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一年多的時日在不知不覺當(dāng)中稍然流逝而去。
人間依然忙碌紛擾,千奇百怪的事在不經(jīng)意中發(fā)生著,而對太白山的學(xué)生來說,這一年多的時間,除了長歲數(shù),除了用來增長知識、結(jié)交朋友,最大的用處,大概就是用來長高、長壯用了。
新的一年、新的一季,人人的衣衫都加了碼,甚至好幾碼的人也有,當(dāng)中,只有一個人例外,而這個人為了省事,當(dāng)同儕全擠到議事堂量身,好裁制新一季的儒生衣袍,他卻是好整以暇的躲在賞荷亭中泡茶喝。
“嘿!小月,你躲在這兒做什么?”遠(yuǎn)遠(yuǎn)的,古六藝及幾名舊院生走了過來。
“還能做什么?”舉起泛著熱氣茶杯示意,再明白也不過。
“又是品茗、又是賞荷,你倒是悠哉!蔽、六名舊生圍了過來。
“你們不也是在這里?”眨眨眼,清靈依舊的秀雅面容露出調(diào)皮一笑。
這一年下來,除了摸魚打混溜出去見世面,他在這太學(xué)堂中確實也結(jié)交了不少的朋友,眼前的古六藝等人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對了,今天不是要量身的嗎?”古六藝想到,感到納悶,”你怎躲在這里?”
“因為本山人神機妙算,知曉幾位會來這兒,所以特來備茶款待。”打哈哈,沒個正經(jīng)。
“你少來了。”沒人要信他。
“那你們幾位怎么沒上大堂去量身?”反問回去。
“小月,你真是搞不清狀況耶!惫帕囀,”過了這一季,我們舊院生就要結(jié)業(yè)了,根本沒必要再制新衣!
“沒錯!逼渌搜a充!背鞘巧贁(shù)中的例外,身子到這時才像長稻子般抽長的很離譜,那種就算例外啦!要不然到了這時期,舊院生根本不再制新衣,當(dāng)然不用再去量身了!
“這么說,我就是新院生中的例外。”一臉無辜,這時也只能自我嘲弄,”同儕的個子就像長稻子似的抽長,就我一點動靜也沒,跟人量什么新衣。窟不如躲起來喝喝茶、賞賞景,逍遙自在。”
“現(xiàn)在不長個兒也沒什么關(guān)系!迸滤橐,古六藝連聲安慰,”我看你大概是晚熟型的人,等過兩年你們變成了舊院生時,到時你依然是同儕中的例外,因為大家都不制衣,就你猛長個兒,得跟著新院生擠著量身了。”
“沒錯沒錯。”七嘴八舌的附和不斷,”長高這種事,時機是說不得準(zhǔn)的,你現(xiàn)在先不用擔(dān)心那些啦!”
擔(dān)、心?
月靈官覺得有趣,因為,他壓根沒擔(dān)心過這種問題。
事實上,要是”他”真的跟同儕一樣,一個勁的死命長個子,恐怕最先昏倒、哭爹喊娘的是墨紫,再來就是那些忙著為他續(xù)命、只求”他”能繼續(xù)活著的至親家人們。
“對了,墨紫呢?”接手過泡茶的工作,古六藝問道。
“他怕我光喝茶、只吃甜點,等會兒鬧胃疼,所以去廚房幫我張羅一些熟食過來。”
“墨紫顧慮的極是,你的身子骨不好,是該當(dāng)心一些。”
“扣除年節(jié)假日,一年上課十個月,你的出席數(shù)少得可怕!庇腥寺(lián)想到。
“恐怕連一半都沒有吧!”當(dāng)中的古六藝還真盤算了起來。
“有啦!差不多一半!”抗議,理直氣壯的,”而且那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乍聽之下很離譜,但對月靈官來說,他自認(rèn)有資格可以這樣的理直氣壯,因為這近乎一半的出席數(shù),可是比他原先想像的還要多了。
在他入學(xué)之一刖的預(yù)想當(dāng)中,扣掉病重這一類意外的假,再扣掉藉口病假、實際跑出去玩的時間,他預(yù)計,要是出席數(shù)能保持到有三分之一,他就很滿意了,卻沒料想到,事情全然出乎他的意料。
首先是他的身體狀況!
