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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女奇緣 第一章
作者:芃羽

  安以樂一下飛機,就被黑人女律師葛蒂扶著走向通關口出關,從機場側門避開了早已等在機場大廳的媒體記者與人潮,直接上了一輛黑色座車,迅速駛離。

  一路上,她能夠想像窗外掠過的每一個景致和每一個彎道。在過去三年間,她隨著父母每年往來臺灣與紐約一次,從機場到市區的路她早就看熟了,只是當初怎么也沒想到她會在這個她最喜歡的人城市中失去父母和妹妹,而且成了一個孤零無依的瞎子……

  “以樂,要不要將太陽眼鏡摘掉?”葛蒂輕聲地問。她是她父親的律師,和安家人都很熟,這次安家出事,她一直陪著安以樂處理各種瑣事。

  “不用!彼⑽u頭。雖然過了三個月了,她還是不太能適應眼睛看不見的事實,連在家中她都戴著墨鏡,深怕別人看見自己那雙無神的眼睛。

  “就快到了,你……還好嗎?”葛蒂擔心地看著她。

  “我很好。”嘴里雖這么說,但安以樂其實已手腳冰冷,隨著車子的煞車,她的理智幾乎被不斷上涌的恐懼吞噬。

  車子終于在一幢大宅前停住,那是一幢典雅又漂亮的房子,離市區還有一段路,可是環境清幽,屋前有一大片草坪,沒有圍籬,站在前廊就能將街道上兩排翠綠的樹景一覽無遺。

  這就是安以樂在美國的家,也是三個月前出事的現場!

  葛蒂牽扶著她一步步走向屋子,安以樂覺得自己正一步步走向黑暗的深淵,只要一開門,她就會跌到地獄,萬劫不復。

  葛蒂拿出鑰匙,將門緩緩開啟,安以樂頓時覺得一陣寒意直通心頭,她全身戰怵地跨進門,摘下墨鏡,怎奈一雙美麗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見,只除了不停地流淚。

  “以樂”

  葛蒂難過得想擁住她,可是還沒伸手,她就已經跌跌撞撞地沖進客廳,跪倒在地板上,被一幕幕令人驚駭得幾乎發狂的回憶刺得痛號——

  “爸、媽、小悅,我要報仇!我一定要替你們報仇!”

  葛蒂靜靜地任她發泄,想起安家發生的事,不禁為之鼻酸。

  三個月前,安家還是像平常一樣地作息,身為名推理小說家的安潔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他在十五年前來到紐約闖天下,直到五年前才以一本懸疑推理小說而擠身進暢銷排行榜的作者群,之后的幾年他仍不斷創作,在文壇享有一定的知名度。三年前,他取得綠卡,于是將太太和兩個女兒接到紐約來,一家團聚,在美國定居。

  安浩的個性沉默寡言,但為人誠摯,在美國雖然朋友不多,但在鄰居眼中,他是個和善的中國人,一點也沒有暢銷作家的架子,在這個高級社區中的形象不錯。

  他在市區有間小型辦公室,聘請一位秘書幫他處理書稿和一切瑣事,平常他不是窩在家中寫稿,就是到辦公室處理信件,是個作息非常規律的人。

  長女安以樂剛滿二十一歲,個性溫婉,美麗但不俗艷,她有一份中國古典仕女的娟秀氣質,留著及肩的半長發,一雙靈動的眼睛是臉上最迷人的焦點,笑起來時唇形優雅而性感,全身經常洋溢著快樂的氣息,社區中的人都知道名小說家安浩有個標致的女兒。她還有一年就要從大學畢業,學藝術繪畫的她每天早上出門上課,晚上回家陪爸媽,偶爾和異性朋友約個會,生活單純而快樂。

  安以悅是安浩的小女兒,才十二歲,她是安太太后來不小心受孕才生下來的,足足小了安以樂九歲,是安家倍受寵愛的小寶貝。

  安太太則是個賢良的家庭主婦,她是安家的重心,照顧著每一個家人的衣食,是安家人的精神支柱。

  這樣一個平凡的家庭在美國到處可見,可是,誰也沒有料到,殘酷的歹徒竟會選中這么一個安分守己的家庭當成屠殺的對象!

