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世家別館,聚英居。
沈鳳祥背手在廳中來回走動。行裝已備妥,該是出發(fā)回揚州的時候了。但是——他望望天色,已經(jīng)將近巳時,看來莓兒是不會來了。
沈鳳祥嘆了一口氣,回頭吩咐身邊的仆人道:「叫大家準備準備,該起程了!
小蘭提著小包袱站在一邊,也頻頻向外張望,聽聞沈鳳祥的話,上前一步說:「沈老爺,天色還早呢,再等等吧。小姐會來的!
「算了,莓兒剛嫁過去,新媳婦不方便出門的。」
「可是今天是第三天了,新媳婦可以回娘家拜見爹娘的!贡緛砩蜉呀(jīng)嫁進南宮家,她也該回自己家了。但對這個常常倒霉的小姐,她還想再見一面呢。反正順道,索性就再等上兩天,打算今天與沈鳳祥一行人一起上路。
沈鳳祥再次走至門口望了望,搖了搖頭。既然莓兒已經(jīng)順利嫁進南宮世家,他該放下重擔了的。只是疼愛了十八年的女兒,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呀。臨走時不見上一面,總是會掛心。想至此,沈鳳祥又搖了搖頭,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相信上天還是眷顧莓兒的。況且南宮世家遵信守義,總不會虧待莓兒。沈鳳祥低頭嘆口氣,踱回廳內(nèi),「不用等了,小蘭,起程吧!
「沈老爺……」小蘭有些不甘,曾經(jīng)是朝夕相處情同姊妹,竟不能好好地道一聲別。
「別擔心了,莓兒會平平安安的!股蝤P祥拍拍她的肩。這個女孩兒倒是重情義的人,若是她能跟在莓兒身邊,他也放心得多。說實話,以莓兒的姿色和能力,很難得到南宮寒的寵憐,未來恐怕難免會感到寂寞失意,如果身邊有個比較貼心的人,多少可以慰藉些許。可惜南宮世家的奴仆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當?shù)。希望莓兒自己能夠看得開吧。
「老爺,」一名家丁走進廳中,「都準備好了,可以走了!
沈鳳祥點點頭說:「好,走吧!孤氏茸吡顺鋈。小蘭呶呶嘴,跟了出去。
* * *
大門外,已經(jīng)聚集了所有的家丁奴仆。沈鳳祥上前檢查行裝,小蘭則不死心地向南宮世家的來路張望著。
突然,小蘭驚喜地叫起來:「小姐!是小姐!小姐來了!沈老爺,小姐來了!」
沈鳳祥猛回頭?刹皇牵返哪且欢,飛馳而來的那匹馬上,坐著的不正是莓兒和——南宮寒?
眨眼間,駿馬已奔到眼前。南宮寒先翻身下馬,再將沈莓抱下來。
「爹爹,對不起,女兒來遲了!股蜉畵湎蚋赣H。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沈鳳祥眉開眼笑,慈愛地攬住女兒,心里開心,嘴里卻仍是薄薄地責備,「看看,都嫁人了,還是這么小孩子氣。在夫家可不能這么不莊重啊,要像個大人了!
「是,知道了!股蜉劭粑櫟貞(yīng)聲,知道父親的嘮叨都是因為牽掛?峙陆K其一生,父母永遠對她放心不下。
小蘭走上前,道:「我早說了嘛,小姐一定會來的。幸好還沒走!
沈莓轉(zhuǎn)身拉住她的手,「對不起,今天起得有些晚,而且走到半路馬車壞了,後來換乘橋子,可是……轎子又壞了。」說著臉就紅了。
小蘭「噗哧」一笑。沈鳳祥也禁不住搖頭而笑:「總是這樣。說實話,你出嫁那天路上沒出岔子,還真是老天開恩呢。對了,你沒跌傷吧?」
沈莓回頭看向南宮寒,搖搖說:「沒有。有相公在身邊。後來相公乾脆就帶我乘馬來了!鼓蠈m寒迎著她的眼光,著實有些無奈,今天才發(fā)現(xiàn)他習武還有一個用處:隨時準備截住投向大地懷抱的沈莓。
沈鳳祥這才發(fā)現(xiàn)冷落了女婿,連忙招呼:「賢婿也來了,真是麻煩了!
