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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風(fēng)情 第八章
作者:單飛雪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漏進窗口,周曉蝶掙扎著睜開眼睛。

  她彷佛沉睡許久,做了一個又濕又冷的噩夢,她微微瞇起眼睛好辨識日光,一條胳臂橫在她腰上,她眨眨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某個堅實的肩膀上,她嘗試著翻身,然而一陣昏眩逼得她呻吟著摀住額頭。

  腰際胳臂收緊了,喑啞的聲音混著鼻音!改阈蚜耍俊怪皇且痪浜唵蔚脑,卻藏著無比亢奮的激動情緒。

  她轉(zhuǎn)頭,對上一雙黑眸,她虛弱而震驚!改恪阍趺础趺刺稍谖掖采希俊

  他翻身霸道的壓在她身上,擱在她身側(cè)的手肘撐起他的重量,床鋪因他身體的重量而呻吟著下沉。

  他身體的熱度牢牢地抵著纖弱的她。

  周曉蝶感到頭昏眼花,她眨眨眼睛,他的臉靠得那樣近,幾乎要貼上她的臉,她緊張起來,渾身繃緊,雙手下意識的抵在他太過接近的胸膛上,隔著衫子,掌心清楚感受到他結(jié)實健碩的胸膛,感受到他強壯的心跳,還有炙熱的溫度。

  「你……你靠得太近了吧,你、你還不下去?你怎么……」她又開始愚蠢的語無倫次起來,腦袋一片混亂。

  不,他怎么可能舍得放開她?他俯下身來好笑地注視她倉皇失措的可愛模樣,她看起來氣色好多了,顯然死神已經(jīng)放過她,忽然他胸腔脹滿喜樂的感覺,他猛地將她用力一扯,扯進他壯闊的胸懷里。

  她吃驚地推他,歇斯底里地踢著身上的他!肝,你放開我啊,不要臉,別抱我,你吃我豆腐,色狼……混蛋……王八蛋……」她中氣十足罵起他來,就似往常一般。

  他雙臂收緊,聲音喑啞,在她耳畔低沉地說:「罵吧、罵吧……你盡量罵,只要你沒事,想怎樣都可以……」他摟著這個差點失去的寶貝,他發(fā)現(xiàn)她是多么珍貴,他多么感謝老天沒有帶走她,整夜的擔(dān)心和惶恐,終于在她熟悉的叫罵聲中壓在胸口的大石終于得以放下,緊繃的情緒瞬間舒展,他不禁喉頭一陣苦澀,眼眶刺痛起來。

  發(fā)現(xiàn)他異常的情緒,周曉蝶忽然靜下來,她忽然不再掙扎;她靜靜地躺在他身下,她拼湊起昨夜的噩夢,隱約記得那無助恐懼的感受,那么最后他來救她了?是這樣嗎?

  她昏睡了多久?她以為她死定了。

  他抱她抱得好緊、好緊喔,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了,他的身體輕輕顫抖,他怎么了?

  周曉蝶彷佛感受到他擔(dān)心她的情緒,不知怎么地,她忽然喜歡被他這樣抱著。

  日光很快染亮了房間,在他肩上,她看見輕塵在日光中飛揚,床很小,他強健的身體霸占了整張床,她臉頰飛上兩朵紅暈。

  「喂,我沒事啊……你怎么了……」她小聲呢喃道。

  楚天豹忽而覺得自己窩囊得可以,知道她沒事了,他竟然高興得想哭,眼眶不住發(fā)熱,他聲音低沉而沙啞!肝乙詾槟銜!拐娴,她昨夜簡直像個死人!改阋欢葲]了氣息!

  「你這樣壓著我,我才不能呼吸哩,小命休矣!」她低聲抱怨。

  他笑了,她總是令他發(fā)笑。

  他撐起手肘,溫柔的黑眸注視她!改阏婵蓯邸婧谩顾l(fā)自內(nèi)心說道。

  「昨天我一度以為你會死,然后發(fā)現(xiàn),我的生命虛無得可怕……」

  周曉蝶聽他這么說,不知怎么地,心坎酸酸的,眼眶不禁紅了,鼻尖也漸漸泛紅。

  他看了好笑的點點她鼻尖。「完了完了,你要哭了……」他開始熟悉她臉上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變化。

  果然她墮下淚來,嚶嚶泣道:「我昨晚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我好怕好怕……」

  他心疼的親吻她額頭。「噓……沒事了!

