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序轉冬,凰島原比麗京北向許多,饒是海島,冬初就開始降雪。今秋大熟,家家戶戶豐衣足食,春季來依附的百姓都已經(jīng)有了收成,即使夏秋方至的居民,也都有了冬糧與材薪,安穩(wěn)的生活下來。
瑞雪紛飛,百姓可安穩(wěn)過冬,軍營里還是一派忙碌景象。打鐵匠忙過了春秋的犁具鐮刀,正好趁冬季打造刀槍劍戟,小孩婦人忙著削箭身,安箭簇;火槍營正檢視剛從西島走私進來的大炮。校練場無視大雪,仍然操練不懈。
「弟兄辛苦了,」木蘭戴著兜帽,騎著玄風,「這么大的雪還操練,等等喝點水酒去寒!顾σ饕鞯,毛皮圈著凍得緋紅的臉龐,像是枝頭的艷梅。
眾兵將歡呼,和她并轡的李松濤彎起嘴角,「妳倒懂得賣好,怪道凰島這么多男人愿為妳拼命!
她微微一笑,「凰島的士兵并不是為我!闺m然李松濤狂妄自大,指明要她,但這段日子來凰島,他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從來沒有踰越。
他說得令人發(fā)笑,「若是別的女人,當然是先壓倒再說--還沒有我壓倒的女人舍得我的。只是妳,東霖木蘭,我不要只壓倒妳。我要妳腦海里只有我!
木蘭仍是一派自若,「如何想在你,如何做在我!
他倒也不覺挫折,沒事就來凰島作客。
劍麟原本非常討厭他,有回兩個人背著木蘭狠斗了一番,回來看他衣飾骯臟,全身是傷,又好氣又好笑,「非打一場不可?」搬了藥箱療傷,望著她柔白的手,「我知道妳丟失的簪子哪去了!
簪子?她實在想不起來,「什么簪子?」
「我從花刺子;貋砟翘,妳丟失的簪子!」有些惱她想不起來,「在李松濤那兒!
呀!她輕嘆一聲,「你不會以為…」
「當然不會。他是什么東西?」劍麟哼了一聲,「那天妳和他在校練場打了一架,他撿走了不還。我瞧見了,向他要,那王八羔子…嘶…輕點輕點…蘭!妳故意的!」他哀怨的望著幫他上藥的木蘭。
「一根簪子你也舍不得?」她真不懂這些男人,「有什么好要的?」
「他日日放在懷里!」劍麟聲音大起來,「跟他要,他居然要妳自己跟他說!」
「就為這個動手?」她實在啼笑皆非。
「就為這個。」他悶悶不樂,「賊廝鳥!下次一定要跟他分出勝負…」
這個勝負一直沒分出來,她知道劍麟漸漸的有了英雄相惜的感覺,只是嘴硬不說。
劍麟…大概在李松濤的身上看到莫言的影子吧?
莫言啊…中鈺啊…你們在哪里?過得可好?
「怔怔的想什么?如果想我,過來便是,何必想呢?」李松濤勒住馬,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我是想…想跟你要那根簪子!鼓咎m回神含笑。
「哦?我還妳簪子,妳賞我什么?」他眼中的貪婪怎么也掩不住。
「物歸原主,本屬該然,為什么要討賞?」
「我是土匪。土匪是沒什么物歸原主的想法。」他策馬近些,「賞我什么?」
「你留著吧!顾艽蠓剑隔⒆淤p你好了。只是你要這做什么呢?打賞給你的妻妾?」
「我哪有妻妾?」他不太滿意她的大方,「全打發(fā)了。我這島主夫人的位置,就等著專寵妳呢!
「你不用奢想了!箘肜淅涞恼f,「土匪頭!
「那你不是土匪頭?」松濤頂回去,「她能嫁你,為什么不能嫁我?」
看這兩個又要杠起來,木蘭試著要緩和,「天這么冷…」
「對呀,天這么冷,」劍麟頭也不回,「東霖那邊有線報,妳要不要先回去聽聽,我跟這土匪討教討教?」
聽得線報,她躊躇了一會兒,決定不管這兩個斗雞似的男人,策馬回奔。雪已經(jīng)停了,松軟的雪不適合馳馬,她實在心憂如焚。
。
「新帝?璇?」她變色,轉眼大喜,「是真的?」
線報的人滿面疲倦,卻也歡欣,「是。敝派掌門與夫人問公主好。新帝在段劍門,安全無恙!