南宮寒上前兩步行禮,「岳父大人客氣了,我應(yīng)該陪莓兒來的。」
沈鳳祥愣了愣,又驚又喜?纯床辉倮浔呐,再瞧瞧女兒,見沈莓嬌羞地避開他的眼光,不由得開懷而笑。這下子他可以走得放心了!一臉喜滋滋地道:「好好,這樣我就放心了。賢婿呀,莓兒就拜托你了,以後請多擔待一點!
南宮寒淡淡回道:「自然,莓兒是我妻子!
沈鳳祥直視南宮寒坦然的目光半晌,又呵呵笑了,滿意地點頭。什么都不用擔心了,南宮寒是值得托付的。心中大石總算可以放下,回去也能給老伴一個完美的交代了。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如此我就先回去了!股蝤P祥拍拍女兒手背,「莓兒,你要保重,有機會爹會再來看你!
沈莓忍淚依依不舍地放開父親,點頭微笑:「是,爹爹,你們也要保重。」
「傻丫頭!」沈鳳祥知道女兒將會幸福,心中不再有擔憂,也就沖淡了許多離愁;笑著將女兒推向女婿後,大步走至放置行李處,招呼眾人,「大夥兒帶齊東西,上路了。小蘭,走嘍!」
小蘭含淚看向沈莓,今日一別,恐怕沒機會再見面了,「小姐,你保重。」轉(zhuǎn)身欲走。
「別急呀!股蜉畯尼崦胬∷覆辉敢庠谶@里陪我嗎?」
小蘭愣愣地回身,不是很清楚她的意思。沈鳳祥聞聲也轉(zhuǎn)過頭,看著女兒,沈莓微笑,轉(zhuǎn)而看向南宮寒,南宮寒朝他微微頷首。沈鳳祥欣慰地點頭,「小蘭,那你就留下吧。我們路過你家,會跟你爹娘說的!
「上路了,走吧。莓兒,不必送了。」沈鳳祥揮揮手,在女兒的目送之下漸漸走遠,直至消失,不再回頭。因為,不再擔憂。
沈莓看著父親遠去,淚終於滴下。一只溫暖的大手攬住她的肩,沈莓仰頭望向手的主人,緩緩地露出微笑。父親回家了,而她的家,在這里了。
南宮寒抬手輕輕拭去她的淚,皺起眉,實在不適應(yīng)這種感情的纏繞不斷和牽連。但,因為是沈莓,也就多了幾分耐性,「走了,我們也回家吧!箶堉拮酉蝰R匹走去。
沈莓含淚微笑:「好,回家吧。相公。」不自禁地偎向丈夫,這個男人啊,就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了。
夫妻倆就這樣依偎著上馬,絕塵而去……等等!是不是忘了什么東西?
啊!對了!還有小蘭啊!呆愣中的小蘭終於被馬蹄聲驚醒,四處一張望——「哇!小姐,你怎么不等我啊?你剛才的意思,是說,是說我可以進南宮世家嗎?喂,說清楚一點呀!小姐,等等我啊!別……別丟下我呀……」
。ㄓH愛的小蘭,很對不起給你安排了這樣一個悲慘的情節(jié),小作者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太粗心大意又懶得改正而已。不要怪我了,事已至此,你不妨就順便驗證一下兩條腿和四條腿誰快誰慢好不好?我為你祈禱。
——懺悔的小作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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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說,南宮世家的人皆有泰山一朋於眼前而不變色的鎮(zhèn)定,就連下人們也個個見多識廣、鎮(zhèn)定穩(wěn)重。是不是那樣呢?根據(jù)多位武林權(quán)威人士的認證,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我們必須破除對權(quán)威的迷信,堅持實踐檢驗真理的原則,這樣科學才能發(fā)展、社會方能進步、人類才能進化……因此,本著嚴謹治學的精神,小小作者我今天對這一問題重新進行了細致客觀的調(diào)查研究,統(tǒng)計結(jié)果如下:
在南宮寒與沈莓同乘一匹馬一馳進南宮家大門,然後抱地下馬,一路攬著她回房,并且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笑意的一段時間里——短短的兩刻鐘之內(nèi),南宮世家總共有五件大家具被摔壞、十五個花瓶被打破、五十個盤盞碗碟被摔爛,其他小損失下計其數(shù)。另一個後遺癥是,此後一天內(nèi),南宮世家的專職大夫累得手軟,共矯正了一百五十個人脫臼的下巴。南宮家直接經(jīng)濟損失共計五百五十五兩白銀。
由此可得出結(jié)論:對權(quán)威的論斷須報以懷疑的目光;南宮世家的鎮(zhèn)定力需要再改造。
報告完畢。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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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的習習涼風中,斜倚在鋪著舒適坐墊的軟藤上,手捧香茗,觀賞著窗外池塘中剛結(jié)苞的睡蓮,真是人生一大享受,難怪沈莓現(xiàn)在笑得那么滿足。美中不足的是,背景「音樂」稍微嘈雜了些。
「小姐,你怎么可以這樣,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那里。你知不知道,我整整跑了三里路耶!三里耶!腳好酸哦!」
「真抱歉,馬上的風聲太大,我沒聽到你叫我。不要生氣了,喝杯茶吧。」沈莓悠閑地給她倒了一杯茶,嘴邊的笑意始終無法收回來,沒辦法,只要一想到相公就覺得甜蜜。
小蘭抓起茶杯一乾而盡,舒了一口氣,覺得舒服多了,「對了,你今天去得那么晚,我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差點就見不到面了!還有,我們都沒想到南宮少主會陪你去,還有,也沒想到南宮少主會答應(yīng)我進府,他好像對你很好哦!
沈莓雙頰染上酡紅,不自在地轉(zhuǎn)過身。其實呢,今天去聚英居的路上倒沒耽擱多少時間,去晚的原因主要是因為起床遲了。至於起床遲的原因呢,沈莓臉都快燒起來,連忙喝下一大口茶,是因為入睡遲了。至於入睡遲的原因呢,當然是因為南宮少主夫婦補過了洞房花燭夜啰。
「對了,還有件事很奇怪,」小蘭對沈莓的異樣毫無所察,逕自嘰嘰喳喳,「我進南宮家大門的時候,門衛(wèi)竟然沒攔我,連問都不問我一聲,只會一動不動地站著,乍看我還以為是木頭人呢!哎,你說他們是不是認出我是你丫頭了?還有哇,進來之後一路上,那些仆人全都呆呆的,一點都不像那天婚禮上那樣精神。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沈莓心神仍在漫游,自然對小蘭的麻雀叫充耳不聞。夫妻之間,原來可以如此地親密。出嫁前縱使聽娘說起過,但那樣的膚肌之親、激情狂愛,是她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想象的。相公其實一點都不像寒冰,反而像一團火,直將她燃燒殆盡。怎么可以那樣的呢?男女之間,可以那樣奇妙的嗎?
「小姐?小姐,小姐!」得不到回應(yīng)的小蘭狐疑地湊近。
「啊?」沈莓猛地驚跳起來,又被小蘭湊近的臉嚇了一跳,差點滑下軟藤椅,小蘭眼疾手快地拉回她。但是,老天爺又插了一手:晃動的軟藤椅背碰翻了茶壺,而壺中傾瀉的茶水,毫無例外地,承受者正是沈莓。
「哎呀,小姐沒事吧?有沒有燙著?」小蘭趕緊給小姐拭擦,再試了試壺中殘留茶水的溫度,覺得不足以燙傷人,才松了一口氣。經(jīng)過多次訓練,她已不會再像當初那樣大驚小怪了。
「沒事沒事!拐嫘呷,大白天的,她竟然在想這些夫妻間的閨房秘事。天哪,她何時變得這么不知羞恥。沈莓又羞又愧,耳根子都紅了。
「沒燙到就好。咦?小姐,你臉好紅哦,真的沒事嗎?來,我看看。」
「不用不用,都說沒事了。」沈莓不斷地躲閃。而小蘭堅持要看,主仆倆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躲貓貓。
當南宮夫人和芙蓉進來時,看到的正是這番情象。
「咦,莓兒,在玩什么呢?這么熱鬧?」南宮夫人微笑著走近。芙蓉則撇撇嘴,暗啐一聲,果然是小戶人家,沒教養(yǎng)!
