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壓很低。
打烊了,收拾好東西,交代完阿成和阿麗明天該補充的材料后,邵謙「拎」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坐進車?yán)、關(guān)上車門、扣上安全帶,發(fā)動車子,邵謙都沒看她一眼。半個小時后回到他們住的大廈,下了車、進了電梯、按下樓層,他的手一直「拎」著她的,但還是不看她。
戚可熏覺得自己忍夠了。
「你干嘛?」她悶悶地問。
邵謙沒理她。
「干嘛都不說話,不想理我就不要『拎』著我的手!拐媸堑模账值姆绞礁嗉欣顩]兩樣。
「拎?」他總算低首望著她。
「你在生氣什幺?」她悶著聲音,很明白的表示:她正不高興。
「我生氣什幺?!」邵謙不可思議地瞪她,這女人還有膽問他在氣什幺,那幺明顯的事她會不知道?
「你不說,我怎幺知道?」瞪就瞪,難道她會瞪輸他嗎?戚可熏不甘示弱地抬頭挺胸。
好,他就明講。
「我是找你去幫忙跑外場,不是找你去造成店里的混亂,讓客人high到打架的好嗎?」
「我很盡責(zé)啊!拐f到這個,戚可熏就不滿的開始抱怨!肝宜屯鈭鏊偷貌缓脝?我沒有一次弄錯,更沒有讓任何客人抱怨,是你莫名其妙把我叫進吧臺里坐,又不準(zhǔn)我亂跑,那很無聊耶!」
「現(xiàn)在是我在生氣還是你在生氣?」這女人搞不清楚狀況,居然惡人先告狀的抱怨。
「是你的錯!顾挪慌滤嫠频恼Z氣,直接白了他一眼,率先走出電梯。
「我的錯?」差點發(fā)生暴動的是他的店耶,到底誰比較委屈呀!
「本來就是!顾p手汊腰,「我是為了謝謝你幫我,才去店里幫忙,結(jié)果我?guī)兔偷煤煤玫模銋s禁止我繼續(xù)跑外場,還兇我,你莫名其妙!」
他莫名其妙?!
好,邵謙跟她杠上了。
「我叫你進吧臺,是因為你一直跟那些男客人在打情罵俏!
「我哪有?」
「還說沒有,我明明看見很多男客人在跟你聊天,你也笑容滿面地回他們話。』真是不公平,她都沒對他那樣笑過。
「你有亂視啊!」她聽得差點跳腳,「他們是在搭訕沒錯,但你以為我是那幺隨便的女孩子嗎?人家搭訕就去了?我只是禮貌的回他們一句:『請慢用』,然后我就走了,你有看到我跟別人聊天嗎?你店里那幺忙,我送東西都來不及了,哪有空跟別人閑磕牙?」笨男人!
邵謙表情一頓,回想一下……情況好象是這樣。
「怎幺樣,你還有沒有話說?」再給她亂按罪名試試看!
「當(dāng)然有。」邵謙及時回神。「那你為什幺隨便對人家笑?你對我都沒有這樣。」
戚可熏攢起眉,「那是客人耶,服務(wù)生不都要笑臉歡迎嗎?難道你要我黑著一張臉把客人給氣走嗎?」
「那對我呢?」至少該給他好臉色吧。
「你又不是客人!顾姿谎邸
「可是我們是朋友啊,難道你對陌生的客人比對朋友好?」他氣得想捶墻。
「我們是朋友嗎?」她一臉狐疑。
「怎幺不是?我們好歹見過很多次面,你知道我品德良好、有穩(wěn)定工作、心地善良、無不良嗜好——」
「等等!顾驍嗨淖晕铱滟!改闫返铝己?心地善良?」
惡,她想吐。
「我樂于幫助你這個鄰居、愛護小動物,難道還不夠證明嗎?」這些都是事實哦。
「那不良嗜好……」
「我不抽煙、不喝酒、不為非作歹、不花心……」
「不花心?!」
「對,你有意見?」他瞪她。
戚可熏雙手環(huán)胸,「那今天晚上那堆花癡的事怎幺說?」
「我只當(dāng)她們是群假扮天鵝的丑小鴨在那里呱呱呱,我是人類,聽不懂『鴨語』是 正常的。」所以他一律不回話,免得被當(dāng)成同類。
聞言,戚可熏先是瞪著他三秒鐘,而后才爆出大笑。
虧他還能一本正經(jīng)的講出來,但是……老天,他太毒了吧,居然說人家是丑小鴨?!
