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竞技-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首頁 -> 作家列表 -> 漱玉 -> 霜染君心
加入收藏 - 返回作品目錄
霜染君心 第八章
作者:漱玉
   
  離開都府后,一雙人影緩步在容陽城大街上走著,白霜染領(lǐng)著陸清宇,心不在焉,外界的聲響紛擾全然被她隔絕在心門之外。

  白霜染心頭悶,陸清宇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意關(guān)心卻得不到回應(yīng),心中很是惱火,想他最重視疼愛的成音妹子,他也不曾如此在意過,偏偏這個白靖不識相,不懂得領(lǐng)情,讓他想來就是有氣。

  等等,在意……他對白靖比對成音妹子更加在意,這……這不對。£懬逵钣胗,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白靖也是男人,他怎么會……

  不會的!陸清宇臉一沉,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趕緊將方才的念頭給驅(qū)逐出境。

  就這樣,兩人各懷心事,腳步卻十分和諧,一前一后走著,直到白霜染不意撞上一群人墻,差點跌跤,才讓她打從太處之境回魂。

  “唉呀,好疼,我!我怎么又出神了?”白霜染揉操撞疼的額頭,喃喃自語,身旁的陸清宇聞聲問道:“怎么了?”

  “喔,跟前聚了一堆人,鬧烘烘的,好像是在看什么熱鬧似的!

  “看熱鬧?”聽來好像頗有趣的樣子,應(yīng)該可以稍微轉(zhuǎn)移白霜染的在意力,陸清宇想了想便微笑說道:“咱們也過去湊湊熱鬧,好不?”

  “喔,好。∧阆肴,我就帶你去!卑姿敬鸬糜袣鉄o力,要死不活的。

  “白靖,開心點,有好心情,看熱鬧才有趣!”陸清宇鼓勵道。

  “好啦,好啦,我盡量就是。小心,前頭有個窟窿!辈蝗陶哿岁懬逵畹暮靡,白霜染強壓下心中的愁悶苦笑回答。

  鉆進人群之中,白霜染只見三個人影被圍觀看戲的群眾所包圍,二女一男,年輕男子站在推車之前,一名打扮光鮮亮麗的綠衣少女擋在年輕男子跟前,一臉?gòu)尚U,盛氣凌人;另一名紫衣少女年紀(jì)稍輕,俏臉稚氣未脫,站在年輕男子身后,看來有些怯生生的。

  白霜染問了旁人眼前三人的姓名來歷,聽完忍不住咋舌,巧到不能再巧的巧合讓她起了濃厚的好奇心,轉(zhuǎn)述給一旁的陸清宇聽,收到的也是相同的表情。

  原來年輕男子喚作袁少楨,相貌端端,是個賣菜郎;紫衣少女是大街上酒館老板女兒的女兒陸靜雨,心儀袁少楨,這已是公開的秘密;另一名綠衣少女則是半年前才舉家遷入容陽城的富家千金柳淳音,不過短短數(shù)月,柳淳音的“刁蠻”之名在容陽城內(nèi)早已家喻戶曉。

  不知為何,刁蠻的柳淳音只要有上街,就愛找袁少楨麻煩,一次兩次,袁少楨看她是個女子,忍讓不予理會,但愈不搭理的結(jié)果是每下愈況!今天柳淳音不知道吃錯什么藥,居然使喚下人直接掀了他賣菜的攤子,當(dāng)眾挑釁,這口氣任誰也吞不下去。

  于是,刁蠻千金杠上賣菜郎,兩人就這么在大街上吵起來了。

  “陸靜雨、袁少楨、柳淳音,還真是巧!”陸清宇低聲說著,心里對這巧合深感訝異而有趣。

  眾人圍成一團,屏息以待,等著看好戲,袁少楨的脾氣已瀕臨爆發(fā)邊緣,而刁蠻千金的凌人盛氣也絲毫不減其銳。

  “哼,本姑娘就是愛找你麻煩,怎樣?”柳淳音再挑釁。

  “最后一次,你道不道歉?”袁少楨語氣一沉警告道。

  “不可能,我生來就不知道‘道歉’兩字怎么寫?”