「啊,娘你來了?煺堊α,這是陳小蘭,上次就是她一家人救了我,是我的好姊妹。」
「夫人好。」小蘭恭敬地行禮,在這個雍容華貴的南宮夫人面前緊張得連頭都不敢抬。
「好!鼓蠈m夫人坐下,「既然這樣,小蘭來南宮家給你做個伴也好。來,你們都坐下吧,咱們說說話。」昨天聽說了南宮家不少人給莓兒臉色看,正準備常來這邊走動走動,給媳婦兒撐腰呢,今天就聽聞兒子與媳婦親親密密地一起出門送別親家。這下子更要與莓兒多多親近了,才看得到兒子被收服的蠢樣嘛!
「莓兒呀,這兩天過得可習慣?」南宮夫人笑咪咪地打量媳婦,卻見到媳婦兒衣襟上一大片茶漬,驚訝地挑起眉,「咦?這怎么回事?」
「沒什么,出了點小意外!股蜉缓靡馑嫉乩路。
「出意外?真奇怪了,在南宮世家還這么容易出意外呀!」芙蓉在一邊不屑地插嘴。什么出意外?明明就是自己笨手笨腳不莊重。
南宮夫人皺眉看她一眼,以前覺得這丫頭聰明伶俐的,沒想到越來越不知輕重,難怪兒子不要她伺侯莓兒。回頭笑著說:「親家也跟我們說過你老是出意外,這次又是什么回事啊?」
「可不是,小姐老是莫名其妙地倒霉!這次還算幸運沒受傷,上次啊……」小蘭一談到這個就忘了要畏懼尊貴的南宮夫人,興奮地數(shù)說沈莓的「霉事」。
南宮夫人聽得忍俊不禁。小蘭越說越興奮,比手劃腳地描述當時的情景,「當時大家都驚呆了呢!個個嘴巴張得半天高!還有一次呀,在我們家的時候,小姐啊……」
沈莓在旁只能苦笑:小蘭,你不用把我所有的糗事都繪聲繪色地一一數(shù)出來吧?但見她們說得開心,也就隨它了,起身重新沏了一壺茶。
南宮夫人笑得肚子發(fā)疼,接過沈莓遞來的茶,望著她嘆息:「莓兒,真不知該說你倒霉呢還是該說你幸運。怎么天下的巧事霉事全湊到你身上去,你還是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現(xiàn)在?」
「就是,我早覺得奇怪了!」小蘭也喝了一口茶補充水分,放下茶杯又說,「不過我說小姐還是幸運,要不然,怎么能嫁給南宮少主呢?」
「這倒是!」南宮夫人深表贊同,「不是我自夸,我生的兒子啊,可是萬里挑一都挑不出來的。嗯,說到這個,莓兒,寒兒待你好不好啊?」湊近沈莓問。
沈莓低下頭,紅了臉,「很好!
「有沒有欺負你啊?」看這嬌羞可愛的樣子就想去逗逗她,南宮夫人又湊前一點。
「沒、沒有。」沈莓臉更紅了。
「真的?」南宮夫人盯著她臉上可疑的紅暈,再湊近一些,「真的不曾欺負你?」嘿嘿,瞧她看到了什么?吻痕?南宮夫人瞟著莓兒衣領(lǐng)下的點點紅斑,「昨夜都沒有欺負你嗎?真的沒有?」嘿嘿嘿嘿,她要抱孫子了!
沈莓已經(jīng)說下出話來了,拚命躲閃著婆婆的利眼。天哪,婆婆怎么會這么問?端莊雍容的婆婆哪!