「段劍門?」她心念一轉,不禁狂喜,「莫言是段劍門掌門?」
門人咧嘴,「是呀。掌門人不知道托了多少門路,這才找到您!顾Ь吹陌寻子癜嘀附o木蘭,「到底還憑了這個信物,才能上凰島!
白玉班指…艷紅嫁裳…她撫著這曾經(jīng)不離手的白玉班指,思緒飛得很遠,飛到四人談笑議事,曾經(jīng)以為將是一輩子效忠東霖。
她的眼眶濕了。
「還有口信!归T人神情凝重,「西島開戰(zhàn)。」
木蘭大驚,「為什么我不知道?」
「公主,我剛離岸才知道的。」門人凝重的說,「這次興帝未免過分。西島派商人來貢,順便請求開港和談,偏生興帝聽聞西島商人妻子美貌,先奸后殺,又掠走了來使的女兒,連帶開到麗京的西島船全吞下了。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現(xiàn)下又做出如此丑事…」
木蘭的臉色慘白,「…西島正好趁此因由打了過來?」
封港將近兩年,水師荒廢,要怎樣抵擋西島水師?
「天!」她霍然站起來,「我馬上到東霖去!」
「公主!」門人懇切的說,「您暫緩焦心,且聽后續(xù)來報。掌門已經(jīng)下令搜集情報,若有緊急軍情,自當…」
「戰(zhàn)事急如星火,那堪延遲?」她手指成拳又放,勉強深呼吸了幾下,「遠道辛苦,且休息片刻。木蘭調(diào)度既定,便與尊駕回東霖。」
她急急的拉開地圖,思前想后,為什么不遲兩年呢?凰島目前士兵只有五千,戰(zhàn)船二十艘,加上來歸海盜,也不滿萬人,戰(zhàn)船不到百艘。西島以商立國,戰(zhàn)船何止盈千?這水師…是萬萬打不成的…
除非深誘腹地…陸戰(zhàn)尚有把握…想到諸王節(jié)度使各有圖謀,她的心又涼了一截。當初與南苗尚有邦交,還可借兵。興帝鎖國,與南苗交惡,這如何是好?再說這些年南苗積弱,內(nèi)戰(zhàn)不休,自顧不暇,哪有兵力借我?
若是西極…萬萬不可與那老狐貍謀皮!
思慮深切,一顆心一會兒似火焚,一會兒如冰窖。
環(huán)哪環(huán)…你為何身為嫡傳帝王,不知守衛(wèi)家國,反招禍事?她正抱頭苦思,劍麟氣憤憤的走進來,看見桌上的地圖,一把撕個粉碎。
「劍麟!你在做什么?」木蘭大喝。
「我在做什么?」他已經(jīng)聽聞了線報,氣憤難當,「我不準妳去東霖!只要有新帝,妳想也別想!」
「為什么?」她正煩躁,不禁動火,「我身為東霖皇室…」
「妳早就不是東霖皇家公主了!」他一把拽住木蘭的手臂,逼她到窗口,「妳看清楚!這些效忠妳的士兵,是東霖對他們不義,他們舍生忘死來歸妳的!妳真忍心要他們?yōu)榱藮|霖沒命?這就是妳的忠心妳給他們的報償?!」
木蘭沒有掙扎,語氣冷冷的,「那么,只要沒有新帝,他們就可以與我去解東霖之危了?這又是為了什么?」
劍麟一時語塞,他望定木蘭,眼中出現(xiàn)恨意,「這么多年了…妳當真對他舊情難忘?」
結痂的傷口,又無情的被撕開來。木蘭只覺得自己的心冰冷了!改銖膩砭椭挥浀眠@事!
「是,我永遠忘不了!」他心痛又氣憤,「若是我與表妹有染,你準我千里去救她?」
「我會。」木蘭輕輕掙開他的手,「人命關天,為什么不救?」
「我沒有你的好肚量!」劍麟揚高聲音,「畢竟妳也不曾遇過我這樣的事情…」
「你敢說在我之前,從來不曾抱過其它女人?」木蘭厲聲。
「即使有,我也不當她們一回事!」
沉默良久,木蘭的聲音非常疲倦,「…幾年夫妻,你還是有疑于我,從未釋懷。你為何容得下李松濤,容不下東霖璇?」
「…李松濤不敢加一指于妳身,他雖是土匪,到底敬妳如天人!」劍麟眼眶紅了,「…我卻知…卻知妳對新帝的心意!」
木蘭扶額,「…你什么都不知道。」她轉頭吩咐侍女,「找出我的戰(zhàn)甲軍裝和兵刀!
