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恁是冷酷也迷人 第五章
作者:沈曼奴
   

  雍涯歆只要在府里,便令輕倩璇隨侍在側(cè)。好不容易他有事出巡,輕倩璇才有與虔雪薔見面的機(jī)會。

  兩人待在虔雪薔房內(nèi),心情還算輕快的輕倩璇見好友拉長著臉,撇了撇嘴,問:"難得見面,干什么愁眉苦臉?"

  虔雪薔終究咽不下哽在喉間的一根刺,覆住輕倩璇擱在桌上的柔夷,"倩璇,你老實(shí)告訴我,雍涯歆他有沒有對你怎么樣?  "

  倩璇料到她會問到這事,心理已有準(zhǔn)備,"沒有"回答時眼底微黯,神色還自若。

  "真的?"虔雪薔質(zhì)疑地仔細(xì)觀察她表情每一絲變化。

  輕倩璇不得不躲避她的目光,"真的呀……"聲音驀然飄浮走調(diào)。

  "我不相信。"她扳正她的肩,"他一直強(qiáng)迫你待在他身邊,怎么可能碰都不碰你一下?"

  "我何必騙你?"  她聳肩甩開她雙手,起身到窗邊背對她,"來到西雍時我不是因?yàn)樗敛环眢w不舒適嗎?后來又因?yàn)橹藳觯瑦夯娠L(fēng)寒,病了好幾天。他怕被我傳染,沒有碰我。而得不到的他愈想得到,才會要我隨時留在他身旁。"

  虔雪薔亦站起身來,走到她身后,"現(xiàn)在你病好了,怎么辦?"

  "那還不簡單?跟他說我月事來了,他自然避得我遠(yuǎn)遠(yuǎn)的。"輕倩璇輕松自在地說著,彷佛應(yīng)付雍涯歆是件簡單事。

  "男人嫌那種事穢氣,我不相信他敢求證。"

  "但是,你這種藉口又能用多久?"若是她和雍涯歆之間真如她所說。那就太好了。"我想過了,我們還是趁早離開這里。"

  "我不走。"

  "為什么?"她好驚訝她語中堅(jiān)定的留意。

  "我要?dú)⒂貉撵?quot;聲音比平常低了幾度,但堅(jiān)決得不容懷疑。

  "你還說他沒有對你怎么樣!  "如果沒有,她應(yīng)當(dāng)附和她提議離開的想法;如果沒有,她的眼底怎會浮現(xiàn)欲將雍涯歆殺得粉身碎骨的神情?

  虔雪薔的一聲大吼;連帶使輕倩璇失控。"他沒有!我沒有讓他得逞!你不要再逼問我了好不好?"她撫著頭后退,好似虔雪薔問的每個問題都在鞭打她早已破碎的思緒,令她頭痛欲裂。

  "倩璇……。"虔雪薔怔住。她未曾見過輕倩璇這般激烈苦痛的模樣……

  "對不起。"輕倩璇歉然地低著頭,"雪薔,我們回不到從前了。打從哥哥決定離開我們來到西雍執(zhí)行任務(wù),我們的世界就變了。既然回不到從前,我至少要做件有意義的事。"

  她仰頭看著虔雪薔,瞳中閃爍的是姑娘家不該有的殺意!

  雍涯歆暴虐淫縱、窮兇惡極;我親眼見他害裘姑娘腹中的胎兒流產(chǎn),裘姑娘聲聲提醒他那胎兒是他的,他眉頭皺也不皺,不僅不讓其他人扶起裘姑娘,還說反正那胎兒早晚要拿掉,現(xiàn)在就沒了也好。"

  虔雪薔訝然地倒抽口氣。她不曉得裘紅染是這樣失去胎兒的……

  "還有,我也親眼見他令人把囚犯推入一蛇窩……"

  即使未回想當(dāng)時畫面,她的臉孔仍然發(fā)白,"他的狠心令人驚怔,但驚怔之外,我更恨他。因?yàn)楦绺绾苡锌赡堋苡锌赡芤彩潜凰猛瑯拥姆绞教幰运叫獭D阏f,他該不該死?"

