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看君無藥與溫學玉吃飯的方式,已經(jīng)夠教人大開眼界。
這個時代崇尚嬌柔豐腴的女子,認為女人就該略顯富泰才夠風韻,所以女子用膳速度都相當緩慢,而時間也相對的拉長,好讓自己吃得更多,體態(tài)更豐美。
溫學玉乃是個中高手。她不但姿態(tài)優(yōu)美,端莊高雅,連用餐也顯得如此柔美可人,讓人恨不得就這么一直看下去,直到天荒地老為止。
反過來看看君無藥,她狼吞虎咽不說,還對每道菜加以解說評論,絲毫沒有貴氣,更談不上什么風姿、什么優(yōu)雅。
一頓飯下來,卓邦堰連連離席三次;一半是因為他受到太大的打擊,老毛病一犯再犯!另一半則是君無藥的吃相實在令人慘不忍睹--
最后一次他離開,已經(jīng)開始考慮是否要永遠離開長安城,免得自己一生都要受到譏諷嘲笑。
當他從茅房出來,君無藥正等在外面,關(guān)心又拘謹,小心翼翼地問:「相公,我今天找到一些藥,也許可以治好你的病,你能不能--」
「不能!」
君無藥撇撇唇,無奈地踢著腳底下的小石頭;其實淚水已經(jīng)在她的眼眶中打轉(zhuǎn),但她就是倔強得不肯讓自己在人前示弱。
看著她的模樣,無論自已有多么討厭她,卓邦堰都還是要忍不住嘆氣。
她只是個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沒有經(jīng)過良好的教養(yǎng),他到底要要求她什么?將溫學玉的水準套用在君無藥身上,未免太過強人所難。
「進去吧,別讓他們久等!
無藥點點頭,偷偷地望他一眼,還帶著點泥土的小手輕輕伸向前想拉他。
卓邦堰僵硬地躲了開,只略略讓開身子。
「夫人請!
無藥嘆口氣,無奈地回到了廳堂。
「卓兄伉儷情深,真是令人艷羨不已!連出個恭都有嫂夫人服侍!刮娜藗冃σ饕鞯卮蛄恐麄。
卓邦堰臉色一變!
溫學玉卻淡淡微笑。
「聽說卓夫人家學淵源,乃是神醫(yī)國手的后人,當年治好了卓公子的不治之癥,也給卓公子留下終身紀念,此等醫(yī)術(shù)果然人間少有!
君無藥從小乏人照料,冷言冷語聽得無數(shù),怎么會聽不出溫學玉正在嘲笑她?于是她笑了笑回答:「無藥小時候醫(yī)術(shù)不精,沒將夫君的病治好,是無藥無能;不過世上有許多病原本就是治不好的,例如女人的嫉妒。」
溫學玉好整以暇,舉起酒杯淺嘗。
「嗯……淫蕩也是治不好的,這是某些人無可救藥的天性。靳大夫,您說是嗎?」
靳寶笙一口酒險些噴了出來!他連連咳嗽,以顯示自日己的不自在。
「卓夫人才剛嫁進卓府就與靳大夫如此熟稔,能一同出游、一同飲食……卓兄好度量!刮娜藗冄谥熘毙,曖昧的眼光在他們?nèi)松砩限D(zhuǎn)來轉(zhuǎn)去。
卓邦堰咬著牙,對眼前這些人的厭惡突然升到了極點!這都是他過去的同窗好友,卻在這時候給他來個落阱下石!他們越是貶低無藥,越是抬高自己在溫學玉面前的身價,此番種種不過是為了贏得溫學玉的美人心而已。
「你們胡說什么?!」無藥按捺不住,跳起來罵道:「我跟靳大夫只是路上遇到,并沒有茍且之事!」
「又是誰說什么茍且之事了?」溫學玉依舊一抹溫婉可人的微笑!冈蹅儾贿^是在說卓公子信任自己的妻子罷了,你又何必急著昭告天下,說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
「你--什么銀兩不銀兩!我聽不懂!」無藥呼地起身!肝抑恢牢蚁矚g邦堰,想替他治病而已!不像你們,飽食終日卻只會論人是非!一群廢物!」
卓邦堰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溫學玉臉色難看到極點,但不用她開口,其他人已經(jīng)紛紛發(fā)難:「卓夫人,你說誰是廢物?」
「說你們!」君無藥哼地一聲轉(zhuǎn)身入內(nèi),同時氣呼呼地嚷道:「哼!跟你們這群廢物說話,不如去跟我的草藥說話!」
看著無藥嬌小的暗金色背影,卓邦堰突然覺得她也不是那么一無是處,起碼君無藥天真坦白得可愛。他沒見過比她更毫不矯飾的女子。
文人們臉上一陣陰晴不定,溫學玉溫軟的手更是緊握住酒杯,咬牙切齒地低聲道:「無知村婦,何遑多言!」
靳寶笙忍著笑意起身道:「卓兄,多謝招待,我這無知村夫也該走了,今日得聞嫂夫人幾句話,勝讀千百醫(yī)書……」他停了停,眼中笑意盎然!革柺辰K日而論人是非……此癥……無可救藥……」
卓邦堰咬住牙,不過這次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某種奇異的快感!
