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究竟喝了多少已經(jīng)搞不清楚了,反正桌上七橫八豎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酒瓶,也不知道究竟抽了多少煙。煙灰缸里躺著成群的煙尸,最好笑的是根本弄不清楚是誰在陪誰喝酒;她一直在替他斟酒,也不說話,就任他一杯一杯灌著那昂貴的酒汁。
天已經(jīng)亮了,酒廊里的客人全都走了,只剩下她;男人也大都離去了,只留下他。
小常進來幾次,每次都只能無奈地?fù)u搖頭離去,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在僵持什么,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而他終于喝光了最后一滴酒。
她靜靜地望著他;他傻傻地對她笑著,努力維持最后一絲清醒!皼]有酒了!
“我知道!
“我們已經(jīng)打烊了!
“我知道!保
小天努力看著她那平靜而秀美的面孔!澳恰阒恢馈乙惨掳嗔恕裉煳也毁u……”
她按下服務(wù)鈴!跋入x開這里再說!
“我不跟你走!彼α似饋恚呐淖约旱男靥!拔,不賣!你明白嗎?我可以——不賣你!”然后他扶著墻壁站起來,仿佛自言自語似的!爸辽龠有不賣的權(quán)利!
小常睜著惺忪的雙眼走進來,臉上仍強擠出一抹嫵媚的笑意!傲址蛉!
“結(jié)賬,幫我把他扶到我車上!
“我不去!”他步伐不穩(wěn)地嚷嚷:“你答應(yīng)過我可以不出場的!”
阿常橫了他一眼!澳悴挥贸鰣觯阋呀(jīng)下班了。”
“我不去!我要回家!”他嚷嚷著,努力想走出門去。
“你就這么討厭我?”她平靜地問,語氣像在輕斥不聽話的小孩!安灰[!”
“我胡鬧?”他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眼前的她由一個變成兩個三個無數(shù)個——“反正反正我不賣——”他倒向沙發(fā)之前,他仍說了這句話。
他記得他仍說過這句話。
***************
一大堆的鈔票散布在床上,而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彷若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淚終于流干之后,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了,呆呆地望著那扇似乎永遠(yuǎn)不會再被打開的門,她只覺得她的生命已完全失去意義!
她真的是犯賤!
就像大班阿紅所說的,她就是賤到花錢去買男人還買不到!
她還是個女人嗎?
呵!她還是個女人嗎?居然連個男人都留不住,居然用盡了一切還留不住一個男人。
她到底還活著做什么?
她突然迷惑了,看著房間里可怕的混亂,和她殘敗的生命完全一模一樣;永遠(yuǎn)也不會有完整的一天。
無盡的厭倦狂卷而來,反正是不會再回來了。
她的生命原本就從沒有人真正在乎過,她活著本來就是多余的,從來投有人愛過她,沒有人在乎過她,無論她如何努力吵鬧著,依然沒有人在乎她到底是否真正存在。
她愛上一個從來不管她死活的男人——
呵!何必呢?何必呢?
她想著,呆滯的眼轉(zhuǎn)向身旁的小桌子上,那里有把水果刀,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久沒洗過,反正有什么差別,它仍是一把刀,一把能達(dá)到她目的的刀。
她將它拿起來,動作有些遲鈍,將它拿到跟前細(xì)細(xì)地端詳著,畢竟她要用它來結(jié)束自己一文不值的生命。
這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了,不是嗎?
活著做什么?
她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出一個值得自己活下去的理由,那么就這樣吧!
閉上眼,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猛然便往腕上一劃——
血汩汩地流了出來,她睜開眼,奇怪是居然也沒有痛的感覺,一切顯得那樣的自然,似乎她早這樣做似的。
就這樣看著血流出來,如泉一般流個不停,她不知道到底要多少時間才可以流光,過了幾分鐘,手麻木了。垂在床邊,染紅了好幾張鈔票,她突然想到,這些錢是要給他還債的。匆匆忙忙又坐在床上收拾起來。
越收拾,血染得越多,她無助地落下淚來——
到了這個時候還要顧慮到他!