  他該死。虔雪薔何嘗不愿為輕緊督報仇?  "但是,你敵不過他呀,你怎么可能殺得了他?"雍涯歆縱然該死,還輪不到她們?nèi)∠滤?xiàng)上人頭。

  "有可能。"輕倩璇卻認(rèn)為自己握有殺他的最好時機(jī)。

  "他和你的想法一樣,視我為弱女子,對我一點(diǎn)提防也沒有。"

  虔雪薔無法贊同她,"上次你失手,他只把你關(guān)到牢里兩天,但是下回未必還能這么幸運(yùn)。倩璇,算了吧!你哥哥他一定也不愿意你如此冒險的。"

  輕倩璇一意孤行,已聽不下勸。"我已經(jīng)有心理準(zhǔn)備了,準(zhǔn)備犧牲自己身體以獲取更好的刺殺他的機(jī)會,
你別再阻止我。"

  "不可以!"她說的這是什么話!"倩璇,你別拿自己的貞節(jié)開玩笑!"

  "我不管!我一定要?dú)⒘怂?你為什么不支持我?他殺了緊督哥,殺了你的情郎啊!"

  再度提起輕緊督,虔雪薔不似從前――聽到他的名字,臉龐便漾出無限愛慕之意。她頹然坐在桌前,未語。

  輕倩璇察覺她的異樣,"你怎么了?我們不在一起的這些天,發(fā)生了什么事?  "

  虔雪薔抬頭看著眼前的她:"倩璇,你覺得……你哥哥他,是不是真的很愛我?"

  輕倩璇楞了一下,確定她問的真是那有點(diǎn)怪的問題后,粲然一笑,"他當(dāng)然愛你呀!他對你用情之深,連我這個做妹妹的都嫉妒呢!"

  "那他有沒有可能變心?"虔雪薔淚光凄楚地又問。

  輕倩璇驟然失笑,"原來你煩惱這個。你是不是太無助了?才會胡思亂想。"她坐在她身旁,推得她的頭偏了一下,小懲她竟敢懷疑哥哥對她的感情。"你想想,哥哥連取化名都取成易虔,易虔,易虔。別人每念他的名字一次,他就思念你一次。你自己說,他有沒有可能變心?"

  來到裘紅染房前,祈大將軍特別注意周圍有沒有人。確定不會被發(fā)現(xiàn),他閃身迅速入房,房內(nèi)裘紅染正端坐在桌前等他。

  "不是說好明晚見面,怎么今天就找我來?"祈大將軍壓低嗓音問。

  裘紅染低頭拂弄水袖,麗容浮現(xiàn)奸詐,分明想將眼前這名人前雄姿英發(fā)、豪邁矯健的大將軍玩弄于手掌中。

  她以甜膩膩的聲音嘲弄他,"我輕輕招手,你就搖著尾巴、涎著口水跑過來,你是條狗啊?"

  祈大將軍面無表情地接受她的譏諷。"我還有勤務(wù),沒事的話,我先走了。"聲明自己并無意久留。

  "慢著。"裘紅染喚住他,輕巧移步到他眼前,以誘人的瞳眸瞅著他,"你愛不愛我?"

  祈大將軍別開頭,"你心里明白。"

  她抬手撫正他臉龐,"我要聽你說。"

  祈大將軍的呼吸因她的碰觸霎時沉重起來,"紅染,你別折騰我了"他皺起英眉,后退一步,"我寧可你恨我、不理我。"

  "為什么?"為什么不盼她回應(yīng)他的愛,反而寧愿她恨他、不理他?

  祈大將軍的靈魂被她天真無知的神態(tài)困住,一時說不出所以然。"別再用這種不知情的純真表情誘惑我,我無力抗拒"

  裘紅染展開媚笑,側(cè)頭靠入他懷中:"我在人前對你冷淡,是不得已的呀!你何必因?yàn)槲业暮隼浜鰺岫@樣?"

