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高雄了吧?若櫻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過,殊為一定會去伯伯那兒找她,就算回花蓮也會被他找出來,她決定要躲到高雄去。
反正先到高雄,看是要到澎湖還是躲一陣子,總之,她已經(jīng)死心斷念了。
如果不徹底一點的逃走,將來一定會牽牽絆絆,這段宛如春櫻的愛情,恐怕要盡毀泥淖。她寧愿放進記憶里,永遠芳香馥郁的陪伴她的余生。
再擦去淚珠,她又加快了一點速度。
「呼叫小櫻,呼叫小櫻。大芭樂呼叫小櫻!
明明已經(jīng)把無線電關(guān)了呀……無線電奇跡似的復(fù)活,要再關(guān)掉還關(guān)不掉,她生氣起來,「連你都跟我作怪!」
「我才不想跟妳作怪呢,」大芭樂滿腹委屈,「人家好好的沒事干,要不是想跟戀愛牽扯點關(guān)系……算了算了,呼叫小櫻啦,大芭樂呼叫小櫻啦!
……我沒按麥克風(fēng)啊?「干!連麥克風(fēng)都壞了?什么爛車嘛!」她只坐在一個軟墊上已經(jīng)顛得屁股發(fā)痛,居然連無線電都欺負她!
「喔……我呼叫得嘴巴都酸了……休息一下……」大芭樂居然開始放音樂,還是舒伯特的田園交響曲。
這是……這是她第一次坐殊為的車,他放的音樂……眼簾立刻蒙起淚霧,許多甜蜜的往事開始回旋,第一次親吻……殊為跟他告白……溪畔的芭樂叢……婚戒……
「關(guān)掉關(guān)掉!」她甜蜜的聲音都沙啞了,「我不要聽這個……我也不要想了……什么我都不要了!」
「大芭樂呼叫小櫻,」那頭的聲音有點幸災(zāi)樂禍,「我還以為比象猛之花很會斗車哩,原來斗車就是逃得快就贏?現(xiàn)在我懂了!
「胡說!」若櫻嚷起來,「斗車是競賽!競賽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放棄勝利的機會,你懂不懂?!」
「我懂。」涼涼的大芭樂嘿嘿的笑,「可是妳不懂!妳連那個臭人的話都不做最后確定,就拚命逃啊逃。這就是競賽喔?」
若櫻呆住了,開車的速度也慢慢的降下來。
「我?guī)蛫呎{(diào)頻道啊……總是要做最后確認嘛……」大芭樂開心的喊著,她只看到頻道數(shù)字自己跳個不停,完全搞不清楚發(fā)生什么事情,「呼叫火爆浪子,呼叫火爆浪子,頻道接上啦!」
「火爆浪子?」若櫻自言自語,這名字好熟呀……
「小櫻!」沖動的大嗓門把她嚇了一大跳,「殊為?」
跟著聽無線電的人一陣驚噫,真的接上小櫻了?!開始有人打電話通報親朋好友上來聽?wèi)賽蹖嶄泟 ?br />
在比象猛的人心里共同浮出問號,這個花蓮的大芭樂是怎么辦到的?
「小櫻,聽我說!」他看到小櫻的車了!「都是我不好!不管怎么樣,請妳停車好嗎?」
「我不要聽啦!該死,這無線電怎么關(guān)不掉啊!」她眼中轉(zhuǎn)著淚花,開始尋找交流道,偏偏這段的交流道特別遠。
「關(guān)不掉才好!故鉃閾]汗,「小櫻,我知道都是媽媽騙我的,我誤解妳啦!
「不要把責(zé)任都推到那個老妖婆身上。」若櫻發(fā)脾氣,「我生氣的是你!其實所有癥結(jié)都在你身上,你不相信我……」她哽咽起來,「你居然不相信我……」
「是我不對!」殊為咬牙,懺悔的要吐血,「我不再回去了,我只要守著妳就好了!
「我不要你守!」若櫻擦去眼淚,「是你叫我走的!」
「那妳回來!現(xiàn)在我要妳回來!」殊為開始蠻起來了。
「我是你養(yǎng)的狗?!」小櫻吼得聲音都變了,還是滿像0204的……「你叫我回來就回來?不回去!」為什么交流道還沒到?
