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興堂。
梅蘭菊竹四位婢仆是仆人中算來地位最高的,所以也只有她們能靠近伺候老爺和夫人用膳。
飯桌上用的全是鑲金銀的磁器。白衣蝶使得不甚習慣,加上那些富貴人家的吃飯規矩,她也不甚明了,一頓飯吃下來很沒胃口。
但是她挺高興老爺和夫人終于接納了她,還特地差人請她過來吃飯。于是縱使不愛和生人共膳,白衣蝶倒也安靜乖巧地用膳。
只是她不會說好聽話,又不懂應酬,所以只有靜靜吃飯。人家不問她事,她也不敢貿然開口。
她的沉默,看在老爺眼里,反而覺得她是在端架子。難道她不懂和長輩說話,還得等長輩去招呼地嗎?寧老爺板起一張臉,不甚高興。
白衣蝶不知她惹得老爺不高興,還是一逕地沉默。倒是夫人感受到氣氛不對,主動開口打圓場,熱絡熱絡氣氛!耙碌@飯菜合胃口嗎?”
這媳婦雖然她不喜歡,可是也不想令兒子難做人。她好心替白衣蝶找話,只是隨口問了問,沒想她當真了,回答道︰“娘,這金鑲雞若是不放那么油,就爽口多了。其他倒是頂合我胃口。”
白衣蝶全然不知她一番好意的話,聽進老爺和夫人耳里全變了意思。
夫人的臉立刻拉了下來。她竟敢嫌他們寧府的菜不好?憑這女人的出身,她懂得什么叫好嗎?今日她吃得到雞肉,合該滿心感激跪下來哭了,竟還敢挑剔?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老爺更是黑了整張臉,摔了筷子擱下碗。
蘭兒和竹兒互使了使眼色。知道少夫人不得老爺心,竹兒于是大膽地諷刺少夫人道:“啊,老爺夫人都不吃了嗎?剩這么多,那御用的名廚張老可是見了要傷心哪!連他做出的菜都不合吃,可真不知要請誰來做了。”
夫人深覺竹兒說的極得她心,一唱一和回這:“不是飯菜不好,你知我和老爺平時可都吃得精光的——”
“是呀、是呀……”竹兒故意給夫人引話!敖駜簜怎么了?只吃了一點點?平常不會這樣的啊?!”
夫人回了一句:“今兒個不知怎的,胃口差極了!毖韵率侵浮澳橙恕眽牧宋缚。
老爺厲聲一句。“都撤下去,把果子送上來。不吃了!”
梅蘭菊竹忙收了下去。
寧夫人和竹兒兩人諷刺了半天,以為損了少夫人,好讓她反省反省。誰知她像個沒事人似的,睜著眼看丫環們收東西,一點兒難過的表情也沒有。
哼!真懂得裝傻,一副無辜樣。寧夫人更氣了,她萬沒料到白衣蝶當真沒那個心眼聽出她們在諷刺自己失言。
白衣蝶只覺得富貴人家排場真大,吃完了飯,還送了一堆果子上來,有些果子她見都沒見過。
跟著,婢女們每人端上一只金盆。
“少夫人,請——”竹兒也端了一只等在她面前。
這是要干么?她不懂,求助地望向老爺和夫人。他們也納悶白衣蝶怎么不用?那是給她洗手的。
竹兒看出少夫人無知,故意催道:“怎么,少夫人嫌水不干凈嗎?”
“呃,不是——”莫非這水是要用來漱口的?白衣蝶于是俯身飲了一口。
登時滿堂哄笑。
竹兒夸張地說道:“少夫人!這水是用來洗手的,您怎么喝了?您真這么渴呀?!”
