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戲
也許你不夠認真,
在這場婚姻中,
但對寂寞的我來說,
卻是另一種永恒,
有別于地老天荒的,
永恒不變。
“哎呀!這戒指……看起來像是便宜貨哪!”
北堂千雪仔細端詳著那只銀戒,清艷的小臉上滿是不敢茍同的表情。“多少錢買的?”
“一百五!蹦蠈m濤不甘不愿的承認,“我是在路邊攤買的啦!”
“這個一百五的戒指就是你未來老婆的婚戒。俊彼龂@息著搖搖頭,“如果我是她,一定會記恨你一輩子的!”
不管怎么樣,求婚一定要用Cartier或Tiffany才行,日劇都嘛是這樣演的嘛!
南宮濤被北堂千雪略帶嘲諷的語氣給刺得渾身不爽,他一把搶回戒指,忿忿不平地替自己辯駁,“少啰嗦!這叫做禮輕情意重,懂不懂?再說,這種扮家家酒一樣的婚姻不知道哪一天會告終結,送太貴的戒指多虧本。
“明天就要到法院公證的人,不應該說這種話吧?”西本樽月頭疼地嘆息。
這小子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一點點即將當新郎倌的樣子,真難想像他明天就要結婚了。
東方崩云也蹩起眉頭數落,“小濤,你也真是的,婚姻大事怎么可以拿來開玩笑?”
“這怎么能怪我嘛!正常人都不會答應這種無理的要求吧?我才是被嚇到的那一個哩!唉——我看,我不但要去賣臉,連自己也要一并賣了。”
北堂千雪用手肘頂頂他,忍俊不禁地道:“看樣子,你對未來的老婆有很多不滿喔!小濤!
想起“未婚妻”的美麗,心中的抗拒頓時減少許多!安粷M倒是還好啦……
紗璃的年紀雖然比我大五歲,不過,她可是個大美女。”尤其是她很容易認真的個性,實在是很可愛!
“真不錯。∈艢q的未成年準新郎倌抱得美人歸,恭喜你啦!”北堂千雪這個小妮子可樂得很。
南宮濤白了北堂千雪一眼,陷在牛皮沙發里,用哀怨的聲音道:“夠了,別再挖苦我了行不行?就讓我安安靜靜的度過最后一個單身夜吧!”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未成年……對喔!他未成年耶!這個發現使得南宮濤猛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明天就要結婚了,你就不能學著穩重些嗎?”東方崩云不悅地道。
“沒有婚禮了!碧澦斆饕皇溃@么顯而易見的問題現在才被他抓出來。
“什么意思?”西本樽月愕然。
“我不用結婚了!”南宮濤得意的狂笑,“記得嗎?我未成年!未成年結婚是不被法律承認的,所以,我不必和水紗璃結婚了,恭喜我吧!”
在他的印象中,打從他出生至今十九個年頭,從沒有一刻因為自己的未成年而如此欣喜若狂過。
“什么嘛!原來是這個啊!”北堂千雪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南宮濤繃著臉,老大不爽地道:“喂喂!你那是什么態度?我不用結婚了,哪就不能替我高興一下嗎?”
“小濤,我想,你大概搞錯了。”東方崩云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口煙霧,“雖然你未成年,但十九歲已經有婚姻自主權了,如果你要結婚,并不是不可行的,除非你的監護人出面撤銷你們的婚姻,你的婚姻在法律上才不具效力!
南宮濤輕松地道:“那有什么難的?我現任的監護人是樽月,要他去撤銷不就得了?”
“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倒精!”西本樽月似笑非笑地接口,“不過,我可沒有打算破壞你的婚姻,相反的,我樂觀其成。”
這匹野馬,是該有人來馴服他了。
南宮濤頓時俊容失色,“等等……你不能這樣對我!”
“為什么不能?”西本樽月沒好氣的站起身,“也不想想你給我惹了多少麻煩,能有機會把你這顆燙手山芋丟出去,可是一大樂事,你給我乖乖結婚去,從今以后,就讓你的老婆來管吧!我樂得輕松!
南宮濤抗議地大叫,“怎么可以這樣?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
西本樽月冷笑地斜睨他,“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就是決定要這么做!
“樽……樽月……”他垮著一張娃娃臉哀求地喚道。
“省省你的哀兵政策,沒用的!