無藥說的不正是他心里想的?只不過他不能說,而無藥卻大刺剌地說了出來。他真想狂笑,于是回了靳寶笙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不送!
「就此謝過!菇鶎汅峡煲獾刈吡顺鋈ィ呑哌邊叨念著:「飽食終日而論人是非……哈哈哈哈!廢物!果真是廢物!」
※ ※ ※
有人跟蹤他。卓邦堰嘆口氣,在回廊上慢慢回頭,果然看到一抹金色暗影刷地消失。
現(xiàn)在每天早上書房里都會多杯藥茶,窗外多了個探頭探腦的影子;君無藥什么話都不用說,她只是一直隱藏在他身邊,偷偷摸摸的像個小賊。
他很想叫自己完全忽視君無藥的存在,但卻發(fā)現(xiàn)那實在太難了。
無藥總是偷偷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怕觸怒了他,等他一轉(zhuǎn)身,她那暗金色的身影便會火速消失在他視線之中。
好幾次她想跟他說話,但只要一看到他停住腳步,她又會立刻消失,像是怕挨罵,卻又舍不得不看他。
卓邦堰也想跟她說話,只不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他厭惡看到那抹金色的影子,卻又只能無奈地接受。
「君無藥,你要跟我跟到什么時候?」他嘆口氣,在長廊上停住。轉(zhuǎn)角處的身影悶悶地晃了出來,無藥低著頭吶吶回答:「我正好要去花圃……」
「你剛剛也正好要去書房?」無藥耙耙頭發(fā)嘟嘆道:「我說是你也不信……」卓邦堰忍耐地揮揮手,像揮去一只討人厭的蒼蠅。
「我得去錢莊,你別再跟著我了!
無藥點點頭,卻不離開,只是欲言又止地站得遠遠的。他走了兩步路,無可奈何地又回了頭。
「還有事?」
「呃……你晚上……會不會回房睡?」她低低地問著。
「不會。」
無藥嘆口氣,頭垂得更低了。
這是她第幾次問這個問題?又是他第幾次如此斬釘截鐵回答?
他很有點罪惡感,畢竟無藥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就算他不喜歡她,也沒必要讓她這么難過--咦?他怎么、心軟了?
卓邦堰開口想說什么,但一看到無藥那雙赤著的雙腳,話又收回來了猴子就是猴子,再怎么可愛還是一只猴子!
于是他邁開步伐離開了那里,不讓自己有絲毫心軟的機會。
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府里的人開始慢慢習慣這位怪異的夫人,對她不倫不類的裝扮也開始習以為常了。
她總愛穿著金絲蘿,以」種近乎天然的方式隨意將出口己里起;她愛打赤腳,很多方面君無藥徹底像個胡人,而不是大唐盛世的貴婦。
她笑聲很大,食量很大,說話的方式很直接,愛看人身子的習性很怪異,但漸漸的,他們發(fā)現(xiàn)她不像外表那么粗魯不文,她只是以一種其他人還無法接受的方式來表達她自己。
只要想到這一點,君無藥立刻變得天真可愛起來,甚至連最為挑剔的九妹也開始慢慢能接受她--誰能抗拒一個終日都夸贊你是天下第一美女的人呢?
