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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授受親親 第六章
作者:沈曼奴
   
  梁惜少、宋微兒等人在桑家待了僅僅三天,便原班人馬連同公主及其隨從回到北部梁家別宅。

  不是北方遼闊的風(fēng)光不吸引人,也不是幾個好斗的小女生斗出了什么大事,而是——宋微兒險(xiǎn)些遭到狙擊!

  在梁學(xué)紹為了公主而掌擊微兒左肩之后的第二天,公主吵著要微兒回復(fù)女裝;她要看看纖瘦得似乎弱不禁風(fēng),卻又野得像只猴子般的宋微兒,換回女裝并略作打扮后,是何模樣。

  宋微兒一聽到要他男子漢大丈夫穿上小女生的衣服,自然抵死不從。而對于這個要求也顯得面有難色的梁惜夕,經(jīng)不得公主三言兩語一激,登時(shí)頜首同意,并保證不出一柱香的時(shí)間,就能把毫不起眼的宋微兒變成輕盈柔美、花容月貌的大美女——

  于是公主回房靜候。

  而面對聲稱寧死不屈的宋徽兒,梁惜夕先與他經(jīng)過一番手腳纏斗,兩人不分上下,分別坐在屋內(nèi)兩角休息時(shí),惜夕心生巧計(jì),輕輕松松便讓微兒屈服于美食之下。微兒因貪吃而被誘騙乖乖坐于椅上,然后慘遭捆綁——手腳纏綁于圓椅上,圓椅再與大理石圓桌綁在一起,任他怎么掙扎,都動彈不得。

  光是為微兒梳髻、上妝,惜夕就花了將近一個下午的時(shí)間。其間微兒動不動就哇哇大叫;尤其是惜夕在幫他梳順那從未整理過的長發(fā)時(shí),那叫聲相較于豬羊受宰時(shí)的慘叫有過之而無不及。惜夕多次告訴他任他怎么叫也沒有人會來幫他無效后,索性在他嘴里塞了顆大紅蘋果,任他悶悶的叫。

  惜夕雙手靈巧,幫微地梳了與公主相似的雙環(huán)髻、插上碎花簪釵;髻后垂下的長發(fā)又分編成細(xì)辮,非?蓯邸F溆喟l(fā)長過腰,如黑綢緞般披在肩后。

  其后,不容微兒拒絕的,惜夕在他臉上上了淡淡的鉛粉、抹上紅藍(lán)花制成的粉紅胭脂,并畫上黛眉。

  看著一張平凡無奇的臉蛋,經(jīng)過妝飾,竟也變得清新美麗——梁惜夕欣嘆的可不是微兒麗質(zhì)天生,而是自己的巧手無雙!

  微兒被松綁后,梁惜夕以一切已為既定事實(shí),他又何必使之前的苦白受為由,要他認(rèn)命的由她幫他更衣。微兒沒得選,只好褪下外衣,任她要他換上及膝的黃底碎花長衫,衫為對襟窄袖,還算容易活動;腰系與衫同色鑲玉的寬綢帶。還好微兒纖瘦,否則單以借夕咬牙切齒、使力拉緊腰帶那股勁兒看來,就能使人喘不過氣來。

  待惜夕滿意的令微兒到銅鏡前看看自己時(shí),日已西下。惜夕遂想起將微兒「男扮女裝」,是為了反擊公主說微兒丑八怪配不上她大哥的那句話,所以得意的要去找公主來看看她的杰作。

  微兒在等待公主和惜夕回房的時(shí)候,兩手拿著糕點(diǎn)、水果吃個不停,同時(shí)站在銅鏡一刖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看著鏡中的小美人跟著自己做一樣的動作,覺得十分有趣。

  突然,鏡中美人的身后出現(xiàn)一道倏黑人影,手上利劍迸射著寒光。黑影緩緩走近美人,作勢將刀架在美人脖上擄走對方。宋微兒第一個反應(yīng)是愣在原地,幸好當(dāng)黑影將要出手之際,他能夠迅速地跳開身子,未被他制住。

  宋微兒強(qiáng)作冷靜的問他是誰,卻見那人唯一露出的雙眸中殺意一閃,微兒就知道糟了!趕忙尖喊救命,同時(shí)往門前逃去!