一番話又惹得堂內眾人嘩笑。
只有老爺深覺鷹兒娶了這樣蠢的媳婦,真是丟人,氣得猛搖頭嘆息。
白衣蝶在眾人的笑聲中蒼白了臉,不知所措。一對對嘲笑她的眼睛如利針刺進她心坎。
忽然,她明白了自己不受歡迎,他們只當她是笑話。白衣蝶怎能不受傷?天知道她來時是對他們付出一片真心誠意
在笑聲里,她感到自己是完完全全的孤立。她沒有哭,她只有武裝了自己冷眼相對,尷尬沉默地等他們笑完——而忽一陣爽朗笑聲揚起。
這溫暖的笑聲,她認得,轉過頭……看見他走了過來。
然后他鷹般犀利的目光掃了一遍眾人的眼,隨即不慌不忙用溫暖的手臂保護性地攬住她的肩。
他說:“衣蝶真聰明,我昨天才同她提起,我們家用金盆洗手,太奢侈,她方才就刻意用“喝”的來點化你們。”說著,他俯身學她啜口水,唇沾水的剎那,白衣蝶看見側著臉的他,對她玩笑地眨了眨眼睛。
白衣蝶方才慌張的神情沒了,也跟著笑開了。
寧時鷹起身清清喉嚨,伸了伸懶腰!斑恚锰鸬乃!”
他的舉動教眾人傻了。
老爺回過神后氣喝!昂喼眮y來!”
這會兒可沒人有心情笑了。
倒是白衣蝶笑了,她看見他也睇住她笑,只有他們倆眉來眼去顧著自個兒微笑。雙目間的濃情蜜意不在話下,仿佛眼波流轉間他們已經纏綿了。
老爺夫人看得生氣,梅蘭竹菊則是妒嫉得眼都紅了。誰看不出少爺對少夫人的寵愛,他根本眼中沒了別人。再看白衣蝶得意的笑成那樣,簡直也是不把別人放在眼里。
白衣蝶終于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可以安心地細細品茶。方才受的委屈,都因他的體貼而煙消云散。她忽然發覺只要有他在身旁,世界似乎都明亮起來,他能輕易化解她眉心的陰霾。
呵——她真的好愛他。最高興的是她今天更明白了,他真的也疼惜她。
世上還有什么比兩情相悅更幸福的事嗎?
“好喝嗎?”他問她。
她回他一個淡淡的笑,她的表情已做了回答。
寧夫人又嘮叨了幾句后,話題一轉,她問起大伙兒她身上那新縫的綠衫好不好看。
梅蘭竹菊忙爭著稱贊一番,贊得夫人笑瞇瞇地合不攏嘴,開心了起來,于是又問白衣蝶!澳阌X得呢?”
白衣蝶認真地細細看了一會兒才說:“娘的膚色偏黃,穿綠的衣衫人顯得黑,不是頂好的。”
看吧!白衣蝶得罪人的功夫真厲害,一句話立刻叫夫人的臉黑了一半。她從未聽見過任何人不贊她好。而這白衣蝶……
寧時鷹掩住嘴,差點讓茶梗住了喉嚨。
白衣蝶看他那奇怪樣忙問他!霸趺矗?要不要緊?!”她哪里知道自己又失言了。
老爺可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喝道:“好了、好了,甭飲茶。沒心情了!全撤掉。”說著,氣呼呼的拉起夫人走了。
白衣蝶怔怔地看他們走了,訥訥地低頭想想,抬頭問身旁的寧時鷹!拔沂遣皇钦f錯了什么話?”
他寵溺地含笑搖搖頭。
她納悶地問道:“可是……”還沒說完,他傾身過來在她耳畔嘀咕了幾句,她剎那間紅了整張臉。
看到白衣蝶嬌羞的模樣,寧時鷹呵呵笑了,便拉她起來!澳俏覀兓胤堪伞
白衣蝶瞪他那張懷壞的臉,順從地任他將她的小手緊緊握在手心里,兩人甜甜蜜蜜地離開了雅興堂。
初秋時連下了幾場大雨,于是寧時鷹取消了帶白衣蝶和白芯心去看市集的計劃,可他也沒閑著,成日里掙伴著白衣蝶。她若是逛書房內的藏書,他便跟著。她若是興起到廚房制腌梅子,他也要跟著一旁好奇的看。
他其實是怕留她一個人會被欺負。
“你別成日跟著我哪!”她甜甜笑嘻,轉身把梅子放進瓶內。
寧時鷹瞪她!拔沂呛眯呐隳!”
“誰要你陪來著?”她撇了嘴道,臉上表情卻掩不住高興。
寧時鷹看她將事先做好的腌料倒進瓶內封起。他問道:“你打算腌幾瓶?”
“一瓶就夠了!
他疑惑道:“一瓶?既然要腌上兩個月,干么不多腌幾瓶?”