一直走到卓府門口,卓邦堰終于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
近來他的習慣越來越不好了,總是會刻意放慢腳步,想看看后面是否有個探頭探腦的小家伙?看到的時候會忍不住翻翻白眼,露出一朵又像是厭惡又像是開心的微笑;有時候君無藥難得的沒黏在他身邊,他卻又忍不住感到一絲絲悵然若失--
漸漸的,他發(fā)現(xiàn)自己去墨樓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而留在家里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
漸漸的,他發(fā)現(xiàn)溫學玉的身影越來越不能吸引他,而她卻又越發(fā)的想要接近他。
這次那抹暗金色沒有跟上來,只不過他遠遠地還可以看到無藥站在長廊底下的身影。
那抹影子在偌大的卓府當中顯得特別孤單,又特別落寞……
※ ※ ※
一大清早,他便被外面?zhèn)鱽淼穆曇艚o吵醒了,模模糊糊地聽到似乎是崩雷的聲音--
崩雷練武成癡,向來以硬漢自居,怎么可能發(fā)生這種殺豬似的聲音?
「菊兒,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菊兒一臉的不以為然,厭惡地回答:「二爺,是二夫人正在替大爺治傷,他們還打了賭!
他立刻從床上跳起來,瞇起眼睛問:「夫人正替我大哥治傷?」
「是啊,大爺昨兒個舊傷又復發(fā)了,走起路來不大方便,二夫人便說早晨替他治傷,他們還打賭,看大爺能忍住她幾針而不慘叫。」
卓邦堰整張臉都拉下來了!
這個野丫頭!近來不但跟靳寶笙那庸醫(yī)走得近,怎么現(xiàn)在連大哥也落入她的掌握中?
「快替我更衣!」
「知道了二爺!
菊兒一邊替他更衣,一邊絮絮叨叨地念著:「二爺啊,您可得好好說說二夫人,這成什么體統(tǒng)?已婚的婦道人家天天往外跑,弄得滿城風雨不說,還對自己的大伯上下其手……府里的工人們也常常被她侵犯,這樣下去,咱們卓府的名聲何在?」
卓邦堰臉色一冷!
菊兒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嘆口氣繼續(xù)下去:「前幾天菊兒去廟里祈福的時候還遇到學玉姑娘,唉……學玉姑娘還是好關(guān)心二爺,不斷追問跟二爺有關(guān)的事情。二爺,菊兒真是替您感到不平!二夫人太不識好歹了,如果當初二爺娶的是學玉姑娘--」
「你遇到溫學玉?」
菊兒點點頭,絲毫沒察覺他臉上的冷冽。「是啊,溫姑娘問了好多二爺?shù)氖拢吹贸鰜硭媸呛荜P(guān)心您--」
「你跟她說了些什么?」
菊兒聳聳肩。
「也沒什么,只不過說了些府里的瑣事--」
「你下去!」卓邦堰將衣服一把搶過來,冷冷地說道:「叫竹兒來替我更衣!以后用不著你服侍我了,」
菊兒大驚失色,連忙噗通跪下!「二爺!菊兒知錯了!菊兒以后不敢再惹您生氣了!」
「現(xiàn)在知錯晚了,我不想養(yǎng)個內(nèi)奸在身邊!」
他冷冷看著這小女婢,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發(fā)彰瘁大的脾氣。是因為菊兒的話里有幾分真實?還是因為他不愿意再聽到任何人數(shù)落君無藥的不是?
學玉看來雖然溫柔婉約,但那天她離去時的眼光太可怕,連他這商場老手都不由得心驚!到現(xiàn)在她還不肯放棄,而這丫頭卻傻傻地將府內(nèi)的事一五一十說與旁人聽!