  “好,這是你自找的!我就替你爹娘教訓(xùn)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蠻丫頭!”袁少楨破口大罵,說完,便提起隔壁面攤的洗碗水往柳淳音身上潑去,這一撥,不偏不倚,正中目標(biāo),柳淳音當(dāng)場成了濕淋淋的落湯雞。

  “你敢潑我水?”柳淳音怒氣沖天,氣急敗壞喊道。

  “一桶清水,幫你降降火氣!痹贅E微笑回應(yīng),總算出了一口怨氣。

  “哼,今日不教訓(xùn)你,我柳淳音就白活了!來啊,把他給我綁回府里,本姑娘要好好料理整治他!”柳淳音一聲令下,立刻有家丁奔來,準(zhǔn)備動手。

  “光天化日想動手綁人,刁蠻千金眼里還有沒有王法?”人群里有人看不慣,出了聲,這一說,引起諸多附和聲。末久,兩派人馬杠上,當(dāng)街便打了起來……

  末了,是陸靜雨的父親上柳家請來柳家老爺,阻止了閨女的胡鬧,這場鬧劇才落幕,柳淳音被帶回家前,和袁少楨依舊是針鋒相對,相互對罵。

  “袁大哥,你沒事吧?”曲終人散,陸靜雨溫柔慰問心上人。

  “我沒事,多虧你爹來得及時,幫我解了圍。”袁少楨客氣有禮,連聲道謝。

  “袁大哥別這么說,這……這是舉手之勞,別跟我客氣。不過,以后你還是盡量避著柳家小姐吧!省得再惹紛爭,她一鬧,你一天的買賣都別作了!标戩o雨羞怯勸道,頭兒低垂,薄紅躍上了臉!昂,既然已經(jīng)撕破臉,我也不必怕她了。下次柳淳音那個刁蠻丫頭敢再來惹我,下場就不會只是像今天潑水這么簡單了。”陸靜雨的少女嬌羞,袁少楨恍若未聞,反倒提起柳淳音,就一副氣呼呼,直想修理人的模樣。

  “好啦,別生氣,我?guī)湍闶帐笆帐埃鹊轿壹揖起^休息去吧!”

  陸靜雨溫柔好言勸慰,兩人略作收拾后,才相偕離去。

  街上看好戲的群眾早散了,正主兒兩人一走,街道旁只剩下白霜染和陸清宇兩個。這事一來一往,讓白霜染看得清,陸清宇聽得明。袁少楨對柳、陸兩位姑娘的態(tài)度,白霜染和陸清宇心頭各有了領(lǐng)會。

  今日之事儼然是一年多前臨祈縣城石板大街上的潑水事件重演。

  這番他是旁觀者清,陸靜雨對袁少楨的方式,不正是他和成音妹子相處的翻版嗎?落花本有意,流水卻無情,當(dāng)初他與成音妹子正是這般景況,三生石上早已注定的緣分,任誰也改不了!爭執(zhí)、討厭都只是牽系彼此緣分的開始……

  只怪當(dāng)初的他太過自負自信,一味固執(zhí)只活在他自己構(gòu)筑的想法世界里,不曾稍稍停下腳步,探出頭細想,倘若成音妹子真對他有情,待他的方式就不會跟待柳叔是一樣的。

  仔細想來,今日之事合該是老天要點醒他的巧安排啊!

  白霜染靜靜佇立在旁,腳步像是僵住了般不動,她明白了,她終于明白了!

  柳淳音望袁少楨的眼神有著明顯的依戀,陸靜雨亦同,兩名〗 〗蔻年華的少女情系同一人,原來……這就是凡人所謂的“動心”、“動情”。

  想起和陸清宇這段日子的相處,想來早在釋出元丹救他一命時,她就已動情;他溫文無害的笑總會勾得她心跳失序,這是動心;看百花樓的歌妓親近他,她會生氣,那是妒嫉。

  他的喜怒哀樂深深牽動著她,因他的笑而笑,因他的悲而悲,她早已與他同悲同喜;為了他,她脫口許諾愿意當(dāng)他的眼睛,永遠陪伴他,她愿永生相隨。

  下凡至今,不知看過多少姑娘,其中不乏容貌出眾,性情溫婉良善者,但她怎么就是看不順眼,認(rèn)為對方不夠資格作為陸清宇妻子的人選,說穿了,根本就是她的私心在作祟。