“拜托啦……”
“絕不妥協!”
“你休想叫我穿這樣進去!”
公證儀式就要開始了,禮堂外的準新郎館還在那里使性子。
北堂千雪瞪著他,“穿這樣有什么不好?這可是本小姐親自挑選的。你應該感到榮幸,別不知好歹了!”
她的品味可是一等一的,南宮濤那渾小子竟然還敢有意見!
“又沒人拜托你雞婆,我就是討厭穿西裝,還有這領結,簡直快勒死我了!”
北堂千雪替他準備的禮服是Prada的最新款式,貴得毫無天理耶!要是不小心動作太大扯壞,幾萬塊就沒了,害得他縛手縛腳,全身都緊繃起來。
“你還敢抱怨?南宮濤,我警告你不要給我要花樣,進去!”為南宮濤打理一身行頭的北堂千雪已經耐性盡失,火大的想扁人了。
“那你把我的衣服還來!”
“誰要你的爛T恤、破牛仔褲?等婚禮結束后,我自然會還給你。”
“只是一個小小的公證儀式而已,何必這么大費周章?穿這樣教我怎么見人?我渾身都不對勁了啦!”南宮濤抱怨個沒完。
“雖然你不把這個公證儀式當一回事,但是,你也應該試著體會一下準新娘的心情吧?”
北堂千雪的話讓南宮濤安靜了下來。
“什么意思?”
北堂千雪看著這個打小相處到大的哥兒們,語重心長地道:“不是么說,提出這樁荒謬條件的人是你,紗璃肯為了工作犧牲到這種程度,可見她必然是遇到困境而不得不如此,她此刻一定比你還要擔心、優慮,因為她不知道你會怎么看待她。如果你真的把這樁婚事當兒戲,處處流露出不在乎的態度,她會有多傷心?小濤,你不想傷害她吧?”
“我當然不想,我……”南宮濤無奈地以手爬梳過額前的頭發,“好啦!我知道了!
北堂千雪露出笑容,“那么,你快點進去吧!我也要進禮堂就座了,我猜樽月他們一定等得很不耐煩了!
南宮濤瞪著北堂千雪,不怎么高興地說,“為什么我總覺得你有點幸災樂禍?”
啊!被發現了。
“我哪有!”千雪把戒指盒塞進他懷里,佯怒道:“別啰哩啰嗦的!你到底要蘑菇到什么時候?快進去!”
南宮濤白了北堂千雪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后才推開門走進禮堂
她好美!
饒是能言善道的南宮濤,一時之間竟也找不出任何形容詞來贊美她。
走進禮堂,南宮濤一眼便望見站在禮壇前的紗璃。
她穿著一襲乳白色緞質小禮服,小禮服上面以手工縫綴著無數排列成花瓣狀的小珍珠,無肩式的設計裸展出她白皙優美,卻不顧骨感的頸部與肩部,純真而誘人。一頭美好如烏瀑般的黑發松松的以水晶發簪綰起,堪堪及足踝處的長度,勾勒出她纖細的踝部曲線,以及高跟涼鞋中玲瓏小巧的蓮足。
紗璃也看見他了,她對他微微一笑,羞澀中帶著一絲無措。
他真的來了!
他們的婚約草率得簡直就像是一場兒戲,也許當時南宮濤只是隨口應允,但她還是抱著殷切的期望在這里等待,盡管如此,她仍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畢竟,除了她之外,有誰會認真的去履行隨口說說的承諾?
但他來了,而且穿上正式的西服表示他的重視,仿佛這場婚禮是他衷心所期待,而非僅僅是一場無稽的鬧劇。
“你遲到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彼p聲說。
縱使他的心中對于這樁婚姻仍帶有些許抗拒,但在看見她的這一刻,已全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其實,我早就到了,只是為了穿這身衣服折騰了老半天,抱歉。”說完,南宮濤還不忘送上自己真心的贊美,“對了,你今天非常漂亮,我是說真的喔!”
“謝謝。”她笑了,眉宇間的陰霾盡散,歡顏點亮了她的小臉。
好美……他終于知道什么叫做一笑傾城了。
夏桀寵幸褒擬,不惜裂帛只為博得美人一笑;夫差為了西施丟了吳國,吳三桂沖冠一怒為紅顏,大開城門引清兵入關……原來這些故事一點都不夸張……額!扯遠了。
拉了拉領結,清清喉嚨,感覺自己幾乎要被勒死了?蓯海〉降资钦l發明這么折騰人的玩意兒的?