「別偷罵我很毒,你把她們比喻成是恐龍,那比我更毒。」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偷罵他了。
「你蛔蟲啊!」老是能猜中她的心思,感覺有些恐怖。
「別轉(zhuǎn)移話題,我們的話還沒談完!顾刂黝}。
「什幺話?」她早忘了剛剛在說什幺了。
他雙手扳著她的肩,不讓她有機會避開,「我們認(rèn)識比那些客人久,為什幺你很少對我笑?」
「有嗎?」她側(cè)頭回想,她應(yīng)該有笑過吧?
「除了假笑以外,你沒有真正笑過。」他一臉沉重,仿佛那是多幺嚴(yán)重的事。
她假笑的時候,通常代表有陰謀,她笑得愈甜就愈恐怖,一個不小心,可能下一個受害者就是他。
她馬上咧了個嘴,扯出一抹笑容,「這樣可以嗎?」
「只覺得牙齒白,這不是笑容,你沒誠意!」他不滿地指控。
「你很挑耶!」她也皺眉。
「再笑一次!顾湃嵴Z氣的要求,很期盼地看著她。
他的眼神里似乎含著某種令人沉醉的光芒,讓人望著,就忘了自己;而他的臉漸漸俯低……
「休想!」她低低吐出兩個字。
「什幺?」他繼續(xù)接近她。
「休想!惯@次她大聲地說,伸手捂住他嘴的同時推開他的臉!肝矣行δ憔鸵邮芰,還敢挑?」
哼哼,休想得寸進尺。
「小熏,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殺風(fēng)景?」邵謙簡直哭笑不得,剛剛那幺好的情境、那 么美的氣氛……唉!
「沒有!顾琢怂谎,逕自掏出鑰匙開自己家的門。
「小熏。」他走過來,伸手越過她身側(cè)按住門時,也將她的身子困在自己懷抱里。「轉(zhuǎn)過身來!
「不要!顾┯驳恼局
「為什幺?」
「你想偷吻我,我才不要讓你得逞。」她低著頭叫道。
「我沒有要偷吻你。」他的語氣既嚴(yán)肅又認(rèn)真。
「才怪!」
「真的,我沒有要偷吻你的意思!顾梢耘e右手保證。
戚可熏猶豫了下,才轉(zhuǎn)回身,就看到他幾乎貼在她身后。
「干嘛靠我那幺近?」她推著他文風(fēng)不動的肩,奇怪自己怎幺突然感覺別扭,明明她先前還很正常的啊。
「因為我要吻你。」說完,他低頭封住她唇瓣。
戚可熏驚訝的瞪大眼,怔了好半晌才想到要推開他,誰知道他的手不知道什幺時候已經(jīng)摟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則扶在她腦后,她壓根推不開他。
可惡!她努力瞪他。
「閉上眼!顾吐暶,雙眼里滿是笑意。
「嗯……唔!」
嗯,這意思大概是說「不」吧,邵謙猜測。不管,這是他們之間第一個吻,該有個美好回憶。他輕吮著她的唇,逗得她唇瓣微啟時,隨即深深入侵,徹底攻占她芳唇內(nèi)所有的甘美。
戚可熏一開始還記得瞪他,后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不排斥他的氣味,就這幺一不小心,讓他的舌溜進她嘴里輕吮、逗誘,輕易而全面的攻占她的知覺。
要命,她暈眩了。
她雙腿軟了下差點站不穩(wěn),邵謙的手穩(wěn)穩(wěn)的抱住她,在結(jié)束深長一吻時,又輕啄了 下她的唇瓣,才低低笑了。
「你……你偷吻我!」她指控地叫,卻有氣無力。
「不,我沒有偷吻,是吻你!顾,笑睨著她頰上難得的嫣紅。
「那還不是一樣?」都沒有經(jīng)過她同意。
「當(dāng)然不一樣,我是很明白讓你知道我在吻你,而不是隨便一啾就算了!顾D了下,「再說,你也沒反對啊!
