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街道的一隅有家門面不算小的服飾店,裝潢得充滿復古風味,里面的服飾全是精巧華麗的高級品。
鐘小雙推開店門,一屋子上海小調迎面而來,她撇撇嘴,不懂為什么這里老是放著這種音樂。
“姊?姊?”
店里空無一人,好像任何人都可以隨時沖進來把所有的東西一掃而空似的。
“鐘若葳,你的店要遭小偷嘍!若葳——”
“別大呼小叫的!备率业拈T被推開,鐘若葳身上披披掛掛,像個吉普賽相命師似的走了出來。
小雙眨眨眼睛,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若葳有些得意地轉個圈。
“怎么樣,這一身衣服不錯吧?請明支從尼泊爾帶回來的唷!全身上下花不到一仟塊。” “是啊,當桌布是美極了。”
鐘若葳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
“你到有沒有審美眼光!”
小雙笑了起來,她這個姊姊是人見人贊的大美女,參加中國小姐必中無疑,偏偏對“品味”這兩個字有獨到的見解——她尤其鐘愛把類似桌布的東西往自己身上套,這也許跟她有特別的占卜天賦有關,但是那一身披掛走到大街上委實令人不敢恭維!
鐘若葳從鏡子里欣賞自己的打扮,滿意得不得了。隨即從鏡子里的眼光瞄了一眼小雙。
“丫頭,你來干什么?不是我這里的音樂讓你很受不了嗎?”
“是很受不了啊。”小雙聳聳肩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翱墒俏蚁胝埬銕臀宜闼憧匆钅囊粋科系比較好嘛!
若葳終于離開鏡子前,在小雙面前坐下。
“什么叫念哪一個系比較好?小姐,你不是已經念了考古系了嗎?”
“可是我想換嘛!”小雙垂下眼睛有點無奈地晃著腳。
“我真的不喜歡跟那些從墳墓里挖出來的東西在一起,所以我考慮下學期轉系!
鐘若葳蹙起眉。
“可是你的命的確是適合念考古啊,我都已經替你算過無數次了,錯不了的!
小雙有點生氣地抬頭。
“那我就是不想念啊,你到底幫不幫忙?”
“幫幫幫--我幫就是了,脾氣別這么大。”鐘若葳嘆口氣拿出一疊紙牌,邊排還忍不住邊念:“什么態度?我是你老姊耶,有事求我幫忙還這么兇……”
小雙睜大了眼睛專心看那副牌,對她的話一點也不在意。
鐘若葳向來不是個好脾氣的女子,可是說也奇怪,她對小雙卻極為疼愛,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程度。
她這個人視錢如命,只有對小雙不小氣,有時候連她們的雙親都忍不住吃味!
“怎么樣?牌上面怎么說?”
“說你是個煩人精。”
“若葳!”
“好啦,別吵。”鐘若葳專心地看著那副牌,生平第一次,她竟然無法完全解讀那牌里所顯示的意思。
“怎么樣了?”小雙焦急地問道。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小雙跳到桌子的另一邊,貼在桌面上瞪著那些牌。“怎么會看不懂?你不是說這些牌都是你的朋友嗎?以前你從來不會說看不懂的!”
她不高興地瞪著若葳又說:“你一定是想我打消念頭才這么說的對不對?”
“你這小沒良心的!”鐘若葳忍不住罵道!拔沂裁磿r候騙過你?”
“那怎么會看不懂嘛?”小雙又氣又急地嚷了起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耶!暑假快到了,系上已經替我們安排了幾十個打工的地方,如果我不準備轉系,就得到考古公司去挖墳墓了!
“你別急嘛,我再看看就是了!辩娙糨谏钗豢跉猓屑毜卦侔颜迸谱屑毜乜戳艘淮,猶豫許久才謹慎地開口:
“牌上說你最近會遇上一個影響你一生的人,到遙遠的地方會有不可測的事件發生——”
小雙等了半晌,鐘若葳的臉色陰晴不定,一句話也不說,她等不及地問:
“到底怎么樣了?你接下去說啊!
“我說不出來了啊。”鐘若葳嘆口氣將牌打散。“反正你只要知道隨你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了,占卜這種東西只能作為參考,不能當真的。”
“是嗎?那你為什么每天出門都得先占卜?”小雙不服氣地問。
“因為我迷信!
