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掌門率領大批人馬來到悔園,此行除了要莫道情交出曲綾外,還順道探探他的口風。倘若莫道情話中透露出知曉曲綾的真實身份,那么悔園將成為歷史名詞;若沒有,他與莫道情仍會是合作的好伙伴。
莫道情本欲到商行巡查,見他們一行人的到來,立刻請他們到大廳。
“不知岳掌門蒞臨寒舍有何指教?”仆傭奉上茶水退下后,莫道情一派溫文的笑問。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尤其見著岳掌門狡猾的笑容,他不以為他們此行純粹為拜訪。
“老夫前些日子耳聞莫老弟救了名受傷女子回府,可有這回事?”岳掌門邊問邊仔細觀察莫道情的表情。
莫道情笑著點點買,“是有此事!痹瓉硎菦_著曲綾而來,是梅園里的細作向岳掌門回報,讓他懷疑曲綾的來歷吧。
“聽說她叫曲綾?”岳掌門緊盯著他的臉,無論眨眼或飲唇,一舉一動皆不漏掉。
“岳掌門消息真靈通,她的確是叫曲綾。”莫道情一副甘拜下風的模樣,教人找不出絲毫可疑之處。
岳掌門疑惑的看著他,怎么莫道情的反應皆出乎他意料之外,是莫道情太會隱藏真正的情緒?抑或是他根本被曲綾耍得團團轉?
“老夫也不多廢話,莫老弟,你帶回來的曲綾可是江湖有名的玉羅剎,她是個無惡不作、陰狠的女人,煩請莫老弟交出她,讓老夫帶她回華山派接受制裁。”他把曲綾形容得十惡不赦,目的是想讓莫道情因畏懼而放人。
“我想岳掌門誤會了,曲姑娘為人善良,與岳掌門口中的玉羅剎絕非同一人!蹦狼榉裾J道。
“莫老弟如何能肯定府上的曲姑娘并非是玉羅剎?莫非你見過真正的玉羅剎?”岳掌門追問。
“我乃一介平凡商人,向不涉足江湖事,怎會見過玉羅剎?曲姑娘乃一名弱質女流,甭說擁有一身高強武藝,我瞧要她提桶水都有困難,這樣的她與岳掌門形容的玉羅剎完全不同,所以我斷言她不是玉羅剎。”在他的發仇計劃里自始至終都沒有把曲綾交給岳掌門的打算!盎蛟S她故意在你面前表現出不諳武藝,莫老弟,你可要眼明心清!”岳掌門擺出長者的面容勸告他。
“不會的!蹦狼楹呛且恍Γ桓比徊辉谝獾哪。
“莫老弟,不如請出曲姑娘,讓大家看看她究竟是否為玉羅剎!痹勒崎T這話說得有禮,但語氣卻是不容人拒絕。
“敢問在場的各位大俠,可有人見過玉羅剎本人?”莫道情揚聲詢問。他篤定曲綾對外神秘,少有人見過她真實相貌,所以即使見了她的面,也不會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玉羅剎。
委時全場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沒人敢站出來說曾見過玉羅剎。
這個結果早在莫道情預料之中!凹热蝗绱,我只有代替愛好清靜的曲姑娘向大家道歉了。”他推開雙掌,一副“你們認不出人來,我只好愛莫能助”的模樣。
“你——”岳掌門恨得牙癢癢,卻苦于提不出有力的證據。
不過見莫道情一心一意護著曲綾,使他心里有更多的杯疑,也許莫道情已開始偏向段家堡,他得好好注意才行。“她是!”躲在門外偷聽的于惜花領著月容走入大廳,終于讓她找到可以趕走曲綾的機會。
嘴角噙著笑意的莫道情霎時僵凝。該死!于惜花竟然出來攪局,這下恐怕無法為曲綾脫身了。
她的話引起眾人一陣嘩然,每個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沒想到真被岳掌門料中,玉羅剎真的待在悔園中。
最得意的人非岳掌門莫屬,他持胡好笑,慶幸于惜花及時出現提供有利消息。
于惜花臉上的妒恨明白告知眾人,她與曲綾不對盤。情況對他愈來愈有利,看來不用他問,她自會把話交代得清清楚楚,吃醋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莫大哥,方才我在外頭清楚的聽見岳掌門對曲綾的描述,我可以確定曲綾正是岳掌門要找的玉羅剎!”于惜花字字帶恨的說。她巴不得讓曲綾死無葬身之地。