  三個月前的一個平靜的夜晚,安家四口都在屋里,安浩在書房打稿,安太太在廚房洗碗,而安以樂正在樓上試穿要參加舞會的衣服,安以悅在客廳里看著電視,他們在歹徒闖進來的前一刻都還不知道惡魔已然降臨。

  歹徒是怎么進門的,在樓上的安以樂根本不知道,她邊哼著歌邊將衣服一件件收過衣柜,突然,一陣玻璃砸碎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她覺得奇怪,正想打開門下樓看看,誰知門一開她就聽見幾聲奇怪又短促的聲音,緊接著安浩的慘叫聲響起,凄厲而痛苦。

  “爸爸……”她全身起了冷顫,想也不想地往樓梯沖下去,來到樓梯的轉角處,就親眼看見妹妹全身是血地倒下。

  而她母親,正承受著好幾發打進體內的子彈,并且不停地以中文嘶喊:“快逃……樂樂……”

  “媽……”安以樂抖著身子.看著母親被子彈打得血液四濺,兩腳幾乎釘在原地,無法動彈。她嚇得腦子一片空白,不知此刻的情景究竟是幻是真。

  “他還有個女兒!”一個人用帶點法文腔的英文說著。

  “去樓上看看片另一個人說。

  “別留下任何指紋!钡谝粋人叮嚀道。

  “知道了!

  有兩個人!安以樂花了許多力氣才找回理智,她撐著發軟的雙腿,急忙朝樓上奔去。

  為什么?為什么?

  她躲進自己房間,將門上鎖,靠在門板上大口喘氣,心中還不斷想著這個問題。

  這些人為什么要殺他們全家?他們從不和人結怨,過著簡樸的生活,為何還會遭遇這種事?而且聽那兩人的對談,似乎認識爸爸,難道是爸爸得罪了什么人?

  憤地,有人從門外撞著門,把她駭得將椅子頂住門把,然后推開窗戶,打算從窗口逃走。

  但她才探出一半身體,門板就被一個高壯的男人踹開,那人蒙著臉,只露出兩只淡藍的眼瞳。

  “哦,想逃嗎?別費心思了,趕快去陪你的家人吧他們在黃泉可能等得不耐煩了!蹦侨岁庩幍匦χ

  “你……你們到底是誰……”她連聲音都抖得厲害。

  “我們?去地獄問你爺爺吧!”另一個瘦小的蒙面人從門外跨進來,舉起槍就往她的身上發射。

  安以樂再也無暇細想,整個人往一樓跳下去。她在墜落的同時,兩發子彈件分別從她的左臂和右腿劃過,加上與地面接觸的撞擊力,痛得她幾乎昏死過去。

  她掙扎著要起身,這才發現身邊又站了一個人,正低頭看著她。

  怎么?還有一個?那么總共是三個人?她驚慌地想著,可是再也爬不起來。

  “解決個女人花這么多時間,真笨!這個就交給我吧!”

  蒙在面罩下陰森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可是,安以樂卻覺得聽起來有些耳熟。

  眼看著那男人逼近,她知道要逃是不可能了,但她不能就這么死去,就讓她死前看清楚這些人渣的長相,這樣,她即使當了鬼也能來找他們算帳。

  因此,就在那人舉起槍往她身上掃射前,她奮力一躍,將那人撞倒,伸手要將那人的面罩扯下——

  那人快捷地擋下她的手,一把扯住她的前襟,“茲”他一聲將她的衣服撕得破碎,雪白的身軀露出一大半。

  “!真美!就這么讓你死了太可惜了,先讓我玩玩吧……”

  “不要!”她驚駭得大喊,雙手用力推擋著他的進逼。        

  那人的嘴湊上前,安以樂哭號著喊救命,可是雙手被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她沒辦法,伸出左腿往那人胯下踢去,企圖自救。

  “你還有力氣?給我安靜一點!”那人斥咒一聲,用手槍槍把往她臉上揍去,她只覺得眼前一痛,便昏死過去。

  "媽的!臭女人!”那人說著就要摸上她的胸口。

  這時,鄰居養的一只牧羊犬不知何時沖了出來,怒張著白牙飛身撲向他,他身子往旁摔倒,翻了一圈。

  “該死的狗東西!”那人臭罵著,連牧羊犬也想一并解決。

  但另外兩人伏身在不遠處低聲喊道:“快解決她!巡邏警察來了!”