她淡淡一句!昂玫臇|西,一瓶就夠了。我只腌給你吃,當然一瓶就可以……我腌出的梅子是鎮上最酸的,保證過癮。”
他討好她地贊道:“你也是。”
“嗄?”
“像梅子!
“甚么?”
“一見到你,牙齦都酸了,恨不得把你吞下去——”
白衣蝶被他那不正經的話鬧得星眼微揚、香腮帶赤。她又笑又氣不再理他,將裝了梅子的瓶子擱到廚房陰涼的角落。
“快冬天的時候就可以吃了!彼π!芭率亲约捍中臅诉@瓶梅子。”
“才不會——”寧時鷹拉住她的手。“就算你忘了,我也會記著開了瓶子嘗。這可是你替我腌的!彼中Α!熬团卤蝗送党粤恕恍胁恍小彼没仄孔。“走,我們回房把它藏在床下!
他拉著白衣蝶奔回房去,一合上門就吻住她。
“干什么你?!”她笑罵著躲他。
寧時鷹輕易便抓她在懷里。“誰教你一直提梅子。我餓了——”
她掙脫不掉,被他鬧得好癢,揚頭朗聲笑了。
他霎時怔住……
從未見過她真正地笑開。她雙眸瞇起,開懷暢笑,露出一排皓齒,美麗的俏臉仰起,黑發飄散。
她竟笑得好野好艷令他屏住了呼吸,魂魄仿佛被她攝去,傻傻癡癡地望住她。
發現他盯住自己,白衣蝶心想自己笑得太失態了,于是她低下頭,他卻扳起她下頷嘆息!澳阏娴暮妹,美得我好怕你消失!
他深深吻她、占有她,證明她真實地存在他懷里,證明她不是一場虛幻的夢。
聽見她滿足的喘息,他感覺到她真正被他擁有、屬于他一人。
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夜里,寧夫人失眠了,因為怕翻來覆去的會吵醒老爺,她一個人靜靜出房,踱進園內,坐在魚池旁的石頭上,悠閑地賞了一會魚兒,直到終于有了倦意,她這才起身打算回房。
想起身那一剎那,眼前忽而一黑,她撫著額、身子一顛暈了過去……
寧夫人昏倒石地上,直至清晨才被春兒發現,大呼小叫地喚人來攙扶。老爺這時亦被驚醒,立刻差人去請大夫。
平靜的清晨登時吵鬧喧嘩,仆役們個個神色慌張奔來跑去傳大夫。自然寧時鷹和白衣蝶亦驚醒過來,兩人急忙趕去老爺房里。
只見寧夫人氣若游絲地躺于床上,陷入了昏迷。
“怎么會這樣?”寧時鷹見娘如此,心頭霎時沒了主意!按蠓蚰?大夫來了沒?”
春兒忙道!“已經去請了!
寧老爺坐于床畔,低頭不語。
白衣蝶暗暗握住寧時鷹的手,給他勇氣。他的臉色灰白,令她也難過了起來。
終于丁邦請了大夫來。
大夫看完診,搖搖頭,嘆息一聲。
寧時鷹見狀,心立刻灰了大半。
老爺忙問:“怎么樣?”
“夫人恐怕捱不過午時。氣血太虛,加上未及時診治,在冷地里暈了大半夜,如今救治為時已晚……”
老爺一聽,整個人怔住,青了一張臉。
大夫皺眉道:“這么短的時間要補足她的元氣,實在困難。除非是……”
老爺喝道:“你說,有什么藥,我一定立刻去找,不論多責、花多少銀兩我都買下!”
大夫想想又道:“除非是“千年靈芝”,但我記得京城才有五朵。曲龍鎮上的藥鋪一朵也沒有,只怕是遠水救不了近火……”這兒到京城至少也要一天。
“千年靈芝?”丁邦喃喃道:“我聽過蕭府中有一朵,前些日子蕭老爺上京城買了一朵回來。”
蕭府?寧時鷹沉了臉。
寧老爺袖子一摔,氣極敗壞罵道:“哼,現在蕭大爺會拿出來才見鬼!不肖子,早知你娶了怡紅,你娘現在就有救了——偏偏娶了個什么用處也沒——”
“爹!”寧特鷹截住他的話,只怕傷了白衣蝶。他一手安慰地圈住她,并向父親道:“我這就去一趟蕭府,娘平時同怡紅甚好,相信她不會見死不救!”他轉而又向白衣蝶道:“你先回房去。這兒有大夫就行,我很快便回來!