  「什么沒事?」她啜泣著抗議。「你們這兒怎么回事?不是砍人的頭,就是將人溺死……我好想回中原……我要回家……」她哭泣起來,似個孩子。

  「不行,我不能讓你回去!顾缘赖卣f。

  「為什么?」她生氣的昂著臉瞪他。

  他忽然說:「我愛你!

  「嗄?!」她驚得傻了。

  她聲音里的驚愕令他發(fā)笑,顯然她沒有聽清楚。

  「我愛你!惯@是他生平第一次,這么確定地了解到,他不能失去一個人。這么真切、這么自然地發(fā)現(xiàn),他愛上一個人。是的,這一定是愛,否則,他的心不會跳得這么厲害。是的,這一定是愛,他的情緒高昂,他的欲望全部指向他身下這個女人。

  有沒有搞錯?她太震驚了,他突來的告白將她嚇壞了。「你……你是說……」

  「該死!」他炙熱的眸子瞪住她!改阋艺f幾次?」他的臉在她的正上方,表情嚴(yán)酷得令她害怕,可是他的聲音是低沉而溫柔。

  她傻呼呼地眨眨眼!改闶钦f……你愛我?」她還在狀況外。

  楚天豹索性將身后的被子往上用力一拋,然后將他們整個罩住。

  瞬間日光被擋在被外,她眼前一暗驚呼出聲,同時他吻上她的唇……棉被底下,他牢牢的吻住她那愛嘮叨、愛發(fā)問的嘴。

  一雙大掌探進她衣內(nèi),摩挲她溫?zé)峒?xì)膩的肌膚。

  她尖叫,因為他太過親密的碰觸,當(dāng)他無意間碰觸到她腋窩時,她又忍不住笑起來,然后他又吻了她愛笑的嘴,她忽然笑不出來了,他霸道的舌頭侵入她口中撩撥她,滑過細(xì)膩的嘴巴內(nèi)部,然后饑渴而占有地啃噬她唇內(nèi)的甜美氣息……他們的身體親密的在棉被底下貼近,她被他吻得恍惚了,他的身體那么燙,他的重量壓著她,然后那個吻沿?zé)了弊由,灼熱地往下落,如烙印般在她雪白的胸脯間烙下深深的印記,在混亂中,她戰(zhàn)栗的、慌亂的承受他原始而陽剛的欲望。

  是怎么開始的?只覺得體內(nèi)深處彷佛有什么在顫動,彷佛在期待著什么發(fā)生……???

  歡愛過后,楚天豹掀開棉被,他們筋疲力盡汗?jié)竦乇г谝黄稹?br />
  周曉蝶艷紅著雙頰枕在他肩窩處,她恍惚著將棉被攬上赤裸的身體,一切恍似一場夢,她竟然和他……「現(xiàn)在更不可能放你走了……」他親吻她耳朵!改阋呀(jīng)是我楚天豹的女人。」他霸道地這么說著。

  不知怎么的,她并沒有出言抗議,她也不討厭這種感覺,只是有些尷尬和困窘,這么赤裸的和他躺著,她合上眼睛,輕輕靠著他的身體,這片刻,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寧靜和溫馨的感受,在他身旁,感受著他的呼吸和體溫,她好象被保護著,那么安全那么平靜。