  還有,太多太多了……

  當(dāng)神仙多年,一直以為無情無欲是天下至喜;入了人界,嘗得七情六欲,才知紅塵倩愛是如何醉人流連,有一個人能占據(jù)你全部的心靈,讓你心心念念,牽腸掛肚,那分依賴與愛戀才是最真的喜悅。

  發(fā)覺自己真正的心情,白霜染毫不退怯,她決定要誠實面對。

  然眼液流轉(zhuǎn),眸光在瞄向陸清宇沉思的俊顏時,她卻怔住了!

  無需探他心思,光看他的神情,她就知他在想誰?

  柳成音,又是柳成音!人都已經(jīng)成親一年多,陸清宇為什么還念念不忘?

  難道她就比不上柳成音嗎?心頭酸澀苦痛,這次白霜染懂了,她嫉妒柳成音,非常非常嫉妒!滿腹妒火中燒,激越了她素來沉靜的理智。

  無視于近來法力日漸減弱,不宜再施大法術(shù)的禁忌,白霜染纖手一伸,化出一道光圈,環(huán)住她和陸清宇,口中念咒,施展“移身形轉(zhuǎn)”,將兩人由容陽城內(nèi)移至城外兩里遠的林子里。

  法力漸弱,陸清宇又是肉骨凡胎,以白霜染目前的能力,最多只能移動十里,所幸距容陽城外不遠就有座樹林,只移動兩里,她還能省點力氣,留著跟陸清宇詢問攤牌。

  她不躲,不愿躲,也不想躲,她要坦白面對自己的心意……

  猶在沉思間,突如其來一陣暈眩,不知道發(fā)生何事,再定神時,只聽得耳畔風(fēng)聲颯颯,伴隨清脆鳥嗚,他恍覺人似乎已離開容陽大街,來到郊外了。

  還來不及開口詢問,便聽得白霜染涼涼地挖苦,醋意十足。

  “都這么久了,你還不死心哪?你再怎么盼,怎么念,柳成音都已經(jīng)是別人的妻子,你這輩子想同她相守,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成音?”陸清宇先是一怔,隨后想到兩人初見時的事,語氣一沉,蘊含薄怒問道:“你又探我心思?”

  “沒有!我無須探你心思,光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又在想柳成音了!

  “哼,我不信!”

  “你……我說沒有就沒有,我行事光明正大,何需探你心思?”

  “光明正大?以你過去曾有過的行為,也配說光明正大這四字?”陸清宇牛脾氣又犯,一怒之下便是口不擇言。

  方才白霜染的挖苦成了導(dǎo)火線,加上兩人稍早離開陸宅,他一路關(guān)心詢問白霜染,卻得冷臉相對,心中壓下的惱怒全在此刻爆發(fā)。

  “你真是偏執(zhí)、死腦筋,我真的沒有,你為什么不相信?”

  “我眼睛看不見,你要我怎么相信?”

  秋風(fēng)輕拂,林間鳥啼婉轉(zhuǎn),但樹下的兩人卻因意氣用事,小小的口角漸漸演變成劇烈的爭執(zhí)……

  “陸清宇,你真是頭牛!一頭冥頑不靈、食古不化的大笨牛!我終于明白柳成音為什么舍你,而選擇元紹真了!換作是我,也會作相同的決定!卑姿疽褮饣枇祟^,心中的話不加思索便脫口而出。

  “什么?你說什么?有膽給我再說一遍!”方才的爭吵已讓陸清宇心煩氣躁,現(xiàn)在又聽見柳成音的名字,觸動了心底隱痛,他眼底閃著怒火,沉聲問道。

  “說就說,誰怕誰?我說柳成音拋棄你,不是沒有道理的!”白霜染手叉腰,一副潑婦罵街樣,應(yīng)陸清宇的要求,原音重現(xiàn)。

  “你……你是哪根蔥?算個什么東西?我跟成音之間是什么樣的情感,憑你,哼,根本不夠資格論斷!你剛才說的話,我全當(dāng)作是狗屁!”陸清手嗤之以鼻,厲聲反駁。

  “你……”陸清宇冷絕的態(tài)度徹底傷了白霜染的心,她的心疼得揪緊,緊得幾乎要喘不過氣,好疼!好疼啊!