前些日子與曲綾的爭執,她并末告訴莫道情,他只會說些好聽話哄騙她,等她開心后,他就把問題拋諸腦后,她甚至懷疑在他心中,她的地位還不如那個恬不知恥的曲綾。好不容易今日讓她逮著機會,她要揭穿曲綾的真面目,教莫道情不再受騙。
“于姑娘如何能確定?”岳掌門急切的追問。
莫道情沒有任何表示,仍端坐在首座,但事實上,他的內心已勃然大怒,憤怒之火熊熊的燃燒著。
“前些日子我途經寒林樓,許是曲綾作賊心虛,伯我發現她的秘密,遂朝我發射利器,當時我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以致沒能看清楚她用什么東西射我!彼桓斌@魂未定,意在博取眾人的同情。至于她所言“途經”寒林樓,唯有悔園的人知道她是特意上寒林樓,不然任憑她怎么走、怎么晃,都不會“途經”寒林樓。
對于自己枉顧莫道情的命令,于惜花心虛的垂首,不斷地偷瞄他,希望能由他臉上看出他心里的喜怒。
“于姑娘真是福大命大,玉羅剎射出的是奪人命的梅花鏢,幸好你躲過了,否則莫老弟會很傷心難過的!痹勒崎T哪會猜不出其實是曲綾意不在傷人,否則以她的功力,只怕于惜花身上早已被射出個洞來。“若沒岳掌門思慮過人,察覺曲綾的真實身份,令她來不及殘害悔園的人,否則后果真會不堪設想,我們還要向岳掌門說聲謝謝!庇谙Щǜ吲d的說。
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莫道情突然覺得岳掌門與于惜花會是對不錯的伴侶,因為兩人同樣的虛偽!皯摰模∫晕液湍系艿慕磺,我怎么可能會坐視不理。”岳掌門虛偽的客套兩句。
“想來真是駭人,我們居然讓那么可怕的人住進悔園。莫大哥,我們下回可不能再隨便從路邊撿回來歷不明的陌生人,這次差點就釀成大禍了。”于惜花佯裝好心的提醒道。
莫道情看了她一眼并末答腔,好個虛偽的女人。
于惜花則以為莫道情認同她的話,不過是不好在大庭廠眾下稱贊她,她不勝嬌羞的低下頭,眉梢、眼底無一不含笑。
“呵!好一對神仙美眷,瞧你們含情脈脈的樣子就知道喜事近了,老夫在此先恭賀。”岳掌門笑著說道。
“多謝!得此‘賢妻’真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蹦狼樾目诓灰坏墓笆值乐x,其實已被于惜花的自以為是惹得怒火更加熾烈。
于惜花以為他說的是真心話,甚悅的步至他身旁,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莫老弟,既然我們己確定貴府的曲綾就是玉羅剎,可否讓我們帶走她?”岳掌門提出他今天前來的目的。
“當然好!月容,你帶著幾名身強體健的家丁,到寒林樓把曲綾帶來!庇谙Щ〒屜炔遄,朝月容努努嘴,意思是要月容無須禮遇曲綾,直接押人到大廳。
她的擅作主張與迫不及待要趕走曲綾,令莫道情火冒三丈,她似乎忘了誰才是悔園真正的主子。
莫道情凝著臉,對她下達的命令末表贊同也沒反對,他倒要看看“他的”家丁會聽誰的命令行事。
“是!”月容應了一聲,隨即要領家丁到寒林樓。
孰料一干家丁動也不動,眾人不敢在沒有園主的指示下走進悔園的禁地——寒林樓。
“走啊!怎么不隨我走?”月容擰眉斥責道,但依然沒人理會。
“快去!莫非你們全聾了,沒聽到我說的話!”于惜花覺得臉上無光,為了在眾人面前鞏固她莫夫人的地位,遂厲聲嬌喝著。
岳掌門清楚看出家丁們之所以不動,是因為在他們心里唯一的主子是莫道情而非于惜花,方才莫道情沒做任何表示,所以這些家丁也不敢擅自行動。
“莫老弟意下如何?”莫道情愈沉默愈顯得可疑之處,事到如今,莫道情該不會還想袒護玉羅剎吧?