  她累了,虛弱的身體渴望獲得休息,她不知不覺的沉入夢鄉(xiāng),安心的睡著了。

  楚天豹靜靜環(huán)著她,聽見她平穩(wěn)的呼吸聲,他心滿意足的合上眼睛和她一起沉入甜

  美的夢境。

  日光眷戀著初生的戀人,寧靜的房間里,日影在墻上慢慢爬行,隨著時間流逝而挪移,熟睡的呼吸聲輕輕回響,沉默的墻到了午后和夕陽告別,內(nèi)城隨著夜晚的降臨,詭異的氛圍恰如入夜的迷霧包圍北城……楚天豹尚未意識到危險降臨,他強壯的臂彎將周曉蝶牢牢環(huán)抱在胸口,他們依偎著直到一聲尖嚷劃破深夜--他摔然驚醒,警覺的坐起,小心的挪開身上熟睡的周曉蝶,悄悄下床。

  房間里暗著,原來已經(jīng)入夜。

  他步伐沉穩(wěn)地穿越房間,輕輕推開房門,嗅到了異常的氛圍,他探出頭看見走廊上,不知何時侵入的南城侍衛(wèi)正在厲聲向他的婢兒逼問他的下落,廊前擠滿了士兵,卻不見內(nèi)城保鏢蹤影。

  楚天豹冷靜地輕輕關(guān)上門扉,他轉(zhuǎn)身步向床榻悄聲喚醒周曉蝶。

  他輕輕碰觸她面頰,她呻吟著睜開朦朧的眼睛,還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就先吃驚地聽他嚴(yán)肅道--「小心--」他悄聲道。「不要出聲!

  周曉蝶坐起來,揪起眉頭!冈趺戳?」她注意到他異常嚴(yán)肅的表情。

  「我們遇到了麻煩……」他拉她起來,他們小心地趨向窗口瞧著外頭動靜。

  周曉蝶睜大眼眸看見幾十名佩刀的大漢,正一間間尋找楚天豹下落。怎么回事?他們是誰?!

  「他們要抓你?怎么回事?!」她緊張地轉(zhuǎn)過身來。看見楚天豹套上黑袍,并從靴子旁抽出一把匕首,她驚愕地低聲問:「你干么?」

  他微笑的囑咐她!负芸焖麄兙蜁训竭@間房間,我去引開他們,你乘機逃走……」

  「你開什么玩笑?」她瞪大眼睛。「他們搞不好會殺了你!」

  「我可以拖延一些時間,你一走,我便想辦法脫身,不用緊張……」

  周曉蝶聽見外頭那群人的聲音越來越近,她捉住他臂膀!覆恍,這樣太冒險!

  她咬咬唇,有些尷尬地跑到衣柜前!赴堰@個搬開,快點--」她說著開始推衣柜。

  「你瘋啦?」他追過去!高@個時候還搬衣柜?」他誤會她的意思,認(rèn)真解釋起來。

  「這衣柜不值錢,你犯不著……」突然他愣住了,老天,衣柜一推開,他竟看見足足八尺高的大洞!冈趺础顾[起眼睛俯瞪一旁羞窘的周曉蝶!改阃诘模俊顾谷幌胪诙刺与x?!

  她尷尬地嘿嘿笑道:「快,快躲進來!

  楚天豹和她面對面擠進窄小的泥洞,然后他只手使勁將衣柜推回原位,霎時,他們隱入黑暗中……幾乎是同一時間,房門被踹開。

  周曉蝶屏息的聽見房里一陣諠嘩,她緊張地伏在他堅實的雙臂間,泥洞很小,他們緊緊地貼著彼此,空氣又悶又熱,她難過的額頭滲出汗來,偏偏房間里的人們還不離開,甚至聽見有人下令打開衣柜察看……她緊張的微微顫抖起來,楚天豹收緊雙臂。她抬頭,看見他正俯視她,老天,在這種危險的狀況下他竟然還能微笑,他對她眨眨眼,彷佛是要她放心。

  他的身體好熱,她突然困窘的滿臉通紅起來,他……他竟然……她發(fā)現(xiàn)他袍下勃起的欲望緊抵著她,這個色狼!