  “Shit!真可惜!”那人舉槍往安以樂大腦開槍,危急之中牧羊犬再次救人,上前咬住他的腳踝,他痛得手里的槍一偏,于是彈射進安以樂的左肩。

  “快走!”等候的兩人又出聲警告。

  眼見警車車頂的閃光已迫近,他不得已只好飛快地審過進同伴躲藏的樹叢,然后從另一邊上車離去。

  事情發生不久,鄰居因牧羊犬的吠叫才發現安家慘遭滅門,大家驚慌地立即通知警方,片刻間,整個社區彌漫在驚懼與難過的陰影之中。

  安以樂死里逃生,子彈只傷到左肩部,還好沒傷到心臟與動脈,她被發現時還有氣息,于是緊急送往醫院急救,取出了差點致命的子彈,奇跡似地活了過來。

  然而,她雖然存活,可是雙眼卻莫名其妙地喪失了視力,連醫生也查不出原因,經過數十次的診斷,醫生們一致認為是心理因素引發的視力自閉,可能是受到太大的刺激,于是她選擇了“不看”。從那時起,她就成了一個盲人。

  乍然的失明讓她驚模無措,黑暗的世界對她而言陌生且危險,她在身體痊愈之后還是一直無法適應著不見的事實,再加上夜夜惡夢糾纏,使她的生活幾乎癱瘓。

  這段養傷期間,警方人員不停地前來詢問細節,她從排斥提起,到能夠把當天的事詳細地描述出來,也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

  最后,讓她振作起來的,是替家人報仇的意念。

  她雖然將當夜的細節描述給警方知道,但因她沒看到歹徒的長相而致使處理過程倍加困難。況且,警方在研究過她父親的交友情形后,看不出有任何跡象會導致仇殺,歹徒沒有搶走財物,表示目的不花錢,這次的意外,對方的動機似乎只是純粹索命。

  這個懸案在警方的搜索中一直延宕下去,媒體對這個中國推理小說家慘遭殺害的熱度也只燒個幾天而已。整個案情一直無法突破,陷入膠著……

  然后,在一個夜里,安以樂在睡夢中又差點被一個陌生男子以尖刀刺死,要不是巡夜的護土適巧進來撞見,緊急呼來警察,歹徒匆忙逃逸,她這條命可能早就完蛋了。

  這個事件讓安以樂嚇壞了,她發現歹徒似乎還不放過她,因為她是安家唯一的活口,他們不趕盡殺絕不善罷干休。

  再繼續待在醫院她就更危險了!

  于是,在醫生的首肯下,葛蒂立刻幫她辦理出院,幫她清其父親生前的存款及資產,然后將家人的骨灰帶回臺灣老家安葬。

  葛蒂陪著她回臺灣,面對老奶奶和姑姑一家,她再度崩潰哭泣。

  在眾多祭拜者中,一位聲音聽起來陌生的老先生看她心力交瘁,終是不忍,于是私下對她說:“你想報仇嗎?”

  “當然!”她咬牙切齒地說。

  “那么,如果你有足夠的錢,就去靈力俱樂部吧!蹦俏焕舷壬@么說。

  “靈力俱樂部?”她根本沒聽過這個俱樂部。

  “是的,無論任何心愿,他們都能幫你達成!

  “真的?這個俱樂部在哪里?”她急急抓住老先生的手。

  “確實的地點我也不清楚,可是,據說在全世界各地的唐人街都有一個入口,只要找到人口,就能進入俱樂部。”老先生說得很玄。

  安以樂聽了心一沉,臉色微僵地說:“您……在和我開玩笑吧?”這分明是無稽之談!

  “我說的是真的。我有個外國朋友曾進入過靈力俱樂部求助,結果事情圓滿達成,不過,后來靈力俱樂部的人索求他保險箱的鑰匙當尾款,他交出了鑰匙,連同保險箱內所有的房屋地契,他于是破產,自己也瘋了!