  "我可以不顧一切為你做任何事,但是我承受不住背叛統(tǒng)帥的愧疚感。"祈大將軍撫著她雙肩,無力扳開她。

  "你何必對他有愧疚感?"裘紅染的臉變了顏色,"他一點(diǎn)也不在乎我做了些什么、是不是背著他偷腥。"她恨雍涯歆,連帶憎惡對他忠心不二的每一個人。

  "你難道不認(rèn)為,統(tǒng)帥不要你腹中的孩子,是因?yàn)樗篮⒆硬皇撬模?quot;

  裘紅染昂高下巴,不馴地反問:"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

  她怎能問得如此輕松坦然!祈大將軍懊悔地轉(zhuǎn)身:"他很可能已經(jīng)曉得,你和我……你和我……唉!"隨著嘆氣,莫可奈何地捶打了門一下。

  "你好焦躁,"她從身后抱住他,"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他解開她纏在他腰間的雙手,"我已經(jīng)有數(shù)不清的日子睡得不安穩(wěn)了。往旁跨了兩步。

  "從什么時候開始?從易虔死的那一晚?"裘紅染問話的表情,有些興味盎然。

  祈大將軍頓時傻眼,不相信她提起易虔的語調(diào)竟會如此輕松。

  "喂,"裘紅染喚他回神,"你是不是愛我愛得好苦、卻又無法毫無愧疚地面對你的統(tǒng)帥大人?"不等他回答,她繼續(xù)說"還有,沒有辦法安葬易虔的尸骨、為他上柱香、害你于心不安,活得不安穩(wěn)、不踏實(shí),對不對?"

  祈大將軍無法否認(rèn)她說的每字每句,緩緩點(diǎn)頭。

  "那你怎么不去死?"一點(diǎn)燃引子,她馬上把炸藥丟到他心口!"你去死好不好?去地底下陪你視為手足的易虔,去陪我倆早夭的孩兒……"

  祈大將軍僵硬得像具死尸。假如讓他選擇,他一定選擇。

  她扔到他眼前的是真正的火藥。這是他心愛的女人,呵……心愛的女人問他為什么不去死……

  "我開開玩笑,堂堂大將軍竟也嚇成這樣!"裘紅染毫不保留地鄙視他的膽怯。伸出手,"拿來!我要你準(zhǔn)備的東西。"

  "紅染,你要那樣的東西做什么?"

  "你少多事!你到底有沒有帶來?"裘紅染做狀搜他的身。

  祈大將軍拿出一個以布包著、約兩個手掌長的細(xì)長物體,"你要沾了毒液的刀子做什么?"

  "你憑什么管我?把東西給我!"

  "小心!  "短刃被裘紅染搶去,祈大將軍無法拒絕她每個要求,但他不希望她又做出傷人的事。"紅染,你別亂來,你已經(jīng)害死了易……"

  裘紅染嘶吼阻止他把話說完!"易虔不是我害死的!不是我!我要說幾次!"她頻頻后退,撞到桌椅,失意縮坐在地面,"你要我說幾次……他不是我害死  ……"

  見她仍然為易虔的死去這般傷心,還有誰忍心責(zé)備?

  即使如祈大將軍這樣的鐵錚男子,也會為她對易虔的執(zhí)著紅了眼眶。

  唉,一個易虔……單單一個易虔,便把多少人的人生,纏成一個解不開的結(jié)……

  虔雪薔和裘紅染的房間同在南側(cè)廂房,常有相遇的機(jī)會。

  這日,午膳過后,虔雪薔來到中庭林蔭下走了一會兒  ,緩步進(jìn)入花園。

  入夏正午,內(nèi)陸易聚集熱氣。園內(nèi)陽光充足,閃耀得必須瞇著眼前行。虔雪薔舉袖拭汗,手掌擋在眉前,走入廊下。"

  廊檐底下陰涼,她過了一會兒才適應(yīng)過來,瞧見裘紅染立在她房前,她無法移開,微微點(diǎn)個頭,掠過她進(jìn)房。

  裘紅染卻揚(yáng)起衣袖阻擋,"聊聊天?"她舉袖的模樣像展翅的蝶,一雙過于艷麗的蝶。

  "抱歉,我想回房午休。"

  她想推開房門;裘紅染拉住她手腕:"說聊天是客氣了些。我想,正式的說法應(yīng)該是――攤牌。"

  她使勁扭轉(zhuǎn)她的身,挑了挑眉,趾高氣揚(yáng)說,"慕皚告訴過你,我和易虔,也就是你的輕郎,有段情。怎
么,你不想把事實(shí)真相搞清楚?"