她的視線落在不斷被他扯來扯去的領結上,同情地道:“把領結拿下來吧!你看起來好像快要不能呼吸了!
“真的可以嗎?”
“沒關系的,我幫你!彼茏匀坏纳焓謳退孟骂I結,同時順手解開領口的扣子,并將白領子拉出黑色西服領外。
一切的動作是如此的自然,他們兩人看起來就像一對……真正的夫妻。
當她發現他盯著她瞧時,粉頰上不覺染上兩朵紅暈,“好點了嗎?”
“噢!簡直如獲大赦呢!”南宮濤吁了一口氣,夸張地道。
“請問……兩位的親友們都到齊了嗎?”證婚人問道。
南宮濤望了望臺下,看見西本樽月、魁羅、東方崩云、芷熙與北里千雪等一票人坐在觀禮席上,全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忍不住翻翻白眼。
“都到了!彼D向紗璃,“你的呢?”
代表女方的席位上,一個人都沒有。
“只有我一個人!彼偷偷氐溃骸拔业母改付疾辉诹恕!
望著她黯然的小臉,南宮濤心中不覺涌起一股陌生的柔情。
“沒關系,我的父母也不在了!彼焓謸ё∷睦w腰,微笑道:“咱們來共組一個兩人世界的小家庭吧!”
紗璃的心臟因為他的話語而狂跳了起來。
他……是當真的嗎?
公證人開始宣讀冗長的誓約,到了交換戒指的那一刻,紗璃執起Cartier的白金指環,微微地顫抖著。
戴上了戒指,就等于對這樁婚姻宣示了忠誠。眼前的男孩將成為她的丈夫。
看出了她的猶豫與掙扎,南宮濤握住她那雙戴著真絲手套的柔荑,努力將暖流透過掌心傳到她的心里。
她無助地抬起頭來,望進他那雙認真而不帶絲毫玩笑的眼眸。
“相信我!
在那一瞬間,她心中的忐忑不安奇異地轉為平靜,盡管兩人之間充滿了許多
不確定,彌漫著重重撲朔迷離的濃霧,就算未來的日子充滿了冒險與新奇,但是……她愿意接受眼前的俊朗男孩成為她的丈夫。
深吸一口氣,她定了定心神,將指環穩穩地套入南宮濤的無名指里。
當紗璃將手伸給南宮濤時,她訝異于他的手竟是如此大。如此溫暖,一下子就將她的手全給包了進去,有力得像是足以承擔起一切。
怔仲之間,她的左手無名指已被他套進了一枚銀戒,耳邊聽著公證人道:
“現在,我宣布你們成為夫妻。新郎,你可以吻新娘了!
“來吧!我美麗的新娘。”南宮濤笑著,迫不及待地俯下頭。
“等等……”紗璃心慌的低呼一聲,可她還手忙腳亂地來不及抵住他,南宮濤已然吻上她的唇。
沉浸在這寧靜而充滿歡欣氣氛的禮堂里,猛然爆出不協調的驚呼——“哇啊……新娘昏倒了!”
這是……什么地方?
怔怔的看著幽暗的天花板,陌生的臥房,紗璃怎么也想不起來這是什么地方。
“你醒啦?”
燈光昏黃的室內,眼前驀地出現一張特寫放大的俊臉,說有多嚇人就有多嚇人。紗璃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往旁邊一縮,卻沒想到腳下一個踏空,整個人往床下栽去。
“小心!”反射神經超人一等的南宮濤縱身撲過去,兩人雙雙跌下床,砰地發出一聲巨響!班!痛……”
紗璃慌忙扶起他,擔心地看著成了肉墊的南宮濤。“對不起、你……你沒事吧?”
“我皮厚肉粗,子彈都打不過,何況是個小小的摔傷。”他笑著站了起來,“倒是你,沒傷著吧?”
她搖了搖頭,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問:“這是什么地方?”
“這是我家,以后當然就是咱們愛的小窩了!
等等……那她家怎么辦?