  果然是瘋話!安以樂的心又降回谷底。

  “你不相信?那就算了。大家都以為我神智有問題,沒人要聽我的話,可是我的頭腦還很清醒,我也想幫你,你如果真的有心,就去美國任何一個唐人街找找看吧。”

  老先生的言詞清晰,沒有半點瘋樣,可是他說的靈力俱樂部真有這個地方嗎?

  安以樂半信半疑,一時沒了主意。辦完了家人的后事之后,姑姑口里雖然大力挽留,可是她知道以她目前的身分及情況,住在別人家里只會替他人帶來困擾而已,于是她又偕同葛蒂回到美國,準備將原來的房子出售,然后再用父親留下的錢安排自己的未來。

  再次回來美國,媒體因為安浩最后一本推理小說竟在他死后才出版而又引起一波騷動,于是到處打聽安以樂的行蹤,想親自采訪她,因此在得知她即將從臺灣回美,就等在機場,想來個專訪。

  幸而葛蒂的安排,她才免去一場記者們的精神虐待。

  但,回到原本溫馨的家之后,她的傷痛又被喚醒,哭干了眼淚,并得知警方對整個案情還是沒有任何進展。她在失望之余,突然想起了那位老先生提起的“靈力俱樂部”,真要求助無門的話,她寧可孤注一擲。

  “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想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葛蒂將大門上鎖后,扶她進入車內,準備安排她先在她家住幾天,再找房子搬出去。這個兇宅無論如何是不能住了。

  事情沒查個水落石出,她怎能安心過日子?安以樂的內心再度忿忿難平。

  她在葛蒂將車駛出街道時,倏地抓住她的手,大喊:

  “帶我去唐人街!葛蒂!我要去唐人街找靈力俱樂部!”

  葛蒂在飛機上聽她提過靈力俱樂部,可是她認為那只不過是個老頭的瘋話而已,不以采信,于是勸道:“沒有什么靈力俱樂部的,以樂,相信我,我從小在紐約長大,根本沒聽過這樣的地方!”

  “但我已經別無他法了!我只能去試~試!”她慟哭道。

  “你先回我家休息,等我替你找到新房子,再安排你接受盲人的訓練,這才是最重要的,你父母的事就交給警方去處理吧。”葛蒂耐心地安撫她。

  “不!我一天沒看到那些兇手落網,我就一日不能寬心!求求你,現在帶我去.....“她如何能在未來的日子里,天天被那一夜的慘景折磨到心碎?而且,那些人還不放過她,現在唯有抓到那三個人,她才能過安穩的生活。

  “以樂……”葛蒂為難地看一眼外面,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在這種濕寒的夜晚到唐人街,肯定找不到那個什么鬼俱樂部的。

  “葛蒂,拜托你,不然,你把我載到唐人街就好了,我自己下車找。”

  “不,你的眼睛看不見,這樣太危險了!”葛蒂責備地說。

  “拜托......我付你錢,算是加班費……”安以樂低聲下氣地說。

  “別這樣,我和你們家是多年的好朋友,談這些就太傷感情了。我帶你去就是了,我想,去看看之后你才會甘心吧!备鸬賴@了一口氣。

  唐人街離她家有一大段距離,她們開了許久才到達。由于已經晚上九點多,許多餐館都準備打烊了,加上雨愈下愈大,路上的行人很少,安以樂逢人便問靈力俱樂部的事,可是大家都只是困惑地搖搖頭,沒聽過這個名稱。

  “回去吧!以樂,連唐人街的人都不知道了,可見那是那個老頭胡謅出來的!备鸬賻退龘沃鴤悖蛔〉貏竦。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沒有人能幫我?為什么?靈力俱樂部到底在哪里?在哪里。俊卑惨詷非榫w激動地在大街上號叫,她甩開葛蒂的手,不顧一切地往前瞎撞。

  “以樂!別亂跑!以樂……回來……”葛蒂焦急地追上去,但安以樂的身影卻愈跑愈遠。

  安以樂哭得心亂如麻,一運地踉蹌奔行,直到沒力氣了,才撲跪在地,頭伏在地面上噴泣。這世界,還有天理嗎?