「二爺!求您別趕我走!」菊兒忍不住哭了起來!竿缶諆涸僖膊桓叶嘌粤!」
「我不想再聽到你數(shù)落自己的主子!下去!到哪里去都好,別在我跟前做事了!棺堪钛卟莶菖弦路^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其實他知道是自已遷怒,菊兒一直以為這是他想聽的,一直以為他希望能聽到更多不利于君無藥的蜚短流長--菊兒只是不知道他變了。
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情糟糕透了。君無藥呀君無藥!什么時候她才會消失在他生命之中?拭瘁時候他才能得回自己平靜的生活?
※ ※ ※
卓邦堰沒有多想,腳步直接轉(zhuǎn)向大哥崩雷的武行館,遠遠的已經(jīng)聽到崩雷忍痛的哼聲。
「我看你還是認輸好了……」無藥無辜的聲音響起:「看你這模樣,我都不忍心再繼續(xù)下去了……」
「誰說的!我不認輸!」崩雷咬牙切齒說道。
「大哥加油。e輸別輸!」九妹居然在一旁煽風點火!付┮呀(jīng)技窮,你在忍耐一下就贏了!」
卓邦堰快步走進庭院,庭院里居然已經(jīng)有不少家仆圍觀,個個笑意盎然。
「你們在鬧什么?!」他沒好氣問道,眼光飄向一旁赤裸著上身、露出一身精壯肌肉的大哥身上--這輩子,他從來沒有任何一刻比現(xiàn)在更討厭看到崩雷的那身肉!
「別吵啊二哥,大哥正在跟二嫂打賭呢!如果嫂子能讓大哥叫痛,嫂子就算贏了!」九妹笑嘻嘻迎上來道:「剛剛二嫂真的把大哥的腿傷給治好了,二嫂真是華佗再世!」
卓邦堰有些訝異地看著這個妹妹,原本她不是極為討厭無藥的嗎?怎么現(xiàn)在像是跟她很親近似的?
無藥貪戀的眼光在他身上游移不去,卓邦堰的臉色卻是難看到極點。
她的手非得在崩雷身上動來動去不可嗎?
無藥的臉色暗了暗,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手撫上崩雷的腰際。「要來了唷,要是受不了可得告訴我!
「來吧!」崩雷咬著牙低咆:「受不了就不是漢子!」
「這跟漢子有什么關(guān)系?」無藥喃喃自語似地念著,只見她小手輕輕一點,也不見悅瘁施力,卓崩雷居然狂叫一聲,整個人跳了起來!
「疼!」
「哈哈哈哈!二夫人贏了!我就說她會贏!」
「去!你剛剛還說大爺一定會嬴!現(xiàn)在又不認帳了!」
「二夫人真是厲害,連大爺這種鐵錚錚的漢子也挺不住--」
滿庭院的人全笑了,只見無藥強忍著笑意,紛砒崩雷替他揉著穴道。
「我就說挺不住的。這是人身上最疼的地方,任誰都要忍不住,大伯的過人耐力已屬罕見--」
「唉……」向來少有表情的卓崩雷居然露出無奈笑意。「還是你贏了,呵呵呵呵!
卓邦堰臉色更暗!終于咆哮一聲:「這是干什么?!都不用做事了?!」
家仆們嚇了一跳,連忙一窩蜂退下。
「二哥啊,你生這么大氣做什么?大夥兒不過是湊湊熱鬧--」
「你也是!大家閨秀穿成這副模樣!」居然連九妹也穿起了金色絲蘿,露出兩截白玉似的藕臂!高不去換下來!」
卓九妹楞得說不出話來。
「你!」卓邦堰氣得牙癢癢,指著君無藥叫道:「跟我過來!」
「二哥--」
「九妹,」卓崩雷忍住笑,故作表定說道:「這是你二哥二嫂的家務事,你別管!
卓邦堰狠狠瞪了他一眼,拖住無藥的手火速離開了武行館。
「二哥是吃了火藥了?」九妹喃喃自語念道:「這下慘了,二嫂日子又要不好過了……」
「你傻瓜。」卓崩雷被上了衣服,望著終于澄凈的藍天微笑道:「你二嫂的好日子就快到了!
