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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染君心 第五章
作者:漱玉
   
  昨晚兩人巧遇,對月談天,后來話題是怎么接下去的,最后又是怎么結(jié)束的,白霜染已全然不復(fù)記憶。

  昨晚她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嘗到什么叫作“天雷蓋頂”的感覺。

  那雷劈的力道可還不輕。∫粨粝聛,轟得她腦袋嗡嗡作響,四肢酸麻無力,接著思緒一片空白,像個呆子一樣愣在當(dāng)場,良久,良久。

  更慘的是,那之后她怎么也沒辦法靜坐休憩,只能睜大雙眼,帶著滿身的疲憊和破曉黎明相見歡。

  都是陸清宇那句“要不是你是個男人,我還挺喜歡你的”渾話害的!

  為了那頭牛的眼傷,今天他們起個大早,在眾人的歡送中離開明泉鎮(zhèn),繼續(xù)趕路任朱河鎮(zhèn)去。

  今天天候不錯,秋風(fēng)拂面,涼爽舒適。

  “白靖,你還在生氣。俊标懬逵钷D(zhuǎn)過頭,小心翼翼問著。

  “哼!”白霜染嗤了一聲,懶得回應(yīng),她何止生氣?

  她根本是氣死了!堂堂一個神仙居然會被區(qū)區(qū)一名人界男子搞得心緒大亂,因為無法休息而疲累不堪,真是窩囊到了極點。她敢說放眼天界,沒半個仙子當(dāng)神當(dāng)?shù)孟袼@么狼狽的。

  “別氣嘛!我跟你道歉好不好?”陸清宇討好道。

  “別想,我不接受!”白霜染一口便回絕掉。

  “別這樣嘛!我就說過我是頭脾氣拗的牛,你犯不著跟頭牛計較啊!”

  “只要你肯收回昨晚的話,我就不生氣。”這是最后的讓步了。

  “收回……?昨晚我說的都是真話,干嘛收回?”白霜染給了臺階,陸清宇似乎恍若未聞,沒有順階而下、把事情化消的打算。

  “真話?你……陸清宇,你真是頭大笨牛,全天下最笨、最頑固的牛!我是個‘男人’,你又不是有斷袖之癖,說……說喜歡我算是什么鬼話!”

  “白靖,你為什么這么生氣?我說的‘喜歡’是喜歡你的個性,又不是你的性別,我是個正常男人,你不必?fù)?dān)心我會對你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奇怪,怎么會扯到這邊來了?白霜染眨眨眼,聽得一頭露水。

  “哼,算了,牛就是牛,再跟你談下去,我不知道會減掉多少壽命?”她決定閉上嘴,不再理會這頭牛,專心駕她的車,趕路去也。

  中午在路上隨處找個茶棧,簡單解決午餐之后,兩人又兼程趕路。

  時近傍晚,陸清宇和白霜染來到第二個落腳處蝴蝶鎮(zhèn)。

  “蝴蝶鎮(zhèn)?好美的地名阿!是不是這里專產(chǎn)蝴蝶,才這么命名的。俊卑姿竞闷嬲f道。

  “白靖,打個商量,咱們繼續(xù)趕路,你就委屈點,晚一點累了,就睡在車上,好不?過了蝴蝶鎮(zhèn),到下一個地方,看你想吃喝玩樂、或是做什么都隨便你,我絕對不會有意見。”陸清宇面有難色,一臉拜托同白霜染打商量。

  “為什么?天都快黑了,我們趕路趕了一天,你不累,駕車的我可累慘了!不成,你的提議我不答應(yīng)!

  白霜染拒絕,其實住客棧跟住郊外,對她來說一點差別也無,令她好奇的是陸清宇眼底的猶豫。蝴蝶鎮(zhèn)有啥不好?為啥他寧可摸黑趕路,也不肯住在這邊?