南宮寒進來時,正見到賊兮兮的母親奸笑著步步進逼,而可憐的小媳婦怯生生地退縮,幾乎要歪斜到地上去了。
「娘,你沒事干了嗎?」南宮寒走過去,扶正小嬌妻,順勢攬在懷里。沈莓見到相公,更是羞得不敢抬首,只盼有個地洞好鉆下去。
南宮夫人不滿地朝兒子瞪眼:「我們婆媳倆在說話,你回來干什么?你爹不是有事找你去前廳嗎?」臭兒子,自己不懂承歡膝下也罷了,還敢打斷她逗弄媳婦的樂趣。
「已經(jīng)說完了!鼓蠈m寒不再理會娘親,低頭端詳著妻子的嬌容,莓兒就是這么容易害羞。憶起昨夜她羞澀無助的醉人模樣,南宮寒不覺心神一蕩,幾乎想立即清場。
遭到忽視的南宮夫人企圖轉(zhuǎn)移走兒子的注意力,「你爹找你究竟什么事?都辦妥了?還有什么要忙的吧?」
「自己去問爹!鼓蠈m寒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手掌已撫上沈莓的小臉,以指腹輕輕摩挲。
沈莓又羞又急,想不露痕跡地扯下他不安分的大手,卻怎么也捉下到。後來只能雙手并用,亂拍亂抓地圍捕。奇怪的是。那只搞怪的手明明就在她臉上打轉(zhuǎn),她竟然沒辦法把它捉牢,有時候明明碰到了,眨眼又似化為輕煙,從她手縫中溜走。奮戰(zhàn)半晌,最後她瞪他一眼,嘟著嘴放棄了。
南宮夫人看得眼紅,不甘心地也抱住媳婦,這么好玩的,她也要!兒子自小有個壞毛。鹤约合矚g的東西就不許別人碰。但媳婦不行!莓兒是大家的!不許兒子一個人獨占!
小蘭歪著頭,呆呆地看尊貴的南宮世家夫人和少主把小姐當玩具一樣搶來搶去,心中美好的幻想逐漸化為泡沫……啊!那傳說中的,絕世的高手、神柢般的劍客、高不可攀的偉大人物……
芙蓉幾乎把一口銀牙咬碎!這個女人有什么妖術(shù)?連夫人都變了!
南宮寒不耐地冶眼瞪向母親:「娘,前廳有客人。身為當家夫人不去招待一下太失禮了吧!拐媸情e著沒事干,自己有老公還來搶兒子的娘子。
南宮夫人不示弱地瞪回去:「男主外女主內(nèi),娘是老太婆了,只夠精力管管家里頭事兒。兒子,招呼外客是你的責任啊!古履惆,都被瞪了二十幾年,還怕被你凍僵不成。
「是嗎?那就不用去了,反正鍾苑主已經(jīng)有爹爹在招呼了。」眼中一絲狡詐閃過,南宮寒淡淡地說。
鍾苑主?曇香苑苑主鍾秀瓊?!老公的舊情人,一直云英未嫁、虎視眈眈的鍾大美女!
南宮夫人跳起身,整整衣裝,微笑著開口:「反正也閑著,我就到前廳去看看吧。莓兒,咱們娘倆改天再聊好了!拐f完優(yōu)雅地轉(zhuǎn)身,「芙蓉,咱們走吧!
沈莓目送雍容閑雅的婆婆款款地走遠,搖了搖頭,實在難以理解。南宮寒轉(zhuǎn)過她的臉,很開心終於打發(fā)走閑雜人等,微笑著吻上嬌妻的紅唇。
小蘭紅了臉,悄悄退了下去,并帶上門,把空間留給他們。
* * *
次日清早,沈莓方梳洗完畢,彩云就進房說有客到。
「是誰?」一大早會有誰來?
「鍾紫娟小姐和楚虹小姐。鍾小姐是曇香苑鍾苑主的侄女,楚虹小姐是名劍山莊楚莊主的小女兒。」
她們?沈莓隱約知道曇香苑和名劍山莊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門派,昨天剛來南宮世家做客,但素無交情的她們?yōu)楹我淮笤鐏碓L?