  這時,一個聽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忽然悠悠地傳送她的耳朵里。

  “再往前走十步,右轉七步!

  “誰……”她嚇了一大跳,伸手向左右探著。但手上只感覺到冰冷的雨水,什么也摸不到。

  “靈力俱樂部正等著你的蒞臨!蹦锹曇衾^續道。

  “靈力俱樂部!”一聽見這個名詞,她精神一振,淚也停止了,就算前方是毒潭蛇窟她也照闖不誤。她掙扎地爬起身,照著指示,一步步走向她的目的地。

  于是,在這個下著傾盆大雨的詭異夜晚,靈力俱樂部又來了一個買希望的客人了。

  安以樂不知道自己進入了什么地方,只覺得濕冷的空氣在瞬間一變而為干爽溫暖,她摸索著前進,正無措間,一只手適時地接住她,然后溫柔地牽引著她前進。

  “歡迎光臨靈力俱樂部!笔且粋甜美的女聲。

  “這里就是.....靈力俱樂部?”她又驚又喜。

  “是的。請往這里走,小姐,你全身都濕了,我們得為你烘干!

  標準的中文?!驚喜之余,她不免好奇,這里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地方?會不會是個圈套?

  “這里真的是靈力俱樂部?”是真的嗎?還是有人欺她眼盲,將她騙到特種營業場所?

  “沒錯!蹦桥藢⑺龓У揭粋地方站定,然后一陣熱氣噴向她,她還來不及反應,身上的衣服就全干了。

  “我……我是來……”她急著說明來意。

  “不急,小姐,先喝點酒壓神,那可以幫你緩和情緒!蹦桥朔鏊谝粋柔軟的抄發坐下來。

  她聽到一些談笑聲與鋼琴的演奏,好像這里不只她一個客人,盡管她看不見,可是她還是覺得這里透著一點詭異。

  “我不要喝酒!我要找負責人.....”她不安地欠動著身子。

  "我們這里沒有負責人!蹦桥溯p笑一聲,將一杯溫熱的東西送到她面前,拿起她的手讓她握住。

  “沒有負責人?那我要怎么買到希望?你們這里不是賣任何希望嗎?”她失望地仰首喊著。

  “先喝點東西吧,稍后就會有人回答你的問題了!蹦桥诵α诵,然后走開。

  安以樂在惶惶中吸了一口杯里的液體,那芬芳的香味與熱氣讓她緊繃的情緒緩和不少,可是,她還是不能放心。萬一靈力俱樂部只是個尋常PUB,或酒店用來招攬生意的噱頭而已,那她不就危險了?

  她該不該離開呢?

  在走與不走的疑慮間,時間好像過了半個世紀那么久,她等得有點昏昏欲睡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將她的意識從空茫邊緣拉回。

  “你好,我是靈力俱樂部的總管。我能為你服務什么嗎?”那男人在她對面坐下。他年約四十,穿著白襯衫和黑背心,一頭灰白的頭發向后梳得光潔,一雙細長的眼睛直盯著安以樂的臉及她那沒有焦距的雙瞳。

  可惜!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孩竟然看不見?偣茉谛睦飮@道。

  又是中文!難道這個人也是中國人?安以樂驚疑不定。

  “總管……?你是這里的總管?我要買一個希望,可以嗎?”只聽見聲音,看不見人影,她雙手緊握著杯子掩飾不安。

  “當然,靈力俱樂部賣的就是希望,但一次只能買一個!笨偣茌p笑一聲。

  “那......要怎么買?需要多少費用?”她的身子不自覺前傾,碰到了摸起來像是玻璃做的桌面。

  “小心!小姐,別急,先說說你要買什么樣的希望。”總管扶住她,柔聲地說。

  “我要報仇!我要找出是誰殺了我的家人,然后讓他們賠命!”她激動地打翻了桌上的杯子。

  總管揮手叫來了待者清理,才輕聲說:“簡單的說,你是要找出那些人,然后殺了他們?”

  “是的!”她抿緊唇。

  “要說清楚,不是找到后將他們送審,而是就地正法?”他再確認一次。

  “是!彼敛贿t疑地點頭。

  “那么,我得先了解你的背景與事件始末!