  虔雪薔搖頭,"易虔已死,有關(guān)于他的是非恩怨也隨風(fēng)而逝吧,我們又何必追根究底?  "

  "哼,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其實(shí),你是怕吧?"她甩放開她的手,"怕知道當(dāng)你在東青對他日思夜想,他卻己經(jīng)在西雍變了心,擁抱另一個女人。"

  虔雪薔深吸口氣,"我不怕。"經(jīng)過那日倩璇的談話,已經(jīng)沒有人可以動搖她對輕緊督的信任。"易虔鐘情于我,他不可能變心。"

  裘紅染以美麗弧度輕揚(yáng)的雙唇立刻下垮;"從何見得?"她從未想到,她居然這么自信!

  雪薔看了對方慌亂一下,相對的,自己會有的不安;又往下沉淀了一層。

  "他的化名,化名包含著他對我濃郁的思念;你們每喚他一次,相當(dāng)于幫他思憶我一回"

  "你說謊……你……"裘紅染駭然退步,臉色忽青忽紫。怎……怎么辦?日夜盤旋心中的全是易虔二字,天哪……

  她幫他思憶她千萬回……不!她說謊!  "說謊,你在自己騙自己!"

  虞雪薔冷靜地看著她,自己騙自己的人究竟是誰,相信彼此心里清楚。

  "那……那又怎樣?就算他的化名里包含有對你的情又怎樣?他取化名時,還沒認(rèn)識我。"裘紅染鎮(zhèn)定心神,方才的無措只是低估了敵人!"相見恨晚,這四個字,是他見到我時,腦海里晃過的第一個詞句。"

  "抱歉,請你離開,我要回房。"虔雪薔不想聽,即使知道那是謊言,她也不想聽。

  "然后,他不可救藥地愛上我,拼命追求我、勾引我。"

  裘紅染擋住房門,要她不得不聽。"他主動向我坦白一切,否則,憑我一個弱女子,如何查出他的真實(shí)身分,他的任務(wù)?"  虔雪薔抿著唇,無表情地看著地上。

  裘紅染欣喜自己又占了上風(fēng),提高嗓音刺著雪薔的耳膜。

  "他沒有隱瞞家鄉(xiāng)有你這位小情人的存在,并且不只一次向我發(fā)誓,他已忘了你,拋棄了你。你一定很想知道,你的情郎千方百計(jì)勾引我,而我又是什么反應(yīng)對不對?"成功地勾起對方求知的渴盼,她停頓了一下,
加強(qiáng)自己說話的張力。

  "我啊,我的身、心,早已屬于統(tǒng)帥大人的,怎么可能接受他?"

  依據(jù)她的說法,似乎是輕緊督寡廉鮮恥纏著她不放。他不會做出這種事,虔雪薔相信,他不會的……

  "我不只一次斬釘截鐵拒絕他求愛的告白,沒想到他不死心,有一次,還用暴力強(qiáng)迫我就范,他的暴行被統(tǒng)帥大人發(fā)現(xiàn),當(dāng)然處以私刑,尸骨堆放在蛇窟里,沒有人敢靠近、沒有人能靠近。倩璇她親眼見過統(tǒng)帥大人的狠心,你當(dāng)知他絕不會輕饒侵犯我的易……"

  "你的說詞有很多疑點(diǎn)。而且……而且雍公子說過,輕郎他……他失蹤了"。明白輕郎兇多吉少,甚至所得到的共同說法都是他已遭刑,心底還是祈望有奇跡。

  "你別傻了,慕皚心軟,沒有告訴你實(shí)情。請你稍微用點(diǎn)腦筋想想,輕緊督若不是遭到雍涯歆的私刑,其他下屬怎會不敢追尋他的行蹤,反而當(dāng)沒這個人存在過?現(xiàn)在,你總該相信,易……輕緊督愛的人是我。"

  "這全是你的片面之詞,不足以聽信。"當(dāng)她再一次提起輕緊督全名,虔雪薔馬上推翻她所有說詞。

  "你少逞強(qiáng)了!  "  裘紅染用力搖撼她雙肩,非得搖亂她臉上的泰然自若才肯罷休。

  "嫉妒我,對不對?你嫉妒我!"