“若葳--”
“你的小男朋友來接你了,你快滾吧,我還得做生意呢。”
若葳走到門口,才拉開門,一個年輕男子正伸手想推門,門開了,他楞楞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發生了仕么事。
“我真的開始懷疑你能夠未卜先知了。”男子回過神才說。
“我知道,有時候我自己也很懷疑,不過現在請你先把這小麻煩精帶離開我這里。”
“她又惹你心煩了?”男子笑了起來,那爽朗的笑意襯得他整個人顯得生氣盎然、健康俊朗!
“關駱軍!”小雙嘟著唇、瞇著眼睛從若葳背后竄出來說:“你這個遲到大王還敢說話!
“我沒有遲到。”他舉起手表!斑馈苍S是遲了五分鐘!薄
“五分鐘!?呵,呵!你的時間與別人的時間不同,瑞士鐘表理當為關少爺調整時差。”
“我真是愛死了你這張尖牙利嘴。”關駱軍笑著挽起她的手:“但是你可以等看完電影再咬我!
“恭送二位!比糨跓┎粍贌┑拇吡R。
小雙立刻回過頭來送給她一個假笑。
“今天晚上再繼續拷問你,你最好給我一個完美的答案!
“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答案’的,我的小公主!薄
送走妹妹,鐘若葳立刻回到桌子前,那散置桌面上的牌還隱約可以看出些許詭譎難解的命運之語--
“怎么會這樣……”她不解地低喃,注視著那些牌。
那牌里隱藏的密語顯示著--
時光
愛情
死亡
沖突
重出
矛盾
過去與未來
一股不詳的預感浮上她的心頭,不知怎么地,她竟然感到有股寒意自腳底、背脊刷地竄上了她的腦門。
△△△△△△
蒙特羅利廣告公司——
“這次我們的廣告計劃是國內近五年來最大的一次廣告企劃,其中結合了國外最大的信用卡商、國內頂級的模特兒和一家外商考古公司,這種組合是難得一見的,也絕不容許有絲毫的閃失,你們了解嗎?”
會議室里的人全認真注視著眼前的男人,他體型高大,修長的體態顯得相當結實,勻稱的線條顯示他是個酷愛運動的人,黝黑的膚色更說明他有多么熱愛陽光,就這樣看著他,大概會以為他是個長期在陽光下工作的男人,但事實上他卻是這間廣告分司的創意總監。
他得過無數大小廣告、平面、媒體獎項、創意不斷,在廣告界有孤鷹鬼才之稱--他叫楚陽。
不喜與人交往卻是個一流的溝通、談判高手;談不攏的客戶、搞不定的廠商、敲不來的場地,這種問題全扔給他準是圓滿解決。
長得不算英俊,但卻十分陽剛,有股純然男人的粗獷魅力,那不怒而威的神態讓人不時肅然起敬,而那偶爾才展露的淺淺笑容卻足以讓人為他不顧一切。
將整個企劃案從頭到尾解說過一次之后,他停了下來,銳利的眼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坝腥魏螁栴}嗎?”
“沒有!
他微微地點個頭,竟然露出一抹笑意!
“如果大家前置作業夠完備,到了那里大可當成一次度假,你們認為如何?”
“酷啊!”原本嚴肅的場面頓時輕松起來,他們開始紛紛議論起到國外的度假心得了。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前置作業做得好的話。”
“那當然啦,在您的領導之下,我們哪一次的前置作業沒做得好?”負責分鏡的小許笑嘻嘻地拍馬屁道。
“先做出成績再說吧。”他邊收拾文件邊說:“你們自己討論細節部分,有問題再聯絡我。”
“知道了!睗M屋子的人興奮地歡送他,隨即又交頭接耳地熱烈討論起來,那模樣簡直就像準備外出遠足的小學生。
楚陽淡淡一笑轉身走出會議室,迎面而來的女子讓他的笑意迅速隱去,換上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別一看到我就拉下臉,我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她嘆口氣,輕笑地走到他的面前!拔也皇莵碚夷愕!
“蘇小姐是受到信用卡公司的邀請才來的!背柕闹硇《∮悬c無奈地聳聳肩又說:“我早上才接到換角的通知!