  淚水不爭氣地涌現(xiàn),凝聚在眼眶打轉(zhuǎn),漸漸模糊了她的視線。

  然失明的陸清宇根本看不見她此刻強抑淚水,幾欲崩潰的傷心模樣。

  “眼瞎并不可憐,心盲才是可悲。陸清宇,你正是那個心盲,看不清楚事情真相的混蛋!是我看錯人了,我活該!我自認(rèn)倒霉可以吧!我寧可被天界懲罰,道行盡失,魂飛魄散,從此消失于天地間,也不要再看見你這個渾帳家伙一面!”

  “嗚……”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下,白霜染情緒徹底潰決,素手搗住唇,掩去哭聲,她不愿在陸清宇面前哭泣。若是讓陸清宇知道她為了他的無情言語而泣,那她真的連最后一點尊嚴(yán)也都留不住了。愈想愈覺委屈,成串淚水像是洪水?dāng)嚨桃粯,洶涌汜濫,淹沒了她的眼,也擊潰了她的心,一顆兩千年來始終平靜無波的心。

  “嗚……為什么!為什么?我……到今天……才知道……”她依舊掩著唇哭泣,在心中無聲地吶喊。

  為什么她堂堂一個天界仙子,會栽在這個平凡的人界男子手里?莫怪她會吃醋,她會心痛,因為他奪走了她的心,她愛上他了呀!

  太遲了,她早該在法力漸漸減弱時就該察覺的。若能早一點發(fā)現(xiàn)她早對陸清宇動了心,或許……今天受的傷害不會這么深,心也不會這么痛。

  “白靖……白靖……”

  方才的怒聲大喊突然消失,四周恢復(fù)平靜,陸清宇心中突然升起一抹不安,他伸出雙手,在半空中摸索,呼喚白霜染。

  好一會兒,白霜染止住了淚水,收整情緒,才站起來,走到陸清宇身邊。

  “剛剛的一切就當(dāng)是我害你失去柳成音所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我認(rèn)了!”白霜染一字一句,清楚地聲明著。

  “白靖,你怎么了,到底在說些什么?剛剛說什么被天界懲罰,魂飛魄散,現(xiàn)在又說什么你曾經(jīng)害我失去成音?這究竟怎么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陸清宇一雙大掌胡亂在眼前摸索,試圖抓住白霜染問個明白。

  “沒什么好說了,以后如果有機會,你總會明白的。現(xiàn)在我最后該做的事就是讓你復(fù)明,然后我們之間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再無牽扯!”

  “讓我復(fù)明?為什么你有這個能力?你一定要說清楚!白靖,你聽見沒有?”聽見白霜染能夠讓他的眼傷復(fù)原,陸清宇心中的疑竇更深了。

  “你說我不夠格評斷你跟柳成音的事,那你沒有資格來過問我的事情!笨粗@張令她依戀的臉龐,說著與心意相違背的話,白霜染才停住的淚水又忍不住泛濫。

  “一切到此為止,以后……我們不會有機會再見了,你自己……多保重!

  兩串清淚沿頰滑落,白霜染從衣袖中掏出青瓷瓶,打開瓶口,將還原仙水對準(zhǔn)陸清宇的雙眼灑去。

  “!白靖……你對我做什么?啊!好痛……你居然害我……啊——”

  還原仙水一接觸到眼睛,陸清宇立刻感到一陣劇痛,疼痛來得急又快,讓他無法忍受,陣陣針扎似的刺痛讓他疼得倒在地上打滾,頻頻哀叫出聲。

  “連最后一刻你也不相信我……這段日子我一直陪在你身邊照顧你,我對你的心還不夠讓你了解我嗎?呵,可嘆,是我自己活該,咎由自取……”白霜染唇邊逸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淡淡地,旋而在她的淚水中隱去!昂呛,咎由自取,白霜染,你咎由自取阿!”

