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鉤、夜涼如水,在明月的古箏琴音的動人旋律之下,夜里的空氣竟染上些許的感傷,只因今夜就是她在揚州城里的最后一夜了。
她撥弦輕唱 優美悅耳的歌聲自樓臺上傳遍了整座賞月閣——
小院閑窗春色深,
重簾未卷影沉沉,
倚樓無語理瑤琴。
運岫出山催薄暮,
細風吹雨弄輕陰,
梨花欲謝恐難禁。
彈著彈著,一想起明日清早她就要隨著雷霄和一干明軍回龍巖山,明月的心里竟涌現了一絲的不舍。
畢竟她這十多年來的歲月,都在揚州城里度過,雖不是過得非?鞓,卻足以讓人回味。這樣的依依離情,也是理所當然的。
想她從原本的明月格格,轉變到如今明軍口中的蘭薰公主,這么戲劇化的改變,直到現在,她仍覺得猶如大夢一場,太令人難以置信了,但,它還是發生了!而且,竟然就發生在她的身上。
從小到大,她寂寞慣了、平凡慣了,總以為這樣的生命,到了十多歲之后,被皇上指婚,嫁給一個并非她所愛、卻門當戶對的夫君。然后,或許她能幸運的碰上一個真性情的男人,兩人得以共度白首,又或許她嫁了一個彼此沒有感情共鳴的人,勉勉強強、平平凡凡地度過此生。
她這個宿命的想法,就在遇見雷霄之后竟改變了。
即使是平凡,只要能和這個不凡的男人在一起,也是甘之如飴。
只是,一切都因她雙臂上的日月疤痕而不可求了。
她,成了他尋找了十多年的公主——一個尊貴不可侵犯的公主。
能有如此對君主忠貞赤膽的臣子,實為君主之福,更何況他一心一意以保護公主為使命,她也才得以安然無憂。被這樣一個忠心不二、武藝絕倫的男人保護著,實為她之幸呀!然而,錯就錯在她竟愛上了他!
愛上了這樣一個忠心不二的臣子——一個生性冰冷、桀驁不馴的男人。
她改變不了他的冷冽、改變不了他自小到大的使命和性格,更改變不了自己的身份!
天曉得,她曾多么希望自己不是那高貴而不可侵犯的公主,她只想要尋常人的平凡,可是,額娘臨終前的遺囑,她卻又萬萬不敢忘!
如今唯有強抑住自己心里的情感,別再讓自己的心沉淪在那個冷峻的男人身上。只是,朝夕相處卻又得壓抑自己的感情,實在是談何容易?
她的琴聲、歌聲吸引了觀月閣里的每個人,守在觀月閣外的明軍弟兄們,各個聽得如癡如醉。而正在觀月合里議論著復國大計的雷霄、齊飛、如煙和天地會的俠士們,心神更是撼動不已。
“真沒想到公主的琴聲和歌聲和她的人一樣,深深扣人心弦。
“是!太美了!我從沒聽過這般充滿感情的琴聲和歌聲,簡直有如天籟般醉人!”
“我大明皇朝能有這般才情縱橫的公主和我們一起反清復明,實在是我大明之福啊!”
“對對對!這公主不僅人見人愛,又才華洋溢,一定能團結各方的反清復明人士,共行復國大業呀!”
駱志高、汪楚天、李奎和孫四娘你一言、我一語的,贊嘆之情溢于言表。
齊飛聽了也深表贊同地點點頭,只是當他側頭向雷霄望去時,卻見他濃眉緊鎖,大大的掌心緊緊捂住胸口,看似正隱忍著無比的痛楚……難道大哥體內的毒又發作了……咦?等等!他記得當初聽聞公主被誤認為狐妖,就要被施以火刑之時,大哥體內的百日斷情散的毒性,的的確確發作過!不過,據他所知,百日斷情散的毒性唯有在動情時才會發作……嚇!莫非,大哥他……對公主動了情!
‘大哥……”齊飛正想問明一切時,雷霄已霍地站起。
“我出去一下。”他隱痛低喊,疾步往外走去。
正當齊飛要跟上時,如煙已早他一步隨著雷霄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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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的痛一次比一次還要來得劇烈,猶如萬蟻鉆心一般,痛苦得令雷霄想要剖心挖肺,一了百了。
但一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公主,還得護送她上龍巖山,怎能在此時讓百日斷情散取了他的性命呢?
不,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忍住這愈來愈強烈、愈來愈無法忍耐的痛楚,直到護送公主上龍巖山,號召反清復明人士共商復國大計,他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完成他十多年來的使命呀!
