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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小姐 第八章
作者:若零
   
  次日,辰初。  

  南宮寒站在龍門石峰頂中央,抱劍靜立。  

  一個時辰過去了,天地魔尊仍未出現(xiàn),南宮寒卻一動未動,似乎覺察不到時間的流逝,連氣息也絲毫末亂。  

  再過了一個時辰,已近中午,天魔尊才緩緩踱上石峰,地魔尊挾持著沈莓跟在後面。  

  「南宮少主,真是抱歉,今天不小心起晚了,讓你久待了吧?」天魔尊狀似悠閑地開口。他百般拖延,正是想讓南宮寒心煩氣躁,失去冷靜,現(xiàn)在看來,似乎效果不彰。  

  南宮寒這才張開眼睛,「廢話少說,你出手吧,今天就了結(jié)我們的恩怨!  

  「慢著,南宮少主不先問侯一下令夫人?」奇怪,南宮寒似乎對他的妻子漠不關(guān)心,連眼角都末掃她一下,「令夫人可是很掛念著你呢。南宮少夫人,你說是不是?」南宮寒不會無情至此吧?  

  沈莓不吭聲。  

  地魔尊陰笑道:「少夫人,不跟尊夫打個招呼嗎?」見她仍緊抿著嘴,惱怒地使力一捏她的肩骨。盡管咬緊牙關(guān),那鉆心的疼痛仍使沈莓不由得悶哼一聲,差點(diǎn)昏了過去。  

  南宮寒這時才掃了一眼沈莓,隨即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天魔尊身上,「閑話說過了,可以動手了吧?」拔劍出鞘,準(zhǔn)備出招了。表面仍一片淡然,可是只有天知道他用了多少自制力才控制得住自己。  

  「難道你一點(diǎn)都不顧念尊夫人的生死嗎?」天魔尊不相信他會如此絕情,「你們正道中人不是最講仁義道德嗎?你真的能看著自己的妻子死在你面前?」  

  南宮寒臉色不變,淡然道:「無妨,我會為她報復(fù)的!  

  「你、你這么無情無義,傳出去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天魔尊有些慌了,他已算好每一步發(fā)展,并布置好了一整套計劃,沒想到南宮寒根本不受威脅。  

  「這里又沒旁人,如何傳得出去?何況,」南宮寒上前兩步,「全武林的人都知道,我來救她了。」  

  他挑眉再上前兩步,逼近天魔尊,「你該不會以為,我會為了平凡的她,放棄大好生命吧?妻妾嘛,再娶就有了,不是嗎?」然後他冷笑兩聲,悠閑地踱開兩步,「天魔尊,想以一個女子來威脅我?你不會那么蠢吧?」說完諷刺地望著天魔尊,非常遺憾地?fù)u搖頭。  

  「你……」天魔尊退開一步,不敢置信完美的計劃突然變得那么可笑。  

  就是現(xiàn)在!南宮寒突然擰身,飛劍刺向地魔尊,同時左手袖子一甩一卷,已將沈莓拉到懷中,再橫向揮劍,逼退天魔尊。眨眼間摟著沈莓退出兩丈外。  

  這幾下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fā)生,又大出兩人意外,天地魔尊反應(yīng)不及,眼睜睜看著南宮少夫人從自己手中被奪走。怒喝一聲,天地魔尊撲了上去,一齊圍攻。  

  南宮寒應(yīng)付天地魔尊的夾攻,不免有些吃力,何況摟著妻子又有些束手束腳。纏斗幾回合後,南宮寒瞅準(zhǔn)方位,盡力使出一招妙招,隔退兩人,同時借勢後縱,抱著妻子飛奔下山。  

  風(fēng)緊,先扯帆嘍!  

  天地魔尊實(shí)在有些傻眼,南宮寒,孤傲不凡的南宮寒竟然臨陣脫逃?不可能!怎么可能?剛才那個真的是南宮寒嗎?  