自從他入學(xué)後,他身體的情況一直不錯,事實上根本就是好得超出他的預(yù)期,這么一來,那些預(yù)計中、真正病重的病假少了。
再來是假病假的部分!
有賴紫堂曜的守信,因為無人揭穿,也因為他的學(xué)著低調(diào)、更加小心行事,在無其他人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入學(xué)的前半年,他夥同墨紫三不五時溜出去聽?wèi)、看熱鬧,這一部分確實是耗去了不少時間。
但也因為前半年一下子玩得多了,新鮮感一次次的降低,加上後半年天冷、懶得出去,因此一整年下來,偷溜出去玩耍的時間也沒有他原先想像的多。
真的病假少了,假的病假也沒想像的那么多,如此加加減減,立見讓他上課的出席率一下提高到快一半,一半跟三分之一,真的是好上很多,他能夠不理直氣壯嗎?
更何況……
“而且比起來,我的出席數(shù)比紫堂曜還要多耶!”很難想像,但事實就是這樣,講到就忍不住小得意。
“那又不一樣!惫帕囻R上吐槽。
“怎么會不一樣,都是出席數(shù)啊!”不服氣。
“這一回阿古說得對,是不一樣,人家紫堂曜請的可是公假,出城是為皇上辦事去了!
“太傅什么都沒說,你們又知道了?”月靈官就是不服氣。
“這是當(dāng)然,我古六藝可是立志當(dāng)上情報界第一把交椅,這種事我早打聽過了。”古六藝一臉得出息的!比思易咸藐卓墒穷M了皇差,為皇上找地去了。”
“這種事,就算我對收集情報沒什么興趣也聽過!庇腥吮硎。”皇上開辦太學(xué)堂,覺得成效不錯,決定推廣到全國,預(yù)計要再興建四所學(xué)院,據(jù)聞,紫堂曜就是為了這件事在忙!
“怎么可能?”月靈官有所懷疑,”無論紫堂曜再怎么樣受寵,他畢竟年輕,跟你我一樣,都還是太學(xué)堂的學(xué)生,皇上怎可能把正式的任務(wù),特別是事關(guān)教育的這種百年大計交代給他?”
“這你就不知道了!惫帕囈桓薄蹦隳昙o(jì)小,什么都不懂”的表情看他,說道:”雖然年歲跟我們差不多,但實際上有差,大大的差多了!”
“差在哪里?”
“血統(tǒng)!當(dāng)然是血統(tǒng)!光光是這一點,我們誰也比不上他!”古六藝開始講古,”人人皆知,大將軍王有立國之功、護國之勞,從前朝起就深受重視,甚至讓先皇賜婚,將最喜愛的長公主下嫁!
口水亂亂飛,古六藝簡直是欲罷不能,”紫堂曜就是長公主所出的嫡長子,他身上不只帶有大將軍王的血統(tǒng),更流有皇家血脈。當(dāng)今圣上念及司徒家的功勛,也因為與長公主兄妹情深,因此,在他出世時便賜姓紫堂,這可不是尋常人能享的榮耀,這會兒更是不得了,開辦講學(xué)的公差呀……”
月靈官完全聽不下去,對著古六藝漫天飛舞的口水渣子,他自動問神,逕自在心底批評起來……
血統(tǒng)、血統(tǒng)……什么嘛!又不是買馬挑牲口,講什么血統(tǒng)?
再尊貴又如何?還不就是一個人?也是兩個眼睛一張嘴的!有什么不一樣?