是的,他不能倒下!
他低吼一聲、連忙掏出胸襟里的琉璃瓶,顫著手倒著所剩不多的解藥在自己的手心上。他迅速地吞下一顆解藥,然而,日益劇烈的痛楚似乎連這瓶解藥也無法徹底解除,心口仍是無比沉痛。
他疾步繞過回廊,來到蓮花池邊,單膝蹲跪而下后,伸手入池掬起了池水,往自己的臉上一遍遍地潑去,試圖舒緩胸口傳來的陣陣痛楚,更試著沒醒心里那不該對她動的情愫!
一串串水珠自他英挺的鼻梁上滑落而下,眼睫上沾了幾滴晶瑩的水珠,讓他那雙原本就冷峻的眸子,更添幾許凄迷的蒼涼感……呵,可笑!身為龍巖山上東岳明軍的大首領,本是似冰無情、似剛不屈,可此時此刻,竟也會為情所惱,終究逃不出這道情障!
難道,天下英雄皆過不了情關嗎?
可惡!他恨自己,恨自己竟讓公主進駐了他的心,挑起他心底深處的激蕩,卻無力只抗,反而一再縱容自己,讓這樣要不得的情愫恣意滋長。
尤其在他沾染過她那雙唇后,就不能自己的貪戀著那令他曾經心魂俱失的唇瓣……老天!若早知道她就是公主,就算殺了他,他也絕不會碰她!
“該死!”他恨死了自己的不該,低聲咒罵了一聲,順勢抬手用力地往池水上打去,只見池水立即濺起了激烈的水花,猶如他心里澎湃洶涌的掙扎。
如煙躲在廊柱后,不敢靠近,也不敢安慰,她明白,他要的就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想想,好讓他心里的愛意能夠靠自己的意志繼續沉淀。
“雷大當家,你明明深愛著公主,為什么還要欺騙自己、折磨自己?為什么?”如煙心碎地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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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收了弦,幽幽地嘆了口氣。
正當她起身要離去時,鄭克坰卻自黑暗之中走了出來。
“太美了!太美了!”他一邊鼓掌、一邊贊賞道:“公主,你的琴聲和歌聲實在太美妙了!好似黃鶯出谷般,繞梁三日,仍不絕于耳!”
對于他的贊賞,她并沒有太大的喜悅,只覺得他過分恭維了。
“若鄭公子沒其他事,我想先回房休息,失陪了。”
說完,她欠身就要離去。
鄭克坰連忙擋住她的去路,眼睛賊溜溜地盯著明月的嬌顏,道:“公主明日就要離開揚州城,而在下也要起程回臺灣了,將來我倆也不知何時能再見面?我已在涼亭里備好酒菜,今夜,見公主才情縱橫,只想請公主賞個臉,和我吟詩作對,互相切磋,順便聊聊我滿腹的復國大計,如何?”
旋即,他一把就拉住明月的手,明月一怔,急喊:“鄭公子,我說過了,我想回房休息了,你……”
“公主,在下誠心誠意,就請公主賞個臉吧!”想起公主明日就要離去,鄭克坰心一急,竟強人所難地緊緊拉著公主,硬要將她拉向涼亭。
“鄭公子,你這是做什么?快放開我!快放開我!”