  她瞪他,他好笑的俯下臉來親吻她噘起的嘴兒,愛憐的舔舐她紅潤的、柔軟的唇瓣,即使在這樣的氣氛下,她嘗起來仍是那么甜美、那么誘惑著他。該死,他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又想要她了,他輾轉(zhuǎn)的吸吮她甜蜜的唇……他的親吻讓她不禁雙腿發(fā)軟、身體發(fā)燙,他成功的讓她昏了頭忘了害怕,她虛弱的靠著他,他親密的隔著她身上的薄衫愛撫她柔軟的身軀,挑起她沉睡了的欲望忽然,門重重關(guān)上,他們走了。

  他這才稍稍松開她,黑暗中,他冷靜地已盤算好對策,聽那些人走遠(yuǎn)后,便移開衣柜。

  他們步出沉悶的泥洞,周曉蝶立即擔(dān)心地問他:「你的保鏢呢?怎么都不見了?你怎么辦?」

  「那些全是南城的衛(wèi)兵!顾念^!改憔谷煌低低诹诉@么大的洞?該死,你那么想逃走嗎?」

  他怎么還有心情討論這個?周曉蝶咬咬唇,望著他的臉道:「先別管這個,你怎么辦?」

  他挑起一眉!高@沒什么好擔(dān)心--」他自有打算!讣热皇悄铣,那么就是彤霸下的令……」他摸摸她一頭長發(fā)!高@個房間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安全了,我要你留在這里。」

  「我?那么你呢?」她下意識的流露出對他的擔(dān)憂。

  「我這就潛入南城直接找上彤霸!顾煤酶闱宄@是怎么一回事。

  周曉蝶搖頭。「不行,太危險了!

  「放心,內(nèi)城有許多暗門,他們沒有我熟悉,只要擒住彤霸,事情必能圓滿了結(jié),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彤霸,他肯定是被利用了,我絕對克得住他,你乖乖留在這里,等我回來,等這危機解除,我有話同你說……」他嚴(yán)肅地交代。

  什么話?她靜靜凝視他炯炯黑眸,忽然他握住她雙手!妇驮谀闼藭r,我想了許多,我決定了一些事……」他俯下身來輕啄了她臉頰一口!傅任一貋。」

  他留下頰畔的這個吻,和一個謎般的決定,靜悄悄的矯捷地離開。

  他一走,無限的空虛四面八方涌來包圍住她,周曉蝶愣愣的跌坐椅上,小手怔怔地握緊,她擔(dān)心他,他一走,彷佛心上什么跟著被掏空,她怎么了?忽而,窗扉有人輕輕拍打,她一驚回頭。

  「爹?」

  周光兩小聲地喊她并朝她揮手。

  周曉蝶疾步過去推開窗子!傅?你沒事?!」

  周光兩拉住女兒的手,臉色惶恐焦急!缚,我訂了船票,我們快逃吧!你快點爬出窗子!

  周曉蝶怔住了,她回頭看了看房門,然后猶豫的望住爹!缚墒--」

  「別可是了,爹要是被他們抓到,就死定了,快點!」

  曉蝶為難地躊躇著!缚墒,可是……」

 。??一個時辰過去,南城--彤霸驚愕的瞪住頸間那柄利劍,床榻上,楚天豹偉岸的身軀矯健地壓在他身上。

  毫無聲息,他只身闖進他房里。彤霸嚇得臉色泛青,他差點忘了楚天豹通天遁地的本領(lǐng)。

  「大哥--」彤霸驚恐地指向自己的腳,急著嚷道:「別殺我,你看,我的雙腿被人點了穴,我已經(jīng)整整十日沒下過床了,是郝漸……郝漸騙了我,他騙走我的令牌,然后就把我軟禁這里,他做了什么,小弟真的不知啊!」

  楚天豹瞇起眼睛掀開被子,他謹(jǐn)慎的瞄了他癱著的雙腿,他收劍輕易解了他雙腿的穴道。

  他挑眉,步下床!溉绻悴回,又怎么會受他挑撥--」他太了解彤霸的個性。

  「郝漸沒殺了你算你好運!

  彤霸按著發(fā)麻的雙腿,極度懊悔。「大哥說的是,我真是看走眼了,我立刻出去下令殺了那個賤胚……」

  「別急,他尚不知我闖到這兒來。」楚天豹從容的往椅子一坐,斂容道:「我有事和你商量!