白衣蝶理解地點點頭。“你快去吧,不必擔心我!
寧時鷹速速同丁邦趕去蕭府,見到的是蕭怡紅。
“我爹爹上京城去了!彼α恕]想到平日高高在上、拋棄了她的鷹哥哥也有求她的一天,她懶懶洋洋地坐在鳳椅上!斑@里就我作主了!
寧時鷹干脆明說:“方才看門的應該已經同你說明我來的原因——”
“是,不過是一朵千年靈芝嘛!”她不急不徐,如盯著一頭獵物似地笑說。
“紅妹,我娘平時待你如己出,希望你能暫時拋下私人恩怨,救人要緊。”
“我明白!彼蛞慌缘睦蠇邒吆鹊扩U“奶娘,去把那朵靈芝拿出來給寧公子。”
寧時鷹松了口氣:“謝謝你,紅妹——”
靈芝被奶娘捧了出來,有巴掌般大,她小心地遞給小姐。
蕭怡紅拿起那朵靈芝起身走下來,站在寧時鷹面前。雙眸銳利盯著他道:“既然你娘命在旦夕,我就不廢話了。你帶我回寧府,在我面前休了那姓白的,并對眾人起誓后日迎娶我入門,這靈芝我就給你!彼f著將靈芝收進袍內。“當然,鷹哥哥功夫好可以用搶的。如果你要這樣卑鄙,令寧老爺一輩子在人前抬不起頭,你大可將手伸進我袍內搶走靈芝!
寧時鷹冷憤的黑眸恨恨盯著她刁蠻的臉,他從沒這樣討厭過、憎惡過一個人,而這人竟還是他的青梅竹馬。他心灰得無語。
丁邦不相信她會開出這般殘酷的條件!笆捁媚铩愫慰辔壹曳蛉似饺兆钐勰愕,你——”
蕭怡紅咆哮!笆悄銈兿葘ξ覠o情的,倒怪起我無義!”
“你好自私!”寧時鷹冰冷的一句。
蕭怡紅驚懼于他的憤怒,但又不甘心得不到他,她改用哀兵政策!苞椄绺,我也不想惹你生氣,你就依我一次嘛!”
寧時鷹無奈地道:“難道你還是看不透?我不愛你,你就算逼我娶了你,那亦是斷了你自己的后路,你永遠都不會幸福的。”
“為什么?”他只要肯娶她,他和她當然就會在一起。
寧時鷹堅決地表白。“因為我心底只有白衣蝶!
蕭怡紅怒睜雙眸狂喊!八芙o你什么?能救你娘嗎?她只是帶給你麻煩而已!我不懂,我真不懂!”
“你怎么會懂?你只惦記著自己的喜怒得失,你怎么會懂為一個心愛的人付出一切的快樂?那是不求回報的。”
“很好、很好……”蕭怡紅含淚笑道:“付出一切?那么就為她把你娘的命也賠上去吧!”
寧時鷹咬牙再問她一次!澳惝斦嬉娝啦痪?”
她轉過身背對他,冰冷道:“你做不到,我也辦不到!敝灰饝萘税滓碌⑺,她馬上交出靈芝。她靜靜等他答應她的條件。良久,聽見他和丁邦離開的聲音。
豆大的淚滴了下來,他竟然走了。
她咬牙想不透:為什么?為什么?
那白衣蝶一定是個魔鬼變的,他竟被迷得不顧一切,她恨不得一刀殺了她。
寧時鷹步出蕭府,疾步返回寧府,在府前他對丁邦丟下一句命令。“備馬!”
“是,少爺!
而寧時鷹則快步趕至老爺房里。
老爺一見他重返,立即急問:“怎么樣?”
寧時鷹難過地搖頭。
“憑我和蕭老爺多年交情,他真絕情到見死不救?”
“蕭老爺不在,只有怡紅。”
“那地豈會不肯?平時我和你娘都待她很好的——”
寧時鷹據實道:“她肯,只是她要我休了白衣蝶——”寧時鷹跪下堅決的道:“爹,我做不到。我無法辜負衣蝶!”