鄭克坰心一橫,說什么也不放手。
豈料,就在一陣拉扯中,明月心一急,本能地朝他的臉頰上甩了一個巴掌,雖然沒什么力道,卻已教從小讓人呵護備至的鄭克坰的唇角邊沁出了一絲血絲。
明月驚愕地放開了手。
“呀!你……你……”他伸手往唇角一抹,只見自己的手背上染了唇邊的血清,嚇得臉色發青。
“呃……”她顫著雙手交握在唇邊,愕然地看著他唇邊的血絲。
片刻,不等鄭克坰回神,她就像逃命似的轉身,繞過回廊,住房里直奔而去。
見她跑了,鄭克坰這才回過神來,一徑望著她的背影,想追卻怕引來雷霄的注意,于是他咽下了這口氣。
“哼!我鄭克坰看中的女人是跑不掉的!哇!真疼!”他一說話,就扯痛了唇角?伤尖忭汈В壑橘\賊地一轉,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冷笑了起來。自語道:“不過,溫柔之下還有些辣味呵!太好了,天底下竟還有如此風情萬種的女人,就算你是公主,在回臺灣之前,我一定要得到你。”
霎時,一道詭計在他心里盤算了起來。想著想著,他掩不住心里的得意,不懷好意地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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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房里,見鄭克坰沒有追來,明月這才安心地坐到床邊輕喘著氣。
她仰頭望向窗外的明月,忽覺一抹寂寞感涌上心頭。自從額娘去世之后,她就沒有可依靠的人了,就連那個令她揪心的男人,也對她保持著一段若有似無的距離,雖天天可見著他、聽到他低沉冰冷的聲音、呼吸著他傲然不馴的氣息……但,這一切卻觸不到也摸不著,好似接近,實則離她好遠好遠。愈愛他,就愈覺得寂寞。
想著想著,淚水就涌出了眼底。忽地,她遠望而去,在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下,就見月光下的窗口竟有一抹黑影在晃動;
“是誰?”她驚喊一聲,卻沒有人應聲。
或許是她眼花吧!她告訴自己。
才一想完,冷不防地襲上一股強烈的睡意,還來不及振作精神,她已一陣昏沉,然后便重重地閉下了眼,沉沉地睡著了。
片刻,房門被推開,鄭克坰手持迷香,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并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麻布袋,自明月的頭上一罩,將昏睡的她套進了布袋里。
“公主,船已在碼頭邊等著我們,等你醒來的時候,你早就在船上了。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我就是人人眼中的駙馬爺了,還怕天下反清復明的人士不會聽命于我嗎?呵!恐怕就連那個對你忠心耿耿的雷霄也沒拿我沒轍呵!”
說完,他冷笑了幾聲后,便扛起套著明月的麻布袋匆匆離開,前去和久侯于后門外的駱志高和汪楚大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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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志高和汪楚天老遠就見到鄭克坰肩上扛著一個麻布袋,心里不禁一陣疑惑。
“鄭公子,天候已晚,你叫我們在這兒和你會合,不知有何重要之事?”駱志高問。
“你們聽著,我改變主意了,今晚,我就要起程回臺灣!编嵖藞s扯謊道。
“回臺灣?現在?”駱志高和汪楚天兩人大驚。
“對!現在就回臺灣!编嵖藞s不再理會兩人的怔仲,環顧了四周,問:“咦?我要你們兩個替我備好的馬車呢?”
汪楚天回神,往前一指,道:“哦!一切都準備好了,就在那兒等著!
果然,遠遠地望去,夜色之下有輛不怎么起眼的馬車。
“好了、好了!事不宜遲,你們兩個現在就護送我到碼頭去!
“可是,近日里睿王府的人已在整個揚州城里布下了天羅地網,而你又是他們的目標之一,萬一有任何閃失……”
鄭克坰揮揮手,“別說這個了!我都不怕,你們怕什么?萬一真有什么閃失,反正還有你們雷老大,是不是?”說完,他便扛著麻布袋,大步大步地往馬車邊走。
他都這么執意了,駱志高和汪楚天也就不好再說些什么,于是急忙跟上。
‘鄭公子,這個麻布袋里裝的是什么?看起來似乎很重,不知是否要我們兩人替鄭公子打上馬車呢?”
鄭克坰眼色一閃,連忙推辭道:“不敢勞駕二位,我自己來就行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說完,就猛一提氣,將麻布袋放上馬車,自己跟著跳上車里。
駱志高懷疑地問江楚天,“楚天兄,你不覺得鄭公子今夜的行徑有些怪異嗎?他沒知會其他人,甚至連公主和雷大當家也沒有說一聲,就不告而別,似乎不太對勁!
“是!我也覺得奇怪,”汪楚天搔搔頭,“不過,鄭公子乃是總舵主的貴客,我們除了盡力保護他,還能怎么辦呢?快走吧!”
不再多想,兩人跳上馬車前座,拉起馬韁,吆喝一聲,“駕!”就策馬往碼頭而去了。
豈知才越過幾條街,就正巧碰上由庫泰領頭的巡邏隊。侍衛們人人手拿長矛,喝令過街的每一個人停下搜查一番,才能繼續通行。
駱志高和汪楚大見狀,原想掉頭,但已經來不及了。庫泰就這么舉起了油燈照向他們。
“喂!停車!”庫泰喝令一聲。
他們只好勒韁停車,并互使了一個眼神。
然而,在馬車里的鄭克坰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只顧著解開麻布袋,對著明月的嬌容沾沾自喜。
豈料,他就這么沒有預警地在馬車緊急煞住時,自馬車上滾了出去,結實地摔在地上。
“哇!好痛啊!”鄭克坰低呼。
駱志高見狀,連忙跳下馬車,扶著他,“公子,你沒事吧?”