「呼叫火爆浪子,大芭樂呼叫火爆浪子,」涼涼的聲音又出現(xiàn)了,「根據(jù)田邊的芭樂樹告訴我,前面有交流道喔。」
「誰要你多嘴!」小櫻罵他。
「沒辦法,」大芭樂很無奈,「因為他答應(yīng)了我的條件,讓我爽了一下。」
交流道?殊為兩眼紅得會發(fā)光,猛然超過小櫻的車,遠遠的超過去,「小櫻!我要橫在妳前面!隨便妳要撞過去或停下來。如果妳要下交流道,一定要撞過我的車頭,聽到?jīng)]有?一切選擇都在妳……」他的聲音發(fā)抖,「我不要再過孤獨一個人的生活!我不要過沒有小櫻的生活!」
不可能吧?「你瘋了!」遠遠的聽到緊急剎車聲,漸漸出現(xiàn)在眼前……無線電前的人都一起大喊,「不要。
一片寂靜。
怎么會這樣?
伯伯大哭起來,「我的小櫻!」突然聽到摔車門的聲音,然后是遠遠的一聲「蹦」。
事實上,小櫻拚命緊急煞車,車身傾斜的很厲害,幾乎和橫在路上殊為的車平行,還掃到車后一臺倒楣的小客車,才勉強離兩掌的距離煞住。
小客車沒事,殊為沒事,小櫻也沒事。
她摔了車門,怒氣沖沖的下來,殊為展開雙臂,欣喜的迎接她……
迎接殊為的是小櫻準(zhǔn)確的右直拳,馬上讓他成了單眼熊貓。那聲「蹦」,就是小櫻強而有力的右直拳。
大芭樂得意洋洋的實況報導(dǎo),「歐歐歐,根據(jù)田邊的芭樂樹告訴我,他們現(xiàn)在兩個抱在一起,哭了起來……」果然隱隱約約聽得到哭聲。
無線電守了一夜的人們都歡呼起來了,還有人買了啤酒互相干杯。大芭樂得意的放舒伯特的田園交響曲,一面大喊,「芭樂戀愛大成功,我愛玉里芭樂叢!」一片歡欣鼓舞的氣氛。
「田邊芭樂樹?玉里芭樂叢?」孝為搔了搔頭。
。
后來清查了很久,就是找不到「大芭樂」這個友臺。一路查到花蓮去,大家笑他們癡人說夢,「哪有可能嘛!花蓮哪看得到西部高速公路上的事情……還有誰能夠遠端遙控頻道?你以為在寫科幻小說?」
這么說起來……大芭樂是怎么辦到的?
有人拆了小櫻的無線電去研究好久,證明那是一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無線電。
說沒有這回事……難道是聽見無線電的幾千人都在做夢?
這件事情成了二十一世紀(jì)開端以來最神秘的事件之一。
之后憤怒的小櫻哭完以后,和殊為用力的「溝通」過——不是那種溝通,是這種溝通(你們想什么?真邪惡)——殊為帶著均勻的兩個熊貓眼和一身的傷,扛著屁股發(fā)疼的美少女回臺北。司機就是那臺倒楣的小客車。
看完他們劇烈的「溝通」以后,小客車司機很「愉悅」「惶恐」的將他們載回臺北。
看他們倆個一身狼狽,伯伯好心的要他們留下來休養(yǎng),殊為惡狠狠的不準(zhǔn)人家碰若櫻,露出獠牙狼吼,硬把她扛上飛機,直接回花蓮了。
。
和好如初,殊為恢復(fù)文明人的性情,若櫻也還她嬌柔本色。
兩個人又攜手到溪畔散步,夕陽西下,經(jīng)過紛擾以俊,更珍惜這樣靜謐的時刻。
「大成功,我愛玉里芭樂叢……」她含笑的看著更旺盛的芭樂叢,「該不會是這個芭樂叢吧?」
殊為也百思不解,他也私底下「友善」的要求「朋友」調(diào)查,居然還有他調(diào)查不出來的友臺……「不可能啦,怎么可能是這棵老掉果子的笨芭樂……」他站在安全距離笑著。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大風(fēng)吹過,芭樂叢一彎,投石器般的飛出兩顆芭樂,正中殊為的頭頂和額頭。
「……」按著同時腫起來的兩個包,殊為的文明人本性漸漸淪落……兩眼發(fā)赤的大吼,「我燒了你這棵笨芭樂叢!」腳底一滑,蹦的一聲……
造成了本年度最不可思議的事件二:因芭樂叢跌斷腿住院。
。
看著打著石膏的腿,兩旁熱烈的花籃幸災(zāi)樂禍的招搖著。因為火爆浪子又現(xiàn)身,許多舊時「好友」都很「關(guān)切」他的近況,尤其是曾經(jīng)因為他熱烈「溝通」進醫(yī)院接受護士小姐溫柔照料的「朋友」,更欣喜若狂的訂了大堆花籃來。
要不是怕報復(fù),恐怕有人連「奠」這種花牌都想送進來。
居然還有紐西蘭隔空遙訂的,媽的到底是誰用短波亂送消息?