  "虔雪薔在頭暈之前反定住對方雙手,"我何須嫉妒你?  "

  "我不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

  "我說的全是真的!雍涯歆還因?yàn)閼岩晌腋怪械暮⒆邮禽p緊督的種,才會強(qiáng)迫我把孩子拿掉!全是你們害的!"她追打她,因哀傷而力道不大。"你們害得我什么都沒了!什么都沒了……"

  虔雪薔收回手,有些同情她;蛟S……她真心愛上輕郎?"我相信緊督。就算他真的曾經(jīng)對你表示好感,也是為了任務(wù)。"

  "任務(wù)?"裘紅染撥開頰上亂發(fā),神態(tài)巳然有些失常,"你別傻了!他才不是為了任務(wù)!他愛我!"

  裘姑娘,你說什么都打擊不了我的。知道你從什么地方開始露出馬腳嗎?當(dāng)你知道輕郎憑借著化名思憶
我,你便絕口不再喚他的化名"

  "誰說我不敢喚他的化名了?我馬上喚給你聽!易……易……易……我喚不出口……",她掩臉坐到地上,"我喚不出口……"

  撇見雍慕皚出現(xiàn)在前方回廊,虔雪薔招手,希望他能幫忙平緩裘紅染的心情。"裘姑娘,我不知道你和輕郎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想知道。"她蹲下身。輕撫她的臉,"一切都過去了,你說是不是……"

  "你憑什么對我說教?"裘紅染氣憤地推倒她,掏出藏在袖底的刀刃,丟下刀鞘,銀色刀鋒馬上與日光輝映,散發(fā)陰森光芒!  "都是你害的!全是你害的!賤人!你該死!該死的是你!是你!"  猛然朝虔雪薔揮刀!

  "你……"虔雪薔楞了一下,反射性地翻身躲過她第一波攻擊。

  "紅染!住……"雍慕皚快步過來!

  "啊……",虔雪薔起身時,被亂揮刀刃的裘紅染劃破左手前臂。

  "虔姑娘!'雍慕皚抱住失去重心的虔雪薔,同時推開還想傷她的裘紅染!驚見染濕衣袖的血液竟為黑紫色……有毒!雍慕皚趕緊點(diǎn)住雪薔的臂穴,制止毒液流遍全身,危及她的生念!

  橫抱起已昏厥的她,竟心慌地不知何去何從,破口催促裘紅染幫忙,"你還楞在那做什么?快找大夫來!快!"

  "我是要她死的人耶!為什么要幫她找大夫?"裘紅染以夸張瘋癲的語氣回話。

  "你……"他第一次察覺,裘紅染的心病嚴(yán)重得幾乎……

  "怎么了?"難得午后有個空檔,輕倩璇可以來找虔雪薔。遠(yuǎn)遠(yuǎn)見到雍慕皚抱著她熟悉的身影,她跑過來,"雪薔!"天!她受傷了,"卞大夫現(xiàn)在在藥室,我們快……"

  一聽到卞大夫在統(tǒng)帥府里,雍慕皚抱著虔雪薔騰空飛去求醫(yī)。

  將虔雪薔交由卞大夫醫(yī)治后,雍慕皚回頭找裘紅染,想要問清原因。

  裘紅染仍留在原處,呆滯地坐在地上,傷人的毒刃則躺在邊旁。她似乎也被自己剛才的兇殘駭著。

  雍慕拾起毒刃,收回鞘中。裘紅染抬睫看他,雙眸空洞無神。

  "幸好卞大夫今天有事來這,否則后果難以設(shè)想。"

  聽見虔雪薔可能沒事,裘紅染心胸又縮緊,"你別放心得太早。就算卞大夫是華佗再世,也不敢保證能救活她。"

  "紅染,你鬧夠了沒?"雍慕皚拉起她,氣惱不知如何喚回她的善良!

  "奇怪了,你這么生氣干什么?你應(yīng)該是站在我這邊的!"

  雍慕皚不讓她賴入他懷里,撐著她雙肩,告誡她:"你別再任性,別再鬧出人命了!"

  "我若真想鬧出人命,不會還在隨時有人來往的走廊上對她出手。虔雪薔到底有什么好?所有人都向著她、為她說活!笑死人了;我為什么要她死?這輩子她已經(jīng)比我早認(rèn)識他,我怎么可能又讓她先到地底下見他?她想都別想!"

  "紅染,你清醒清醒,易虔已經(jīng)死了,你該從迷戀他的漩渦里跳出來了!"