  著黑色勁裝、蒙面,旨在劫走公主、梁惜夕,甚至不惜當(dāng)場殺害以達(dá)恐嚇目的的殺手二個箭步便趕上微兒的步伐。當(dāng)微兒伸手要拉開門時(shí),殺手早已劍鋒一轉(zhuǎn),對準(zhǔn)微兒的胸口——

  當(dāng)時(shí)即使微兒伶俐的側(cè)身一閃,恐也難免中劍而受傷。不過正好房門由外側(cè)被人推開,微兒被門勁撞到一旁,躲過致命的一劍;只是好不容易完成雜事上前來找微兒的阿音就沒有那么幸運(yùn)了,在她推開門的那一剎那,殺手刀鋒一偏,斜刺入阿音還擱在門上的左手臂

  阿音望著利刃穿臂而過時(shí),還反應(yīng)不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但當(dāng)殺手收劍、同時(shí)轉(zhuǎn)動創(chuàng)把,存心廢她手臂時(shí)所造成的劇痛,使她不禁使出所有力量尖聲大叫

  而被撞到一旁的宋微兒,顧不得頭疼得要暈去的昏眩感,拿起圓椅,用力往殺手頭上一砸,沒等殺手轉(zhuǎn)身揮刀向他,便拉著阿音在廊檐下奔逃、呼救!

  哪知喚不來救星,卻喚來了另一名殺者,兩名殺者將兩人包夾,同時(shí)跨步向前舉劍欲!

  兩人無處可逃,緊抱在一起,閉眼靜待利刃刺人。正當(dāng)兩人心臟因驚駭而停止,卻聽到其中一名殺者的長嚎,以及兩劍相擊比武的聲音。

  兩人睜開眼上前來搭救他們的是一直悄悄守著梁惜夕的薛上臣。

  薛上臣未使全力與兩名殺者對峙,劍來刀往一陣之后,桑府里幾名住客聞迅趕來相助,而桑中約和梁惜少等人亦自外返回;殺手見寡不敵眾,一名扶著另一名受傷的殺者飛天離去。薛上臣作勢要追,桑中的阻止,指另有安排。

  原來早有人馬埋伏在桑府外等待跟蹤殺手、查出其巢穴。只是桑中約等人,以為對方不會這么快行動,一群人一早便前往桑家其他牧場,與其他負(fù)責(zé)人聯(lián)絡(luò)某些事宜,才未能及早出手相救。

  留在府中保護(hù)梁惜夕的薛上臣,亦因梁惜夕離開房里找公主,未能兼顧宋微兒。另外,公主與梁惜夕約好見微兒女裝之后,便和梁學(xué)紹一起出游了。

  兩名殺手趁桑府初期戒備不嚴(yán),并打探到數(shù)名高手同時(shí)外出,便計(jì)畫對公主和梁惜夕下手。其中一名未找到公主,另一名將宋微兒誤認(rèn)為梁惜夕,欲狙殺之;還好做兒與阿音適時(shí)拖延了一段時(shí)間,讓薛上臣趕來相救,否則后果還真不是梁借少和柔中約所敢想像的。

  當(dāng)遍尋不著公主的梁惜夕回到西廂閣,發(fā)現(xiàn)走廊里聚集了一大圈人,趕忙上前一探究竟——竟是微兒和阿音緊抱在一起的畫面!二話不說,斥令兩人分開上,這時(shí)眾人才發(fā)現(xiàn)阿音臂上受傷不輕。

  桑中的緊急上前,恰巧扶住因驚嚇及疼痛皆過度而昏厥的阿音,抱起她連同幾名諳醫(yī)術(shù)的朋友進(jìn)屋醫(yī)治阿音的傷。

  圍觀人潮漸散,走廊里剩下幾人。驚魂未褪、愣在原地的宋微兒,尋著梁惜少溫柔且心疼的眼眸后,主動投入他的懷抱,尋求安慰。

  但是梁惜少所受的驚嚇也不輕!