  一番自我諷刺的話語伴隨傷心欲絕的白霜染一起消失在風(fēng)中。

  “啊……啊……”

  疼痛漸漸減緩,陸清宇放開遮住雙眼的手,接著雙眼感到一陣輕松舒坦,沒多久他緩緩睜開眼,一陣刺眼的光線襲來,是他久遠的光明。

  “我……我的眼睛復(fù)明了,我又看得見了!白靖,你……你真的治好我了!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的!”

  陸清宇連聲自言自語,沉浸于復(fù)明喜悅的他還未發(fā)現(xiàn)身邊早就沒了人。

  適應(yīng)好一會兒,他終于能夠完全睜開眼睛,重新看見這個世界。

  張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急著向白靖解釋道歉,然而環(huán)顧四周,回應(yīng)他的只有清風(fēng)鳥語,周道是一片靜寂,這……他何時跑到這片林子里來了?

  “白靖、白靖……你在哪里?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快出來,白靖!”

  陸清宇在林間奔跑,四處呼喊白霜染的化名,任他喊破喉嚨,也沒有人回應(yīng)。

  微風(fēng)輕輕拂過,激動的心緒逐漸平靜,陸清宇細細回想方才兩人爭執(zhí)的情景,還有白霜染在盛怒之下所說的話:

  “我寧可被天界懲罰,道行盡失,魂飛魄散,從此消失于天地間,也不要再看見你這個渾帳家伙一面!”

  “剛剛的一切就當(dāng)是我害你失去柳成音所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

  “一切到此為止,以后……我們不會有機會再見了!

  “呵呵,咎由自取,白霜染,你咎由自取呵!”

  這些話愈想愈讓他糊涂,這……“白靖”究竟是什么來路?

  白霜染,你咎由自取……

  “難道白靖不叫白靖,‘白霜染’才是他的真名?”

  這名字既特殊又雅氣,秋霜綴染,帶著幾分深秋離愁的味道。與容陽城傳說中的菊之花魁同名,對陸清宇來說有種隱約又莫名的熟悉感。

  不行!白霜染身后有太多的謎未解,不能就這么放他離開……

  望向幽暗的林蔭深處,陸清宇心中暗暗下了決定,他非找到白霜染,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一道身影,纖纖弱弱,隱隱幽幽,腳步顛顛簸簸,穿過林梢,走過官道和人群。過往行人的歡聲笑語,像是在諷刺嘲笑她的心碎神傷。

  嫉妒沖昏了頭,方才不顧一切施展“移身形轉(zhuǎn)”,耗去她大半的元氣,失去法力的屏障,她的身形變得飄飄渺渺,像一縷失了心的幽魂在人界飄蕩。

  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人瞧得見她的存在,而她,在他的心底,原來連一粒沙的分量都不曾烙下。原來愛上人卻得不到回應(yīng)的感覺是這么地痛……

  白霜染沒有勇氣在人間繼續(xù)待下去,衣袖一振,她奮力往天上一飛,想奔回天界,找個地方躲起來,但法力消失泰半,纖秀的身子飛不到五十尺便墜了下來。

  落地,手足俱感一陣熱麻的疼痛,“痛”,她會痛,什么時候她居然開始像起平凡人來了?

  七情六欲,愛恨癡怨,還來不及領(lǐng)受情愛的甜蜜,就先被灼得遍體鱗傷。

  身心俱疲,心魂欲碎,回不了天界,在這個不屬于她的人間,還有哪兒是她的容身之處?

  雙足無意識地走著,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一陣熟悉的花香傳入呼息,白霜染回了神,才發(fā)現(xiàn)她不知不覺間竟又走回陸宅的后花園來了。

  霜華依舊開得淡雅清麗,看著和她淵源極深的霜華,白霜染唇邊扯開一抹苦澀哀傷的笑,兩行清淚滑落,幸好……還有……霜華……

  天下之大,幸好還有這么一小處容得下她的地方。

  她好累了,心痛到極點,麻痹了,她想休息了。

  旋身一轉(zhuǎn),白霜染縹緲的身影瞬間凝成光影,遁入霜華之后消失無蹤。

  陸清宇打錯如意算盤,他原以為可以很快找到白霜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個清楚。誰知,那日大吵一架,不歡而散之后,任憑他怎么找,也找不到白霜染。