  "不要再喚他易虔!我不要幫他思念她……我不要!我不要!"  她掙脫雍慕皚雙臂,捂著耳后退,背脊尚未撞到房門,便重心不穩(wěn)坐倒在地,喃喃吟道:"他是她害死的,我要她嘗嘗他死前所受的痛苦。"

  "易虔不是她害死的。"

  "我說是就是!還有,不準(zhǔn)再喚他易虔!不準(zhǔn)再喚!你聽到?jīng)]有!"失聲痛泣,不自覺說著:"他是為了撿她送給他的指環(huán)才縱身跳入蛇窟死掉的,他明知道我只是想激他、氣他……明知道我丟入蛇窟的是假的指環(huán),他竟然還是為了那個破爛東西跳下去……竟為那破東西:連命也不要……"

  易虔真的喪生蛇窟!但不是遭雍涯歆處死,而是為了一只定情指環(huán)而自行跳入……那么,易虔從未背叛虔雪薔,甚至超乎任何人想像地愛著她……

  如此一來,便能理解裘紅染對虔雪薔的嫉妒因何而來了。

  "愛情足以使人失去理智。"  易虔如此、紅染也如此。何苦呢?  "你總該明白他有多愛虔姑娘。"

  "胡說八道!他愛的是我,他跳入蛇窟,是氣我不信任他對我的感情。"

  "紅染,你病了。"為了一個情字,她變得反覆無常,喪失心志。

  "雍慕皚,不許你欺負(fù)我。"轉(zhuǎn)眼間,她又換上嬌媚姿態(tài),想要依賴他。"你只能看我一個人!只能看著我一個人!嗯?"

  雍慕皚撫起她,"你要我說幾次?我對你的關(guān)懷,早已不是男女之情。"

  裘紅染踮腳尖吻他的唇,"你別鬧脾氣了。媚眼望見走近他們的輕倩璇,遂刻意加大音量道,"不要忘了,你也是共犯,脫不了罪。你呀,若對我沒了感情,怎么會跑去告訴虔雪薔,我肚里的孩子是她情郎的呢?"

  滿意地迎向因聽到她的談話而面露諒詫的輕倩璇,暗自贊賞自己,三言兩語即能造就一場爭執(zhí)。

  她優(yōu)雅地甩甩頭,離開戰(zhàn)場。

  "她剛剛說了什么?"輕倩璇指著裘紅染離去的背影,質(zhì)問雍慕皚,"我沒聽錯吧?她說你告訴雪薔,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緊督哥的?  "

  雍慕皚為自己多事,歉疚地垂睫,"虔姑娘還好吧?"

  "請你把話說清楚!"  輕倩璇揪住他衣袖,"你跟雪薔說了些什么,她為什么會受傷?"

  "雍慕皚反握住她肩膀。才不致被她推倒,"易虔似乎對紅染稍稍動過心,我告訴虔姑娘這個,只是希望她別太掛念易……"

  "你太殘忍了!"輕倩璇打他一個耳光。怪不得,那天雪薔情緒那么消沉……她暗自承受著一個多么殘酷的謠言哪!"你為什么要告訴她這些!不管我哥跟裘紅染的情事是真或假,你都不該告訴她!怪不得雪薔急于離開這個傷心地,你們用指環(huán)把我和雪薔引來這,是何居心?"

  不該來的,真的不該任性地拉著雪薔來的到這里。有些事實(shí)不該知道、有些人……不該相識。

  她虛弱地后退,雍慕皚發(fā)覺她身子搖搖欲墜,及時攔住她的腰,支撐住她。"輕姑娘,事實(shí)上我并不……"  

  "你還想解釋些什么?"輕倩璇抓起他衣襟,"我哥哥在這里死得不明不白,雪薔又受了重傷,接下來呢?你們還想怎么樣?"

  她太過專注于分擔(dān)虔雪薔這些日子以來的痛苦,投有發(fā)現(xiàn)和雍慕皚的姿勢太過親密,沒有發(fā)現(xiàn)二道駭人的眼光。

  "大哥……"雍慕皚叫著。

  雍涯歆將聲音壓得極低,才沒有失控咆哮。他不過離開統(tǒng)帥府片刻;她就背著他在陽光底下和別的男人親熱!"跟我走!"