  唉,早就說了嘛,天下怪事多多,凡事都不要自己想當(dāng)然。連南宮寒的真實(shí)個性都沒摸清楚,就冒冒然來報仇,看來你天魔尊也沒什么腦子,虧你還是邪道第一高手哩!  

  *  *  *

  南宮寒抱著沈莓,風(fēng)馳電掣,轉(zhuǎn)眼已奔出兩三里,聽得天地魔尊在後面呼嘯著追上來了。他的功力比天地魔尊都高上一籌,雖帶著沈莓,三人的速度還是差不多。南宮寒冷笑一聲,看你們能追我到幾時!他現(xiàn)在跑的方向是洛陽城,諒天地魔尊不敢追到南宮世家去。  

  顯然天地魔尊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天魔尊一聲長嘯,飛出袖中的黑帶,纏住前方的樹枝以藉力蕩趄,幾個起落,已把距離拉近到十丈之內(nèi)。  

  南宮寒微微蹙眉,在天魔尊又借黑帶蕩起之際,揮劍削斷他的黑帶,然後往側(cè)縱去,避過天魔尊的掌風(fēng),兩人的距離復(fù)又拉開。但是這樣一來,他們的方向便偏離了洛陽城。  

  天魔尊得意地怪笑起來,加緊了步伐,并且刻意不讓他們糾正方向。嘿嘿,只要仍在這山林里,總會有被我們追上的一刻!  

  南宮寒知道形勢不妙,心念一轉(zhuǎn),低聲對沈莓說:「莓兒,快運(yùn)起『龜息訣』!」龜息訣是南宮世家內(nèi)功的一種,運(yùn)行起來可以完全平心靜氣、進(jìn)入沉睡狀態(tài),更重要的是,可以掩蓋掉自身的氣息,使人完全覺察不出。  

  沈莓聽話地乖乖行功,在相公懷里,即使并未脫險也覺得安全。不一會兒,她的呼吸變得細(xì)微而悠長,慢慢地似乎進(jìn)入冬眠狀態(tài),使人感覺不到她是一個生命體。  

  莓兒的內(nèi)功又進(jìn)步了!南宮寒欣喜一笑,雙手護(hù)住妻子,突然偏離山道,射入路旁的密林中,身影立刻隱沒在綠叢中。  

  跑不了的!天地魔尊跟著進(jìn)入密林,豎起耳朵辨認(rèn)南宮寒的行蹤,一路追去。  

  南宮寒繼續(xù)往密林深處奔去,經(jīng)過一棵枝丫濃密的大樹時,飛速躍上樹梢,將已經(jīng)沉睡的妻子安放在樹權(quán)上,自己則不停歇,繼續(xù)往前奔去,隱入樹叢中。  

  天地魔尊追過此處,繼續(xù)循著南宮寒掠過時所帶起的風(fēng)聲追去,絲毫未曾起疑。因為周圍若有人躲藏的話,憑他們的功力,不可能覺察不出來的。  

  兩人掠過後,此處山林恢復(fù)了平靜,仿佛未曾被打擾過。  

  *  *  *

  再追了三刻鐘,天地魔尊突然聽得南宮寒掠過的風(fēng)聲已經(jīng)消失,他們停下來側(cè)耳傾聽,一定是躲藏在某處!  

  不久,便聽到了左側(cè)方三丈外的草叢中有輕微的呼吸聲,兩人不由得意地相視而笑:南宮寒,雖然你可以屏住自己的氣息,卻掩蓋下了南宮少夫人的呼吸,你逃不了了!  