  其中必有玄機(jī),而這玄機(jī)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非挖出答案不可。

  “這……”白霜染不肯妥協(xié),陸清宇播搔頭,想了想,好吧!只好說出真正的原因了。

  “白靖,我跟你說,這蝴蝶鎮(zhèn)哪……”陸清宇正欲開口說明原由時,卻讓白霜染一聲興奮的呼聲給蓋了過去。

  稍早他們的車子入了鎮(zhèn),走過兩條大街,拐個彎,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熱鬧景象讓白霜染眼神陡然一亮。

  觸眼所及,是一條寬大方正的街道,華麗輝煌的宅第左右分列,有趣的是每一戶門口都懸著大紅燈籠,還有許多衣著鮮麗的女子眉眼含笑,揮舞衣袖,頻頻對路人殷勤招喚。

  “哇,好熱鬧呵!”她高興又好奇,水眸滴溜轉(zhuǎn),像個孩子似地四處張望。

  耳邊傳來的聲響讓陸清宇聽了,眉頭鎖得更緊,心中大喊糟糕,果然不出他所料,白霜染車駕著駕著,就給駕到這邊來了。

  “蝴蝶鎮(zhèn)”,蝴蝶,蝴蝶,鎮(zhèn)內(nèi)有十?dāng)?shù)家規(guī)模不小的秦樓楚館,家家各有百嬌千媚,正是百花齊放,招蜂引蝶。

  說穿了,蝴蝶鎮(zhèn)不過是個附庸風(fēng)雅的虛名罷了。

  “白靖,別去,那邊不是適合我們?nèi)サ牡胤健标懬逵畛雎曌柚埂?br />
  但……來不及了!

  白霜染手腳比誰都快,在陸清宇發(fā)征猜測的半晌,她早停安車,衣袖一揮,把馬車定住,玉指輕點,以光束托住拐杖,強(qiáng)拉陸清宇下車了。

  “走走走!前頭人來人往,看來有趣極了。只有呆子才會摸黑趕路,不去湊熱鬧!這么多漂亮的姑娘,呵,我可還是頭一次見!”

  “白靖,住手!別拉我,別去、別去,聽我的話,不然你一定會后悔的。”陸清宇猶作死前掙扎,拼命阻擋。

  但白霜染才不理會他,蓮步款款,瞧了瞧,目光落在百花樓前定住。

  “百花樓,這名聽來不錯,門口也挺氣派的。好,就這家了!

  盡管陸清宇抵死不從,但凡夫俗子如何抵得過菊花仙白霜染濃厚的好奇心與法力,失明又毫無招架之力的他就這么被白霜染給拖進(jìn)百花樓去了。

  百花樓

  原以為這條大街上一間間氣派的建筑是豪華的客棧酒樓,等到人踩進(jìn)百花樓門口,一名打扮俗麗的中年婦人迎上,臉上掛著膩死人的笑容,身上濃重的香味幾乎可以薰死人,身后跟著幾名衣著暴露的年輕女子,媚眼生波,言語曖昧,白霜染這才明白百花樓是什么地方。

  “原來這就是人界所謂的勾欄院,秦樓楚館!哈,莫怪陸清宇這頭牛死都不肯讓我過來,看不出來他還是個純情的男子!卑姿拘牡装蛋党爸S,回頭瞧見陸清宇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實在好笑,瞳兒一轉(zhuǎn),心底又有了主意。

  纖指一點,口中法咒催動,瞬間光影一散,在百花樓老鴇跟眾家姑娘眼底,她,白霜染也成了個男人。

  “兩位俊俏的公子爺,歡迎唷!兩位真是有眼光呵!咱們百花樓的姑娘可是全蝴蝶鎮(zhèn)最美、最溫柔的!來來來,趕快里頭清,胡嬤嬤我保證兩位今晚絕對會心滿意足,大呼不虛此行。 崩哮d胡嬤嬤一臉世故,巴結(jié)招呼道。

  “胡嬤嬤真會說話。 崩哮d殷向地招呼讓白霜染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白靖,走啦!”陸清宇還是想走,這一進(jìn)去要是被姑娘給纏上,非得被榨光銀子才得脫身。

  白霜染偷偷往里頭望了望,只見屋里的男人們被美麗的姑娘簇?fù),個個是陶陶然,飄飄欲仙,這一瞄讓她更好奇了。

  既然來了人界一趟,不進(jìn)去開開眼界,豈不可惜!更何況!陸清宇這頭牛打死也不肯進(jìn)去,說什么她都要跟他唱反調(diào),拉他進(jìn)去繞繞。

  “胡嬤嬤,我這位大哥生性木訥害臊,今晚我是特意帶他來的,這種客人該怎么伺候才是妥貼,一切都看你的嘍!”白霜染唇邊揚(yáng)起一抹壞心的笑。

  “那有什么問題!這可是胡嬤嬤我的看家本頜呵!”老鴇笑開了眼,看來這兩位公子爺也是肥羊兩只,呵呵,這下荷包又可進(jìn)帳不少了。

  “紅兒、襄兒,快來唷!來迎門口兩位貴客唷。”老鴇拔尖了嗓,朝里頭叫喚,未久兩名衣著華麗的姑娘立刻含笑出來頜陸清宇跟白霜染進(jìn)去。

  百花樓內(nèi)一隅。

  桌上擺了數(shù)道山珍海味,還有美酒一醞,進(jìn)了屋,白霜染使壞,掏出銀子誘惑紅兒、襄兒。

  “今晚誰能伺候我大哥伺候得妥貼,讓他開心滿意,這銀子就是誰的。”