  彤霸必恭必敬地道:「大哥請說,請說!

  「我要讓出北城!

  「什么?!」他有沒有聽錯?彤霸傻了眼。

  楚天豹回頭笑望他,一臉莫測高深!肝艺f了,我要讓出北城,你不是很想要嗎?」

  「大哥……這、這、這……您別跟我開玩笑了,北城可是你一生的心血,咱們費了多大工夫才建立了這個極樂島,您怎么會……」

  楚天豹大手一揮!肝颐靼啄愕囊苫蟆!顾磉_地笑了!笍囊粺o所有到榮華富貴,從顛沛流離到獨霸一方,我們都經(jīng)歷過了。」他站起來,將手中利劍擲向地上,看似輕易的一個動作,卻令那劍梢沒入泥地三寸!甘缿B(tài)之炎涼,人情之反復(fù),讓我?guī)缀蹩焱藛渭兊拿篮谩_@一場追逐名利、聲色犬馬的游戲,我不玩了。」他瀟灑一笑,磅礡道:「我決定撒手!

  撒手?彤霸可是更不明白了,誰不愛他如今的位置?他怎么舍得放棄?「你真放得下?」

  楚天豹注視彤霸!肝抑挥幸粋條件,代我照顧茉飛,她對我一往情深,可惜我只能辜負(fù)。老弟,你要記著--往后,高處不勝寒,除掉一個郝漸,還有千百個郝漸在你背后等著,你要小心!

  如果某天,彤霸聽懂了他這句話,也許會發(fā)現(xiàn),他的退出,是多聰明的抉擇。所謂當(dāng)局者迷,或者,他已經(jīng)在局外了,認(rèn)識周曉蝶后,他發(fā)現(xiàn)快樂原來只是一種感覺,很充實的感覺,和名利物質(zhì)無關(guān),當(dāng)他注視她單純的臉龐時,發(fā)現(xiàn)自然萬物的美好,金銀珠寶、權(quán)勢名利,并不能讓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但是她可以,原來,只有她可以解他心上的空虛。

  然而--周曉蝶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楚天豹做了什么決定,他想跟她說的是什么話了……???

  午夜,星子閃耀地掛于天上,周曉蝶趴在搖晃的船欄上,默默對滿天星子祈禱楚天豹能平安脫險。

  汪洋上,船兒載浮載沉。她眼中,極樂島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渺小。冷風(fēng)撲過她的面頰。

  周光兩在她身邊喘了好大一口氣!咐咸毂S,終于讓我逃出來了,哈哈,真是九死一生哩,看爹對你多好,情況那么危險,還不忘去救你!

  曉蝶沒有說話,蒼白的臉,有一抹黯然之色。別了,楚天豹--在滿布迷霧地汪洋間,她默默和他告別,畢竟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站在回中原的船上,她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的擁抱和親吻如夢一般,也許,她真的只是做了一場夢,她聳聳肩深吸一口氣,沒錯,只是一個瑰麗充滿冒險刺激的夢,現(xiàn)在要回到她往日那平靜的生活,她應(yīng)該高興才對,她應(yīng)該歡呼……周曉蝶忽然眼眶一陣刺痛,她仰起臉,聽見爹奇怪地問:「乖女兒,你臉抬得那么高干么?看星星?」

  「嗯!共唬皇窍氩刈∮舻臏I水,怕它們滑落下來。唉,她真沒用,怎么想哭了呢?!她應(yīng)該高興,她終于擺脫了那個災(zāi)星才對呀!