天哪?她居然到這個時候還在為他著想!
她哭著哭著,手握著那血紅的鈔票,蜷在床上,意識輕的飄出身體,開始有些后悔了,她還沒告訴他,她是真的愛他。
他明白嗎?他真的明白她是如何以生命愛著他嗎?
如果他不知道怎么辦?如果他知道了,他是一定會回頭吧?如果他回頭了,而她已經(jīng)死了呢?他會難過的,而她怎么舍得他難過?
想到這里,她又睜開了眼,掙扎著要起來,卻有些力不
從心,門在這時被打開——
小路一進門便眼前的情景嚇了一大跳!
妮妮渾身是血地躺在床上,身邊全是鈔票,房里亂成一遍,他大驚失措地沖到她的身邊。“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虛弱地看著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半睜著跟,將手中握著的鈔票交到他的手上!芭K了……對不起……”
他這才看到那滿手的血——“你瘋了!”說著隨手抓起一件衣服緊緊纏住她手上那道刀口!拔宜湍愕结t(yī)院去!”
“你知道我是真的愛你嗎?”她偎在他的懷里,流著淚癡傻地說著。
小路什么話也沒說,抱著她便往門外沖去。
他畢竟是愛自己的,她想著,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
他猛然自床上一躍而起,驚喘著冒出一身的汗,夢中見到殷素素那張猙獰而可怕的面容邪笑著朝他逼進,威脅著要奪去他所擁有的一切!
血腥和殺戮占滿了整個夢境,彷佛仍可以見到夢中碧雪那無助哀求的眼,那未出世,血淋淋夭折的孩子!
天哪!他緊緊環(huán)抱住自己,通體冰涼,身旁的碧雪卻毫不知情,仍靠著他,汲取他的溫暖,盡管他自覺自己是那么地寒冷。
那一夜,殷素素在他的耳畔邪惡地說著:我對越是不情愿的玩具,越有興趣,你可知道你是我所擁有過最心愛的玩具。我不會讓任何人奪走你,除非是我玩膩了,否則任何人也別想從我的手中將你奪走!
她邊說著,邊輕咬著他的耳朵,彷佛是毒蛇的舌信,他發(fā)覺她正用一條看不見的繩索套在他的頸上,一點一點的收緊,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她不但要毀了他,甚至連碧雪,連他們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打算放過!
他該怎么辦?
他顫抖地點起一支煙,無助地望著他的家,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難道他只能無助地任她摧毀他的一切?
他已漸漸失去他的天賦能力了,每當(dāng)想到她那張淫邪的臉,他便什么也不能做,那夢魔日日夜夜糾纏著他,甚至連溫柔的碧雪也再溫暖不了他!
天啊!他到底該怎么做?他到底該怎么辦?
“阿南,你怎么啦?”碧雪揉揉惺忪的眼輕輕起身看著他。“在想什么?為什么不睡?”
“你睡吧!我睡不著!彼硢〉鼗卮穑桓抑币曀P(guān)心的目光。
“為什么?你不累嗎?”碧雪白背后抱著他。“這幾天你到底怎么了?有心事為什么不告訴我?是不是還在生氣我把畫賣給殷小姐?如果你不喜歡,以后我再也不賣了,還是我們把支票還給她,把畫拿回來好不好?”
“我沒事,你不要胡思亂想,快睡吧!?他粗嘎地開口,下意識地甩開她。
碧雪有些意外,被抗拒的感覺使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愣愣的看著他那僵硬的背影,有些寒冷地?fù)嶂约旱氖直邸?br />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為什么一切突然都變得不對勁了?
自從他知道殷素素到過家里之后,他們之間突然有了一道看不見的藩離,而她卻不知到底要如何跨越那障礙,是她做錯了什么?
小季知道殷素素上門之后的反應(yīng)也很奇怪,難道是殷素素有什么不對勁嗎?