莫道情一語不發的與岳掌門四目相接,緊張的氣氛讓四周安靜下來,每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兩人身上,覺得他們好似會打起來一樣。
于惜花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頗,她一直認為莫道情個性溫和,為何此時她會覺得莫道情仿佛變成另一個她所不認識的人。
“莫老弟不會是舍不得交人吧?”岳掌門故意試探的問,若他的回答是肯定,他便立刻動手除去他。
“才不是!莫大哥根本就不喜歡曲綾,何來舍不得之說?”于惜花急忙為莫道情辯解!班?”岳掌門不怎么相信。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莫道情的身子伍了僵。是的,他己經不喜歡曲綾了,不愛她了,又何需在意她的死活,不如就讓岳掌門帶走她吧。但想歸想,莫道情依然沒答應讓岳掌門帶走曲綾。
“我去帶她來!”于惜花自告奮勇的說。她一定要把曲綾趕離悔園,遠離她心愛的未婚夫婿,她再也無法忍受未婚夫重視另一個女人比重視她來得多。
“為了避免玉羅剎傷了于姑娘,不如咱們一道前去抓她,彼此也有個照應,你說是嗎?莫老弟!痹勒崎T故意如此提議;目的是要讓莫道情拒絕不得。
莫道情點點頭,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請!”
他已不再是五年前的仇嘯天了,不該再被前塵舊愛困住,反正他不愛她了!也就不必在意她與岳掌門之間的恩怨情仇,是她活該聽從笑閻王才惹上岳掌門這個瘟神,他不會插手的,絕對不會!莫道情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誡著自己,一遍又一遍以不愛她的理由讓情感麻木。
一行人穿過重重回廊,越過假山、小橋、流水,路經百花綻放的花園,最后來到寒林樓。
他們人未到聲先到,尤以于惜花高吭的聲音最明顯。
“到了!那女人就住在這里!彼穆曇衾飵е鴿鉂獾亩屎蕖
突然間,緊閉的門扇不知是被風或是被里頭的人打開,一股清冷的香氣淡淡取出,卻不見屋里有人,眾人心里不禁有些驚恐,皆猜測剛才吸入鼻聞的香氣不會有毒吧?
“玉羅剎,你還不出來束手就擒!痹勒崎T揚聲喚道。
“岳掌門,別來無恙!鼻c美麗的身形飄出,輕輕落在距離眾人十步遠之處,一雙明眸看向岳掌門,絲毫沒把眼前這等陣仗放在眼里。
她作夢都沒想到莫道情會無情到率人來抓她,他為何不干脆一掌打死她?
“是你!”岳掌門驚訝得張大嘴、瞪大眼,手指情不自禁地顫抖著!澳闶橇毫б!”他是來抓玉羅剎的,梁璃尹怎會在此?
眼前的情景令全場嘩然,特別是華山派的弟子,因為他們都曾見過她,前她還差點成了他們的小師娘呢!