「請兩位小姐進來吧,」先見了再說吧。沈莓吩咐小蘭備茶,自己則先走向客廳等待。
彩云不久帶客進來,小蘭隨即上茶,然後一同退下?蛷d中剩下四個女人圍著圓桌而坐,互相打量。沈莓、鍾紫娟、楚虹,還有芙蓉。
沈莓啜了口茶,老實說,被三個大美女盯著看的滋味并不好受。鍾紫娟還算含蓄一點,楚虹的一雙明媚大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瞧,敦她懷疑自己是否多長了一雙耳朵,芙蓉則仍是那副被人欠債的模樣。
再啜了口茶,沈莓放下茶杯,扯起笑容先開口:「二位小姐清晨來訪,沈莓招待不及,還請恕罪。不知有何事指教?」再笨也猜得出不可能是來探望她的。昨天思考了好久,驀然發(fā)覺芙蓉那副奇怪的表情原來是妒恨的樣子。原來,她的相公是一個深受美人歡迎的人物呢。
「不敢。昨晚南宮世伯設(shè)宴,卻不見南宮大哥和大嫂,所以今天就和楚虹妹妹一起來拜見您。方才遇見芙蓉姑娘,就請她幫我們帶路了!规R紫娟輕啟貝齒,吐出嬌嬌軟軟的聲音恍若黃鶯初啼,相信即使是鐵石心腸之人也會先酥了一半。為此沈莓不由得肅然起敬。
「是啊,我們來得太早了,你不會怪罪吧!钩绺_口,以手背托腮靠在桌上,嫵媚中又帶著率性。
沈莓微笑道:「當然不會。」楚虹又是另一種風情了,原來天下美人有這么多。
芙蓉慢理斯條地插話:「其實現(xiàn)在也不算早了,其他人早就起身了呢,少主恐怕也早起來練功了吧。少夫人可能剛來,還不習慣我們的作息。」
沈莓暗嘆一聲,單論外貌芙蓉不輸人,可惜有些尖刻的小家子氣使她難上大臺面。堂堂南宮世家沒出一個真正的美人,沈莓有些羞愧,「相公是去練功了,待會兒會回來吃早膳,兩位小姐若還沒用過早膳,不妨留下來一齊用。」
「好呀,」楚虹嬌笑著說,「那就打擾了!挂恢卑底孕膬x的南宮大哥竟然早有婚約,害她傷心了好久,今日一見,根本就構(gòu)不成威脅嘛。南宮大哥迫於信義娶了個這么丑的新娘,一定氣憤難平,她正好留下來安慰他。
「那我們就叨擾了,其實我也想再和大嫂說會兒話呢。」鍾紫娟可不敢小覷這位貌不驚人的女子,聽說南宮大哥對她特別寵愛,南宮世伯和夫人也頗為照顧她。形勢未明朗之前,先與她維持和善的關(guān)系。
沈莓開心地笑了,說道:「也好,我剛嫁進南宮家,武林中的事一竅不通,還望二位多多指教!鼓芘c這么賞心悅目的美人相對,也算是有福氣,即使知道她們可能是沖著相公而來的。但是既然相公的心意不是她能夠控制的,也就不必擔心過早。一切早已天定,不是你的莫強求,是你的別人就搶不走。相公是個可依靠的人,心里有她,就斷不會負了她。
「嫂子客氣了,其實小妹也很少出門,武林中的事也不懂得什么。只是上次沒能來參加南宮大哥的婚禮,一直很遺憾,所以今次乘武林大會的機會,隨姑母一同來拜訪。」
「武林大會?」
楚虹挑眉問:「嫂子不知道么?武林大會每三年舉行一次,商討武林中的相關(guān)事宜。這一次輪到在南宮世家舉辦,下個月中正式開始!股弦淮挝淞执髸窃诿麆ι角f舉行的,也就在那時候,她對脫凡絕俗的南宮寒一見鍾情。
「是嗎,到時候會很熱鬧吧!够蛟S她應(yīng)該向婆婆請教一下武林中的常識。
「也不是,這個武林大會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參加的,受到邀請的都是有名望、有身份的人。到時候來的人不會很多,可是個個都是高手。要知道,能參加武林大會,可是一件殊榮呀,這也是江湖上評判一個人的標準!钩鐚嵲诳床粦T她的無知。
「哦!咕瓦@樣把全武林的人分成兩類嗎?