月靈官覺得這類的話題很無聊又奇怪,但現(xiàn)場的其他幾位并不這么覺得。
只見賞荷亭中,幾個大男孩就這么聊開了,談的全是紫堂曜高貴的出身,又是如何受皇上重視,然後你一言、我一語的,對於紫堂曜的未來,規(guī)畫得比誰都還要樂。
見大家說得十分興起,而且每一個都講的都真像有那么一回事似的,但坦白說,月靈官是不怎么信的。
他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 回想當(dāng)初,在他甫入學(xué)的那時候,古六藝搶著第一時間,跑來打聽月氏一族的事,好能夠搶得先機同友人說嘴去。
他知道古六藝的心態(tài),為了省麻煩,避免日後人人全跑來探聽,因此,他主動說明了一些,大抵是自己從小身體不好這一類的事,順帶提到,就因為身體不好,他沒能參與任何活動,也沒人想要他參加,因此,他對自己族人的神秘行事也不是很了解。
就這樣!他那天說的話,真的就這樣而已!
哪曉得這個古六藝可厲害了,只需要這么一小段片面的說詞,就能自動幫他演繹出一套身世之凄慘飄零的苦兒形象,好似他的族人有多苛待、厭惡他似的,與事實完完全全的……不、相、符!
真是天地良心,為了續(xù)他的命,讓他能繼續(xù)的留這一口氣活著,他的家人跟整個宗族不知費了多大的心,才能讓他存活至今。
可是話從被古六藝這么一傳揚出去,卻完全的變了個調(diào)……雖然說,他自己也得負(fù)一點責(zé)任啦!
當(dāng)時他為了避免麻煩而含糊其詞,在古六藝明顯說錯時,確實是沒有強力的出言制止過,不過基本上,能自行發(fā)展出一套與事實大大違悖的謠言來,這功力也真不是蓋的。
基於這些,現(xiàn)在他們幾個人把紫堂曜講得再怎么樣的英明神武,月靈官說什么也都不信啦!
說他是針對紫堂曜……沒錯,他就是針對紫堂曜!
是沒想過為什么,但他不愿相信那份完美,那份如發(fā)光體一般吸引人的完美。
總之,他就是不信,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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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黑,陰冷,一顆頭和著渾身都隱隱作痛,當(dāng)中以左腳腳踝處最是劇烈……
有點想不起來,最初到底是誰發(fā)起這個尋寶的游戲,倒是這時回想起來,特別是伴著全身要散掉似的疼痛,只覺得這真是一個白癡到最高點的提議。
那么……最初時,他為什么決定參加呢?
說真的,月靈官真的想不起來,只記得原先是在品茗聊天,當(dāng)中有人提到,傳說後山那片未完全開發(fā)的密林中,其實藏有鎮(zhèn)山靈物,緊接著一夥兒人起哄,好奇?zhèn)髀劦恼婕倥c靈物的模樣,然後他們七、八個人就出發(fā)了。
這原先也沒什么……真的!月靈官自認(rèn)沒什么……了不起就是陪大夥兒到後山溜溜晃晃,至於能不能證實傳說的真假,或是親眼看見靈物,那不重要,至少他并不覺得有什么重要,他的目的只是想湊熱鬧而已。
哪曉得……哪曉得……
“啾、啾。”脆嫩的嗚聲在黑暗中啾啾叫聲。
“省點氣力吧!”忍著痛,月靈官對棲在腹窩處那只通體熒白的小雞仔嘀咕, “要是有其他人能聽見你的聲音,也不會只有我掉下來了,更不會等到天都黑了,還不見任何的救援到達(dá),發(fā)現(xiàn)我跟你!
說到這事就玄,玄到他要懷疑,是不是上天故意在耍他的。
他聽到小雞仔的叫聲,他發(fā)誓他真的聽見了!