  天地魔尊馬上悄悄掩近草叢,一左一右撲了上去。  

  草叢中驀地有一人飛身竄起,寒劍揮向地魔尊,展開惡斗。  

  天魔尊則乘機(jī)搜尋草叢,卻空無一人。不可能!沈莓呢?剛才明明有呼吸聲的!天魔尊不死心地到四周再搜察一遍,當(dāng)然是找不到。  

  而那一邊,地魔尊應(yīng)付南宮寒已經(jīng)漸感吃緊,天魔尊無暇再細(xì)想,趕上去援助地魔尊。南宮寒大笑一聲,沈莓不在,他已沒有顧忌,放開手與兩人打得難分難解。  

  *  *  *

  時光流逝,不知不覺已經(jīng)日下西山,林間光線轉(zhuǎn)弱,大地漸漸沉寂下來。  

  密林中的某棵樹上,沈莓坐靠在結(jié)實(shí)的樹叉上,猶自沉睡未醒。  

  忽然,寂靜的樹林響起沙沙聲,一道人影走了過來,是南宮寒!他縱身躍上這棵大樹,拔開枝條,坐到沈莓身邊。  

  莓兒,總算救出她了!南宮寒憐愛地審視她的睡顏,輕柔地?fù)嵘纤男∧,可憐的莓兒,這幾天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心焦如焚,卻一遍又一遍警告自己要冷靜,強(qiáng)烈的擔(dān)憂和憤怒幾乎把他的心扯碎!此刻,即使坐在她身過,可以碰觸得到她,南宮寒仍是禁不住心一緊,那種失去她的恐懼感還未遠(yuǎn)去。手指輕輕地觸摸她寧靜的睡臉,從中汲取鎮(zhèn)定的力量,安心的感覺一點(diǎn)點(diǎn)回到胸口。  

  突然,南宮寒凌厲地皺緊眉,因為他發(fā)覺愛妻右頰竟然有些紅腫,湊近仔細(xì)查看,是掌印!可惡!天地魔尊竟敢這樣對待莓兒!還有今早在龍門石峰上,地魔尊當(dāng)著他的面折磨莓兒,這筆賬他遲早要討回來!  

  一陣夜風(fēng)吹過,南宮寒從沉思中驚醒,惟恐沈莓再睡下去會受涼,將右掌放置在她腦頂百會穴,輸入一道勁力,打算把她喚醒。  

  一會兒後,南宮寒放下手,憐愛地一笑,看來這丫頭的定力比他還強(qiáng),短短兩三天就把內(nèi)功練得如此精純。  

  沈莓眼皮動了動,緩緩張開,然後茫然地眨了眨,驀地驚喜地跳起來,「相公!」  

  南宮寒接住猛地?fù)溥^來的她,穩(wěn)住差點(diǎn)摔下樹的兩人,很滿意她的熱情。  

  「相公,你沒事就好了!顾軗(dān)心相公會被自己連累。  

  「這話該是我說的吧,被綁架的可是你。」南宮寒抱緊她,將頭埋在她頸項,「你讓我擔(dān)心死了!惯@種椎心的恐懼他一輩子也不想再嘗到!  

  「我沒事啊。對了!天魔尊和地魔尊兩人呢?」相公和他們打起來了嗎?  

  「逃了,我和他們打了一仗,地魔尊被我刺了一劍,應(yīng)該受了重傷。天魔尊沒了幫手,應(yīng)該不敢再找上來,我們安全了。」南宮寒將一場惡斗說得輕描淡寫,抱著沈莓跳下樹,「現(xiàn)在天晚了,我們就在這里過一夜吧,明天再回去!  

  「那你呢?有沒有受傷?」沈莓焦急地上下摸索著他,細(xì)心地覺察到當(dāng)她碰到他的左肩時,他幾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這里受傷了嗎?快讓我看看!故置δ_亂地想扒開他的衣服。  

  南宮寒按住她的手,笑道:「莓兒,咱們現(xiàn)在可不是在房里,你別那么熱情!  