  他曾偷偷在腦海里假想微兒若為女兒身的裝扮;沒想到梳髻、穿女衫的微兒比他想得還要動人!尤其,當(dāng)微兒主動緊抱著他的胸膛時(shí),他發(fā)覺……微見竟然有……

  那是不可能的,就在前一天他為微兒敷傷時(shí),早見過微兒平板無奇的前胸了,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間,幻化為玲瓏的身段……可是,他又切實(shí)的感覺到那種有點(diǎn)奇怪的觸感……

  梁惜少霎時(shí)為那種好似男女間親密的擁抱而紅了臉,像極了紅色蘋果般的艷紅……

  哪知道宋微兒在他暖和的溫度下驚魂甫退,離開了他的臂彎,手一舉便探人自己的前襟內(nèi)    掏出了兩粒在梁借少的眼里看來是極為諷刺的艷色的蘋果——原來裁縫師傅為梁惜夕裁剪的衣服,改穿在微兒兒上,胸前可憐地顯得過大,微兒一時(shí)興起,便塞人兩顆蘋果,自覺看起來挺不賴的!一日一餓了,還可以解饞。不在意惜少和惜夕的驚訝眼光,他大口大口的將汁多味美的果肉塞進(jìn)嘴里,一邊說著另一個要請阿音吃——

  而梁惜少能怪誰?怪他凸曰己太癡心妄想了,竟以為之前的一切都是老天在開他玩笑,其實(shí)宋微兒是個女的,而他仍是正常的男人……

  他努力使自己不致陷于自憐的情緒中,當(dāng)下下了決定,不能留微兒在如此危險(xiǎn)的環(huán)境中。

  桑中約也持相同看法。他們本以為殺手志在公主與惜夕,應(yīng)不會注意到其他人,沒想到陰錯陽差,阿音和微兒險(xiǎn)些成了犧牲品。

  之后他們查出對方有三個落角處。除了主要巢穴在更北的荒漠,需要詳加設(shè)計(jì)對策外,于「北大都」里的蒙家武館和另一個地方都容易解決。

  隔天,待在桑府的一干人,便浩浩蕩蕩的返回「北大都」梁府。

  半個月來,桑中約遣一些副手及朋友連同蘇家武館的人,成功搗毀了巫無教兩處力量不大的聚點(diǎn),并數(shù)次與眾人商討攻擊其設(shè)在沙漠里的巢穴。

  正義人士連番積極的行動,使對方有所戒慎;梁惜少相信,微兒等人留在梁府里將不致再發(fā)生危險(xiǎn)。

  微兒等人回到梁府后,阿音臥倒在床靜靜養(yǎng)傷,微兒原希望大部分的時(shí)間能陪著阿音,但梁惜夕不準(zhǔn)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是在微兒身邊干擾兩人談話,便是拉著微兒陪她上街。

  公主和梁惜夕的關(guān)系則沒什么太大的改變,兩人一碰面,除了斗嘴,還是斗嘴,而且其中的話題永遠(yuǎn)兜著微兒和梁惜少轉(zhuǎn)。

  梁惜少則每天在梁府、桑家和蘇家武館周旋,他必須藉著正事強(qiáng)迫自己保持理智。

  但每日不管夜有多深,他仍趕回府內(nèi),只為親睹微兒那清純的睡容、只為那蕩其心魂的一吻……

  ☆                ☆            ☆

  梁惜夕強(qiáng)忍著發(fā)麻的雙腿、酸疼的纖腰,動也不動地半蹲在梁學(xué)紹的房門外,注意里頭兩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

  所謂知己知彼、戰(zhàn)無不勝。雖然她對那個霸道公主簡單得近乎白癡的思路了若指掌,但多掌握點(diǎn)實(shí)際的證據(jù)是不會錯的。

  如令事實(shí)證明,公主果如惜夕猜測的找上二哥,要二哥幫她趕走微兒,并撮和她和大哥。惜夕覺得這個公主若不是白癡,就是徹底的黑心肝!她明知道二哥的眼里什么都看不見,只容得下她穆意彤一人,居然還能不顧二哥的想法,提出那種要求!