“沒事才怪!被你們狠狠摔出來會沒事嗎?就算我回到臺灣,我鄭克坰一樣可以請你們天地會的總舵主好好的教訓你們!”
“噓!鄭公子,別說了!”駱志高連忙制止他,卻已經來不及。
他的話被庫泰聽得清清楚楚啊!
“鄭克坰!”庫泰一震,大聲驚呼。“快!拿下他!”
在庫泰的一聲令下,侍衛們手持刀劍長矛,一同向他們殺了過來,駱志高和汪楚天連忙也抄起家伙來迎敵。
庫泰實非等閑之輩,他的劍招出手之快、招招致命,縱使駱志高和汪楚天有一身的好武藝,卻也非他的對手,沒多久,就慘敗在他的劍下,身受多處劍傷。
“喂!你們……你們……不能死!”鄭克響嚇得臉色發青。
“鄭公子,快……快逃啊!”喊完,駱志高也同時咽下最后的一口氣。
天哪,鄭克坰驚呼,他也想跑啊,奈何庫泰和眾侍衛已團團將他圍住,想逃也逃不掉了。
“看來,這會兒明軍并沒有跟著來,也沒人能救得了你,你終究還是落入我的手中了。哈哈哈!”庫泰得意地大笑。
鄭克坰兩腿發軟,噗咚一聲,就跪落在地上哀求道:“這幾位軍爺,求求你們放過我吧,若是你們放了我,我這就歸降朝廷,你們說好不好?”
“哼!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的詭計嗎?若是你開出的條件吸引人一點,或許我還會考慮放了你!
“條件?你們要什么條件我都答應你!想要黃金,還是美人?”
“這些我都不希罕!我只要你供出上次救你的那些萌軍的領頭究竟是誰?還有,明軍救走了明月格格,他們究竟藏在哪兒?”庫泰一腳狠狠地踩在他的肩膀上,不善的嘴臉就逼近了他眼前。
“我……我不知道!”
“你一路上必定是和他們窩藏在一起,這些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快說!”說著,他的腳一使力,就端向鄭克坰的肩上,給他一個下馬威。
完了、完了!他這下真的死定了,算了!美人還會再有,此時,保命最重要啊!
鄭克坰嚇壞了,連忙答應道:“好好好!我招、我招,那個……那個領頭的……首領是……是明軍的大當家雷霄啊,他們就……就藏在醉紅樓里的別院。至于那個明月格格……她就在……就在馬車里!”
雷霄!是雷霄!真是那人人聞之喪膽的明軍首領之一雷霄!庫泰驚愕不已,心里浮現一陣驚悚。
來不及思忖太多,已見侍衛們自馬車里將一名被麻布袋套著的女子扛下來。庫泰定睛一看,又是另一震撼……眼前這名女子果然就是在火刑場上被明軍劫走的明月格格!
“狐妖!狐妖!”一時之間,侍衛們一陣騷動,嚇得紛紛退后了一步。
庫泰提起鄭克坰的后領,大聲地問:“說!為何明軍要動走狐妖?而你又為何和這狐妖同在一個馬車上?”
“她……她才不是什么狐妖!她是…她是……明軍一心想找回失散十多年的……大明……蘭薰公主啊!”鄭克響只想趕快脫身,其余的也顧不了這么多了,于是有問必答。
“蘭薰公主!”庫泰從驚愕中回神,怒道;“胡說!她是狐妖化身的明月格格,怎么可能是……”
“你……你不信的話就殺了她!我保證明軍一定會來找你算帳的!
說完,不等庫泰回神修理他,鄭克坰便狡獪地朝他的手背上狠狠咬去,只聽見庫泰驚呼一聲,松開了千。鄭克坰連忙趁此之際 轉身拔腿就跑。
庫泰揚起劍,想要朝他射去,卻被從身后撲來的汪楚天絆住了。當然,汪楚天也就成了鄭克響的替死鬼,喪生在庫泰的長劍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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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泛起了魚肚白,再無夜幕隱蔽了;又加上無處可去,鄭克坰就一路連滾帶爬地逃回了醉紅樓的觀月閣里。
此時此刻,觀月閣里正陷入公主失蹤的慌亂之中——
幾個明軍弟兄在雷霄房門前躊躇不前,誰也不敢先進門稟告公主失蹤的消息。一伙人就這樣你推我、我推你的,直到齊飛猛地將門推開,大伙驚見齊飛身后的雷霄,嚇得紛紛跪地。
“大當家!五當家!”