“你怎么會在這里?是玉羅剎抓你來的嗎?別怕,我馬上帶你回華山!痹勒崎T為她的出現找出最好的理由。
莫道情雙手環胸,臉色陰沉。她的本事可真大,竟能讓冷血無情的岳掌門愛她至此。
“梁璃尹是我的化名,我本名為曲綾,就是你所要找的玉羅剎!鼻c語聲清晰的說出她的真實身份。
聞言,岳掌門震驚的瞪大雙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你是說……你的出現是經過安排的?”活了一大把年紀好不容易對個女人動情,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教他情何以堪。
“沒錯。不過你也沒有損失不是嗎?至少當上夢寐以求的武林盟主!鼻c冷聲說道。譏笑岳掌門若無癡念野心,任憑她說破嘴也沒用。
“你——可惡的賤女人!”岳掌門惱羞成怒,拔劍朝她刺去。
曲綾身形靈巧的閃過,一雙哀怨的眼瞳瞥見在后頭看戲的莫道情,心中百感交集,凄涼無處訴。基于報復,亦仗著莫道情在眾人面前不會出手,于是疾速取下發上的梅花鏢射向他,她倒要看看他的血是否為紅的。
莫道情并未閃躲,梅花鏢不偏不倚的刺進他胸口,血立即流出,立于一旁的于惜花見狀,嚇得尖叫連連,好似她才是受傷的人。
她仍是無法狠下心殺他啊,否則她可以直取他的咽喉。曲綾神色豁然地看著他流出的血,她覺得好諷刺,還以為他的血是黑的!
莫道情并沒有拔下梅花鏢,這一鏢刺在他的胸口,連帶的注入她濃濃的悲傷與凄楚,他的心盈滿了她的感受,可是他的表情依然沒有宣泄出心里翻騰的情緒,板著臉看她被眾人圍攻。
岳掌門趁曲綾不注意時,與其他人揚著劍架住她,刀劍不長眼,在她身上劃出大小不一的傷口。哀莫大于心死,她連吭也不吭一聲。
“終于抓到你了!痹勒崎T有些理不清自己的心態,她的欺騙固然教他傷心,可是逮著她,他更是高興,也許他可以通地說出段家堡的位置,一舉攻下段家堡。他是愛她,不過他更愛權勢,女人再找就有了,何必執著于一人。
曲綾嘴角漾著迷離的笑容,沉默不語。
“押好她!別讓她跑了!痹勒崎T收回劍,雙手作揖向莫道情道謝,“莫老弟,謝謝你今日鼎力相助,我們才能順利抓到玉羅剎!
好個鼎力相助!原來在他心里早恨不得除掉她,執著于往日情愛的人只有她,她是世間最癡傻的人。既然如此,她又何苦死守一段心上人不要的感情?還是忘了他吧!澳睦!蹦佬殴笆只囟Y。不看她的臉,不看她的傷,凡有關她的一切他一律不看,以防自己會出手救她。
“快把她帶走,太可怕了!”于惜花拍著胸口心有余悸的催促著!鞍パ!莫大哥,你的傷口得快看大夫才行。”說完,她想起受制的罪魁禍首,奔上前欲打曲綾一巴掌泄憤。莫道情及時拉住她,沒讓她打著曲綾!澳蟾,你放開我,別再為這忘恩負義的女人說話,我早看清她不是好東西了!”于惜花拼命的掙扎,嘴巴不斷的咒罵曲綾。
“夠了!”莫道情費力的制住她,不讓她有傷著曲綾的機會。
曲綾冷眼看著他們倆,他又何必假惺惺的攔下于惜花呢?就讓他美麗的未婚妻打她一巴掌,他則在一旁看盡好戲不好嗎?