  「別開玩笑了!快讓我看看,對了,我還有療傷藥,快快擦一擦。」沈莓掏出懷里的瓶瓶罐罐,幫他解開衣物,露出左半身。就著月光一看,驚喘出聲,只見他左肩上赫然有一個烏黑的掌印,「怎么回事?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  

  「沒事,只是看起來有點(diǎn)嚴(yán)重而已。不小心中了地魔尊一掌,過幾天就會好的!鼓蠈m寒滿不在乎地說,只要莓兒平安了,什么都不重要。他與天地魔尊纏斗了整個下午,雙方勢均力敵,心想再這樣斗下去,兩三日內(nèi)難分勝負(fù),又擔(dān)心沈莓的安全,於是使出險招拚著受地魔尊一掌,將他刺成重傷。天魔尊見勢不妙拉著地魔尊逃了,這才結(jié)束了戰(zhàn)斗,趕回沈莓這兒。  

  沈莓還是不放心,「真的不重要嗎?可是看起來很可怕,還是擦一點(diǎn)藥吧。嗯,用哪一瓶比較有效呢?」她來回審視著手中的幾個藥瓶。  

  南宮寒皺眉,不解地道:「你怎么會帶著這么多個藥瓶?」  

  「我一向這樣的啊!股蜉淖⒁饬θ栽诒容^幾種藥效,「以防萬一嘛。何況我那么容易受傷,當(dāng)然要隨身攜帶這些東西啊。」  

  南宮寒的面子有點(diǎn)掛不住了,低聲嚷嚷:「我不是說過我不會再讓你受傷的嗎?」她還是隨身帶著療傷藥,擺明不信任他嘛!更可惡的是,她真的就在他在眼皮底下出事了,這些藥果真派上了用場。他吐了一口氣,抱住沈莓,「莓兒,我以生命起誓,我一定會保護(hù)你,盡我最大的能力不讓你受傷!  

  盡量不讓她受傷?嗯,好像有點(diǎn)轉(zhuǎn)園的余地了。沈莓拍拍他的背微笑說:「我相信你,相公!  

  *  *  *

  林子的另一處,地魔尊盤腿坐在樹下,正在運(yùn)功調(diào)息。他右胸受了南宮寒一劍,傷勢不輕,但無性命之憂,只要休養(yǎng)半個月左右便可痊愈。  

  天魔尊坐在他對面,臉色陰沉。這次又失敗了,沒想到南宮寒會那么狡猾,他實(shí)在太過輕視敵人了。仔細(xì)回想今天的每一個過程細(xì)節(jié),原來南宮寒也是善用計謀之人,從一開始就錯看他了。  

  不過有件事怎么也想不通,沈莓是如何消失的?他們明明看見南宮寒抱著沈莓躍進(jìn)樹林,可是最後沈莓竟然沒有跟南宮寒在一起。難道會憑空消失?還是,有人接應(yīng)?天魔尊突然想到,後來他們?nèi)死p斗時,南宮寒并未顯露敗跡,那么他為何要以硬捱地魔尊一掌為代價,冒險重創(chuàng)地魔尊?這說明,他急於結(jié)束戰(zhàn)斗。對了!沈莓一定還在這樹林中,南宮寒不放心妻子,才會急著脫身。對,南宮寒在逃竄的過程中將沈莓藏在某個隱密的地方,而他們一時大意未察覺到,只顧追著南宮寒,才會漏掉最重要的一環(huán)。  

  還有,南宮寒已經(jīng)傷了地魔尊,卻不乘機(jī)繼續(xù)追趕他們,很明顯是要折回去找沈莓。該死,他剛才怎么會沒想到!  

  天魔尊懊悔地扼腕,轉(zhuǎn)念又想到:其實(shí)這是個難得的機(jī)會,南宮寒受了傷,又帶著不懂武功的妻子,孤掌無援。要?dú)⑺,只有這個機(jī)會了!對!此刻正是報仇雪恨的大好時機(jī)!  

  天魔尊驀地站起身:心潮澎湃,若是錯過了這個機(jī)會,以後就別想輕易殺他,何況南宮寒一旦回到南宮世家,肯定會派人來追殺他們師兄弟,不會再給他們下手的機(jī)會。這樣的話,他的大仇豈不是報不了?  

  對!他必須乘此時機(jī),殺了南宮寒!  