  “我可以告訴你。.....”雖然她一直不愿再提起那一夜的慘狀,可是,為了抓到兇手,她可以再說一次。                                                                    

  “不用了,我查得出來!笨偣軠睾偷卣f。

  “哦?”她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方法去查。

  “我們的電腦和警方有連線,放心,我也不希望你再去想那令人痛苦的回憶!

  總管體貼的話讓她紅了眼眶!爸x謝。”

  “好,整個事件的始末先擱一旁,我先問你,你知道我們俱樂部的規矩嗎?”他又換個問題。

  “規矩?不太清楚……”

  “老實說,這里不是每個人都進得來的,你既然能找得到,就表示你與我們有緣,你有資格成為我們的貴賓。而每一位被我們認定的貴賓可以親自挑選幫你完成希望的人選,要收取多少費用就由你選上的人決定!笨偣茉敿毥忉,他說得非常順暢,仿佛已經倒背如流了。

  “人選?什么人選?”安以樂不解地問。

  “我們俱樂部有四個靈力會員,他們的能力都很強,你想要選哪一個幫你呢?”總管拿出一臺筆記型電腦,打開蓋子,敲了幾下鍵盤,四個人的主要資料就出現在螢幕上了。

  ”我自己選?”她愣住了。

  “是的。”

  “可是我的眼睛看不見,怎么選?”有點奇怪!她心中忐忑了。

  “別人也不能事先看見他們,多半是在電腦上輸入決定,契約于是成立。”

  “在電腦上?”她在眼前摸索著。

  總管將電腦放在她面前,又將她的手拉到按鍵的地方,“這里有四個按鍵,你按下去,被你挑中的人就會出現!

  “這樣嗎?那.....我就挑這個吧!”她的食指在空中頓了一下,輕輕落在印著“閃電”兩字的健上。

  總管的臉上忽然露出興味的笑容,不過一閃即逝。

  “好,你的指紋也輸入了,接下來的問題,就交給你挑中的承辦人閃電了!

  “閃電?”她眨眨有點酸澀的眼。

  “是的,代號‘閃電’,你選上了他,有關費用的事你就問他吧。對了,還有件事我得先告訴你,費用是一回事,但當案子成功了結后,你的承辦人有權索取屬于你的任何一項東西,而你沒有拒絕的權利!笨偣茏叩介T邊又回過頭說。

  “我的東西?是什么”她奇道。

  “我也不知道,這得由閃電決定了。再見!彼f著就走出門去。

  “喂!等等.....”到目前為止,安以樂還是一頭霧水,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在作夢,只覺得一切都太奇異虛幻。

  片刻后,門又被打開,一個身穿黑皮衣的男人大刺刺地走了進來,他長得英俊黝黑,五官犀利而頑強,前額參差的劉海幾乎遮住他凌厲的眉和那雙綠水晶般的妖瞳,臉形剛校有力,左頰上的一道傷疤不僅沒有影響他的性格,反而更加襯出他的獨特。

  他就是代號“閃電”的雷掣。

  “誰?”安以樂戒慎地問。

  雷掣沒有回答。

  安以樂敏感地察覺到來人似乎一直注視著她,于是微豎著耳朵,問道:“你……就是閃電?”

  “嗯,你呢?”他慢慢伸出手在她前方晃了晃。瞎的?

  “我姓安……安以樂。”她沒來由地神經緊繃。

  雷掣的眉頭倏地攢緊,極為不悅地說:“你看不見?”

  安以樂被他低沉又無禮的聲音嚇住了,只能點點頭。

  “看不見為什么不干脆買個仆傭照顧你,反而買個報仇的心愿?”他雙手環抱著臂膀,又冷又俊的臉上全是責問。

  這……這個叫閃電的男人也未免管得大多了!聽他的口氣,好像對接她這個案子挺不情愿的。安以樂頓時對他起了反感。

  “你們俱樂部有權過問雇主的希望嗎?”她不高興地反駁。

  “沒有!崩壮笡]料到這個看起來柔弱的盲女個性還滿剛強的。

  “那你管得著我要買什么希望。”