  還好二哥不至于和公主一樣白癡到極點(diǎn)。他除了知道大哥非常寵愛微兒,未必任他攆走微兒外,他還會為自己的感情想想,終于忍不住藉這個機(jī)會向公主告自。

  所以惜夕覺得這回的腰酸腿麻實(shí)在值得,里頭那么精采的演出,連唱戲的、說書的都比不上。

  只可惜公主先是不相信,然后猛搖頭堅(jiān)持她依舊非梁惜少不嫁!惜夕覺得她真的是黑心肝的大白癡一個,竟放著這么愛她、疼她的梁學(xué)紹不要,去追求不喜歡她的梁惜少——如果是她梁惜夕呀!她當(dāng)然……當(dāng)然……當(dāng)然還是選擇……梁惜少羅!

  但是可別將她和公主混為一談。假如他們不是親兄妹,她敢打賭梁惜少一定會喜歡上她的!唔……梁惜夕拂拂胸前的長發(fā),發(fā)覺自己似乎想遠(yuǎn)了。

  她將注意力轉(zhuǎn)回房里,發(fā)現(xiàn)公主已經(jīng)淚眼汪汪,試圖以淚水攻勢打動梁學(xué)紹,要他依她所言,攆走微兒并撮合她和梁惜少……照這個情況看來,梁學(xué)紹很有可能還是會答應(yīng)公主的要求,她可得想個好對策……

  正當(dāng)梁惜夕顰眉沉思時(shí),一聲響亮的清脆嗓音在她身后揚(yáng)起。

  「梁大小姐,你半蹲在梁二少爺?shù)姆块T外,是在偷聽或偷看什么嗎?」

  梁惜夕大驚,她可不想讓里頭兩人發(fā)現(xiàn)她聽到他們那么隱私的談話。顧不得腿麻,拉著左手有傷、存心出她洋相的阿音飛速跑到一處鮮少有人經(jīng)過的角落。

  梁惜夕擦腰喘氣,不忘怒瞪著若無其事的阿音,「你明明知道我在做什么,不會假裝沒看到嗎?」

  「若要人不知——」阿音右手輕扶著受傷的左手臂,大眼珠慧黠的溜溜轉(zhuǎn)。她當(dāng)然故意喊那么大聲,誰教梁惜夕老愛以將當(dāng)眾拆穿她是女的威脅她;而且在她還沒受傷之前,她將她推給下人,派了一堆雜事要她做;受傷之后,不是橫在微兒和她之間,就是不讓微兒陪在她身邊    她阿音哪能任人這么壓著!

  梁惜夕讀出她來意不善,挺直了腰桿,說:「你不要想嚇我或威脅我,這里是我的地盤,我不吃那套的!」

  「是嗎?」阿音抿嘴輕笑,笑中有一絲諷刺。未再多說,她轉(zhuǎn)身要走。

  「等等!」那絲諷刺的笑意,看在梁惜夕眼里不覺心慌。她擋在阿音身前,「我警告你,你最好趕快離開這里,別想接近微兒!

  「當(dāng)初是你強(qiáng)迫微兒來這兒的,而我則是做兒拜托我陪他一起來的!菇杈渌齽偛诺脑,阿音也不吃她那套!

  梁惜夕與她明亮的雙眼互瞪,「你也喜歡微兒,是不?」

  耶?阿音體內(nèi)血液霎時(shí)全往頭上沖,心臟突然也要從胸口跳出來似的。

  她……喜歡微兒?是這樣嗎?她從不拒絕微兒的要求,也不排斥一開始就讓微兒知道她是女的;放棄悠游自在的生活,任梁惜夕當(dāng)她是下人使喚,她亦低聲下氣的接受……是因?yàn)樗矚g上微兒了?