她不愿意去揣測些什么,也不想去追問他些什么,或許她的行為很駝鳥,但她總是信任他的。于是她只是再度輕輕地躺下,背對著他,獨自承受那受傷被拒的心情。
他深呼吸一下,輕撫著她在被單下的背!皩Σ黄,我心情不太好,不是故意讓你難過的。”
“沒關(guān)系!彼p聲回答,強忍著流淚的沖動。
“碧雪……”他擁著她,撫著她的發(fā)!霸袣w不可以心情不好,那會影響胎教的!
她轉(zhuǎn)過身來,有些委屈地看著他!拔也皇请y過你這樣對我說話,我是難過你心情不好而我卻幫不了你,我知道我很沒用……”
“不要胡說。”他吻吻她的唇!罢l說你沒用?你是我的妻子,怎么會沒用?”
“可是你什么也不告訴我。”
阿南輕嘆一聲!巴饷娴氖挛視鉀Q的,你根本不用擔(dān)心,你只要照顧好我們的寶寶就行了。”他撫著她的小腹!捌渌囊磺卸冀唤o我!
他的表情那樣凝重,她忍不住伸手去撫平他臉上的線條,溫柔地。“連什么事也不能讓我知道嗎?”
“沒什么事!彼麑⑺龘磉M懷里,彷佛許下畢生的承諾似的。“放心,什么事都不會有的。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事發(fā)生在你和寶寶的身上!
***************
夜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睜開眼,伸手往旁邊一探她已不在他的身邊,夜里那一場抵死纏綿竟讓他一時之間爬不起來。
他凝視著四周蓋著白布的家具,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處,他的頭里有無數(shù)的小人正在開狂歡舞會,痛得他齜牙咧嘴地又倒回床上呻吟著。
他努力思索,隱隱知道昨夜坐上了她的車——不要命地脫她的衣服——然后便是場前所未有,瘋狂的造愛——
昨夜他到底說了什么他已記不得了,只知道過程中她
似乎一直哭著?
門開了,她一身端莊地走了進來,手上提了幾個袋子,他直起身子坐了起來。
她的表情十分平靜,將手上的早點放在桌上。“醒了?我替你買了早點,吃點東西吧!宿醉剛醒,不吃東西會很難過的。”她說著,細(xì)心地替他盛好粥,端到他的面前。“小心點,很燙的!
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端過那碗熱騰騰的粥,傻傻地看著她!拔摇蛱煊袥]有……有沒有對你……”然后他發(fā)現(xiàn),在她白細(xì)的頸子上,居然有他所留下的痕跡,他張口結(jié)舌地說不下去了。
她輕橫了他一眼,將系在胸前的絲巾抽了下來,系在頸子上,她的臉背著光線,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小天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看著她。
“昨夜很好,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的高潮!彼蝗皇制届o地開口。
他愣住,一時之間什么反應(yīng)也做不出來。
她仍背著光,看起來只是一片陰影!拔业恼煞蛞呀(jīng)很老了,我想你也知道,這幾年來我和他之間并沒有很多這樣的生活!彼惶匀坏馗尚σ宦。“你是除了我丈夫之外,我第一個男人!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話”,而他卻什么反應(yīng)也做不出來,只能愣愣地看著她,一時之間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在他的注視之下僵硬了,不由自主地更貼近窗邊,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準(zhǔn)備奪窗而逃似的。
小天將碗放在床頭,伸出她的手!斑^來!