鍾紫娟補充道:「沒錯,這是武林中難得的盛會,武林中的精英都可以見到。其中也有好幾個女俠呢!
「這樣嗎,那鍾小姐和楚小姐也是武藝高強的女俠嘍?」
「身為武林世家的人,不論男女多少都會武功?上∶貌攀鑼W淺,只學到一點皮毛。楚小姐的長鞭倒使得出神人化!
「鍾小姐何必太謙虛,江湖上誰人敢小看你鍾女俠的曇香寶劍!
「楚小姐真是太過獎了,小妹這種三腳貓的武功哪見得了人。對了,芙蓉姑娘得南宮夫人親傳,必定功力非凡了!
「哪里哪里……」
三個美女你吹我捧,不亦樂乎。沈莓被晾在一邊,笑了一笑,靜靜地替她們添茶。
就在三個女俠談到當年五歲時開始拿劍的時候,南宮寒走進廳中。
「相公,你回來了。鍾小姐和楚小姐來了呢!拐跓o聊地玩手指頭的沈莓見到他,迎了上去。
南宮寒看了一眼那三個談興正濃、不可自拔的女人,「一早來干什么,開茶話會?」
「怎么這樣說,人家是來做客的。」相公似乎沒有被這些風情萬種的美女迷昏頭,這竟然讓她暗自心喜。不過話說回來,即使貌如天仙,但若是口沫橫飛的長舌婦總教男人退避三舍的。
「什么時候來的,有沒有吵醒你?」
「醒了才來的,我已經(jīng)睡得很遲了。」相公看似冷漠,其實對人體貼入微,她何其幸運能嫁得如此佳婿。
「睡久一點沒關(guān)系,你昨晚似乎很累!褂悬c曖昧的話逗來妻子的一記花拳和兩團紅暈,南宮寒笑著捉住她的手,「餓了嗎,去用膳吧!
沈莓轉(zhuǎn)過身,「我已經(jīng)邀了兩位小姐一起用膳,叫上她們吧。」
南宮寒看看那三位已經(jīng)說到當年三歲時開始扎馬步的女人,拉回妻子道:「別打擾人家了,晚上再回來叫她們吃晚飯吧!
沈莓命令自己不許笑,她是個善良有禮貌的乖寶寶,不可以像相公那樣任性。白了他一眼,清清嗓子開口:「鍾小姐楚小姐,我家相公回來了!
口沫橫飛的美女們瞬間化為石像,一秒、兩秒、三秒——
鍾紫娟合上大張的櫻桃小口,變出一朵溫婉的淺笑,起身盈盈屈身,「南宮大哥,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楚虹在空中比劃的手化為蘭花指,輕輕掠過鬢邊青絲,含羞嗔道:「南宮大哥才回來呀,我們都等你好久了呢!
芙蓉眨眼間已束手站在一邊,優(yōu)雅地彎腰行禮,「少主,您回來了!
南宮寒稍微點頭說:「二位久違了!挂浪矗@種裝腔作勢的女人會讓人吃不下飯,偏偏妻子堅持要有禮貌。
沈莓則贊嘆不已,不愧是女俠,反應(yīng)快得驚人,「好了,請兩位小姐一起去飯廳,我們用膳吧,大家想必都餓了。」
「那么我也先回去了,夫人那邊可能有事要忙!管饺刂雷约翰粔蛸Y格與他們同桌吃飯,方才與她們坐在一起已算是失禮,希望不要給少主留下不好的印象,「婢子告辭!乖賾賾俨簧岬乜匆谎凵僦,低頭走了出去。
「走吧!鼓蠈m寒牽著妻子率先走向飯廳。不請自來的客人用不著太有禮貌。可惜他的妻子對覬覦自個兒相公的女人竟然沒有一絲危機感,看來他這個做相公的真是失職了。
鍾楚二人愣住了,南宮大哥對她們一如既往的冷淡,卻對平凡的妻子呵護備至。她們對看一眼,發(fā)覺自己把那個女人看得太簡單了。不行,她們得再加把勁,盡力展示自己的美麗和才華,讓南宮大哥看清楚誰才是南宮少夫人的最佳人選!整裝挺胸,兩個自信滿滿的美女蓮步款款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