楚陽不動聲色點個頭。
“既然蘇小姐是新的主角,那就把腳本給她,你跟她解釋整個流程吧。”
他說完轉身便想走,蘇安妮卻擋在他面前,擺出一副公事化的面孔。
“對不起,如果這次不是沖著楚先生的才氣,我是不會接這個案子的,我希望你至少親自對我做一次簡報!
楚陽悶著氣不說話。
蘇安妮那美麗而充滿挑戰的面孔就在她的眼前,他很想轉頭離開。但是他知道以蘇安妮這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個性絕不曾輕易放手——他還是按捺住自己的不悅,從
助理的手上接過腳本,做個手勢說:
“這邊請!
蘇安妮滿意地笑了笑,轉身走進另一間小會議室。
“楚先生,我--”
“不要緊。”楚陽對助理微微一笑!斑@件事我來處理就可以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助理小丁有些沮喪地點個頭,無奈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喂,那個蘇小姐她真是神通廣大啊,這次的主角不是早就內定了是張曼玉嗎!”同事小吳說。
“天知道!毙《∮悬c生氣地瞪著會議室,從那半掩的門縫里仿佛可以看到蘇安妮那抹勝利得意的笑容。
她真是恨死了自己。半年前她提議找蘇安妮拍廣告,因為她是新竄起的港臺紅星,誰知道蘇安妮從此就纏上了楚陽,找各種機會、理由來接近他。
楚陽有多討厭這個蘇安妮就不用說了,光是蘇安妮那種飛揚跋扈的態度就教人消受不了。
當初都是她多事,真是該死到家了!
“小丁,替蘇小姐倒果汁!
小丁立刻跳起來回答:“好的!
會議室里的蘇安妮微笑地注視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在會議室的另一頭坐了下來。
“我們開始吧!
“我等這一刻很久啦,隨時都可以開始!卑材葺p笑地開口,那帶著廣東腔的語氣充滿暖昧!
楚陽打開文件!
蘇安妮真的很美,那種充滿野性的美感令絕大多數的男人都會眼睛為之一亮。聽說已有不少港臺男士成為她的入幕之賓,外面風言風語不斷,隨手拈上一個都可以拍成聳動的三級片。
“怎么啦?”
偏偏她是當紅女星,連國外片商都看好她的潛力,可能成為下一集00七的女主角——她的手段高明也由此可見一般。
“楚先生,果汁。”助理小丁敲敲門,不等回應便推門進來。
“蘇小姐的!
“請用果汁,蘇小姐。”
蘇安妮的臉抬也不抬,淡淡地揮揮手,眼睛還是盯在楚陽的身上。
小丁還不高興帶著委屈站在那里,楚陽一派溫和微笑說:
“沒事了,謝謝你!
小丁點點頭,心里實在厭惡蘇安妮的目中無人,又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轉身離開,順手帶上門。
“我們可以開始了嗎?”蘇安妮啜了口果汁便問!
楚陽終于抬起眼睛,漆黑如星的眸子里閃著微微綠光。
“當然可以,不過蘇小姐,我想有些事我們最好先說清楚。”
“哦?什么事?”她興致昂然地看著他,好像當他是隨時可以一口吞下肚里去的美味食物。
“這次的行程得費時一個半月,在這段期間里大家都必須各司其職,會是很忙碌的一個半月!
“然后呢?”
楚陽面無表情地說:
“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自律自重!
蘇安妮的眼睛不有瞇了一下。
她當然不會笨到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楚陽的話直接一點不過是幾個字--離我遠一點。
她微微扯動唇角,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要不然呢?”
楚陽的眼睛直視著她。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薄
“你威脅我?”
楚陽竟然笑了,他同樣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答道:
“當然不是,我只是提醒你罷了!
蘇安妮立即起身,冷著臉道:
“其它相關的‘提醒’,你直接跟我的經紀人聯絡吧。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不送!薄
她實在氣不過,在門口霍然回身冷笑道:
“楚先生,這世界上沒有我要不到的東西,手法也許不同,但結果都一樣,你最好也記住這一點。”
楚陽沒回答,只冷眼看著她打開門離開,那曲線曼妙的身裁的確是一大美景——美麗的東西通常也代表了危險,例如女人、愛情……
啊——危險啊!
△△△△△△
“要去的人明天之前把文件備齊交給班代,這是很難得的機會,最好不要放棄!崩辖淌谠谙抡n之前再次叮嚀,鐘聲一響,立刻有許多人圍住班代,興奮地詢問相關的細節,只有她毫不感興趣地收拾好書本往教室外面走。
“鐘小雙!