「妳不要忘了,」劍麟大怒,「凰翼水師打的是妳的旗號,統(tǒng)帥卻是我!我不會給妳一兵一卒的!」
「我沒打算動用凰翼水師。」木蘭冷靜的穿戰(zhàn)服軍甲,「凰島初定,西島對這兒虎視許久,趁此用兵,他們大約也會試著攻下凰島。自保都不足了,怎么有辦法顧到東霖,我并不打算犧牲子弟兵的生命!顾o靜的眼睛像是蒙層冰,「這次與西島決戰(zhàn)當用陸師,我準備潛回東霖!
狂怒嫉妒蒙蔽了劍麟的眼睛與心,「妳若去了東霖,就永遠別回來了!」
不啻焦雷在首,木蘭從訝異到不信,又轉心傷巨慟,「有疑若此,夫復何言?!」她憤而解髻,金步搖落在地上,扯斷珠煉,金刀斷發(fā),扔向劍麟。
「你我夫妻情份,正如此發(fā),恩斷義絕!」她壓抑不住全身的顫抖,轉身大步而去。
劍麟愣愣的坐下來,卻沒有去追她。望著蜿蜒在地的長發(fā)。
「統(tǒng)帥…」士兵慌張的進來稟報,「公主要只身往東霖…」
「讓她走!」劍麟遷怒,「她愛滾哪就滾哪!」
轟走了士兵,他足足從中午坐到天黑,又壞脾氣的不準任何人點燈。
但他無法制止月亮,在雪霽的時刻,月色映雪色,內(nèi)外通明。
他的心也漸漸清明,我做了什么?我將愛之逾命的木蘭,驅離我的身邊?
他跪下來將斷發(fā)撿起,握著柔軟卻失去溫度的頭發(fā),他的心一陣陣的發(fā)冷,巨痛。
輕輕的腳步聲踅進來,他盼望的倏然起身,看見是李承序,他又頹然的坐下,不理他眼中譴責的眼光。
「為什么不去追公主?」這老將很不諒解。
「她心里無我,我追她做什?」又是陣陣疼痛。
「公主若無你,為什么要再三告誡我要聽從你的命令,不可追隨她去?」
她這么交代?劍麟終于落淚下來!浮胰フ宜!
「去哪里找?」李承序問,「你又要置凰島等六島如何自處?你若心魔未除,到公主身邊,只是多害她一條命,又是何必?李松濤已經(jīng)追去了,想公主安全無虞。但是你呢?」
我呢?我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緊緊抓著她的頭發(fā),他真的亂了,亂了…
。
她靜靜的立在船首,披風翻飛,寒冷的海風吹襲著頰上的淚。李松濤望著她的背影許久,過來輕輕的幫她披上自己的大氅。
「妳知不知道鮫人有淚?」他不等木蘭回答,自顧自的說,「傳說大海里有鮫人,人身而魚尾,漂亮的不象話。掉的眼淚都是珍珠?磰呥@滿地的冰珠子…」他低頭作勢望望,「我倒有幾分相信。」
木蘭沒有回答,只是抹去臉上的淚珠。
「哪對夫妻不吵架?」他這粗魯漢子不會說溫情話,已經(jīng)非常努力,「若是妳對唐劍麟沒心了,嫁我如何?我才不管妳心在哪里,妳愿跟我,我馬上歡欣的翻跟斗給妳看。妳不信?我馬上翻!顾R上俐落的翻了好幾個跟斗,「好吧,這可嫁不嫁?」
被他逗笑,又復流淚,「…這些年,他總有心疑我!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顾拄?shù)哪贸霾冀碓谒樕夏四,「官家少爺,本來想得就比較多。我們這種土匪料子,誰管什么清不清白?如果妳嫁我了又偷人,我會回去反省是不是我晚上讓妳不滿意了!
