光芒,那是種經過設計而呈現出來虛偽的和善。

  她們原本是朋友的。

  金錢、權勢和名利,真可以改變那么多的事?

  “我和群智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可是那并不代表我有資格去‘把握’他!

  “就是因為你人在福中不知福!有很多人想求方總看一眼都還沒機會!彼⑿。

  她也笑了:“這會不會太夸張了?你把他說得像王子!

  “‘方氏企業集團’的王子!”

  “我不是公主!

  何安琪深深的望著荊泰生,她說的是真話,她看得出來,安琪有些意外,這并不預料中的結果:“也許你是,而你不知道。”

  泰生淡淡的扯動唇角:“或許是吧!但我并不這樣認為。”

  二人的眼光相觸,第一次正視自己眼前的女人。

  很多事情當你們是朋友時看不出來,可是一旦成為敵人,反而會清晰的呈現。

  有些對手值得尊敬,有些則否。

  而這是第一次,她們彼此的估量對方的量級。

  沒有號角,沒有宣戰,只是憑著直覺,一場女性的戰爭序幕已然拉起。

  ※          ※          ※

  當泰生與群智坐在法國餐廳幽靜的角落時,她很奇怪自己毫不意外的看到安琪挽著韓拓朝他們緩緩走來,似乎下午的那一番對話已給了她所有不意外的力量。

  “真巧,居然在這里遇見你們!卑茬鲖尚χ麄兇蛘泻。

  “群智,這是何小姐,你認識的,另一位是‘拓偉’的韓董事長!碧┥瓰樗麄兘榻B。

  二個男人握手頷首招呼。即使方群智對“拓偉”這個名字有任何的記憶他也聰明地隱藏起來,他不慍不火,依舊斯文的招呼著。

  而韓拓,他無法不注意方群智的風度、談吐、儀表有多么的出眾,有個頂尖模特兒妹妹的他,無疑的也是一副足以當模特兒身段及面孔。

  他更無法不注意到方群智和荊泰生二人在一起有多么相配!

  他根本無法掩飾自己眼中所透出微微的敵意。

  他相信他也感覺到了,因為不管二人在外表上有多么文明,但那股原始的野性仍在他們握手時,不由自主的抬頭!

  “幸會,方總經理、荊經理。”他的口吻嘲弄,在看見荊泰生眼中突冒的怒火時,感到一絲報復的快感。

  泰生看見安琪勝利的笑臉及韓拓諷刺的眼神,她的怒火在半秒鐘之內便將她迅速武裝完畢。

  “一起用嗎?或是二位另有計劃?”她聽見自己冰冷而甜蜜的聲音問道。

  方群智深思地望著她,而韓拓則邪邪地笑了起來。

  “不好意思打擾二位,我們會自己找位置!

  安琪迅速接腔:“你們慢慢聊,我們先走了!

  如果可以,泰生會選擇將他們二人丟到外面的噴水池中。

  方群智坐了下來,望著他們的背影,他沉默半晌,打量泰生眼中熾熱的怒火,心里涌上了千百個疑問:

  那男人是誰?

  泰生不是容易動怒的人,何安琪和韓拓居然使她在短短幾秒鐘內發起火來,他們之間有什么關系?

  “‘拓偉’是你救的那家公司?”他假裝不經意,卻仔細的觀察荊泰生神情的變化。

  “對!”她簡短的回答后低下頭吃她最愛的明蝦。

  他沒有繼續追問,并不是他不想知道,而是他了解泰生,如果她不想說,追問她反而會造成反效果。

  “你在生氣?”

  “我沒有生氣。”明知道是違心之論,她仍含糊的回答他。

  除非他是笨蛋才會感受不到那男人身上所散發的強烈敵意,他感到威脅,面對自己鐘愛一生的女人,他覺得恐慌。

  他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我很擔心你!

  即使隔了半間餐廳,她仍感到韓拓充滿嘲弄的眼光烤灼著她的背,她局促的抽回她冰冰的手:“我很好!

  群智淡淡哀傷的笑了起來:“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知道我從來沒有得到過你的心,而現在我卻覺得我正要失去更多的你!

  泰生抬頭,他的臉孔觸動了她。

  她難過,而且歉疚,她欠他太多,卻無法償還,而她無法忍受看到他傷心,卻又不能使他不傷心!

  沖動之余,她伸手握住他:“不要這么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搖搖頭,雙手包住她的手,深情的凝視她:“但我從來不想當你是朋友!

  她有些驚慌,卻不知所措。泰生試圖將手抽回,而他固執的握住,她不愿低頭,只能勇敢的迎視他。

  那種眼光她未曾在群智身上看到過,那像是——男人的眼光——標示他的所有物——

  在她的心目中,方群智一直是個朋友,而朋友是沒有性別的。

  她覺得悲慘極了!