這次輪到她不知所措了,猶豫地看著他朝她伸出的手。
“過來!彼麥厝岫鴪远ǖ刂貜(fù),她終于小心翼翼地來到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
她的眼里有著猶豫及警戒,不太信任地注視著他,昨夜激情的痕跡仍留在她的唇上。
他仔仔細(xì)細(xì)地看著她,彷佛是第一看她,彷佛要將她的身影烙人心里一樣,專注而認(rèn)真的,然后再度將自己的唇烙上她的——
如果說她的話滿足了他愚蠢的男性自尊,是不正確的,應(yīng)該說她的話起了他屬于男人的愛憐。
一個女人一生只擁有一個男人并不是不幸,但一個女人若一生只擁有一個不能讓她快樂滿足的男人,那的確是悲哀的,更甚至是——她根本不是擁有,而是被擁有,被眷養(yǎng)。
當(dāng)金錢足以代表一切之時,被眷養(yǎng)或許不是一個太可怕的情景,可怕的是之后。
之后的一生,之后再也無法抬頭的尊嚴(yán)。
人所擁有的,并不是擁有幸福的權(quán)利,沒有人有那樣的
權(quán)利,人所擁有的,是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
不管是什么樣的人,對幸福所下的定義是什么。
他們再度纏綿,彷佛都是自己畢生的第一次,激情而狂野,溫柔而輕憐。
性,有時候足以代替一切言語,一切即使想說也說不出口的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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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舊穿著奇異的衣服,只不過這次換成了蝙蝠裝,阿常已經(jīng)見怪不怪,再也懶得責(zé)備他,其他的男人們偶爾拿他當(dāng)成笑來嘲弄一番,那在螢?zāi)簧贤L(fēng)凜凜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只顯得滑稽可笑。
今天的客人很多,包廂里大多坐了人。奇怪的是三張王牌今天卻都缺席了。即使如此,今夜他仍是孤單的;獨自坐在吧臺邊,看著小舞池里相擁的男女,他的身影顯得落寞而可笑。
總是不明白為什么,許多男人外型的條件并不比他好,卻仍能受到女人的青睞,怎么他就不行呢?
阿常自他的身邊走過,看了他一眼,嘆口氣,搖播頭又走開了。
他們說他不是做這行的料,什么叫不是做這行的料,該有的他不都也有嗎?為什么連做這行都還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酒廊的門滑開,一個高大而臃腫的女人走了進來,正是那夜的女人,他呆呆地看著她,她果然笑著朝他走來。一股油腥味迎面朝他來,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氣息。
“在等我嗎?”她笑著他的頰。“這么乖!
“沒有人點我的臺!彼拱椎卣泄。
女人大笑,引來舞池中男女的側(cè)目。“我就是喜歡你這個樣子,連說謊也不會!”
阿寶傻傻的笑了笑,忍住作嘔的沖動,她身上那股味道實在很可怕!
“走吧,我?guī)愠鰣觥!彼鹚氖,力氣比男人還大。
“去哪里?”
“那還用說嗎?”她暖昧地又捏捏他的背!叭ズ猛娴牡胤嚼!”
阿寶想拒絕,可是不遠(yuǎn)處阿常朝他投來一個警告的眼光,那將出口的話又縮回肚子里。女人已摟住他的腰往柜臺走,誰也沒注意到門又開了,伴隨著一道虎般的咆哮,他已被狠狠地打倒在地上!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尖叫聲不斷地響起!
“我操你娘!連我的女人你也敢上!”一個虎背熊腰如山的男人狂吼地朝他大叫,臉上七橫八豎的全是刀疤,那樣子兇神惡煞至極!
“先生!有話好說!”阿常媚笑地趕了過來,拉住男人!拔覀冞@里是酒吧!
“吧你娘個頭!”男人大怒地甩開他,一腳又踢向還呆在地上的阿寶!案揪褪羌四性!不要臉的東西!”
阿寶哀吼一聲縮成一團,舞池里的人全閃到—邊看熱鬧。
“好啦!只準(zhǔn)你玩女人,老娘玩男人就不行嗎?”女人擋在阿寶面前也不甘示弱地吼:“老娘就愛嫖!花的又不是你的錢——”
男人怒吼一聲,一巴掌甩打在她的臉上。“我操!稱有種再廢話一句!”