  紅兒、襄兒見錢眼開,兩顆頭顱點頭如搗蒜,一人拉一邊,硬把想奪門而出的陸清宇身子按下,準(zhǔn)備使出渾身解數(shù),好生服侍這位貴客。

  “白靖,你……你給我記著!這筆帳出去我再跟你算!”陸清宇心里惱火,忍不住咬牙切齒道。“唉,爺,您別這么大火氣嘛!一會兒我們姐妹倆‘服侍’過您之后,只怕您會記得的不是這位白爺,而是我跟襄兒呵!”紅兒媚笑道。

  “是啊!就怕您等一下口里喊的不是‘快走’,而是‘快來’、‘再來’呢!”襄兒也贊聲道。

  這兩名姑娘有啥通天本領(lǐng),能讓陸清宇轉(zhuǎn)變態(tài)度,心甘情愿喊著“快來”“再來”?白霜染好整以暇,悠閑坐在一旁,等著看好戲。

  約莫一注香時間經(jīng)過,屋內(nèi)的氣氛愈來愈怪。

  紅兒跟襄兒不愧是在風(fēng)塵中打滾的老手,挑逗服侍男人的技巧極高,短短時間,陸清宇已被逗得滿面通紅,滿頭大汗,在兩名姑娘左右夾攻之下,失明的他無處閃躲,又不好發(fā)作,怕施展武功傷了紅兒跟襄兒,無奈之下,半推半就,他被兩人“照顧”得服服貼貼的。

  一下被喂吃的,一下被灌酒,一下俊臉又被兩只蔥白玉指偷襲,猛吃豆腐。

  而坐在一旁看戲的白霜染,臉上的表情也由挪愉漸漸轉(zhuǎn)為陰沉。

  紅兒的手干嘛有事沒事就往陸清宇臉上捏,看了真礙眼!

  還有那個襄兒一雙手簡直不安分到了極點,像條蛇似地,在陸清宇的胸膛上搓搓又繞繞,讓白霜染看了直有一股沖動,想拿刀把她的手砍下來!

  這兩個姑娘的舉止真是不端莊,言語更是放浪,可惡!

  無法控制地,白霜染覺得心頭有團(tuán)火,像燎原似地慢慢延燒,不知什么時候會變成漫天大火,燒掉她極力壓抑的脾氣?

  “對對對,我就知道陸公子最棒了,最棒紅兒的場了……”陸清宇又被灌了一杯酒,滿臉無辜,讓紅兒看了是邊稱贊,邊呼可愛。

  嘖,陸清宇那無辜勉強(qiáng)的笑容,看在白霜染的眼底,被解讀成了害羞滿意,這一想,她的心頭怒火更熾。

  “像陸公子這么捧場的客人,紅兒,咱們可不能吝嗇,該給個賞呵!”襄兒黑瞳低溜轉(zhuǎn),對陸清宇頻送秋波,紅兒明白她的意思,兩人心有靈犀,一人一邊,啪地好大一個聲響,一人各在陸清宇的臉頰印上一個親吻。

  “兩位姑娘,請自重,別……別這樣。 鳖^一次被姑娘主動投懷送抱,又奉送親吻,陸清宇窘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呵呵,陸公子真可愛,就像白爺說的一樣,是個純情的男子呢!”紅兒跟襄兒異口同聲,兩人笑得花枝亂顫。

  “你們兩個在做什么?”看到陸清宇左右臉龐各有一個紅唇印,她再也無法忍耐,火氣終于爆發(fā)了。

  “唉呀呀,對不起,白爺,別生氣,千萬別生氣啊!都是我們姐妹倆的錯,居然冷落了您,害您孤單在一旁,無聊了這么久,對不住呵!紅兒,你服侍陸公子,襄兒我來陪您。”

  襄兒杏眼一轉(zhuǎn),根本沒把白霜染的怒氣當(dāng)一回事,反倒當(dāng)她是被冷落而發(fā)脾氣,唇邊噙個嬌笑,只見襄兒柳腰一擺,蓮步款款,提著酒壺跟酒杯,便要轉(zhuǎn)移陣地,到白霜染這邊來。

  “你要干什么?你、別、過、來!”白霜染一臉防備警告道。

  “呵呵,白爺,您也真可愛呢!您說陸公子是個純情男兒,我瞧您也‘熟’不到哪兒去!襄兒我都還沒過去,您的臉就紅了呢!”