他懶骨頭似的躺回床上,深吸了一口氣,陶醉道:“老婆,我的床上都是你的香味,真香!雖然我們用的是同一款沐浴乳,可是你的味道就是比我好聞多了。”
紗璃漲紅了臉斥道:“不要胡說!”
說完,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實。
“你……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你很香啊!
“不是!下一句!”__“雖然我們同的是同一款沐浴乳,可是,你的味道就是比我好聞多了!笔沁@一句嗎?
剛剛漲紅的臉現在變得慘白,南宮濤甚至覺得自己親愛的妻子就要暈倒了。
“老婆,你怎么了?”
“我……我用了你家的沐浴乳?”難道……她是在這里洗澡的?!
“No、No,是”我們“家的沐浴乳!彼尤缓眯那榈丶m正她,“既然我們都已經是夫妻了。就別分什么彼此,那多見外。
她深吸了口氣,“我怎么會睡在這里?我睡多久了?”
“噢!你昨天在婚禮上昏倒了!彼戳艘谎垡构獗恚厦骘@示著凌晨兩點鐘。“從昨天到現在,你睡了十個鐘頭。”
十個鐘頭?!
南宮濤開始敘述昨天的事情,“崩云——就是我的朋友,一張臉像是用冰塊雕出來的那個,他是個可靠的密醫——他說,你可能是因為沒有好好的休息放松,又為了結婚的事而壓力太大,所以,婚禮還沒結束就暈過去了。因為不知道你住哪兒,所以就先把你帶回家來,反正婚后我們總得住在一起的!
“然后呢?”
南宮濤聳聳肩,輕松地說道:“然后就……洗澡、更衣、關燈、睡覺啦!”
“我自己洗的澡?”
南宮濤失笑,“怎么可能,當然是我代勞啰!衣服也是我幫你換的。”
她頓時花容失色,“啊……你你你……你看了我的裸……裸……”
驚慌失措之下,她頻頻結巴,一時間根本想不出什么溫和一點的詞匯來替代。
“裸體?”南宮濤咧開嘴壞壞的笑了,“當然看了,而且矩細靡遺!
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班!你……你……”
“你總不會以為我是閉著眼睛幫你換吧?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剛好就是你的丈夫,丈夫看妻子,天經地義!
紗璃真恨不得手上有根針能縫住他的嘴!澳恪憔垢艺f這種無恥的話!”
“哪有無恥?”本想反駁,但是,在看見紗璃的臉色之后,立刻舉起雙手。
“好好好,我們不要討論那種無聊的問題了,難道你不覺得先解決眼前的問題比較實際嗎?”
他的話提醒了她。
對,他們之間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婚是結了,她也算履行了對他的承諾,接下來就可以好好的與南宮濤談拍雜志的事了。
“呃……南宮……南宮先生……南宮濤先生……”
南宮濤忍不住發噱,“嬌嗔”他抱怨著,“你好討厭喔!怎么這樣叫人家嘛!你直接叫我小濤好了……不不,還是叫我‘親愛的’比較好!
白了他一眼,紗璃決定略過拗口的稱謂道:“我也認為我們之間的事情應該先解決!
“太好了!真高興我們心有靈犀。”南宮濤二話不說就抱著她滾進大床里,噘起嘴便要往她唇上親去。
這一次,紗璃七千八腳的推開他沒讓他得逞,同時斥道:“快放開我,你想做什么?!”
嚇死了!他竟然偷襲她!
他一臉無辜地看著她,“當然是你想我也想做的事!今天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耶!”
“我以為你想和我討論拍雜志的事!薄蠈m濤詫異的瞪大眼睛,那對黑亮的眸子在幽暗中竟照耀如星。
南宮濤不由得笑了出來,“現在是凌晨兩點哪!在如此燈光美、氣氛佳的夜里,當然是要做點旖旎浪漫的事,你怎么會想到工作呢?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宜浪費,來吧!”
紗璃忿忿地拍開他伸來的魔手。“來你個頭啦!”把枕頭不由分說地塞進他懷里,狠狠的將他推出房問。
“你去睡沙發!”
然后,“砰”地一聲關上房門,還從里面給反鎖!
不會吧?才結婚第一天就分房?!
“別開玩笑啊……親愛的,快開門!”
“晚安,我要睡了。”她無情地說。
“老婆……”可憐兮兮的哀叫。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