「別胡扯了!顾虮澉畎档暮C妗
「好吧,我這么耍了半天的寶,妳也進船艙喝碗熱湯,如何?」他勸著,「這么吹著冷風,來不及靠岸就病倒,怎么救東霖呢?」
一聽到「東霖」二字,她勉強振作了起來。跟著松濤進了船艙。
一路小心翼翼,不敢靠岸,還是搭竹筏偷渡進東霖。沿岸殘破不堪,觸目都是焚燒后的煙火,死尸遍野,幾乎都是老百姓。
太凄慘了。
段劍門人已經(jīng)來接,星月趕了五晝夜,才到趙州段劍門的總舵,乍見故人,她激動得無法自已,一手攢著莫言,一手攢著中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苦了…苦了你們…都是我無能…」望著他們臉上的黥面,愧疚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得了,又不是妳烙在我們臉上。」中鈺望著她身后,「怎么?妳那個忠心耿耿的額駙呢?」
木蘭一窒,沒有回答,「…璇呢?」
「妳就知道問他!怪锈暠г梗笂呥B問問我們好不好都省了?」
「有情人終成眷屬,怎么會不好呢?」木蘭勉強笑著。
一進中堂,驚喜的和東霖璇相見,更讓她吃驚的是,云游已久的師父居然在此相見!
「師父?!」她驚呼。
「都鬧到一家來了,」段莫言笑咪咪的,「來來來,叫聲師兄。咦?怎么不叫?我老爹是妳師父,妳不該叫我一聲師兄?」
「什么師兄?」老掌門段沖瞪他一眼,「你有木蘭三分用功,早就是武林盟主了!」
「我才不想當啥勞子武林盟主!顾氐筛赣H一眼,「若是可以的話,請你回來當掌門如何?我當?shù)脽┧懒!?br />
「沒出息的東西!苟螞_嗤之以鼻。
見他們倆杠不完,中鈺拉了木蘭和璇一旁說話。
當初太上教偽裝賊人夜襲璇王爺府,剛好讓路過的段沖救了。他不肯透露自己身分,心灰意冷的拜段沖為師,段沖收了他,也不去揭破他的身分。直到莫言與中鈺劫牢回奔,這才發(fā)現(xiàn)東霖璇未死。
「想送信給妳,可又不知道妳流落何處!怪锈晸u著她的手,「妳也真行,真的下海為寇?」
「現(xiàn)下那狗皇帝死了…」莫言插嘴,不無遺憾,「我還來不及砍他腦袋呢。」
「真的?」中鈺和璇都驚訝。
「真的,」木蘭沉重的點頭,「不知道他怎么被西島人抓到,梟首以后,頭吊在船桅上在遂紫江游行。」
「麗京又被攻破?」璇大驚。
「沒有!顾宦仿牭镁報,苦澀的牽牽嘴角,「他又逃了。這次運氣不夠好,命都沒了!
眾人沉默了片刻。
「璇,現(xiàn)下你打算如何?」若是璇不愿為帝,木蘭準備自己扛起這個沉重的擔子。
「即帝位!顾喢鞯恼f,眼神很悠遠,「是我笨了。當初應該死活都不讓環(huán)即位,遠遠的裂土分封,他若有能,再禪位不遲。他若敗壞國土,不過一州一道,國法治他,何等便當?也不至于…不至于我那無欲無求的母親死于歹徒手底…」他哽咽起來,「我喪母三年,痛心仍無法抑止,何況百姓家破人亡?皆是我之過!這過…用余生償還也不足…」
「這下子,老爹,你真成了帝師了。」莫言打趣父親。
「也要有命成帝師!苟螞_嘆氣,「徒兒要打天下,段劍門哪能不幫?但是光段劍門這小幫派,是成不了什么氣候的,F(xiàn)下麗京無主,璇兒,你還是先回麗京再說。打仗不成,護送圣駕不成問題!
木蘭放下心,看著莫言的地圖,「這一亂,恐怕各州道各有圖謀的也會起兵…國力恐怕只剩十之五六…」正議事,外面一片嚷叫,松濤闖了進來,「你們扣下東霖木蘭做啥?」他氣勢洶洶。
「沒人扣下我!顾p嘆,「島主,請坐!
他魁梧的身材坐在椅子上都嫌小,「看什么看?沒看過海盜?」他一一打量,「喂,小鬼,別這么看東霖木蘭。她嫁人了,就算要嫁第二次,嫁得也是我,你還得排我后面。」
東霖璇紅了臉,中鈺噗嗤一聲,「好樣兒,你知不知道這是你未來的皇帝?」
「我是土匪,沒什么皇不皇帝的,」他一派輕松自在,「你們議你們的,我小心肝沒事就好!