  「不用否認(rèn)了!」阿音之于惜夕,就像微兒之于公主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情敵!「你的臉紅已經(jīng)告訴我答案了!」

  「那又怎樣?」阿音頭一甩,灑脫的回道。從梁惜夕的問話中,阿音體認(rèn)到潛伏在心中的情感。挺不錯的!她覺得。她一開始就不排斥和微兒一起生活。

  「那又怎樣?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才對!」惜夕對于她滿不在乎,又頗為自信的模樣,好生氣,怒嗔道:「你別忘了,你比我們老好幾歲!」

  「微兒不會在意這點(diǎn)!共⒎撬载(fù),而是該有人提醒提醒這個嬌縱的千金小姐,不是每個人都像公主那么好應(yīng)付的。「說不定他就是喜歡我年紀(jì)比他稍大。因?yàn)槲胰松啔v夠,又懂得多!」

  「才不呢!」惜夕著急的否定。站在阿音面前,她必須仰頭看,連氣勢都矮人一截!改恪惚任覀冞高半個頭以上!」

  阿音一笑,「我三年前也跟你們現(xiàn)在一般高。」

  梁惜夕嘟嘴鼓腮,在公主前與公主不相上下的氣焰拿到這里來,全都不管用。她極力思索阿音不適合微兒的理由。「你……你是個乞丐,你沒有錢!微兒那么能吃,那么貪睡,你拿什么照顧他,難道教他跟你」起沿街乞討?」

  「不是每個人都習(xí)慣把財(cái)富拿出來炫耀的。沒錯,我是個乞丐,但是我有得是錢!」從她懂事起,她便流浪街頭;十歲以后,只身游走各大城都,除了乞討,她還會專挑肥羊下手,反正那些人有得是錢,不少那一些銀兩。有了錢以后,她絕不胡亂揮霍;這些年來,可讓她攢下不少錢。如果和微兒在一起,她可以考慮在街上擺個攤子,兩人生活無虞。

  看著阿音自信的神情逐漸滲入了幸福的喜悅,惜夕急得手心發(fā)汗!肝骸核f他喜歡我!」自以為使出最有力的理由,卻只見阿音譏嘲的挑眉;惜夕趕緊又加了一句:「而且不只一次!」

  「哦?」阿音十分不以為然。「你想想,是不是每次都是在你的恫嚇之下,他才很勉強(qiáng)的說喜歡你?」

  惜夕噘著嘴,不讓不爭氣的淚水流出。被阿音給說對了,微兒幾乎都是在她揮著短鞭的恐嚇中,有些不甘愿的說喜歡她的。可是……至少……至少……至少……

  「至少他說了呀!」對嘛!至少微兒還是說了喜歡她呀!梁惜夕總算撿回一點(diǎn)自信。

  「姑且不論那是不是真心話」但阿音犀利依然,況且她才剛開始反攻!肝蚁肽忝靼椎煤,微兒比較喜歡跟我在一起!

  「哪有?」惜夕大聲抗議。

  「你回想一下,第一次在街上見面時(shí),他是不是拉著我從你身邊逃開?在破廟里,他決定要跟我一起生活,你強(qiáng)迫他跟你回來這里,是不是他央求我陪他來的?」阿音舉證歷歷,「隔天你要他一起去桑家牧場,他也堅(jiān)持除非我去否則他就不去;當(dāng)我受傷后,要不是你阻攔,他可能會時(shí)刻陪在我身邊……」

  「不要說了!」梁惜夕含淚捂住雙耳,「他……他只是喜歡聽你說故事!」

  「跟我在一起至少有故事可聽,不會動不動就得任人打罵!」阿音不忘語帶諷刺。

  「誰說的,他……他……」梁惜夕再也忍不住淚水了,但她可不愿意在情敵面前哭。她一步步倒退,「哼!不管他比較喜歡誰,他就快跟我成親了!」旋身跑開。

  「哈!」阿音對她的背影喊:「屆時(shí)他一定會找我同他私奔的!」語畢不禁紅了兩頰。她怎么會脫口而出這種話呢?真有點(diǎn)害羞,還好沒人聽到?墒且膊荒芄炙^苛刻欺負(fù)一個小女孩,因?yàn)槭橇合ο热撬摹?br />
  「什么是私奔?」