「我……我哪里沒反對,是你沒有給我反對的機會!顾Φ氐伤瑓s不知道為什幺對他再沒有厭惡的感覺。
「是這樣子的嗎?」他攢起眉,「可是,你明明很享受……」
「我哪有!」她臉更紅了。
「沒有?」他眉頭蹙得更深!敢馑际俏覜]有吻得讓你很高興?那好,再來一次!挂徽f完,他又低下頭。
「邵——」來不及了,他的唇已經(jīng)覆了下來,并且熟練的找到她嘴里敏感的地方,又是舔、又是磨,糾纏著舌瓣,偏著頭讓兩人的唇更加密切地貼合,挑起她的反應(yīng)。
「唔……」她暈眩著,覺得全身的熱力都集中到臉上了,又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忍不住掄起拳,輕捶著他的肩。
好暈!放、放開她啦!
她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邵謙總算良心發(fā)現(xiàn),不再吻得她七葷八素,只是溫柔的摟著她,等她恢復(fù)。
過了好一會兒,戚可熏才覺得自己的腦袋瓜清醒了些,想到剛才發(fā)生什幺事,她眼一抬就要瞪人。
「喜歡我吻你嗎?」他眼里明白表示,只要她敢說個「不」字,他絕對不介意再吻她一次。
「當(dāng)然——」她很甜地笑了,「不、喜、歡!」順便腳一抬,用力給他一個HANG-Ten!
邵謙眉一皺,很自制地沒喊出來,雙手略微放松,但沒有放開她。
「我就知道你笑得那幺甜,一定有陰謀!顾嘈Φ厝讨凑f。
「誰教你吻得我頭暈暈!」可惡,他居然還摟著她。戚可熏扳不開他的手,只好氣憤地指控,「而且你又亂吻我!」
「亂?」
「我沒有同意,你怎幺可以隨便吻我,還吻我兩次,搶走我的初吻,壞人、臭人、大混蛋!」想到自己失去的初吻,她掄拳揍他、腳下也忙著踩他,氣得口不擇言。
「初吻?」邵謙的笑容慢慢擴大,收緊手臂將她整個摟住,抱起來不讓她的腳碰到地,免得她亂踩。
「討厭!只會用蠻力對付弱女子的壞男人,放開我啦!」她不斷地掙扎,一張小嘴更是不斷罵他。
「噓!」他堵住她的嘴,讓她的眼猛然瞪大,但她停住話他也就放開她!感⊙,聽我說句話好嗎?」
「不要!」她忿忿地別開臉。
「我喜歡你!
戚可熏回過頭,一臉驚呆。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幺會喜歡你,你從不給我好臉色、老是愛罵我,又不信任我,連對我微笑都不肯,偏偏我就是喜歡你。」他凝望著她,唇角帶笑,眼神溫柔。
「你……」她真的呆了。
「外面那幺多喜歡我、對我溫柔的女人我就是不要,偏偏喜歡上你這個小悍婆,所以我猜,我一定有被虐待狂!顾г沟淖晕移饰觥
才涌上的感動被他后面這句話給趕跑了。
「邵謙!」她用力頂了他一下,表示不滿。
她氣鼓鼓的模樣惹笑了他。
「還生氣嗎?」他望著她,突然覺得就這幺一直抱著她,他很樂意。
「當(dāng)然生氣!顾街,「就算你喜歡我,也不可以霸道的說吻就吻我,那是很不尊重別人的行為!
「是。」邵謙一副受教的模樣,但他仍要補充道:「但下次你不肯的時候,我還是會吻你!
「我會賞你鍋貼哦。」她警告他。
「那我就像現(xiàn)在這樣抱著你,你就動彈不得了!股壑t笑得非常得意,一點都不擔(dān)心她的威脅。
「是嗎?」她又笑得甜甜的了,然后——
「唔!」邵謙悶哼一聲,腰部挨了一腳。
「哼!」這下得意的人換成戚可熏了,別以為她手被箝著、腳不著地就不能動手動腳,事實證明,她還是可以屈膝用力頂了下他的腰。
「你這個小悍婆!」真是不教訓(xùn)不行。
邵謙抱著她抵著門,雙腿壓著她的,雙手也鎖住她的,頭一低,三度吻住她的唇。
還是把她吻得暈暈的,這樣她比較不會作怪。
「惡……霸!」她掙扎著罵他。
討厭啦,壞蛋男人,老是用蠻力對付她!壞蛋壞蛋壞蛋!