  在百花樓數(shù)年,遇見的尋芳客多是留戀花叢的風(fēng)流老手,像陸清宇跟白霜染這種被姑娘摸了、親了就會臉紅的純情男子可少見了。

  正因如此,兩人的反應(yīng)更勾起了紅兒和襄兒的興趣,姐妹倆交換了個眼色,今晚非得擺平這兩人,攬到床上當(dāng)入幕之賓不可。

  心念意動,襄兒拋掉酒壺,展開雙臂,像是撲蝶般,整個人直撲向白霜染。

  “我叫你走開,你是聽不懂我的話是不是!”白霜染閃個身躲開,對著襄兒斥道。襄兒看她的眼神不再純粹,眼波流轉(zhuǎn),又柔又媚,好像要把她吞吃下肚一樣,這種眼光讓她看了就不住打腳底升起了涼意。

  “白爺,您要我走,我偏不走!像您這種模樣的,正合襄兒的胃口,今晚我絕不輕易放您走!”襄兒認(rèn)真宣示道。

  原來勾欄院女子的真實本性是這副發(fā)浪德行,老天哪!

  再不溜,只怕她跟陸清宇都會出事。

  “走開啦!”白霜染彈指一點,施展定身法,定住春心大動的紅兒、襄兒,隨后抄起拐杖,拉起陸清宇,便奪門而出,飛奔逃命去也。

  神色倉皇奔至門口,老鴇見了嚇了一跳,雙手一伸,攔住白霜染跟陸清宇的去路:“兩位爺,等等!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們怎么跑成這樣?”

  “哼,百花樓,名字取得這么好聽,誰知道里頭竟然養(yǎng)了一群狐貍精!”白霜染不齒斥道。

  “唷,爺,您這么說可就不對了!胡嬤嬤我開的是勾欄院,男人的溫柔鄉(xiāng),旗下的姑娘當(dāng)然是個個都要有像狐仙一樣柔媚男人的本事,您說是狐貍精可就難聽了。”老鴇又起腰,一臉蠻橫樣。

  “只會狐媚男人,狐貍精就是狐貍精,還需要什么好聽話遮掩?”

  “你、你、你……好可惡!給老娘留下銀子,趕快滾蛋!”

  “懶得跟你喀扯,銀子在這兒,自己拿去,本仙……本公子不屑與你們這種人為伍!”白霜染從抽中掏出幾錠元寶往地上丟之后,便帶著陸清宇跑了。

  “哼,老娘也不屑你這種客人,玩不起就別來,趕快滾!唉唷,我的元寶!”

  老鴇罵完,才發(fā)現(xiàn)身后姑娘早搶元寶搶成一團(tuán),她大喝一聲,也不甘示弱,撲進(jìn)人群里,跟著搶元寶去了。

  簡直比逃難還可怕!

  白霜染施了法術(shù),一路拉著陸清宇飛奔至停馬車處,兩人倉皇上了馬車之后,便匆匆駕離蝴蝶鎮(zhèn),直至郊外,遠(yuǎn)離人囂,才停下腳步。

  經(jīng)過百花樓這么一折騰,算算已是二更天,天都黑了,深秋的夜晚,空曠的郊外因月稀星明而更顯清冷寂靜。

  “我的老天哪!嚇?biāo)牢伊,幸好跑得快,不然我們一定會被那兩個狐貍精整死,勾欄院的姑娘實在……太……太可怕了!”白霜染拍拍胸口,喘氣說道。

  “哼,你還敢說!今晚這一切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我叫你不要進(jìn)去,你偏要,你就是死不聽我的話,才會犯上那兩個姑娘!标懬逵畎l(fā)飆了。

  “對不起啦!我是因為一時好奇,所以才……”白霜染試圖解釋。

  “好奇?這種爛理由,虧你說得出口!哼,好個白靖,自己一個人窩在旁邊看戲,把我丟給那兩個姑娘,害我被纏得脫不了身,你自己好奇,有膽進(jìn)去,不會自己去應(yīng)付哪兩個姑娘啊!竟然把我當(dāng)犧牲品,一點道義也無,你實在太過分了!”