  身后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阿音心跳差點(diǎn)停止。她不好意思正眼看微兒,因?yàn)閯倓偛虐l(fā)覺自己原來喜歡上他了!「呃……」她一雙明眸靈巧的轉(zhuǎn)著,想著該怎么轉(zhuǎn)移做兒對于「私奔」二宇的注意力……有了!她說:「我可以出門了,我們?nèi)ス浯蠼!?br />
  「好耶!」宋微兒邊蹦跳著,邊拍著手。他最喜歡和阿音一起逛大街了!管他什么是私奔,會有逛大街好玩嗎?

  哎!真不知道小小一個既沒知識也沒常識的宋微兒到底有何魅力,竟能述得梁惜少神魂癲倒,還讓相府千金和乞兒阿音為之爭風(fēng)吃醋……就連蘇家武館的蘇歡歡和當(dāng)令皇上的寶貝女兒穆意彤都對他恨之人骨……

  真看不出他究竟有何魅力!

  ☆                ☆              ☆

  宋微兒一反平日開心無憂的模樣,怒氣沖沖的大步走在回廊里。

  這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生氣!而且是好氣好氣,給他什么好吃的東西也沒有用!真的!

  宋微兒緊咬著下唇,絕不讓淚水滾下來。因?yàn)槟猩奘桥橙醯男袨,他才不要為了那件事而流淚!

  「討厭!不準(zhǔn)流下來!」宋微兒停下腳步,頭仰得老高,學(xué)惜夕一貫的命令語氣,命令眼淚留在原地。但沒有用,大滴大滴的淚珠,仍是沿著眼尾滑下,隱沒在烏發(fā)里。

  他低下頭,以手背抹去接著掉下來的大串珠淚,這才發(fā)覺,右頓依舊灼痛。

  以前常?葱∠ο凸鞒臣,他當(dāng)是在看戲,常常有看沒有懂,F(xiàn)在他覺得小夕夕說得對,公主有什么了不起!憑什么那么用力的打他的臉?

  可是更令他氣憤的是,梁大哥竟然站在公主那一邊,還繃著臉叫他出去,不得對公主無禮……出來就出來嘛!誰喜歡待在那里看他們抱抱又親親的!而且……而且他才不希罕梁大哥跟別人好咧!反正他還有小夕夕和阿音,誰稀罕……

  想雖然是這樣想,宋微兒心里還是嘔得要死。再不想想辦法,他的臉就要被淚水給淹沒了……所以他一定要快點(diǎn)找人去對付那個霸道公主……!他怎么差點(diǎn)把小夕夕給忘了!以前小夕夕要他和梁大哥睡在一起,就是要他監(jiān)視公主和什么蘇歡歡的……

  原來小夕夕早料到公主會跑到梁大哥的房里,說些奇怪的話,還緊抱住梁大哥……小夕夕是兇了點(diǎn),但還真聰明!

  宋微兒滿是淚痕的臉上終于又現(xiàn)一絲希望,他從未這么迫不及待的想馬上見到梁惜夕!

  他快步走向梁惜夕的房,也不敲門,兩手一推便將房門大開。才要張口說話,里頭的梁惜夕已尖聲一叫!

  「宋微兒,你太大膽了!還不是快把門合上!」

  梁惜夕身上僅著白色中衣,隱隱可見里頭的花色肚兜。照預(yù)定,她爹爹這一兩天將抵達(dá)「北大都」,所以她得換上較正式的短襦長裙。正當(dāng)她更衣時(shí),宋微兒竟闖進(jìn)來了這下可好,她和他第一次見面就是同坐在她的床上,其后她見過他裸露的上半身,現(xiàn)在又被他看到她衣衫不整——她不嫁他,還能嫁誰?