她停住,禮貌地露出一個笑容道:
“教授,有什么事嗎?”
“你不想去嗎?”老教授慈祥地看著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對這個孩子就是特別有好感。
小雙有點勉強地笑了笑。
“申請的同學那么多也不差我一個,更何況我的成績也不是很好!
“那倒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你對古代的事物有沒有興趣!
小雙低下頭,說沒興趣其實是騙人的,從過去到現在,她對歷史一直有種無法言喻的興趣和感情。
她總是想看、想知道,好像總能在其中找到某些陌生又熟悉的影子,那感覺讓她又驚又喜,像恐怖片一樣,想看又感到恐懼。
近來她愈來愈害怕那感覺,好像有種奇異磁石般的力量不斷地吸引著她,好像真的有某種不可預知的事即將發生。
“小雙?”
“啊!”
她回過神來,老教授帶點疑惑看著她。
“怎么了?”
“沒事!毙‰p笑了笑!拔抑皇遣惶_定自己到該不該去而已。”
“你該去的。”老教授微笑!斑@樣吧,我讓你當我的助理,這樣你就不用去申請了,你覺得怎么樣?”
“這……”
老教授慈祥地拍拍她的肩!
“別猶豫了,就這樣吧。明天記得把證件交給我!
小雙楞楞地站在那里,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就這樣?她就這樣要到歐洲去?
“嗨,想什么啊?我們快趕不上車子了!标P駱軍從她背后竄出來。
“嚇死人了!毙‰p冷著臉不開心地說:“趕什么車子?”
“你忘了嗎?今天是我們系上兄弟會聚會的日子,我是會長耶!标P駱軍不由分說地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快點啦!
“我不想去!毙‰p甩掉他的手,悶悶不樂地踱著步。
“你又怎么了嘛!标P駱軍又氣又急地問:“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干什么又鬧脾氣?”
“誰鬧脾氣?我只是心情不好不想去參加你那什么鬼兄弟會也不行嗎?”小雙生起氣來,轉身便走。
“喂,你是我女朋友耶,怎么可以說不去就不去?”
“誰是你女朋友,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小雙--”關駱軍連忙追上來攔住她。
“你到底怎么了?”他關心地看著她的臉,“你要是不想去,那我們不去就是了,你別生氣了行不行?”
小雙終于停下腳步,委屈地瞪著他說:
“每次都只想到你自己,也不看看別人的情緒。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心情不好嗎?”
關駱軍攤攤手,表情也有些無奈。
“你知道我就是這么粗心大意啊,也不是有意的,我道歉嘛!彼阒δ樋此。“別生氣,告訴我你為什么心情不好?”
她說不出來,終于可以出國了應該是很值得高興的事啊,更何況還有大公司贊助,費用便宜得不得了。遇上這種事理論上是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會反而心情不好?
關駱軍一定會說:那很好啊,為什么不去?
她和關駱軍已經認識了十幾年了,從小就在一起,也就是人家所說的青梅竹馬,所以對他的反應她簡直不用猜就可以知道!
張開口,實在不知從何說起。小雙想了想只好沮喪地垂下頭嘟嚷道:
“算了,沒事,你不是要去兄弟會嗎?快點走吧!
“你剛剛不是說……”
“我改變主意了行不行?”
關駱軍傻傻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說:
“真的不生氣了?”
“你再廢話……”
“好好好現在就走。”
關駱軍高高興興地挽起她的手,像個孩子似的嚷道:
“他們要是看到你一定會羨慕的,以前他們老是只看到照片——哎呀!照片?”他突然跳起來!拔疫@個笨蛋,我竟然忘了拿照片!
“什么照片……喂--”
關駱軍轉個身往自己的系上奔去同時喊道:
“你先到站牌等我,我拿了照片馬上過來!”
“真的是個笨蛋!毙‰p忍不住低罵道,嘆口氣往校門口走。
其實她也知道不應該跟駱軍一起去什么兄弟會的,這樣一來他只會更加認為她是他的女朋友,天知道她對他從來就沒有那種感覺的啊,可是一想到他會說那整整一篇的演講稿……
算了,就這一次吧。以后有的是機會跟他說個清楚?墒撬麄兠刻於荚谝黄,到什么時候才會有“機會”?