不顧璇怒目,木蘭猶看著地圖,一一詳述,「…原本還可指望莫言守邊的舊部屬,但是封雪江冬來封江,可以行馬,北鷹都會在此時南下劫掠,這軍馬動不得…」
正愁著,松濤輕松的說,「土匪打海盜不更好?」
木蘭心里一動,璇沒好氣的說,「你知道赤罕人是怎么樣的?他們慣常燒殺擄掠…」
「著呀,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一半赤罕人血統(tǒng)!顾蓾凉M臉不在乎,「反正他們都是要來搶的,順便請他們搶搶西島人有啥子不好?船上打不過,深入地上還打不過的話,東霖不亡就沒道理了。陸地上還有比赤罕人更厲害的騎兵?你說個國家我聽聽!
木蘭怔然,和中鈺兩人相望,異口同聲,「這是好辦法!」
「給他封雪江南岸五里!」木蘭攤開地圖詳看。
「反正本來就有長城的打算,冬來難守的封雪江給他算了!」中鈺興奮的湊過來,「也對,反正每年都要編列『搶青損』,大大劃算哪~」
「喂!長城起碼要二十年欸!」莫言不贊成,「現(xiàn)下戰(zhàn)亂,恐怕要三十年了!」
「三十年?若我們整治下來,哪需要三十年?」璇坐不住,踱來踱去,「莫忘我們治水已有功績,去年今年大熟,就是證據(jù)!無須三十年!」
「土匪么…還是用土匪的方法有效!顾蓾靡庋笱,不知道這些官家少爺少奶想些什么,這么簡單的辦法也想半天。
莫言翻翻白眼,「這群蠻子哪愿意讓我們這樣白用?一定要歲貢黃金的!」
「再怎么算,都比戰(zhàn)亂劃算!怪锈暫車烂C,「你知道西島進戰(zhàn)十日,損失多少?我算給你聽…」
「好了好了,我的宰相娘子…」莫言舉手投降,「妳莫不是當少奶奶當煩了,還想回去當妳的宰相吧?」
她愣了一下,低頭不語。
「唉…我就知道…」莫言搔搔頭,段沖還來火上加油,「我說么,東霖名相給你當媳婦太糟蹋了。」
「死老頭,你就是要讓我難堪就是了?」莫言氣不打一處上來。
「怎么樣?你當我兒子三十多年,還沒打贏過我,來呀!」
不顧那對相殘的父子,當下商議定了,徑回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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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京正群龍無首,興帝無后,新帝繼位。
沒人敢在這軍臨城下的時刻搶這皇帝位置,望見木蘭宰相名將皆回歸,絕望的麗京百官一片歡呼。
「他們不是說我狼子野心么?」木蘭譏誚的的撇撇嘴角。
但是新帝將監(jiān)國匕首還到木蘭手里,她還是感慨了。這么多年,心心念念,就為了這把匕首代表的身分而努力,夙夜匪懈。
多少恩怨盡赴夢魂。只有這把匕首貼身放著,她才覺得自己活著有意義。劍麟…你為何不懂?
若不是深愛你,何以我愿意束縛自己的翅膀,在你羽翼下生活?你幾時見過關在金絲籠里的鳳凰?
「妳穿盔甲好看多了!顾蓾嶂^看,「呿,讓妳穿女裝簡直是糟蹋!
木蘭苦澀的笑了笑,一個粗魯海盜懂,劍麟…你反而不懂。你只要一個完璧而乖順的妻子,那就不需是我。
「島主,」她安詳?shù)霓D身,「到這里就好了。這一路,累你相伴!
「我不累!顾篇湹恼UQ,「我不趁妳跟老公吵架搞定妳,什么時候有機會?」
她苦笑的搖搖頭,「我要北去北鷹求援。單于個性喜怒不定,若是我求兵不成…說不定反而被殺。你無須與我涉險…」
「少來,」他一口回絕,「我跟妳跟定了。妳又不熟路徑,我可是熟的。妳不讓我跟讓誰跟?好歹我在北鷹生活到十幾歲。」
微微一笑,將滿腹辛酸藏起。
「對了,」這粗魯漢子很大方的把信給她,「你老公有信。要不要回?」
她淡然,「要!
拿過了信,連封都不拆,嘶的一聲成兩半,「就這樣回給他!
真是狠。松濤伸伸舌頭。不過,若我老婆回了這種信給我,看我不千里跑來打她屁股,然后跪地求饒,跟自己老婆耍什么骨氣?
這官家少爺硬是有骨氣。
他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