  想到這里,她不禁低下頭,粉臉泛紅。

  宋微兒不知道梁惜夕怯怯的笑什么,走到她面前拉她的手,「小夕夕,我們走!」

  梁惜夕嬌羞地甩開他的手,「人家穿這樣能去哪?」

  她真希望阿音也在這里,看阿音還敢不敢說做兒不喜歡她。

  微兒皺鼻。他以為惜夕最討厭公主纏她大哥了不是嗎?現(xiàn)在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她怎么還能在這里人家不人家的。「我們得快點(diǎn)去……」

  「不準(zhǔn)低頭亂看!」惜夕輕斥。同時(shí)拿起一套連身長裙遮在胸前,「你……轉(zhuǎn)過身去,不!你得到門外去等!」雖然他們就快成親了,但是孤男寡女的,她還是得避嫌。

  微兒見惜夕從從容容的,一時(shí)也不知如何把事情說清楚,只是急得跳腳!覆荒艿龋俚认氯サ脑,他們……」

  「急什么!我人在這里,又不會跑掉。」昨天跟阿音一番爭吵后,她的心情陷人陰霾,沒想到今天微兒就急著要她陪他,真是讓人又意外又開心!

  微兒真是急慌了。雖然梁大哥和他有約定,但是再拖下去的話,誰知道公主會和梁大哥怎么樣!他試著說明事情的嚴(yán)重性:「你是不會跑掉,可是……」

  「哎呀!」梁惜夕禁止微兒的眼光在她身上溜轉(zhuǎn)!「叫你不可以亂看的嘛!你還看!」

  「你跟以前都一樣漂亮,有什么不能看的,我們快走!」他又拉住她的手。

  梁惜夕背過身子,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花,「討厭!油嘴滑舌!」

  「快走呀!」微兒更用力的拉她。

  「不行哪!人家……!人家的衣服啦!」梁惜夕一個碎步,踩著蔽身的長裙,加上微兒的拉力,不禁往前傾倒——

  「小夕……啊……」宋微兒接住惜夕,進(jìn)而要扶正地時(shí),一不小心也被隔在兩人之間的長裙絆到,頓時(shí)失去重心,連同惜夕一同倒向他們后方的床——

  被壓在下方的梁惜夕,對于兩人暖昧的姿勢甚覺臉紅心臉,「微兒……你不可以亂……」

  半倒床上的人還愣怔著的同時(shí),事情再巧也不過了;沒有敲門習(xí)慣的阿音,也選在此時(shí)推門而人。

  「微兒,我聽說你在……」

  才開門,阿音就看到床邊兩人顯然正在親熱的景象,面色頓時(shí)鐵青,被點(diǎn)了穴似的,兩手扶著門沿,正要落地的右腳則停在半空中。

  「阿音,你來得正好,」宋微兒站正身子,走向阿音,「你聽我說……」

  「啪」地一聲!阿音無預(yù)警的摑了微兒一掌。她瞪著立在床邊、衣衫不整的梁惜夕,再看看挨打挨得莫名所以的宋微兒,自緊密的唇縫中迸出」句:「大白天的,真不知羞!」含淚掉頭跑開!

  宋微兒撫著右臉頰,今天怎么那么倒楣,隔不到一個時(shí)辰,連續(xù)被打了兩次,還不是普通的痛!但他看到阿音臨走前眼中閃爍的淚光,他做錯了什么嗎?他只是要扶住小夕夕而已!赴⒁,為什么連你也打我……阿音!」他想起得追上前去問阿音在生氣什么。

  但他才跨出門檻,便被梁惜夕自背后拉回房里。

  梁惜夕關(guān)上門,「微兒……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你……我不管,你要負(fù)責(zé)!」

  「負(fù)責(zé)什么?」微兒不懂。

  「你還裝蒜!」梁惜夕也要使出淚水攻勢了!改恪銓θ思易鲞@種事,還被阿音給撞見了,你教人家以后拿什么去見人!」

  宋微兒睜大了眼,「你怎么跟公主講一樣的話?」

  「公主?」淚水凝在眼眶里,梁惜夕不明白這關(guān)公主什么事。

  「對呀!」宋微兒比手畫腳地,「你不知道,她在梁大哥的房里,抱著梁大哥說什么喜歡啊、愛的!被我看見了,她就說她沒臉見人了,還打了我一巴掌……」

  咦..難道這就是微兒急著要拉她出去的原因?梁惜夕心思一轉(zhuǎn),這才明白原來公主跑去大哥房里向大哥告白了!