  可是——天魔尊又坐了下去,地魔尊不能幫手了,而南宮寒的武功畢竟高他一籌,現(xiàn)在雖然受了傷,但是單對單他仍無多大的勝算。難道,真的要錯過這個機(jī)會了嗎?天魔尊不甘地掐緊手,陰森地算計著。突然,他將目光移向地魔尊,邪惡的單只眼一眨不眨地盯住他……  

  地魔尊調(diào)息完畢,睜開眼睛,正對上天魔尊緊盯著他的眼神。他沖天魔尊一笑:「傷口已經(jīng)止住血了,很快就會愈合,師兄不必?fù)?dān)心!  

  天魔尊緩緩垂下眼睛,「師弟,你還記得當(dāng)年你在黃山的山谷中發(fā)現(xiàn)我的情形吧?」  

  地魔尊點(diǎn)點(diǎn)頭說:「當(dāng)然,當(dāng)年我到中原來找?guī)熜,途中聽說師兄要和南宮寒決斗,便趕到了黃山為師兄助威。不料去遲一步,到黃山時已經(jīng)傳出你被南宮寒打落山崖的稍息。我到山谷中找尋你的遺體,才發(fā)現(xiàn)你還活著。那時你渾身血跡,跌斷了手腳,又有嚴(yán)重的內(nèi)傷,整整躺了半年才能走動!  

  「是啊,那時多虧你了,師弟!  

  「師兄,我們師兄弟之間何需客氣?」  

  「好,果然是我的好師弟。那么,師弟可知當(dāng)年我受了那么重的傷,續(xù)請了八個大夫都說不可能救活,為什么我最後還是可以活下來,還是可以練武?」當(dāng)年地魔尊連續(xù)殺了八個庸醫(yī),才遇到一個能救他的大夫。  

  「師兄福大命大……」  

  「不!因為我想報仇!因為我要?dú)⒛蠈m寒,才掙扎著從地獄中逃出來!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每晚做夢都想!」天魔尊咬牙切齒地握緊拳,報仇之心是他力量的源泉,是他惟一心愿!  

  地魔尊安慰道:「師兄放心,我們這次沒殺死南宮寒,回去好好再練幾年,下次一定能手刃仇人!」  

  「對!手刃仇人!」天魔尊狂笑,驀地把目光移到地魔尊身上,輕柔地問,「師弟,你會幫我吧?你會幫我報仇的吧?」  

  「當(dāng)然!我當(dāng)然會幫師兄!」師兄是他自小就崇拜的人,他從來都沒有違逆過師兄的話。  

  「那么,那么……你就把你的力量給我吧!」天魔尊瘋狂地?fù)湎蛩焓挚墼谒奶祆`蓋上,運(yùn)氣猛吸!  

  地魔尊驚駭?shù)卮蠼校骸笌熜?住手!快住手!師兄——!」他拚命想掙脫,卻全力使不出力,動彈不得,「師兄!不要呀——」這是血剎魔功呀!  

  他不相信!下相信師兄會這么對他!血剎魔功,這是他們師門中最陰毒的武功,只能用於同門中人之間,把受施者的內(nèi)力活活吸盡,以增加自己的功力。被吸之人會全身骨骼碎裂、血肉萎縮成一團(tuán),極為痛苦地死去。這種武功向來只用於處死判徒,想不到師兄競拿來用在他身上!師兄……他最敬愛的師兄……掙扎的力量漸弱,地魔尊的七竅流血、身軀漸漸萎靡,只有一雙不敢置信的眼,仍然死死瞪著天魔尊。死不瞑目!  

  天魔尊渾身劇震,仍死死扣住地魔尊的天靈蓋,直至吸盡他最後一滴內(nèi)力!終於,他吐出一口氣,松開手,讓變形的地魔尊軟癱在地上。  

  「師弟,不要怪我。你說過你會盡全力幫我報仇的!宫F(xiàn)在是殺南宮寒的最好時機(jī),他不可以讓它錯過!南宮寒的武功在不停地進(jìn)步,當(dāng)年他們勢均力敵,現(xiàn)在已經(jīng)高他一截,再過幾年,他就再也追下上了!所以,他必須盡早殺死他!  