初時,他確實以為是聽錯了,但一開始微弱的聲音逐漸清楚了起來,聽起來大約在幾步開外,但沒想到,當(dāng)他跟同行的友人提起時,卻是被取笑是他耳朵有問題。
他當(dāng)然不服氣,因為那聲音明明就在附近而已。
不信邪,更是為了證明他的耳朵沒問題,殿後的他索性自個去找……反正聲音就在附近,花幾步路的時間就能找出證據(jù)的事情,這幾步路的折返,他并不覺得有什么好顧忌的。
他認(rèn)定了,因此很放心的脫隊,卻沒想到循著聲音、轉(zhuǎn)彎拐繞中撥開一叢又一叢的矮樹叢……印象中并沒很久的時問,但好歹他也翻開不下十叢的矮樹叢了,沒想到那聲音仍是不遠(yuǎn)不近,好像就在幾步開外。
這時警覺到有異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因為回想起來,他怎么走過來這一段路,腦中竟全然無印象,只覺得畫面都很相似,雖然說他是順著聲音在走,但也不該對走過的路全無印象才是。
當(dāng)機立斷!
定在原地的他警覺的想回頭,只是一個轉(zhuǎn)身的動作,他確定方向絕不可能有錯,卻沒想到,當(dāng)他撥開前一刻才剛行經(jīng)的矮樹叢上腳跨過時……
踩空了?竟然讓他踩空了?!
根本沒時間給他震驚,失去重心的他整個人就這樣掉了下去,雖然說,隱約中好似有一股力量包圍著他,讓他不甚至摔得太兇,可是那無損於任何事實,沿著陡坡,他就這樣連滾帶翻的一路往下掉。
他不知道自己摔得有多深,因為當(dāng)他滾下來時,還沒到底他就昏過去了,而醒來時天又已經(jīng)全黑,往上看去,烏鴉鴉一片,別說是月亮,就連一顆星子也不見,實在也測不出高度……而且實話說,以他當(dāng)初的摔法,他沒有跌死已經(jīng)是一種奇跡,要求他知道到底是跌了多深,這也實在太強人所難了。
“啾、啾。”絨球似的小雞仔仍是啾啾叫著。
月靈官摸摸那蓬松輕柔羽毛,苦笑。
當(dāng)他醒來時,除了周身像是要散掉似的疼痛,眼前能見的,就只有這只啾啾直叫的小雞仔,那個造成他一切苦難的對象。
要是他稍具理智,他該對這只小小絨球似的雛雞敬而遠(yuǎn)之……那才是他真正該做的事,畢竟打他聽見它的嗚叫聲起,事事樣樣都透著古怪!
好比只有他聽見的嗚叫聲,又好比不管怎么找,那該是在幾步開外的聲音卻始終維持著同樣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怎么聽都是在幾步開外。
更離譜的是,明明他前一刻才剛走過的路,當(dāng)他急急回頭時,卻讓他一腳踏空,摔得他七昏八素,渾身痛得要命。
種種的靈異現(xiàn)象顯現(xiàn),眼前這小小的雞仔就是這一切問題的源頭,他應(yīng)該要怕,應(yīng)該要對這只造成問題的小小雞仔避而遠(yuǎn)之。
可是……可是所有的種種疑慮,讓那一雙烏溜溜的小圓眼睛一看,便什么都沒有了。
“其實一切只是我的幻覺吧?”景況很慘,但對著那稚趣的小雛雞,他虛弱的笑了出來,”你是幻覺,我身上的痛也是,所有的一切其實只是我在發(fā)噩夢?只要等我一醒來,其實一切就會恢復(fù)了?”
“啾、啾!毙〗q球用小小的鳥喙啄了他一口。
“我也知道不是。”他摸摸那小小的頭顱,”不用你提醒,我渾身上下痛得像是要散掉一樣,真要是作夢,即便是最可怕的噩夢,也不該有這么真實的痛感!
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如果能夠只是一場夢境就好了!