  白霜染像是風(fēng),無聲無息墜入他的生命里,撩動幾許波濤之后,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就是嘴壞死腦筋,牛脾氣一來,就什么都不管了,所以才會口沒遮攔,說出那么狠絕的話傷害白霜染。

  心頭疑問重重,滿腔掛念更深,想了想,陸清宇即刻下了決定,沿著兩人當(dāng)初行來的路一路回走尋找,盼著能夠在途中遇上白霜染。

  抹下還原仙水,重新找回失去已久的光明,生活一切走上常軌,但陸清宇卻深覺悵然,無法適應(yīng),仔細探究自己的內(nèi)心,恍覺原來……

  原來這段日子以來,他早已習(xí)慣身邊有白霜染的陪伴,聽?wèi)T了他的叨念,他的笑聲,他的關(guān)心、呵護與照應(yīng)。

  人,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非要等到失去才知道“擁有”的可貴。

  策馬奔馳,末久便入了明泉鎮(zhèn),下了馬,沿著鎮(zhèn)內(nèi)大街走,拐過彎,來到一家客棧前,陸清宇沒停下腳步,繼續(xù)前行,誰知客棧內(nèi)突然有人跑出來。

  “陸捕頭,等等、等等,請留步!”店小二快步奔了出來。

  “您是……”陸清宇聞聲,停住了腳步問道。

  “呵,我是明升客棧的店小二啊,十來天前,你才投宿過小店,還行俠仗義,救了劉家娘子,咱們明泉鎮(zhèn)的老百姓都稱贊您是個大英雄呢!”

  “原來是小二哥,舉手之勞,無須客氣!标懬逵钗⑿氐。

  “咦?”店小二突然張大了眼,直打量陸清宇,看了半晌,終于發(fā)現(xiàn)了哪里不一樣:“陸捕頭,您的眼睛好啦!”上次來的陸捕頭眼睛是瞎的。

  “嗯!钡瓚(yīng)了一聲,心頭不禁揪緊惆悵,這雙眼能復(fù)明是他狠狠傷了白霜染才換來的。

  “恭喜、恭喜,啊,對了,怎么只有您一個?您家小娘子沒跟來啊?”

  “小娘子?小二哥說的是誰?”陸清宇聽得一頭霧水,他身邊啥時跟個女人?

  “就是白姑娘啊!她不是你未過門的未婚妻嗎?”換店小二糊涂了。

  “白……你是說霜染?”她是女子?!陸清宇大感震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二哥,那你可還記得她的長相?”有了白霜染的線索,讓他心頭陰霾盡散。

  “記得,白姑娘生得漂亮,我當(dāng)然記得!

  “那她究竟生得如何?”陸清宇急忙問道。

  “這……陸捕頭,您問我白姑娘的長相如何?很奇怪唉!再來,我大字不識幾個,要我形容姑娘的容貌,也說不上來!”店小二搔搔頭,一臉無奈。

  “我跟霜染之間的事一時也說不清楚,總之,現(xiàn)在我最迫切需要的就是想知道她真正的容貌,這樣我才能找到她!

  “這樣!那我想想喔!啊,對了,找劉逢恩,他是畫師,一定可以繪出白姑娘的容貌的。”店小二拍掌大喊。

  “那有勞小二哥,快帶我去找劉公子吧!”

  “唉,陸捕頭,不必勞動您大駕,您先進店歇歇腿,一切包在我身上!

  店小二出門找人去了,陸清宇坐在店內(nèi),手端著熱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垂首,若有所思。

  在他苦尋白霜染不著,心情正是頹喪低落之時,老天給了他一絲曙光,將他從陰霾的谷底拉回,而店小二說的事實,更令他訝異。

  白霜染竟是女子?莫怪她的臉蛋觸來細致小巧,而且她極度小心保持和他之間的距離,絕對不許他輕易近她的身。但相處這段日子,他……為何未曾發(fā)現(xiàn)?

  白霜染究竟是何方神圣?在等待的時刻理,陸清宇的心思飄得更遠了。  




Copyright © 看言情小說 2024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quán)所有
本站收錄小說的是網(wǎng)友上傳!本站的所有社區(qū)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guān)!
執(zhí)行時間:0.248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