  "放開我,我要他跟我把話說清楚!  "

  "在他跟你把話說清楚之前,你先跟我解釋清楚!"

  他緊扣住輕倩璇手腕,拖著她穿過花園,來到她的房里。甩上門,他粗魯?shù)貙⑺葡虼策叀?br />
  "你和慕皚幾時認(rèn)識的?為什么走得那么近"可惡!她在他懷里未曾有過那么楚楚可拎的摸樣!怎么?她在向雍慕皚訴苦,告訴他她有多不愿意被綁在他身邊!

  輕倩璇咬住下唇不語,雍涯歆大吼"老實(shí)回答我。"  跨上床把她壓在身下,氣憤地吻她。

  輕倩璇踢動著腳掙扎,"你這禽獸,你不是神通廣大嗎?這世上有什么事瞞得了你?你何必問是這么急?"

  她咬破他的唇,雍涯歆抹去傷口滲出的血絲。"該死。"粗暴地撕開她衣衫,懲罰地將柔瑩的凝肌揉捏出青紫的瘀痕,"我以為你夠聰明,毋需我來提醒你,你是我的女人,少去招惹其他男人。沒想到你聰明歸聰明,卻只曉得如何激怒我!"

  "你如果還是人的話,就別老是用這種方法壓制我!"

  "你以為呢?"他掐住她下顎,"我還是人嗎?"俯首吻住她的唇。

  "住……"驚慌地閃躲他舌尖的糾纏,"住手……"反抗言語卻悉數(shù)被他吻去。

  她嘴里總有甘甜如玉液的蜜汁,輕易澆醉他的神魂。他隨即放緩了吻勁,濡濕她紅唇,到她耳畔呢喃未成的情語……

  輕倩璇趴臥在雍涯歆身旁,姿態(tài)柔媚,神色卻黯然,毫無受情愛包圍的喜悅。

  她輕探雍涯歆的呼息,規(guī)肆而平穩(wěn),應(yīng)巳沉睡,悄悄摸索床角被他撕碎的衣衫,從中找出短刃。

  抬起利刃對準(zhǔn)他胸口,"忽然遲疑顫抖。

  是他給她機(jī)會的。他早該沒收她隨身攜帶的利刃,但他沒有。

  她閉上眼,狠心咬牙使勁……

  "這種幼稚的舉止,你還戒不掉?"雍涯歆在刀鋒觸及他赤裸的前胸時握住她手臂,奪下刀,扔到床底下。

  再一次失敗……輕倩璇抽回手,輕撫著自己胸口。不會吧……為何傷不了他,心中卻有絲欣喜?不……她是真的恨他、真的要?dú)⑺?br />
  "你要搞清楚,我已經(jīng)是你最最親密的人。"粗糙的手指滑過她臉頰,繼續(xù)向下?lián)崦T谒「梗?quot;為什
么還想謀殺我的呢?你難道不知道,說不定你的肚子里己經(jīng)有我的小孩了"喉頭發(fā)出一聲性感的低吟,彎身吻她的腰肢。

  "不……"輕倩璇忽然腹部向后退縮,"不會有……"

  "已經(jīng)有了。就算還沒有,我也會讓它很快就有。"雍涯歆摟著她平躺,輕嚙她的耳,"乖乖的躺下來,小
憩片刻,等醒來的時候,就可以吃晚飯了。"  雙腳摩挲她發(fā)涼的雙腿。

  "我擔(dān)心雪薔的傷,我要去看她……"

  "除非過我這關(guān),你才能比我先下床。怎么樣,你是要闖關(guān),還是要睡午覺?"  捧著她的臉細(xì)瞧,"想哭?擺明想用眼淚挑逗我嗎?"  眼底馬上又有欲望交錯閃爍。哎!他怎么總要不夠她……

  輕倩璇被動退去忍不住的清淚,安靜躺下,面對墻壁背對著他。"床就這么大,你想縮躲到哪兒去?"  雍涯歆圈抱住她的腰,親吻她后肩。

  輕倩璇無聲地啜泣不斷涌出的淚水。

  沉淪了……  

  所有人都沉淪了……

  雪薔,還有她自已,全都沉淪了……  

  沉淪在地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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