“啾!啾!”小小的爪子在他身上輕跳了兩下,似乎是在鼓勵著他。
“你的精神可真好,一直這樣啾啾叫不累嗎?”閉上眼,他覺得好累,”我可就不行了……你不該找上我的,我壓根就沒本錢扮演援助者的角色,瞧,這會兒只能陪著你一塊兒,人雞一起落難了。”
身上熱烘烘卻覺得寒冷的感覺讓他知道,他已經(jīng)開始發(fā)燒了,再沒人發(fā)現(xiàn)他們,只怕他小命真要休矣。
“啾、啾!毙〗q球啾啾叫個沒停,似乎在吟唱什么魔咒似的。
驀地,遠(yuǎn)方傳來微弱的亮光,月靈官原先沒有發(fā)覺,是腹窩處的小絨球跳得太起勁,才讓他睜開眼,有機會發(fā)現(xiàn)人跡。
初見光源時,月靈官明顯的一怔,因為那方向的路他曾查看過,明明、明明那里不該出現(xiàn)任何光源的,怎么會?
猛然省悟過來,可能他的活見鬼體驗總算終止,所有的靈異現(xiàn)象消失了,他、他、他……他有救了……
“我在這里!”撐起精神,月靈官趕緊對著那頭喊道。
“誰?”聽得他的聲響,對方反問他,”誰在那里?”
月靈官心里只覺得這問題真是廢話一句,太學(xué)堂里面的失蹤人口很多嗎?既然會跟著出來搜尋,能找到的……正確的來說,想找到的人還有誰?
“是我,月靈官,我掉在這里,快來救我!”雖然心里覺得很廢話,可是應(yīng)對方要求,月靈官也只得喊上一喊。
“月靈官?”對方似乎很驚訝。
隨著火光的逐漸接近,三步開外、巨大巖壁佇立成形的轉(zhuǎn)角處走出一個英挺高大的身影。
火光映照出那張清朗貴氣的俊顏,一襲暗紫的錦織披風(fēng),襯得那精壯欣長的身子英武尊貴,更突顯出那份卓然之姿、彷若天生的沉穩(wěn)氣度與自信光彩。
來的人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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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靈官傻住,沒料到整個太學(xué)堂那么多人,組成的搜救隊中,最後竟是被他這個應(yīng)該還在公假中的人找到?
紫堂曜看著他,見他摔得鼻青臉腫,一身狼狽,卻奄奄一息直接倒在路邊沒人理會,他才是真正感到錯愕的那個人。
“你在這里做什么?”問話的同時忍不住張望了一下,好確定墨紫是不是就在附近。
“你覺得呢?”月靈官沒好氣的反問回去,”賞月,看夜景?”
“是嗎?”紫堂曜覺得他古怪得緊,轉(zhuǎn)身想走:”那打擾了,請繼續(xù)!
見他想走,月靈官不敢置信,趕緊喚住他,”等等!”
紫堂曜也不是真的想丟下他不管,只是心中認(rèn)定,這個月靈官該是又假稱病假的逃學(xué)出外游玩,不知是遇上什么麻煩才落難於此。
既然都落難了還不收斂點態(tài)度,言語如此奚嘲,紫堂曜覺得該給他一點教訓(xùn),因此,故意裝裝樣子嚇?biāo)选?br />
“到底怎么回事?”折了回來,紫堂曜再問一次。
“你不是跟大家出來搜救我的嗎?”月靈官注意到他話中不對勁之處。
“搜救你?”剛從外地辦完事,正要趕回來,但其實還沒能接近太白山方圓百里的紫堂曜只感到莫名其妙。
見他的表情,月靈官這會兒也知道不是了,但這不重要。
“總之相逢就是有緣……”即使不甘心也只能賣乖,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再待下去,他就要再昏過去了,”不知能否勞煩紫堂兄助我一把,先帶我離開這里再說?”
紫堂曜沒有異議,因為也看出他的奄奄一息的病態(tài)。
“還能走嗎?”