  韓拓灼人的眼光威脅著要燒穿她的背,而群智深情的眼光卻像是要淹沒她。

  她覺得這是她有生以來最悲慘的一夜,如果有人問起她那三千多塊錢一客的大餐如何,她會說那是世界上最難以下咽的東西!

  ※          ※          ※

  “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是嗎?”安琪微笑,笑容中有一抹幾乎難以發覺的不平,若非韓拓太專心于荊泰生的舉動,他應該不會忽略。

  “男有財,而女嘛——她的貌倒是藏在肚子里!

  “什么意思?”他心不在焉的隨口問道,注意到泰生將手抽出方群智的手中,他感到滿意。

  “你不知道嗎?泰生的心機無人能及,這也是她今天為什么能那么迅速爬到今天的地位的主要原因!

  “哦?”

  去他的!那個男人竟采用哀兵政策,而女人是最同情弱者的!

  “泰生利用她和方家的關系,方群智對她的迷戀——”

  她果然上當了!

  傻女人!他在心里暗罵著。

  韓拓完全不知道安琪在說什么,他只注意到荊泰生不知焦急的對方群智說了什么,而他的眼中有一股只要是男人就不會認錯的眼光。

  “——誰都知道他們有一手——她今天的地位完全在意料之中——”

  他和方群智的目光遙遙相對。

  他似乎在宣告他對荊泰生的所有權。

  而他則無心的發出他的掠奪訊號!

  付賬時,韓拓一點都不在意這樣食不知味的一餐,花掉了他口袋里二分之一的錢,他的心思一直停留在與方群智眼光相交的那一剎那。

  他的眼中透出原始好戰的光芒。

  而安琪直以為她的話發生了作用,她在心里暗自竊笑、祈禱她的計謀開花結果的那一天到來。

  ※          ※          ※

  午后金色的陽光灑在公園的小徑上,荊遠達倚著拐杖有一步沒一步的走到陽光中,他衰弱而殘敗的身體不聽使喚的走二步便氣喘如牛。

  他感到無比的沮喪。

  和紅云相識之時,他正值年少、旺盛的精力似乎永遠不會自他的身上消失,而現在,他只剩下一身病愈,一絲殘息——

  “遠達!

  他緩緩轉頭,方世城健碩的立在他身后不遠處,憂心的望著他。

  荊遠達無法不感到嫉妒,但他也看到方世城臉上現出疲憊的線條,他稍感平復,冷冷地開口:“什么事?”

  “我想和你談一談!狈绞莱亲叩剿纳磉,不自覺的伸出手想扶他。

  他暴躁的閃開,卻一個踉蹌跌在碎石地上。

  “遠達!”世城一驚,立刻蹲下身來攙扶著他的身體,并驚覺歲月對他的無情。

  “不必你扶我!”他怒斥,布滿血絲的雙眼飽含忿恨的看著他:“有什么事快說,我沒時間聽你瞎扯!”

  方世城黯然的垂下雙手,坐在他的身邊:“我們一定要弄成這樣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他勉力撐起身子坐好:“我和你之間沒什么好說的!”

  “你到底在怪我什么?二十年了,我一直弄不清楚我和你之間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老朋友了,你到底在恨我什么!”

  荊遠達干笑二聲:“我怎么會恨你?你有錢有勢,我女兒的前途還掌握在你的手里,我怎么敢恨你?”

  “遠達!如果你非要這樣,那我至少有資格知道我什么地方搞火你了對不對?”他不死心的追問。

  “沒有!”荊遠達暴躁的一揮手,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那張勢利的嘴臉!”

  方世城張大了眼,半晌說不出話來。

  勢利?

  這就是他的至交好友給他的評語嗎?

  他們之間白白流走的二十年只因為這二個字嗎?

  荊遠達緩緩的朝出口走去,連一次也沒有回頭。

  “勢利?什么叫勢利?有錢是我用命拼來的,你說我勢利?那你呢?一天到晚自怨自艾,把女兒當垃圾一樣丟在旁邊,你又算什么?”

  他仍繼續向前走,只是原本蹣跚的腳步變得更加的困難!

  方世城殷忿的望著他,好半晌才終于領悟到他在氣忿之余說出如何傷人的話!

  他喪氣的垂首,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他的腳步——也蹣跚了!

  樹叢后一張風韻猶存的婦人面孔緩緩出現,原本冰冷嚴肅的眼神,突然熾熱和落下淚來……

  ※          ※          ※

  “拓偉”在短期內大張旗鼓,那紙英國的合約仿佛他們的護身符一樣,使他們橫行無阻,在極短的日子里,他們不但在同業之中展露頭角,更成了不可輕視的勁敵。

  泰生對這種情形感到驚異!原本岌岌可危的公司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竄升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竟替“方氏”找了一個勁敵!