“你娘都快死了,你還——”他氣極了。
“我立即快馬上城買靈芝回來!”說罷,他起身速往府外,不理老爺的咆哮。
他不信非得犧牲白衣蝶。他怎舍得傷害地?他承諾過非她不娶,怎么可以休了她去娶怡紅?
他瘋了,寧時鷹明白自己變得盲目,他怎可棄娘的生死不顧?
他痛苦而矛盾,只希望也許趕得及上城帶回靈芝;也許老天爺會發發慈悲,也許能兩其一美,要是他騎得夠快,也許……也許……
他接過丁邦手中的馬鞭,躍上馬背,正欲縱馬奔馳時,有人拉住了繩索。
“時鷹…”白衣蝶趕來制止,她仰頭凝視他焦慮痛苦的黑眸。
她的眼神是那么溫柔,那么平靜地望住他。
她忽然笑了,伸手揪住他袖袍。
她的微笑令焦躁的空氣瞬間解凍了!皶r鷹,你好傻。春兒都告訴我了!彼叫撵o氣看著他!澳阈萘宋,我還是愛你。你娶了她,我還是愛你。我不會變的,我相信你也不會變,你就依了她吧……”
“不行,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他低吼。
“時鷹,我都想通了。我們的愛不須俗世的名分,只要你待我真心真意,我不必一定要名份。我比蕭怡紅幸福太多太多,因為我得到你的心,她卻只能爭到虛無的名。就允諾她吧!我不要你留下一生的遺憾,你聽我的,去找蕭姑娘過來!
兩人四目相望,霎時……
寧時鷹俯身將她抱進懷中。
老天!她的體貼教他心碎……他愛極了這個女人。今生今世,他發誓,白衣蝶是他心中唯一不變永恒的妻。
一旁的丁邦深受感動。這樣善解人意、心地善良的少夫人,怪不得少爺那么寵愛她了。
須臾——
蕭怡紅得到消息帶了那朵靈芝驕傲地踏了進來。但她不敢直視寧老爺,也許她自己也明了這樣做有些不擇手段。但她顧不了這么多了。
她終于勝利了,成功地看見白衣蝶接下休妻書,羞辱她令她感到無比快樂。當寧時鷹依約承諾娶蕭怡紅時,她得意地笑了,立刻交出那朵靈芝。
她高高在上地對白衣蝶放話:“明日你立刻搬出時鷹的房間,以后我才是他的妻,不準你踏進半步!”
她以為白衣蝶會傷心、哭泣。誰知樣貌嬌弱的她竟一如往常,美麗的一雙鳳眼非但未淌淚,反而無懼地直直盯住蕭怡紅。
她沒有說話,眼睛內卻有一股堅決的意志,仿佛在嘲笑蕭怡紅似的。她的唇輕輕抿著,好似在同情她……
蕭怡紅被地盯得忽然一陣心虛,退了幾步。怎么會這樣?明明是自己贏了她,可是竟像輸的是自己,蕭怡紅額上滲出了冷汗。
一旁的寧時鷹則是深情又贊賞地默默凝視他最深愛的妻子。他發現她竟蘊有一股迫人的氣勢,不必說半句話,她的神情已經贏了一切。
一旁的白芯心則是忍不住一句!罢婵蓱z……”諷刺的意味居多。
“你說什么?!”蕭怡紅怒喝。
白衣蝶看了白芯心一眼,制止她多看口。
蕭怡紅感覺得到,因為此事寧府的人沒半個歡迎她的。但她倔強不認輸地大聲一句!澳銈兛燹k妥婚事,后天過來迎娶我!”她丟下這句話后,就和蕭府的婢女走了。
她一走,寧時鷹立即握住白衣蝶的手道:“我吩咐下人把恒翠院打掃好了。那兒環境挺好,四下都有青竹環繞,一定會合你意。你和芯心就遷到那兒住吧!我會常過去找你!
她知道他不會辜負她的,她點頭微笑。
這時,寧老爺忽然咳了幾聲,有些尷尬地開口。“鷹兒,你叫總管多派些婢女給衣蝶使喚,還有我那兒有一批珍藏的上等茶,你叫春兒送去恒翠院,那兒的院子挺適合泡茶的——”
看來,寧老爺終于因著白衣蝶的犧牲接納了她。寧時鷹高興的回道:“是的,爹!”
“謝謝爹。”衣蝶也歡喜的笑了。她衷心希望娘可以快些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