「當(dāng)我的女朋友!顾~頭抵著她的,急切的索吻后,兩個人都?xì)獯跤醯摹?br />
「不要!顾龜著眉、嘟著唇,開始吸鼻子,一副要哭的前兆。
「小熏!」邵謙張大眼看著她的反應(yīng)。
「你都欺負(fù)我……」她嘴一扁,真的說哭就哭!笁牡皦牡皦牡!」嗚,他欺負(fù)她啦!
「別哭了!顾真的說哭,眼淚就掉下來。邵謙立刻放開她,改成摟她在懷中,雙手輕輕拍撫她的背。
「你搶了我的初吻、威脅我、欺負(fù)我,又不準(zhǔn)我這樣、那樣……」她好傷心地指責(zé)。
「我有那幺壞嗎?」邵謙開始自我反省。
「你有!顾^續(xù)數(shù)落,「每次說不過我,你就用蠻力對付我,你是壞男人,只會用蠻力對付女人……」
「才沒有。」他才不承認(rèn)。
「明明就有,你對我就是這樣!顾饻I眼不平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垂下頭,把淚水全往他胸膛上抹。
「那是因為是你呀,我喜歡你,才和你鬧著玩。」平常的話,為了避免惹來一身腥,他對女人都是能避則避,絕不逾越。
「那我不要被你喜歡。被你喜歡就要被你欺負(fù),那我太倒霉了,不準(zhǔn)你喜歡我。」
「來不及了,我已經(jīng)喜歡上你了!蛊菘裳瑳]抬頭,所以沒看見他笑得格外溫柔的臉。
漸漸著迷于她的真、她的刺猬風(fēng)格,她的心其實是很軟的,從她對嘟嘟的呵護就可以看出來,她的內(nèi)心其實比她所示人的更為纖細(xì)。每次想到她無助地抱著嘟嘟的模樣,他就會舍不得。
而且,她寂寞。
他不知道身為她好友的君琦是不是曾經(jīng)看出來這一點,但每當(dāng)她一個人的時候,他總在她身上看見孤獨,她不欣羨別人成雙成對,也不在乎自己孑然一身,她只是站在人群外,看著人群、品味著人群、評論著人群。
戚可熏有著很孤傲的個性,有顆很柔軟的心。
「不要喜歡我!顾吭谒麘牙镌S久,最后只低低的吐出這句話。
「為什幺?」他低頭不解地問。
「因為我不想喜歡你!闺m然他常常把她氣得跳腳,但她卻對他的吻起反應(yīng),戚可熏知道自己動心了。
從來沒有人能惹得她火冒三丈,他卻可以;她知道他每一個強迫舉動的背后,都是對她的關(guān)心和對她的好,她很兇很兇的想嚇退他,他卻一再輕易地跨過界線來靠近她。
「那幺,你是喜歡我羅?」他咧開笑容。
「才沒有!顾ь^、推開他胸膛!傅竭@里就好,我不要太喜歡你,你也不可以太喜歡我。」
「不行,我不接受拒絕。」哪有還沒開始正式交往,她就宣判他出局的?不公乎,他要抗議兼上訴。
「我管你接不接受,我不要你喜歡我就是了!顾涡缘卣f。
他認(rèn)真地看著她,「給我一個理由!
「你是醫(yī)生。」
邵謙攢起眉,「什幺意思?」
「我發(fā)過誓不要嫁給醫(yī)生,不跟醫(yī)生交往!
「不然呢?」
「就罰我一輩子嫁不出去!
「那不是問題。」他放松地一笑,再次摟她入懷。
「為什幺?」她試圖推開他。
「放心,你絕對不會嫁不出去。」他可以保證。
「你怎幺知道?」她無比懷疑地看著他。
「因為,我會娶你!
「你?」
他娶她引 戚可熏再度驚呆了。
這家伙……不會是發(fā)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