 ???尾聲歲月無聲地流轉(zhuǎn)……冬季隨著氣溫回暖,慢慢地消逝,滿山的櫻花團團開了,將積雪的山林染了一片一片的紅。

  偏僻的小鄉(xiāng)村里,一間簡陋的草屋內(nèi),傳來周光兩大咧咧的嗓音。

  「叫你別清了,你小心點,等會兒摔了,你別清了,臟點有啥關(guān)系嘛!」

  「噯,你別嚷了爹!怪軙缘仍谝巫由,勤勞的踮起腳尖擦著柜子上的瓶瓶罐罐。

  「你好吵啊爹,快中午了還不去賣魚?」

  「你小心摔著了我寶貝孫子。」

  「你真嗦ㄟ!」周曉蝶回過頭來,藍(lán)布衫下,肚子圓圓地微微隆起。她作勢要將抹布扔到爹身上!改阍俨蝗ベu魚,我可要用抹布趕你嘍!」

  周光兩嘿嘿笑地舉高雙手!甘鞘鞘,爹就怕你!顾麥(zhǔn)備起地上的魚貨,忍不住嘮叨道:「沒想到你竟然跟他……」他有些生氣道!肝铱,爹這個月上極樂島去找他負(fù)責(zé)!

  周曉蝶瞇起眼睛!辅稀酲嶂--以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不準(zhǔn),你手又癢啦?爹,你答應(yīng)我戒賭的,咱們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你皮癢了,還敢去?!」她兇巴巴地警告爹爹!改阈菹朐偃ベ!」

  唉呀,被她看穿了,周光兩嘀咕著!溉ベ是一回事啦,不過,難道你不想他負(fù)責(zé)嗎?爹知道你不是隨便的女孩,你肯定是喜歡他的,乖女兒,你不想他嗎?」

  周曉蝶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清理柜子,她輕描淡寫、言不由衷地說著:「那種人有什么好?

  開那種傷天害理的賭坊,又會砍人的頭,那么造孽,認(rèn)識他之后簡直衰死了,我才不要他負(fù)責(zé)哩。」她口是心非地嚷嚷。「最好這輩子都別再看到他!」她說得篤定,可是心頭仍是不由自主的發(fā)酸,她煩躁地道:「唉呀,爹,你別再跟我提起他了,我們和他再也沒有干系了!

  「是是是,爹上市集去了,你自己小心啊!怪芄鈨商糁~貨走了。

  聽見身后門扉關(guān)上了,周曉蝶深吸口氣,眨了眨眼睛,不行,她狠狠地用力擦起銅罐,不準(zhǔn)再想他,她對自己說著,你和他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離開他是對的--不,我一點也不傷心,一點也不!

  身后門扉咿呀地又響起。

  周曉蝶不耐煩地道:「爹,你又忘了什么?你這樣拖拖拉拉的怎么賺得到銀子?

  真是……」她嘮叨的抱怨起來!高@個月再不多掙點錢又要賒帳過日子啦,您的寶貝孫子就要出生哩,你認(rèn)真點嘛!」

  「曉蝶!

  周曉蝶渾身一顫,手里的抹布掉了。

  楚天豹望著那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他看椅子上的她幽幽轉(zhuǎn)過身來,那一剎那,他胸腔一緊,屏住呼吸,那張清秀的臉蛋,他朝思暮想的容顏。

  他趨步上前,停在椅子前,仰望她驚愕的面容。

  「你該死,該死的不告而別!」他注意到她隆起的肚子。「你……」他顫抖的伸出手覆上她的腹部。

  周曉蝶揉了揉眼睛,真是他,他掌心的溫度告訴她這不是夢!改阍趺础

  他抬頭瞪住她,黑眸燃著怒火!笧槭裁催@樣對我?」已經(jīng)整整四個月了,他找得多辛苦,他一臉滄桑,深邃的黑眸直直望住她。「你害苦我了!

  她鼻尖一酸,朦朧了眼睛,再見恍若隔世,他看起來憔悴不少,她幾乎忘了言語。

  他還是那么英俊、那么好看,她伸出手輕輕碰觸他面頰,同時他張臂將她自椅子上抱進懷里,她終于又躺回他懷抱中,她仍是那么輕、那么嬌小可愛。

  「你有沒有什么要說的?」他注視懷里的她!钙┤绲狼甘裁吹模俊顾鷼獾刎(zé)備她。「你懷了我的孩子竟然瞞著我?!你真?zhèn)肝业男!?br />
  「你怎么找到我的?」她回過神來,只是怔怔地問了這么一句。

  「幾乎動用了所有的人脈!顾o緊地抱住她,傷心地質(zhì)問!改且篂槭裁床坏任?」

  「我……」

  他從懷里掏出個東西套上她脖子,她低頭一看驚呼:「我的玉佩?」不是碎了嗎?