  他眉一挑,走近她,毫無預警地將她拉起,咕暗地說:“脾氣不太好?嘖,我最討厭接女人的工作了。”女人每次看到他與眾不同的碧綠眼瞳和臉上的傷疤,不是驚奇害怕,就是問東問西,他真煩透了這種無聊透頂的反應,所以他對女人沒什么好感。

  不過,這個女人看不見,倒可似讓他耳根清靜一點。

  “!”安以樂被他粗魯的動作嚇得往一旁閃躲,不小心絆住了腳,不但沒躲開,反而往前撲倒,跌在一堵泛著淡淡煙草昧的肉墻上。

  “眼睛看不見,最好自己小心。我得事先聲明,我接這份工作純粹只是替你找人殺人,并不包括照顧你!彼淅涞卣f,并且將她推開。

  安以樂聽了有氣,她秀眉高高掀起,徽溫道:“我也不需要人照顧!你只管用最短的時間將人找出來,其他的,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

  “那就好。這件報仇的工作還算容易,我就算你五百萬美元就好!崩壮冈谝粡埜吣_椅子上坐下來。

  “五.......五百萬美元?”她驚呼,登時傻了。這筆錢就占了爸爸留給她的四分之一!

  “這已經是本俱樂部里最便宜的了!彼湫。

  “但......”會不會是上了賊船了?就算雇用一個私人殺手也不用這么多錢!安以樂對這個價碼起了懷疑。可是,如果這個人真能幫她找出連警方也束手無策的兇手,那就算花光所有的錢她也不在乎。

  “如何?現在后悔還來得及,俱樂部規定,在接下案子的半小時內都能撤銷......”

  “不!我接受!明天我就將錢交給你。但是,我要先知道你有什么能耐配得上這五百萬美元!彼岣呗曇簦瑩P起略顯蒼白的小臉,堅定地面對他。

  雷掣雙眉一聳,眼神變得稅利,倏地拉起她白皙的手臂,“懂得驗貨?不簡單!

  她尚未縮回手,就感受到一陣陣觸電的麻意從他的手傳來,而且電流愈來愈強,電得她的手一直抽動。

  “這是……?”她再一次驚呼。

  “電,安小姐,我的靈力就是控電,所以才叫‘閃電’。現在這只是牛刀小試,必要時,我可以引電流擊斃一頭恐龍!彼巶葠诺卣f。

  “你.....有超能力?”說真的,她被駭住了。

  “既然叫靈力俱樂部,哪一個會員沒有特殊能力?難道你以為這是個占卜館嗎?”他諷刺一笑。

  “放……放手!”她微怒地掙開他的大手,皮膚上還存著麻麻的感覺。這……就是所謂的觸電?

  “這樣可以過關了嗎?安小姐。”他雙手收回胸前,尖酸地說。

  她輕輕點了一下頭,但仍然掃不掉心中的疑惑……真的有超能力者?

  “還有,除了五百萬美元,事成之后,我還會向你要一項東西!

  “我知道,總管告訴過我了,你要什么就拿吧,我連命都可以給你!”她豁出去了。

  雷掣倒沒想到她會這么決然,冷笑道:“我可不喜歡要別人的命。”

  “那只要你說得出,我就付得起!”她說完抿緊了嘴唇,更加討厭他了。

  雷掣不再多說,端起一杯酒送到她嘴邊,“成交!請喝下這杯酒!

  “這是什么?”她懷疑地閃開。

  “怎么?有勇氣進入這里,沒勇氣喝下這杯東西?”他挑釁地冷哼。

  安以樂明知他在激她,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她不知道另外三個會員是不是都像閃電這么令人討厭,于是摸索著將杯子奪過來,說:“我還能換人選嗎?”

  “不行!”怎么,她竟敢不滿意他?雷掣的臉上掠過一絲怒焰。

  “那我只好認了!彼鲱^將酒喝完,一股香甜的熱流滑進她的食道,她頓時覺得身體暖和起來,而且有點飄飄然。

  “好,有關你的事我會查清楚,讓侍者送你去休息吧!崩壮刚f完就走出房間。

  安以樂還有一大堆問題想問,可是才跨前一步,整個人就失去平衡,她扶著桌子,慢慢倒下,在意識模糊前腦中只殘留著一件事——

  她……到底是不是在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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