女人尖叫起來,不要命地?fù)淞松先ズ湍腥舜蟠虺鍪,兩個高大的人打在一起,戰(zhàn)況之慘烈不在話下。
“快攔住他們!”阿常叫了起來,沒想到男人身邊帶的兩個小混混卻架住了他,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不男不女!欠扁!閃一邊去!”
這下誰也不敢動了,這種地方難道能叫警察來擺平嗎?
一直倒在地上的阿寶這時已坐了起來,那對男女已打到了吧臺前,男人惡狠狠地揪著女人的頭發(fā)往墻壁猛撞,女人尖叫又尖叫,卻明顯地處于下風(fēng)。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突然紅了,暴吼一聲撲上男人的背,用盡力氣揍他。
“阿寶!”
“你罵我!”阿寶大叫,隨手拿起吧臺上的煙灰缸朝男人的背上猛敲。“你罵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你們還在干什么?”男人一時竟招架不住大叫起來:“快抓住他!”
阿常這時也惱火了!氨馑麄!敢來踢館!打死他廠
一時之間舞場當(dāng)下變成戰(zhàn)場!
***************
“經(jīng)輸過血,休息一下沒事就可以走了!贬t(yī)生冷漠而不贊成地看著她!跋麓尾灰僮鲞@種傻事了,再割深一點你那只手就廢了,年紀(jì)輕輕的這么想不開!”
“知道了,謝謝醫(yī)生!毙÷烦t(yī)生點頭送他出去;剡^頭來,妮妮正朝他扮鬼臉。“你還有心情調(diào)皮!知下知道你差點嚇?biāo)牢?”
她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有些委屈地看著他!叭思艺娴暮軅穆铩
“傷心就可以這樣嗎?如果我沒回來呢?如果我沒回來你就算是死在里面也不會有人知道廠他輕斥,坐在床邊輕輕拉起她的手!昂煤靡恢皇指畛蛇@樣,丑死了……”
妮妮不依地嘟著嘴!岸际悄愫Φ模氵嫌人家丑……”
他溫柔地握著她的手,隔著紗布輕吻她!斑疼不疼?”
她感動地?fù)u搖動!耙稽c都不疼了。”
“你這樣叫我該拿你怎么辦?”他輕聲嘆息著,撫著她為他受傷的手,心中無限感嘆。
過去也有女人為他要死要活的,但真正付諸實行的只有她一個,妮妮烈火般的性子叫他又愛又怕,他如何承受得起她這樣的愛情?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樣!彼矅@息,似乎有些苦惱!爸皇悄菚r候我心里真的很難過……真的真的很難過……”她說著,輕輕哽咽起來。“我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我想你一定再也不要我了……”
“傻瓜!彼p斥,拭著她的淚水,無限柔情地凝視著她!拔以趺磿灰?我知道你是真心愛我的,只是早上的情形……”他又嘆息一聲!拔艺娴牟恢滥愕降滓以趺醋瞿悴艜鞓?”
妮妮的淚水仍落著,所有的委屈全宜泄在淚水之中!拔也灰阍偃ド习,不要你再和別的女人上床!你知不知道,早上我看到你和那個女人走出來,我的心真的好痛!”她望著他,心痛全在眼里。“小路,如果你真的有一點點愛我,就不要再去了好不好?要不然我真的會死!”
他將她擁人懷里,想到險些失去她,想到她渾身是血,手中卻還握著鈔票的情景——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發(fā)上!昂,我不再去上班了,我答應(yīng)你。”
***************
“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肯放過我?我是不可能要你的!”他強壓著忿忿不平,嘶啞地問。
她正穿戴和她的心一樣顏色的黑色晚禮服,聽到他的話訝異地失笑起來!耙!你在開玩笑?你能娶得了我嗎?以我現(xiàn)在的身份地位,叫我娶你都不可能,我為什么要你娶我?”
“那你到底要怎么樣?”
殷素素笑得花枝亂顫地,轉(zhuǎn)過身擁著他,眼里閃著狡猞的光芒!拔乙趺礃幽氵看不出來嗎?我要玩你玩到我高興為止!