“不能輕易放過她!”于惜花憤恨的說。
“我們就此告辭。”岳掌門懶得再看下去,再美的人一旦撤起潑來,一樣是面目猙獰。他朝押解曲綾的人打個手勢,再朝莫道情拱拱手,然后押著曲綾離開。
他們的離去讓莫道情楞了好半晌,望著她漸遠的身影,他竟有股留下她的沖動,幸而理智及時回復,才沒讓他做出傻事。
“哼!我早說過你不會有好下場,會死無葬身之地,活該!”于惜花惡毒的喃喃自語。
可惜她的自言自語不夠小聲,傳進了莫道情耳中。
“你說什么?”她竟敢詛咒曲絞。
“呃,沒有。我是說咱們快些進房等大夫來吧!泵鎸λ脑儐,于惜花馬上換上一張笑顏,推著他走進寒林樓。
終于莫道情又是她一個人的了,不會再有野女人蹦出來跟她搶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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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得以進到寒林樓的于惜花,高興的扮演賢妻的角色,手上捧著廚房剛燉好的補品準備服侍莫道情喝下。
“莫大哥,你方才失血過多,快喝下這湯補補血。”她小心翼翼捧著補品,慢慢吹涼滾燙的湯汁。
“我不想喝,撤下吧!蹦狼闆]心情看她虛偽作戲。
“怎能不喝?多少喝點嘛,莫大哥!庇谙Щㄈ鲋鴭桑髨D軟化他。
“我說了不想喝,你可以出去了!彼麤]好臉色的斥退她。
“你心里是不是還想著那個狐貍精?”于惜花的脾氣也跟著上來,今日會發生這種事,全是曲綾自己造成的,活該被岳掌門帶走,最好讓岳掌門折磨得要死不活,她狠毒的在心里詛咒著。
莫道情靜靜地看著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我不許你再想著她!你的未婚妻是我不是她!她充其量不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我才是真正愛你的人,她根本就不愛你!”她憤怒的吶喊著。為何他在得知曲綾的身份后仍舊不死心?難道曲綾會比她好?她根本就不愛你!她根本就不愛你!她根本就……
這七個字不斷地回蕩在莫道情耳際,腦海中閃過一幕幕曲綾擊他下斷崖的畫面,字字見血;幕幕駭人。他的呼吸愈來愈急促,試圖想將那些聲音與畫面抹去,卻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能任由那些聲音與畫面不斷的侵襲他。
“好了!我說住口、住口!你聽見了沒”他再也承受不住的踢翻圓桌,如頭出押的猛獸狂亂的瞪著于惜花。
于惜花被他的暴怒嚇了一跳。她臉色蒼白,全身冒著冷汗,不敢再啟唇吐露只字片語。
“你充滿嫉妒的嘴臉真令我憎惡!”莫道情不再彬彬有禮,指著她的鼻子怒道。
自曲綾被岳掌門帶走后,他的心仿拂被人挖空,他無法不去想曲綾可能面臨的境遇,無法不去猜她的根究竟有多深?是他!是他親手把她推入萬丈深淵。
他想報復她嗎?莫道情在心里問著自己。是為了報復她五年前推他下崖,所以給她致命的一擊,讓她永生永世都記得背叛他的下場嗎?
不!不是這樣的!不論他的復仇心再急切,他也不會做得如此絕情,那究竟是什么因素使他這么做?是自尊!是仇恨!他沒有辦法接受自己還愛著她的事實,所以故意斷絕兩人的退路,天真的認定沒了曲綾,他就不會成日在情海中起伏不定。殊不知失去了她,更令他痛不欲生。
多年來,他的靈魂背負太沉重的仇恨,早就壓得他疲累不已,如今只想解下一身的仇根,平靜的過日子。
但要解下仇恨唯一的方法即是殺了曲清穎。沒錯!曲清穎一死,所有的仇恨都消失殆盡,而他的靈魂也就可以獲得解脫!
于惜花捂著嘴,不敢哭出聲,他怎能說她令他憎惡?!她今日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全是因為愛他呀,他居然如此責備她,難道他看不見她的真心?感受不到她的真情和真意?
“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我究竟哪里做錯了?”于惜花傷心的泣聲問道。
是啊!他怎能把對自己的怒氣發泄在她身上,他是氣她把曲綾供出來,可是以她的立場,她會那樣做也是情有可原,怎能全怪她呢。
“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我!”莫道情耙耙黑發,歉然的認錯。
“不!我們都沒有錯,錯的人是曲綾!她不該勾引你。”于惜花猛搖頭,基于袒護心上人的立場,她將所有過錯推給曲綾。
“綾是無辜的。對不起,我錯在不該在心里有人的情況下,答應你爹的提親!