  “方氏”的根基穩健,在這一行當中固然一直是個中翹楚,可是“方氏”也正因如此而處處小心、行事保守。而“拓偉”卻沒有這種顧慮,由年輕人組合而成的公司有一股不怕死的沖力和朝氣。

  終有一日“方氏”與“拓偉”下面沖突是免不了的。

  荊泰生望著業務部的職員們,他們一個個顯得清閑而且舒適,“方氏”的老顧客太多,多得使他們無需擔心業績,當然也就不會想要拓展業務。

  何安琪坐在她副理的位置上,細心的描著她的唇型。

  近來何安琪和韓拓已到了寸步不離的程度,幾乎每天下班,泰生都會看到韓拓高大的身影在大樓外出現,然后安琪親昵的挽著他離去。

  對于員工下班后的私事她當然無權過問,可是何安琪越來越囂張,公然的遲到早退,放著正事不做而與韓拓泡咖啡廳……

  你想騙誰?

  心底一個小小的聲音譏笑她,她在乎的不是安琪,而是——韓拓。

  她在乎韓拓看何安琪時那種溫柔的眼光,她在乎韓拓的手親昵的放在安琪的腰上,她在乎韓拓甜甜蜜蜜的和安琪咬耳朵。

  她在乎——

  她不知道她到底在乎什么?

  她憑什么在乎?為什么在乎?

  如果她對自己誠實一點,她會承認她是受了韓拓的吸引,她會承認在看到韓拓的第一眼她就不可自撥。

  問題是她沒有勇氣向自己承認,她愛上一個只見幾次面,而且每次都使她氣得發抖的男人。

  或許群美說得對!

  世界上為什么沒有好男人?因為女人總是愛上壞男人,所以好男人都無法生存了,這就供需問題。

  就是這個原因嗎?就是這個原因,使她明知道韓拓是個不肖子,是個惡棍而她仍不由自主的受他吸引!

  那群智呢?

  他的追求越來越明目張膽,他似乎再也不是她所認識的群智。他送花、送禮物、邀她參加他一切的活動,在每個人面前展示他對她的所有權。

  她很驚惶、無措,甚至連群美都對群智的改變感到訝異,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而家里,阿珠已經走了,來了一個新的管家——阿竹。阿竹是個山地婦人,她不但孔武有力,而且有一張兇惡的面孔。

  剛開始她很擔心爸爸會和粗糙的阿竹合不來,現在才發現阿竹對待她的父親極有耐心,而當他過于無禮取鬧時阿竹的權威經常會壓過他的氣勢。

  在阿竹與父親短暫的戰爭中,阿竹無疑是那個勝利者,她感謝那個介紹阿竹來的人:韓奇風。

  盡管她和韓拓情同水火,但她和韓奇風那個古怪的小老頭卻成了真正的忘年之交。

  他天真、好玩而且十分狡猾!

  在這一陣子的相處中,泰生不由得納悶,過去那個韓奇風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現在的他看起來絲毫沒有那個可憐老人的影子了。

  “你在想什么?”

  正在念她每天的行事歷的王秘書在她面前擺擺手。

  “沒什么!彼牟辉谘傻哪钪。

  “下午三點和‘拓偉’有約。”

  “‘拓偉’……”她赫然一驚:“你說什么?什么時候和‘拓偉’定下約會我怎么不知道?”

  王秘書推推她的眼鏡想了一下:“是何副理交待的,她說你已經知道了,只是要我記得提醒你!

  何安琪曾在一次業務匯報過后淡淡的向她提起“拓偉”有意和“方氏”合作一筆生意。但她并沒說清楚日期和性質,而她太忙于注視安琪越來越艷麗的外表,竟也沒仔細弄清楚……

  “要我取消它嗎?”

  “哦,我——不!不必了,你說幾點?”

  “下午三點!

  泰生抓起皮包:“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除了‘拓偉’的約之外,其他的全部延期,不重要的推掉!

  王秘書毫無異議的點點頭:“沒問題!彼踔翛]發問一句話。

  泰生回頭朝她嫣然一笑:“提醒我該給你申請加薪了!

  她眨眨眼:“我會替你推掉以后所有的約會,如果你需要的話!”

  荊泰生難得的爆出大笑,在所有人訝異的注目下飄出辦公室。

  ※          ※          ※

  她的動作從來沒有如此快速過!