  “陸清宇,對不起啦,我知道我錯了,你想怎么罵我都行,隨便你罵,罵到你高興,氣消為止,我絕對不回嘴!卑姿痉诺蜕矶蔚狼浮

  “你……唉——這……我……”未料會聽見白霜染道歉,陸清宇反而一時錯愕,愣了半晌,想到這段時日兩個人的相處,昨天的爭執(zhí)及今晚的事件,原本繁抿的嘴角終于忍不住柔化,笑聲溢出了唇。

  “你笑什么?”換白霜染錯愕,本想會討一頓罵的,卻沒想會看見牛開口笑。

  “哈哈哈,沒!我氣消了,沒事了。”好半晌,陸清宇止住了笑,才開口問白霜染道:“你是不是為了昨晚在明泉鎮(zhèn)的事情氣惱,所以今天才會故意跟我唱反調(diào),強(qiáng)拉我進(jìn)百花樓,想看我出糗?”

  “啊……我……”心思完全被猜中,白霜染霎時瞠自結(jié)舌,啞口無言。

  “果然!白靖,你也行行好!你不是個修道人嗎?既然出世修道,靈臺本就清明,做啥跟我這頭在俗世打滾,冥頑不靈的牛計較?”

  “你……誰教你是頭大笨牛,老愛惹我生氣?”白霜染忍不住回嘴反駁。

  “小心眼!你真是個小心眼!”呵,這個綽號聽來挺適合白靖的。

  “啥,你怎么可以喚我小心眼?我哪有?”白霜染跳腳抗議。

  “哈哈哈,我說有,就是有。”頭一次發(fā)現(xiàn)逗白靖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呵!

  死笨牛、臭笨牛、可惡的笨牛!白霜染氣不過,在心里連聲咒罵陸清宇,又在他面前做了鬼臉,才算消了氣。

  “你別欺負(fù)我看不見,在我面前裝神弄鬼,借故消氣。”他聽見她吐舌頭的聲音,想來定是扮鬼臉譏諷他。

  啥,他連這個都知道?東窗當(dāng)場事發(fā),白霜染嚇得搖住嘴,水眸滴溜滴溜轉(zhuǎn),好半晌都不敢再出聲。

  “呵,白靖,你真的是個很有趣的人唉!對了,沒想到你的手小又細(xì)膩,簡直就是柔若無骨,還有上次我突襲摸你的臉,你臉上的肌膚也是又細(xì)又滑,跟女子的皮膚沒什么兩樣,要不是我知道你是個男人,我真要懷疑你是不是個姑娘家?”陸清宇忍不住笑出聲,突發(fā)妙論。

  這番推論推理得半分不差,讓白霜染聽得心驚肉跳的,這人天生就是來克她的,是不?要不是她是個神仙,他又剛好失明,只怕早就被他看穿一切,末了她落個任務(wù)失敗的下場,連天庭也甭想回去了。

  “你……你再胡說,亂猜我的性別,我就真的丟下你,走人不管了!”白霜染裝裝樣子,故意用義正辭嚴(yán)的語氣抗議。

  “好啦!好啦!人格保證,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陸清宇舉手保證道。

  “這還差不多。”

  奇怪,到底做錯事的是誰?怎么反過來變成他道歉呢?陸清宇愈想愈覺得有趣,忍不住搖頭微笑。

  突然問腹部一陣咕咕作響,是五臟亢發(fā)難抗議了;這一抗議,讓陸清宇困窘,白霜染大笑。

  稍久,等白霜染止住了笑,陸清宇早就窘得臉和脖子都紅了,她知道今晚他沒吃什么東西,素手一伸,隔空取物,從百花樓取來幾塊菊花香糕遞到陸清宇面前。

  “哪,給你。”

  “菊花香,這是……今晚百花樓的菊花香糕?”聞到熟悉的香味,陸清宇猜測道。菊花可是他的最愛,這香氣光聞就讓人更加饑腸轆轆,食指大動呢!

  “沒錯!

  “你怎么會有這個東西?”

  “呃……剛剛在百花樓,我就是邊吃這香糕邊看戲的,要跑出來前,就順手拿了。不過人跑得匆忙,來不及多拿,哪,只有幾塊,你就湊合著,填填肚子吧!”