  「我說過我認(rèn)識個工匠,他手藝巧得可以修好它!

  她驚喜感動地握住那只玉佩!刚媸撬媸撬。」娘給的玉佩。

  他沙啞的在她頂上說:「那夜其實我已決定帶著你回中原,我把北城讓出,想和你到中原展開新的生活,我要娶你,周曉蝶。」

  「什么?!」

  他微笑地望著她,雖然她老是要他一再重復(fù)他的話,但他仍耐著性子肯定地道:「我要娶你!顾┫履榿碛H吻那久違了的柔軟的唇瓣。「而且,我把幾個忠心的下人們都帶來了!顾仡^喊他們。

  一大群人應(yīng)聲進了屋子,包括冬兒春兒香兒,還有幾個兄弟抬著一箱箱的物品進門。

  周曉蝶傻了眼!咐咸!這么多人?」霎時,草屋內(nèi)擠滿了人。

  他呵呵地笑。「是啊,全是來服侍你的,快過來和夫人問好!

  一大群人奔過來大聲行禮!阜蛉撕?!」

  喝!周曉蝶一驚回身摟住楚天豹頸子,他霸氣地仰頭哈哈大笑。

 ???幾日后--草屋旁大興土木,地上堆著一疊疊泥磚,幾個屋匠正熱鬧的討論著房子要怎么砌。

  草屋內(nèi)比外頭更吵,周曉蝶的聲音滔滔不絕。

  「別扔啊,那個桌子還可以用啊!」

  然后是楚天豹堅決的嗓音。「這桌子顏色都褪光了,扔了!

  周曉蝶又嚷嚷:「別那么浪費,ㄟㄟㄟ……你干么?那椅子別丟啊--」

  「椅腳都斷了還不扔?將來兒子摔了怎么辦?噯,你別跟我搶,你放手,小心你的肚子!」

  「別啊,還可以修嘛,啊,太浪費了你,你還扔?等等--那個鍋子還很好用,只是缺了一角而已嘛,別扔啦!」

  楚天豹終于爆出一聲怒吼:「你們把夫人抓!」

  「你們干什么?天豹,你要氣死我嗎?你們放開我……」

  一堆老舊的家具陸續(xù)被扔出屋外。

  諠嘩中,只聽楚天豹驕傲豪氣嚷道:「統(tǒng)統(tǒng)扔了,我兒子要用最好的!」

  「天豹,你真把我氣死了,我要把你趕出去!」周曉蝶滔滔地抱怨著。

  「你不行!」

  「為什么不行?」

  「你懷了我的孩子,而且我愛你;況且,你爹當(dāng)初簽下的賣女契還在我這兒!

  「你不要臉!」她嗔怒的吼他。

  日光溫暖著這間小小的草屋,很快的,將會有一個珍貴的小生命誕生,但是眼前更重要的是,楚天豹要先想想怎么糾正他那個太過節(jié)省的老婆,他想他們還有得吵;而且他知道,那些被扔出屋外的東西,很可能明天又會出現(xiàn)屋里。

  這種你丟我撿的戲碼,已經(jīng)在下人面前上演過好幾出了,所以,這回他不忘對外頭的下人們高聲囑咐:「把那些垃圾都燒了!」

  只聽屋內(nèi)傳來周曉蝶崩潰的尖叫:「啊--你壞死了,臭天豹,我被你氣死了,可惡,可惡極了!」

  面對老婆兇狠的怒罵聲,他只是不痛不癢地哈哈大笑。

  也許,這樣吵吵鬧鬧平凡的生活,就是楚天豹一直向往的--一個家的感覺!他逗著那愛生氣的周曉蝶,只覺得溫馨。

  而一旁下人們見夫人抓狂的模樣,紛紛掩住嘴偷偷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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