「是這樣?」九妹轉(zhuǎn)向卓崩雷,不知怎么地居然紅了臉,很快地又移開了視線,不大自在地嘟囔:「真是這樣就好了……」
※ ※ ※
「你到底要鬧到什么地步才甘心?」關(guān)上房門,卓邦堰冷冷問道。
「我沒鬧……」
「這樣還不算鬧?一天到晚跟靳寶笙滿山亂跑,待在府里的時間比我還短!就算你待在府里,也是到處興風作浪,鬧個上下雞犬不寧!你說,這樣還不算鬧?」
無藥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更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對自己說這么嚴厲的話,她已經(jīng)很小心不讓自已惹他討厭了,怎么這樣還是不夠嗎?
她覺得難受極了,卻只能委屈地瞪著卓邦堰,什么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難道我說錯了?」
看著無藥那雙倔強又醋砒受傷痕跡的眼睛,卓邦堰覺得自己是個罪大惡極的混蛋。可是他收不住口,他就是生氣!而且他不愿意去深究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氣……
難堪的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無藥咬著牙,不讓淚水落下,一直等到忍不住才哽炎砒開口:「沒事的話我出去了……」
「等等……」卓邦堰喚住她,良久之后說了句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如果我讓你替我看病,你是不是就不再去看別人的身子?」
君無藥楞在當場,傻傻地看著夫君的臉。
卓邦堰懊惱地低咒」聲:「看吧看吧!但如果你再去看別的男人的身子,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無藥瞪大了眼睛!他真的躺在她面前,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你到底看不看?!」
一朵燦爛的笑容出現(xiàn)在無藥臉上,她歡天喜地地沖到他面前問:「真的讓我看?」
卓邦堰翻翻白眼,咬著牙悶道:「我不是已經(jīng)在這里么?」
「但我得脫了你的衣服看……」
卓邦堰開始怨恨自己為什么做了彰瘁不明智的決定--
在他反悔之前,無藥的手已經(jīng)開始解開他的衣衫。
無藥的手跟一般女子也是不同的。她的手上長著老繭,那是因為長期摘草藥的關(guān)系;她的手很有力,不是溫香,不是軟玉,但當她的手接觸到他肌膚的那一剎那,他卻感受到一股像是雷極似的震顫!
他們兩個都愣住了,無藥咬著唇,猶宰砒該不該拿開自己的手--
他是討厭她嗎?為什么身子如此僵硬?但他的身體好溫暖!她的手戀戀不舍,只想多待些時候。
「你都是這樣碰別人的身體?」卓邦堰咬牙問道。
「不一樣……」無藥回答,但自己也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
當她碰別人的身體時,她沒有虛軟的感覺、沒有留戀不舍的感覺,心跳不會加快,臉不會像是著火似的染得一片火紅。
奇妙的網(wǎng)子悄悄將兩人網(wǎng)在一起,失去了空間、失去了時間,也失去了世上所有的旁人。
「你不是要替我看?」卓邦堰沙啞地問。
「嗯……」無藥細聲細氣回答,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從何下手。
他起身,衣衫從肩上滑下,嚴寒的十二月天,竟絲毫不感到寒冷。
無藥的手小心翼翼地碰著他的臉,像是不敢相信會有這么一天,輕輕地,怕碰壞了似的。
卓邦堰嘆口氣,看著眼前的君無藥,她孔砒他的眼神,彷佛夭底下就只剩他一個,那么專注、拿瘁謹慎,又那么的深情害羞。
他見過無數(shù)女子,卻被無藥的眼神打動--他嘆口氣,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
他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安慰……畢竟他不是鐵石心腸啊。
但對君無藥來說,這卻是天賜的、無與倫比的珍貴!
她撲進他懷里,身子緊緊貼著他,什么話也不敢說,怕自己驚醒了這美麗的夢境。
擁著她微微顫抖的軀體,卓邦堰的心終于開始動搖,一點點、一滴滴,在無藥無言的擁抱中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