  白霜染邊說,邊把手上的菊花香糕全給了陸清宇,她并不餓,只覺得累,想好好靜坐,吸飲夜露歇息。

  “嗯,那我們邊吃邊聊。”

  “嗯,好啊!今晚夜空的星子燦亮,相當(dāng)漂亮呢!”

  “呵,我雖然暫時看不見,不過我能想象滿天星斗璀璨明亮的樣子!

  “你的眼睛還好嗎?這幾天疼不疼?你再忍耐些,朱河鎮(zhèn)就快到了!卑姿据p聲問著,語氣里自然流露的關(guān)心令陸清宇備覺溫馨。

  “除了剛受傷的剎那會疼外,之后就不曾疼過!

  他唇邊泛著微笑,一口口吃著菊花香糕,香糕的清甜美味甜在嘴里;耳畔聽著白霜染關(guān)心的話語,他記在腦里,暖在心里。

  是怎么樣的一種巧妙機(jī)緣,能讓逢難失明的他遇上白霜染?

  不知不覺間,白霜染這位救命恩人已在他心中烙下舉足輕重的分量。

  這些天白霜染給他的幫助和照顧,是他窮盡一輩子也不一定還得清的。

  等到了朱河鎮(zhèn),尋訪名醫(yī)治愈眼傷,雙眼復(fù)明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睜開眼,好好、好好地看這位他生命中的貴人。

  好好地看,仔細(xì)地看,他要永遠(yuǎn)記住白霜染的模樣。

  寬闊的郊外,夜幕籠罩下,有一雙人兒的輕聲笑語持續(xù)回蕩著,直至深夜,仍是久久,久久不絕。

  兼程趕路,兩日后的晌午,日頭暖熱,舒人心懷,陸清宇和白霜染終于抵達(dá)朱河鎮(zhèn)。

  “朱河鎮(zhèn)終于到了!卑姿菊f道。

  陸清宇聞言,眉眼含笑,他所要尋的名醫(yī)就住在這兒,那位大夫的醫(yī)術(shù)高超,他有信心診治過后,復(fù)明在望,一思及此,就教他的心情不住飛揚(yáng)。

  將租來的馬車交回,白霜染陪著陸清宇入了鎮(zhèn)內(nèi),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口中所說的韶安藥鋪。

  “這藥鋪內(nèi)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生意’瞧來挺不錯的,難不成里頭看診的是位名醫(yī)。俊毙薪庝侀T口,白霜染猜測道。

  “沒錯,你猜對了!里頭看診的方大夫年紀(jì)很輕,人好心腸更好,外人都不知她原是京師有名的‘冰霜神醫(yī)’,因故而離開京師,到朱河鎮(zhèn)來落腳。”

  “聽你這么說,好像跟那位大夫很熟似的?”

  “我和她是多年舊識,幾年前我有一次在江北受了重傷,適巧蒙她所救,之后我們就變成了好朋友。說來好笑,一樣是女子,我跟方大夫無所不談,跟成音卻是因為太過在乎她的感受,所以小心翼翼,但最后卻是失去,唉!标懬逵羁嘈Φ馈

  一樣是女子?聽到這句白霜染睜大了眼。

  “等等,你剛剛說一樣是女子,難道這位方大夫是位女大夫?”

  “呵,是我忘了說,也難怪你驚訝了,女大夫在天朝的確少見,方大夫的父親是宮廷御醫(yī),她自幼耳濡目染,天賦又佳,不過十五,就已名動京師了!

  陸清宇提起好友,語氣不自覺柔緩,言語間多加贊揚(yáng),聽得白霜染心頭酸,眉頭皺,人都還沒見到,她就開始討厭起這位“冰霜神醫(yī)”來了。

  “好了,別再說了,她的醫(yī)術(shù)好不好,等她看過你的眼睛,能治得好,我才認(rèn)同你所說的一切!卑姿菊Z氣一沉,打斷陸清宇的話,二話不說,拖起拐杖,便把陸清宇拉往藥鋪里去。

  哼,白霜染倒要看看陸清宇不住稱贊的方大夫,醫(yī)術(shù)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攸關(guān)陸清宇復(fù)明的還原仙水在她身上,她就不信人間還有啥人有這種通天本領(lǐng),可以治好陸清宇的眼睛?

  韶安藥鋪門口,飄起一陣陣令人不覺的酸味,這……神仙吃起醋來,還真不輸給凡間的小女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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