若櫻輕輕的腳步聲進來,低著頭一會兒,「小櫻……」嗚嗚……妳看這些混蛋用花欺負我……
「前輩!谷魴丫尤还ЧЬ淳吹木瞎,「我剛剛聽伯伯說了,我才知道你是火爆浪子前輩……」
啥?
她拘束的坐下來,「殊、殊為……我是你的后輩啦……你退休那十年……我……剛好我……」仔仔細細的說起以前自己的輝煌歷史。
「什么?妳單挑七匹狼?」殊為吼了起來,「妳一個女孩子家跟人家單挑啥?」
「你還不是高中生就跑去人家四海幫堂口搗蛋!」若櫻嚷著,「人家尊敬你是前輩,所以跟你坦白唉!你歧視女人喔!」
「話下是這么說的,妳說說為什么騎機車沖進太保高中,那所高中連我都……」
「你還不是騎掛整北海一周的飚車族……」
「妳……」
「你……」
站在門外準(zhǔn)備探病的兄弟縮了頭回來,摸摸鼻子。
「現(xiàn)在好象不是好時機!剐閲@口氣,「我以為會有個溫柔善良如綿羊般的大嫂……」
「沒想到是披著羊皮的女『狼』!拐繛閾u搖頭,「等他們恢復(fù)文明人本性以后再進去好了。先去抽根煙吧!
「這樣安全多了!贡舜舜钪绨蛳聵牵繛橐活,遠遠的看到雪白的醫(yī)師袍。
「二哥?怎么了?」發(fā)現(xiàn)他像是中了定身法,望了半天,望不出所以然。
「沒事。」他恢復(fù)常態(tài),「我們在玉里住幾天吧。等大哥好些再說!
「好啊!剐樾﹂_了,「這邊空氣真好。」
「是啊!褂兴冢裁吹胤蕉己。他神秘的微笑。
一直吵到幾乎打起來,弄痛了殊為的腿,他們才停止這種劇烈的溝通。
「……明明你就是飚車族老大,為什么開跑車還只開到五十?」若櫻嘟著嘴。
「我……我出過車禍啊。撞斷了大腿骨,」指指石膏,「里頭還打了鋼釘呢。我不想再出車禍躺半年!
「那這次……」她心疼的摸摸石膏。
「沒事啦,只是鋼釘有點歪,一兩個禮拜就好了!顾罩魴训氖。她主動的吻他,本來只是慰藉的吻,結(jié)果越慰藉越「深入」……
「你的腿啦……」若櫻小聲的說。
「所以妳要『主動』一點……」殊為的手一點都不像病人。
「隨時會有人進來……」若櫻開始有點喘息。
「單人房沒人的……有人進來會敲門,我想不至于有人不要命才對……」殊為也有點喘了,不過跟腿大概沒關(guān)系。
那兩個幾乎抽掉半包煙的兄弟又把頭縮回來,小心的關(guān)緊門。
「我看,我們?nèi)タ磮鲭娪昂昧。」孝為提議,「等他們結(jié)束『愛情鳥』狀態(tài)再說!姑是很重要的。
「電影只有兩個小時!拐繛榘欀继嵝选
「沒關(guān)系,我們還可以去吃飯啊。吃完飯再回來看看他們倆人到底恢復(fù)正常人狀態(tài)了沒有……」
經(jīng)過護理站,他們跟護士小姐打招呼,「要命的就不要去打擾莊殊為先生!惯@對帥哥笑笑,幾乎笑掉護士小姐們的魂,「包括所有訪客。」
夏天的玉里,真的很明艷啊。
準(zhǔn)備去看電影,他們買了腌芭樂進去吃。兩個大忙人好不容易可以坐下來看電影,啃了一口腌芭樂……
「你說什么?」湛為問,「什么『芭樂戀愛大成功』?」
「你才說什么,干嘛又『我愛玉里芭樂叢』?」孝為覺得莫名其妙。
溪畔的芭樂叢,隨著夏風(fēng)搖晃,得意的滿樹枝蚜笑得嘩啦啦呢。
編注:
欲知水若梅與闕世磊之情事,請參見「織夢系列012」(嗲女四重奏)之一——賞鳥佳人(沐香著)
欲知水若楓與嚴思洛之情事,請參見「織夢系列014」(嗲女四重奏)之三——魂牽佳人(于琛著)
欲知水若蓮與夏天之情事,請參見「織夢系列015」(嗲女四重奏)之四——撿一個夏天回家(紫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