  「我大哥怎么說?」

  一提到這個,宋微兒又想要哭了!杆麑ξ液脙,叫我要尊重公主,還把我趕出來!」

  梁惜夕認(rèn)為,照理說她大哥為了二哥,應(yīng)該會和緩的拒絕公主,怎么會……啊!「可惡!她是故意的!」

  公主明明知道當(dāng)時(shí)微兒還在大哥房里,卻故意選那時(shí)候向她大哥告白,可見公主的主要目的根本是攻擊微兒!現(xiàn)在她一定藉著公主的身分,嚷著要處決微兒,甚至還要求大哥娶她……真是奸詐!

  「你等一下,等我換好衣服,我們就去找她理論!」

  ☆                ☆            ☆    

  那個該死的、天殺的宋微兒!枉她對他那么好——為他做牛做馬,還為他受傷!而他竟然在大白天的和那青澀的千金小姐做那檔事!

  光打他一巴掌還真便宜他了!

  阿音心中不斷地咒罵宋微兒,并以最快速度離開梁府。但是梁府側(cè)門前,卻有個不識相的家伙擋住她的去路。

  她不理對方,往左側(cè)了一步,那家伙卻同往右再度擋著她;她往右,對方還是不止月放行。容得了兩個人過的側(cè)門,被對方堵得死死的。

  「讓開!」她像只發(fā)怒的母獅瞪著對方低吼。

  桑中約唇角微吊,要笑不笑的,「這么烈,誰惹你了?」

  阿音舉起手本欲推開他,但手停在半空中,雙腿機(jī)伶地想溜過縫隙,卻還是被桑中的輕易地?fù)踔?br />
  桑中約整整高她一個頭,她平視的話,視線正好落在他寬闊的肩膀。倘若要比角力,她當(dāng)然贏不過他,這也是她不想與他動手的原因。

  可是,本就滿腔怒火的她上看著這個可厭的人,整個人幾乎就要燒起來了!她沉著臉,又低吼了句:「讓開!」

  相對于她的氣憤,桑中約顯得十分自在而優(yōu)閑。他半欣賞著她的怒顏,半思忖著她氣成這樣的原因。然后視線一低,看著她屈在腰間的左手,「手還好吧?」

  阿音右手托住左手,眼一橫,「死不了!」

  「我?guī)Я诵┧巵斫o你」

  「多謝了!」阿音迅速接下他手上的藥材。收下他專程送來的藥,阿音一點(diǎn)也不感謝。

  她是在他的地盤受傷的,他理應(yīng)負(fù)些責(zé)任;何況,他在大街上讓她出饃的那筆帳,她還沒跟他算!

  她看看仍沒有意思讓開的他,急切的說:「我可以走了吧!」

  「有急事?」

  她真恨怎么就有人這么無聊,擋在這管人閑事!「好狗不擋路!」

  桑中約眉一挑,耍嘴皮道:「那么擋路的人是好人羅!」

  阿音再也捺不住氣,單手用力推他一把,連同對微兒的氣,全出在他身上。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咆哮:「管你好人好狗,閃一邊去!」

  要不是桑中的有高人一等的鎮(zhèn)定力,他可能會看著她的背影,怔愣在梁府側(cè)門前。

  不過,與阿音的這一小段對話,還真有點(diǎn)折損了桑中約的自負(fù)。

  除了不是女人,以及惜夕和公主那種還沒長大的小女生,會毫不猶豫的從他身邊走開之外,他在女人面前還沒這么吃鱉過。

  他本來以為說幾句好聽的話,再略施點(diǎn)小惠,就能讓阿音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邊的;顯然事情沒有這么順利,是不?

  然而他也不用太在意,因?yàn)樗V屑s什么時(shí)候找不到佳人陪伴?

  所以缺一個乞兒阿音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怪怪的……心情……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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