“不可能!你別跟我開玩笑,明明是我們認識在先,你心里又怎會有她?”她笑著搖頭否定這。
“早在五年前我與綾就認識了。”明知他的坦白會換來她的悲傷,但莫道情仍毫不猶豫說出口,他不能再讓于惜花把時間浪技在他身上,他是不可能娶她的。
“五年前……原來……”于惜花茫然的笑了笑,“原來我才是那個后到的人,我一直以為是我先與你相識的。呵!別告訴我,你們先前也訂過親。”最后一句話她是隨口說說,為的是抑止滿眶的淚珠滾落。
但是莫道情的沉默讓于惜花發現她說的竟是真的,好慘!
“弄了老半天,曲綾才是正牌未婚妻,而我不過是搶人未婚夫婿的野女人罷了。”她輸了,徹底的輸了。
此刻她好想放聲大哭,將她的委屈跟癡愚全都宣泄出來。瞧她先前對曲綾做過多少惡劣的事,今日曲綾會被岳掌門帶走,她要負全部的貢任。
可是…"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為何她會比曲綾晚到?為何經過漫長的五年,莫道情的心仍是曲綾的?她好可憐哪!
“她會被我害死!”她失了心魂的低喃,“呵!這算是我小小的報復,我得不到你,同樣的你也得不到她,咱們扯平了。”
對!她沒有錯,錯的人是莫道情。他不該在答應娶她后心里仍惦記著曲綾,曲綾活該被岳掌門帶走。先前一絲絲罪惡感讓妒意掃除,她昧著良心絕不承認自己犯錯。
今日會發生這樣的事,他亦脫不了干系,既已允諾娶于惜花,為何又對曲綾放不開?還特地誘她到江南,莫怪于惜花會滿懷妒恨老找曲綾麻煩,這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會去救她嗎?”于惜花笑問,隨即恍然大悟的拍拍額頭!扒莆业膲挠浶,竟忘了你不會武功,拿什么去救她?銀兩嗎?恐怕岳掌門不會接受!彼龑δ狼闊o從救人一事感到喜悅。
會救她嗎?莫道情遲疑了,或許會,或許不會,他……不知道。
于惜花得意的笑看他的猶豫不決。果真如她所料,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為了女人而犧牲生命,唯有女人才會傻得以性命相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莫大哥,你不僅辜負了我,連帶的也辜負了曲綾,可伶的曲姑娘,哈哈哈!”
莫道情面色凝重,于惜花念的詩句喚起他往昔與曲綾的恩愛景象,他們兩人曾向對方許下承諾——在天愿做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無奈卻因曲清穎使得相愛的情侶勞燕分飛,甚至反目成仇。
“怎么不說話?在恨我嗎?這樣也好,雖然無法讓你愛我,至少恨我會令你今生今世對我無法忘懷,在你心里我總算占有一席之地。哈哈哈!”多可悲的她!
莫道情任她發泄笑罵,仍一言不發。
“我要走了!我要回到我爹身邊!庇谙Щㄖ棺】裥,語氣幽幽的說;趫@她是無法再待下去了。
“我派人護送你!背聊哪狼榻K于開了口。
“你……你會去找我嗎?”她抱著一絲期望問道。其實她還是深愛著他的,只要他點頭,她便可無怨無悔的等他,直到他去接她為止。
“不會!彪m然他可以哄騙她,說出她想聽的答案,可是他不愿給她一個永不可能實現的期望,那只會傷她更深,不如把話說清楚,好讓她徹底死心,她值得好男人憐愛。
“是嗎?”聞言,她泫然欲泣。爭了那么久,她依舊得不到他。她猛地旋身含著淚朝外奔去。
口頭承諾的婚約就此取消,今后兩人各自嫁娶互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