他惡狠狠地怒瞪著她。
她輕撫他的臉,對他的忿怒感到得意!澳悴挥X得女人對男人坦白實在是種很難得的美德嗎?男人玩女人已經(jīng)太久了,我的所作所為不過是代表全天下的女人,還給男人的一點小小報復(fù)而已。”
“你根本是個變態(tài)!”他咬牙切齒怒道。
“我變態(tài)?”她聳聳肩不置可否地轉(zhuǎn)過身去!耙苍S吧——幫我把拉鏈拉上來——也許吧!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女人之所以變態(tài)有百之八十都男人造成的——謝謝!彼洲D(zhuǎn)過身來!澳憧偛粫詾槲姨焐褪莻蛇蝎女人吧?哪個小
孩出生的時候不是又善良又甜美的呢?”
阿南別開臉去,根本不打算理會她那偶爾的理智與純良。
“我知道你恨我!彼哪樚嫠砝眍I(lǐng)帶。“不過我不在乎,恨我的男人太多了,正如同我恨的男人也太多了一樣,走吧!”
“我不去!男妓沒義務(wù)陪女人赴宴!”
“有的。”她親密地挽著他的手!叭绻∏捎邪驯湓谀桥耸稚蠒r就有!”
***************
他沉默地看著她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細(xì)心地打理著自己。
從來不知道看女人穿衣服居然也會是一種享受,過去他等候女人總是不耐煩的,覺得女人天生就是一種只懂得浪費時間的動物,但現(xiàn)在看著她,他卻覺得沒有比看她整理自己更令他快樂的事情了!
她整理的發(fā)是被他弄亂的,她的唇為他而艷紅,而她白細(xì)的皮膚每一寸都經(jīng)過他的洗禮,她全身上下都屬于他!
她戴上那方絲巾,遮去他所留下的痕跡,那個動作使他的心情頓時跌落谷底!耙厝チ?”
“嗯,快三天了,我再不回去不行的!
“他會找你?”
“不會,但他會知道!
他自她的身后擁著她,近乎賭氣地!白屗栏!”
“不要說傻話!
“什么叫傻話?你不敢讓他知道?”
冷銀嫣停下手上的動作,沉默地垂下眼。
小天干笑雨聲放開她!拔揖椭!充其量我不過仍是個男妓而已,”
“為什么一定要這樣說呢?”她的聲音里有種受傷似的無奈!蹦忝髦啦皇沁@樣的。”
他不知道該如何講,如何想,現(xiàn)在他們這到底算什么呢?
一個大官的小妾,一個低賤的男妓,不是交易,難道就可以用感情來形容?
他從來就沒想過自己會面臨這樣的情景,一時之間他甚至不知自己到底該不該后悔?
該先后悔哪一種?
“我走了!彼玖似饋,沒看他,聲音里竟沒有依戀。
“就這樣?”
“不然呢?”
他起身,身上仍然一絲不掛,筆直走到她的面前凝視著她。“或許該有一個道別吻!
她微微笑了起來,不再去想那些復(fù)雜的情節(jié)與問題,摟
住他的腰吻上他的唇——
即使在最黑暗的角落,人也該活得有點希望——
***************
坐在她的車上,他一直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有些無助地沉默著,小季也一反常態(tài)不再嬉鬧,板著臉不理他。
阿寶用偷偷看她,好半晌才輕聲開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么早把你吵醒的——”
她仍板著臉,其實真的不是生他的氣,只是反正說也說下清楚,索性也不開口,只瞄了一眼死也不肯響的電話。
細(xì)心的阿寶立刻發(fā)覺,表情更是歉疚。“你在等人?”
小季嘆了口氣看看他那被打得扭曲的臉!跋鹊轿夷沁叢敛了幇桑氵@樣還不夠格掛急診!
“方便嗎?”
“呵!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以為我在房里藏了個男人?”她嘲諷地笑笑。“想藏也沒得藏啊!”