  在一個鐘頭內她已經奔到百貨公司中,挑了一套她所認為最端莊的衣服,并旋風似的卷到方群美的公寓中,把睡眼惺忪的群美從床上挖了起來。

  “你瘋了嗎?”群美懊惱的大叫:“才中午十二點!我昨天排練到半夜三點才休息。 

  “你要不要幫我化妝?”

  群美打了一半的呵欠猛然停住,她眨眨她的大眼睛:“我一定還沒睡醒。”

  泰生笑著舉起她手中的袋子:“衣服都買好了,只差你的化妝,我趕三點的約會。”

  她二話不說,沖進浴室把自己弄醒,半分鐘后又沖了出來,把泰生按在化妝臺前,捉起她買的衣服東看西看一番,便開始大刀闊斧的在她臉上動工。

  “你不問我要赴誰的約?”泰生閉上眼睛忍受群美在她的臉上刷墻似的,刷上一堆粉。

  “反正不會是我老哥,每次你和他約會都巴不得自己是個丑八怪!”她專注的注視她的臉。

  “下午我要赴‘拓偉’的約!

  群美忙碌的手停頓了一下,泰生奇怪的睜開眼睛。

  “和誰?”泰生聽見群美緊繃又小心翼翼的聲音。

  “韓拓吧!”

  群美又開始忙碌,但沉默地沒說半句話。

  “怎么了?”

  “我聽說韓拓和何安琪走得很近!

  泰生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沮喪下來,她悶聲說道:“我知道。”

  “我也聽說‘拓偉’最近把炮火對準我們公司!

  她刷地睜開眼睛,群美正在畫的眼影橫過她整只眼:“你聽誰說的?”

  “不要亂動好不好?你看!都弄壞了!”她抱怨。

  泰生乖乖的閉上眼睛:“你到底從哪里聽來這種小道消息?”

  群美聳聳肩:“我自有我的消息來源。”她仔細的刷著色彩:“原先你不是很討厭韓拓嗎?”

  “我現在還是!

  “那干嘛為他打扮?”

  她沉默半晌:“我只是希望自己好看一點。”

  “不想輸給何安琪?”

  荊泰生重重的嘆口氣:“不愧是我的知己,我的心事你都一清二楚。”

  “旁觀者清!

  過了好一會兒,群美小心翼翼的描著她的唇線:“小心韓拓,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怎么可能?”她口是心非的回答。

  群美自顧自在說著:“韓拓以為是何安琪挽救了他的公司,而何安琪一定會利用他這一點來傷害你!

  “你的小道消息還兼做分析?”

  她放下唇筆瞪著泰生:“反正一定要我說就是了,是不是?好啦,告訴你,我是由孫偉平那里知道的可以了吧!”

  泰生想起那個永遠不慍不火,鋒華內斂的男子,她微微笑了起來:“很有眼光!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韓拓固執得跟頭驢一樣,他根本不相信你會救他,現在他正處心積慮要打垮你,而何安琪現在和他狼狽為奸,你懂不懂?”

  “那我應該怎么做?哭著去求她放過我?”她撇撇嘴。

  “男人上戰場用刀槍,女人上戰場只要一支唇膏就夠了!比好揽鋸埖膿]舞手中的唇膏:“去迷倒他!”

  “你不介意?”她打趣。

  “我干嘛介意?”她瞪她。

  “萬一我今天是和孫偉平見面呢?”

  群美習慣性的聳聳肩:“那是他運氣不好。不懂得欣賞我的絕色!

  盡管她話說得輕松,但泰生仍在她的眼中看見了憂心的光芒,看來游戲人間的方群美終于也要定下來了!

  “放心,以我的樣子迷不倒任何一個男人的!彼Φ馈

  “除非你認為我老哥不是個男人!

  泰生沉默——而且愧疚。

  群美迅速的摟摟她,柔聲說道:“我都知道,感情這種事情勉強不來的,雖然我從小就希望你當我的嫂子,可是也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不可能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彼驼Z。

  “那就什么都別說!比好缿n愁她樂觀的天性:“看看我的成果吧!”

  荊泰生轉身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好半晌說不出來。

  “不錯吧!你平常不太重視打扮了,其實你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連葉羅都這么說!

  “你們真是我的神仙教母!碧┥豢芍眯诺挠檬置约旱褡镣昝罒o瑕的臉。

  “我只希望我不是那個巫婆。”群美低語。

  她抬頭與她相視,心中泛起一陣哀傷。

  那是個她們都知道的故事,也是她們在年少時都曾為它流過淚的悲慘結局。

  那就是她即將來臨的命運嗎?

  ※          ※          ※

  不久之后,荊泰生終于知道美人魚的悲哀:因為她即使知道她未來的下場,她仍會潛入深海中求取靈藥。

  而她——正在找尋她的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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