  對!他要乘此大好時機(jī)殺死南宮寒,絕不能再失手!所以,他需要增長功力,才有必勝的把握。師弟,你應(yīng)該諒解的!  

  仰頭望天,天魔尊笑得瘋狂,他要?dú)⑺滥蠈m寒,他要報仇,他要成為天下第一!  

  笑了良久,他終於靜下來。南宮寒脫身的時候天色已暗,又受了地魔尊一掌,必然不會帶著沈莓走夜路回南宮世家。所以,南宮寒夫婦一定還在這樹林的某處!天魔尊浮起陰森的獰笑,南宮寒,你等著,我馬上就來了!  

  *  *  *

  而那一邊,南宮寒燃起了一堆火,擁著沈莓坐於火堆邊,舒適得不愿意再想其他。懷中的人兒呵,是他一生最寶貴的財富!  

  沈莓微笑著靠在丈夫胸口,靜聽他平穩(wěn)的心跳,為她的幸運(yùn)而向上天感恩。如果她以前的霉運(yùn)都是為了如今的幸運(yùn)作鋪墊的話,她愿意承受更多。  

  幸福中的兩人自然不會感覺到危機(jī)的來臨,也不愿意去想有關(guān)仇殺的血腥事。然而,還是那句老話,上天的幽默感總是比較特別。所以,一道邪惡黑影正循著火光逐步接近他們……  

  南宮寒以五指梳撫著妻子的頭發(fā),暗暗喜歡上了這種梳妝畫眉之樂。突然覺得背後的寒毛一豎,天生的敏銳使他不暇細(xì)想,下意識地作出反應(yīng),摟著妻子傾倒?jié)L了幾個滾,險險避過從背後擊過來的掌力。  

  迅速翻身,將妻子護(hù)在身後,又有一股勁力襲來,來不及去拾擺在地上的劍了,南宮寒叉手相隔,竟被震退了一步。當(dāng)勁力退去後定睛一看,「天魔尊!」他竟敢獨(dú)身追來,而且剛才那一掌似乎超越了他原來的功力。  

  月光下,偷襲的黑影走出樹陰,「正是我,想不到吧。南宮寒,時辰正好,下地獄去吧!」說完飛身而起,舞出重重掌影,向南宮寒擊來。  

  南宮寒反身將沈莓送至一棵大樹後,揮掌相迎,又被震退了一大步,血?dú)夥。短短幾個時辰,天魔尊功力大進(jìn),發(fā)生了什么事?天魔尊得意地大笑,痛快!他終於看到南宮寒?dāng)⊥说哪樕?「南宮寒,你下午沒有乘機(jī)追殺我,真是失策。不過,你再也沒有機(jī)會了!」說完便又出招,與南宮寒戰(zhàn)在一起。  

  沈莓焦急地從樹後跑出來,來回看著打得眼花繚亂的兩人。相公會輸嗎?他的武功不是比天魔尊好嗎?怎么一直退呢?她不敢出聲打擾相公,只好努力想從重重拳腳掌影中看清楚戰(zhàn)局。  

  天魔尊現(xiàn)在的功力雖然高過南宮寒,將他逼得步步後退,卻也一時半刻殺下了他,不由越打越心驚。南宮寒功力之渾厚大出他意外,早先那地魔尊一掌似乎已被他化去了大半,而且他的內(nèi)力源源不斷,即使受挫也能在瞬間調(diào)整過來。自己則因為剛剛吸收到地魔尊的內(nèi)功,還不能純熟運(yùn)用,時間久了難免露出破綻。南宮寒可以邊打邊調(diào)息,他卻用完一分少一分,此消彼長,遲早會被南宮寒扳回局勢!  