“我想我還回去好了,我看你的心情不是很好——”他怯生生地看著她反常的表情。
“沒什么。”她揮揮手,有點不耐煩地!耙关堊拥耐ú,見光死,大清早的心情當(dāng)然不好,反正一下子就過去了。”
阿宵拘謹(jǐn)?shù)攸c點頭,不敢再多說什么。
看他那受驚的表情她反而笑了。“干嘛?有勇氣去打無敵鐵金剛的人現(xiàn)在反倒乖得只羊一樣!我看那家伙的體型少說也比你大一倍!”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傻氣地搔搔頭!拔乙膊恢罏槭裁赐蝗挥心敲创蟮哪懽,大概真的是一下子氣不過吧!他打女人像打沙包一樣!”
小季嘆口氣搖搖頭!罢娓悴欢銈冞@些人的想法,沒聽說過有星期五餐廳打架鬧事的,看來我真的是落伍了!”
“幸好小天不在,要是他在的話一定更精采!”他居然有點得意地笑了起來。“他一定會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的。”一聽到小天的名字,她又沉默下來,毫下知情的阿寶仍眉飛色舞地繼續(xù)著。
“小天最厲害了!以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打架沒看他打輸過!不要說是那個無敵鐵金剛了就是圣戰(zhàn)士他也不放在眼里!”
小季斜視他一眼!澳憔湍敲闯绨菟?”
阿寶傻呼呼地又笑了起來!拔覐男【鸵恢备!”
“所以他當(dāng)舞男你也跟著下海?”
他頓了一下,無言地閉上嘴。
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段傷痛的過去吧?只是誰也不提,誰也不說,或許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似乎再也投有提起的必要。
她不禁要懷疑,難道只要不說,一切就真的會無聲無息地過去嗎?
“他在那里!”阿寶突然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地叫了起來!靶√煸谀銟窍?”
她一愣將車緩緩駛進巷中,小天果然就坐在她公寓的門口!跋萝嚢!”
阿寶立刻拉開車門,朝他沖了過去。
她猶豫了一下,將車停好之后坐在車上,看著阿寶眉飛色舞地向小天比手劃腳地。
那個男人是個惡魔,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行動電話開著,他沒有打,只是坐在她的樓下。他知道她會回來,他知道他可以等到她,但是為什么?
她的心糾結(jié)著,有種想流淚的悲哀——為什么呢?
***************
畫廊的門口擺著幾個花籃,上面寫開幕志慶。
場面不很熱鬧,畫廊里沒有多少人,但個個都穿金戴玉,看起來全是上流人土。
她挽著他的手臂半推地打開門,他一進門便愣在當(dāng)場
他的畫像被掛在畫廊的正中央!
“你——”
“快笑,你可不希望讓別人知道我的關(guān)系吧!”她笑吟吟地提醒他。
阿南只覺得氣血往頭頂上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再也不肯往前多走一步!
“恭喜啊!殷小姐!眱蓚中年婦女笑著朝他們走來,見到阿南忍不住驚呼!斑@不正是那幅畫像里的人嗎?”
“是啊!畫得很傳神吧!”殷素素笑呵呵地推推他!白罴训哪L貎海遣皇?”
“當(dāng)然啦!也只有殷小姐有這樣的眼光!”女人暖昧地著他,彷佛知道一切似的。
他強忍住怒氣,擠出不自然的笑意——
為什么要來這里?那些嘲弄的眼光讓他渾身都不自在
“這可不是我的眼光,是商小姐的!币笏厮刂钢附锹!澳莻小姐,我的畫廊力捧的新人,商碧雪小姐!”
阿南震住,順著她的手看過去,碧雪正被幾個人包圍著,手足無措地立在那里,那情景彷佛是一只誤入狼群的羊。
殷素素笑得更是得意了,那笑聲使得碧雪也往這邊看過來。
殷素素的手仍親密地挽著他的——
他們的目光交接——
她的眼光充滿了不可置信,世界頓時黯然無色!
一切的情節(jié)從這里才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