“你們幾個在門外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一見到我和大當家就嚇成這副德行,怎像是明軍的作為呢?”齊飛大聲地教訓弟兄們。
“大當家、五當家,我們……我們……有事稟報!”被推出來的其中一人,只好開口道。
“說!”雷霄平淡地催促。
“是……是……公主她……”
公主,雷霄立即大手一伸,就將那開口說話的人一把提起,冷凝著眉問:“公主怎么了?快說!”
如煙和李氏夫婦正好準備前來為公主和明軍們送行,卻發現整個氣氛都冷肅了起來,心里立刻明白一定是有大事發生了!
不敢遲疑,那人咽了咽口水,才自喉間擠出了一句話來,“公……公主她……不……不見了!”
公主不見了!不僅是雷霄,所有在場的人都大為驚訝。尤其是雷霄,他的心口一揪,只見他雙眸里冰冷不再,取而代之的凈是狂怒的眸光。
“什么時候的事?”
“昨……昨天夜里,輪到我們這班弟兄輪守公主的房門時,鄭公子忽然來找公主,并要我們退下,我們……我們不敢不從!怎知,今日一早,我們前去請公主準備起程出發回龍巖山時,就見……公主房門大開……人也……不見了……呀!”
話未完,雷霄已怒吼一聲,“該死!”便狠狠地將那名弟兄丟向墻上,撞得他吐了一口鮮血。
‘大哥……”
自上回出言不遜被狠狠的教訓一頓后,這是齊飛第二次見大哥如此的憤怒。不過,上回只是短暫的暴風雨,這回,恐怕是天崩地裂了。
“鄭公子人呢?”他冷吼。
又被推出了另一個弟兄,硬著頭皮道:“我們……也找過他了,不過他也不見了,恐怕……是鄭公子把公主帶走了!就連……駱大俠和汪大俠也……統統不見了!”
雷霄握緊雙拳,一觸即發的怒意在他心里燃燒著,將他的眸光燒得滾燙。
弟兄們見狀,明白接下來的命運一定很凄慘,早已嚇得魂不附體。所幸,此時自外頭傳來一陣呼喊——
“救命啊……救命啊……”
是鄭克坰的聲音!眾人在心底驚呼。
雷霄立即循聲而去,就在后門的回廊前發現渾身虛弱的鄭克坰。
顧不得太多,雷霄一把就揪住他的領子,急吼:“公主呢?公主呢?”
雷霄的冰眸令人不寒而栗,竟比起方才自生死邊緣里掙脫還來得令他驚駭,就算驚魂未定,他還是趕緊開口,顫聲道:“公主她……她被……睿王府的人抓走了!”
被睿王府的人抓走了!紛紛跟著趕來的眾人聽了又是一驚。
這次豈不是真的……兇多吉少了!齊飛在心底驚呼,卻不敢出聲。他永遠記得當初他出言不遜時,大哥那像會殺人似的冰冷眸光。
雷霄一手抓住鄭克坰的領子,一手握拳。
“聽著!”他的聲音低沉而森冷,眼神狂怒而沉痛,“要是她有何不測,信不信我會殺了你!就算你姓鄭,我也絕不饒你!”
說完,在鄭克坰兀自驚駭得說不出話時,他緊握憤怒的拳頭,已經結結實實地落在他臉側的墻上,瞬即,他拳下的墻壁就凹陷了一大塊。
鄭克坰臉色一白,便昏厥了過去。此時,沒有人愿意理他,也沒有人敢理他了。
“大哥,現在怎么辦?”齊飛奔來。
雷霄冷肅著一張臉,原本的冷酷已完全被狂怒淹沒了,他低吼:“我要上睿王府要人!”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大當家,我們也跟你一起去!”
齊飛和弟兄們慷慨激昂地齊聲大喊。
雷霄斬釘截鐵地道;“不!我自己去。保護公主是我的職責,我責無旁貸,如今我護主不力,必須自己承擔過錯,將功折罪!
“可是,睿親王詭計多端,王府里又機關重重,恐怕不能急于一時,得從長計議!比鐭熯B忙上前勸道。
李氏夫婦也接口,“雷大當家,如煙說的是!不如我們……”
“不!我絕不讓他們多活一刻!”他冷吼一聲,一把抽起腰際上的屠魔劍,只見屠魔劍刀光熠熠,一股殺氣立即貫穿了整支劍身。
是的!他們動了公主,就等于是犯了他的大忌,他絕不讓他們多活一刻!今晚,他要血洗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