  天魔尊加緊攻勢,務(wù)必在短時間內(nèi)殺死他!可恨南宮寒似乎看出他的意圖,盡量避開他的鋒芒,采用游斗的方式。  

  天魔尊氣極,忽然想到了沈莓。向四周一掃,瞥見沈莓正在不遠(yuǎn)處。他震臂將南宮寒推開兩步,轉(zhuǎn)身躍向沈莓……  

  南宮寒大驚!不顧一切追過去,可惜追之不及。天魔尊一掌將沈莓打飛,撞在樹干上。  

  「莓兒!」南宮寒眥目欲裂!飛撲過去,阻住天魔尊。  

  天魔尊得意大笑,終於看到他驚慌的樣子了,「南宮寒,你怕了嗎?」好!他就要在他面前殺死沈莓!讓他死之前受盡痛苦!天魔尊一邊應(yīng)付南宮寒,又騰出一只手向沈莓揮掌。  

  「住手!」南宮寒急忙劈出一扇掌風(fēng),卸去天魔尊的大半勁力,可是沈莓仍被余力擊中胸口,噴出一大口鮮血,昏死過去。  

  南宮寒心神俱裂,「不!莓兒!」他回頭瞪住得意洋洋的天魔尊,涌出無限殺機(jī),「天魔尊,我要你死!」不再躲閃,使出兩敗俱傷的絕招,向天魔尊攻去。  

  眨眼間攻了數(shù)十招,招招碰實(shí),兩人皆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面對如此瘋狂的南宮寒,天魔尊也不禁萌生怯意。  

  可是南宮寒不容他閃避,提起畢生功力,給予最後一擊——  

  *  *  *

  月兒隱去,東方漸漸發(fā)白,灰蒙的光線照進(jìn)樹林,照出昏迷倒地的三人。  

  在那最後一擊中,天魔尊和南宮寒兩敗俱傷,都昏了過去。  

  驀地,天魔尊的手指首先動了動。再過一刻,他緩緩撐起身,看清楚了形勢,獰笑著搖搖晃晃走向倒地的南宮寒。好機(jī)會!這時候的南宮寒比剛出生的嬰兒還虛弱,隨便一擊也能殺了他。  

  這時南宮寒也慢慢張開了眼睛,偏頭見到天魔尊逼近,動了動想起身,卻又噴出一口鮮血,他受的傷比天魔尊還要重,完全不能動彈了。  

  天魔尊獰笑的臉已經(jīng)懸在他上方,南宮寒暗嘆一聲,閉上眼。天魔尊身軀搖晃了一下,他穩(wěn)住自己,緩緩舉起手——  

  「住手!」  

  天魔尊循聲望去,竟是沈莓!她已撿起南宮寒的佩劍,撐起自己,往這邊移來。怎么,這丫頭受了他兩擊,竟然還沒死?平常人早該被他震斷心脈了。不過不要緊,一個下諳武功的小女人怎么能阻止他?天魔尊再次舉手,以掌插向南宮寒心臟。  

  「住手!」沈莓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氣,急步竄前,舉劍向天魔尊的手砍去,將天魔尊逼退兩步,「不許傷我相公!」她跌坐在南宮寒面前,雙手持劍擋在身前。  

  莓兒?南宮寒睜開眼,驚喜地看到妻子平安。  

  「哼,憑你也想攔我?」天魔尊一看她抓劍的姿勢就知這柄劍無法傷人,上前只一招便將她手中的劍格飛。然後再次獰笑著提起全部剩余的功力,聚在右掌,準(zhǔn)備擊出。  

  沈莓見自己的劍眨眼便被打飛,不知如何是好。此時突然聽到背後南宮寒用微弱的聲音說:「莓兒,快、快運(yùn)功……」來不及回頭看,就見天魔尊的右掌擊來——  

  不可以!不可以再傷害相公!她雙手猛向他推出去,體內(nèi)真氣自然涌出!  

  天魔尊瞪著不可置信的眼,向後倒去。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她竟然……  

  來不及驚訝完,天魔尊已失去一切知覺,結(jié)束了他兇殘的一生,那雙驚訝而不甘的眼睛正如他師弟地魔尊的一模一樣!  

  沈莓手一松,也往後倒在南宮寒身上,墜入昏迷之中。  

  南宮寒則早在盡力說出那幾個字時就昏了過去。  

  山林中,又恢復(fù)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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