“恐怕不行,我摔下來的時候傷了腳,而且……我沒力了。”連逞強的力氣都沒有,不得不據(jù)實以告。
摔下來?
紫堂曜往上看了看,可惜火把的能見度依然有限,而今夜烏云密布,讓他很難看出點什么來。
沒再細(xì)究,紫堂曜把手上照路的火把交到月靈官的手中,過程中,不經(jīng)意的朝他肚腹處的小雞仔看了一眼。
“啾、啾!毙〗q球叫了兩聲,一雙圓滾滾的黑眼珠子似乎在回看他。
“你小心點,等下摔下去!痹蚂`官朝停留在肚上的小絨球念了兩句。
紫堂曜沒理會這一番無意義的人雞對話,一把攔腰抱起人跟雞。
極其輕而易舉。
即使事前想過,那纖細(xì)的身子骨值不了多少重量,但真正抱在手中的輕盈感,仍是教紫堂曜有些意外。
沒想到,這種意外其實只是小意思而已,真正讓他感到驚奇的,是此刻杵在面前的巖壁!
紫堂曜瞪著眼前的巖壁,”貫沉著的俊顏出現(xiàn)了一絲的裂縫,似乎不敢相信他眼睛所見的畫面。
巖壁?!是的,確實是巖壁,滿滿一整片,寬廣高大、如山一般的矗立眼前,完完全全不留一絲的縫隙,哪有什么通道?
怎么回事?!
明明不久之前,他才從這里……他極其確定就是從這里……然後他在此順著路勢,轉(zhuǎn)了一個角彎走過來,怎么這會兒原來的道路竟是杵著一片的巖壁?
無言。
此時此刻,即使是沉著如他,也只能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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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連夜雨,壞事似乎約好了似的接踵而來,滿布云的天空開始飄起了蒙蒙霧氣一般的毛毛細(xì)雨。
還有比這個更壞的嗎?
紫堂曜沒心情比較,搶著第一時間,在雨勢淋濕兩人之前,他為他們找到一處足以避雨的山拗處,不但趕在大雨落下之前安置好昏昏然的月靈官,極其有效率的,他還拾了柴堆,為兩人生起驅(qū)逐寒立息的火源……
“這到底怎么一回事?”備妥一切,紫堂曜試著整理出一點頭緒來。
披裹著他大方解下的保暖披風(fēng),月靈官病憾憾的看了他一眼,沒想接腔。
并不是在怪罪任何人,只是……在紫堂曜從不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走出來的那一刻,他以為……他真的以為,紫堂曜那一身的浩然正氣派上了作用,破解了一切困擾人的靈異現(xiàn)象。
沒想到事實證明,沒用!那股天生自然的浩然正氣派不了什么作用,這結(jié)果跟他的期望落差太大,加上他渾身都痛,人又發(fā)著燒,感到極不舒服,種種的累積下,讓他不由得為之沮喪。
情緒太過低落,讓他對什么都提不起勁來,更何況是應(yīng)對紫堂曜那些如同廢言,只能分類為無解的問題!
“啾、啾。”彷佛感受到他的低落,縮在他肩窩處的小絨球跳了幾下,似乎在表示精神上的支持。
“你沒事吧?”紫堂曜有眼睛,當(dāng)然看出他精神異常的委靡。
“別理會我!陛p嘆,知道紫堂曜不好打發(fā),索性求饒,”我有些累,讓我歇歇就好。”
歇歇?
以他閉上眼不久,立即失去意識的模樣來看,真的只是歇歇嗎?
要紫堂曜說的話,他根本就是昏迷了過去。
忍不住上前,大掌貼覆上那飽滿的額,上頭偏高的溫度讓他皺眉。
但,就算確定月靈官病了,他又能如何呢?
大雨不斷,嘩啦啦的聲響中,紫堂曜瞪著失去意識的病人,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