走到公車站牌,已經是下班時間了,街上車水馬龍的好不熱鬧,公車站牌里早已經擠滿了等公車的上班族。眼前那條塞得死死的車陣更教人感到無奈,等一下光是塞車就不知道要塞多久。
關駱軍死也不肯買車,他說要買就要買最好的車子,再那之前先搭公車。他們已經搭了十幾年的公車了,有時候看到其他同學坐在摩托車上來去如風的樣子還真是有點羨慕。
天色看起來有些陰郁,好像隨時都會下雨。等了五分鐘還是不見關駱軍的人影。
她瞪著那天色,要命,該不會真的要下雨吧?
才說著,雨滴竟然就像詛咒一樣嘩地落了下來。
她立刻躲進有些老舊的公車亭里,他們要搭的公車正好停下來,人群刷地往上擠,而她只能焦急地站在那里不能上車。
塞滿人的公車關上門,搖搖晃晃地往前開--這下可好了。
她焦急地看著手表,大雨傾盆而下,四周忙碌的車輛全被塞在路上動彈不得,天邊的一角露出一點陽光。
這種天氣等公車絕對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事了,偏偏她不但要等公車,還得等那個老是喜歡遲到的笨蛋關駱軍。
她嘆口氣,又氣又惱地四下張望著,心里決定要是下一班公車先來,她一定要先上公車走人,管他什么兄弟會不兄弟會的!就是不等那個笨蛋。
車陣中有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她面前,車上的男人戴著墨鏡,車窗緩緩地降了下來——
她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男人墨鏡后的眼睛看不太清楚,隱隱約約的覺得好像是有一雙綠色的眼睛--綠色眼睛?外國人?
“小姐,請問你貴姓大名?”
她傻了傻只發出一聲:“?”
“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什么名字關你什么事啊?”關駱軍終于出現,他匆匆忙忙地沖進公車亭正好看到有人在跟小雙搭訕,他立刻沒好氣地沖上來擋在小雙面前。
“你怎么這么慢啊?”小雙有些生氣地跺腳說:“我都已經等了你十幾分鐘了!
關駱軍渾身上下濕答答地,他顧不得一頭亂發,只低下頭在她的頰邊占有地吻了一下。
“這個登徒子是誰?”
“你怎么這么說話?!”小雙的臉驀然紅了起來。
跑車上的男人微微一笑將臉上的墨鏡拿了下來,那不是一雙綠色的眼睛——剛剛她怎么會認為他有一雙綠色的眼睛?
他微笑地注視著她,緩緩開口道:
“我叫楚陽,清清楚楚的楚、太陽的陽,楚陽。你呢?”后面車陣的喇叭聲大響,幾乎撼動了整座臺北。他一點也不在乎,慢條斯理地等著她回答!
“鐘小雙!倍股瞪档鼗卮鹆。
“你干什么?沒人教過你不可以隨使把自己的名字告訴陌生人嗎?”關駱軍氣急敗壞地又嚷了起來:“不懂婦女人身安全守則啊你?”
“你才不懂國民禮儀守則呢,白癡!是誰遲到啊?還敢對我那么兇?”
楚陽深深地注視了小雙一眼,淡淡一笑將車窗放下,跑車刷地往前駛了一大段路!
“你真的很奇怪耶,干什么把自己的名字跟一個陌生人說。喂--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鐘小雙……”
她完全沒聽進關駱軍的話,只轉過頭,愣愣地注視著前方車陣中的黑色跑車——好奇怪,那男人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
跑車的后照鏡出奇明亮,竟然還會閃出光芒。小雙一抬頭,太陽竟然出來了。
幾秒鐘之前天色還暗得仿佛暴風雨即將來襲,現在竟然出了個大太陽。
回過頭,那跑車已經消失在車陣之中了。
“干什么?看人家車子帥啊?有點品好不好?”
“你才沒品呢!關駱軍,你根本就是個大笨蛋!”小雙火大地吼了起來,公車已經停在他們面前,而他卻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跟她吵得不可開交。
“本來就是,看到人家車子帥,只差沒把生辰八字都給人家了。你--喂,小雙--”
鐘小雙跳上公車,擠在公車門前朝著他扮個鬼臉。
“小雙--”
關駱軍又氣又急地在大雨的陽光中追著那輛該死的公車--而命運,正在前面的紅綠燈口,悄悄地等著他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