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密布,雷聲隆隆。莫言、莫語兩人在山中小徑急急地走著。
此刻還只是申時,然而天色竟已暗沈。一旁的湖水灰蒙蒙的一片,模糊地映著兩人趕路的身影。
“阿語,妳快點,要不待會兒咱們都要變成落湯雞啦!”走在前頭的莫言旋身,不耐煩地朝莫語喊著。
老天爺真無情,說翻臉便翻臉。再過不久,恐怕就要下起滂沱大雨了。
“知道了,這碗盤繩索綁得七零八落的,我怕掉了嘛!”莫語雙手捧著碗盤,不住地喃唸。
“嘖,真受不了,碗盤交給我來拿!辈荒蜔┠Z動作拖拉,莫言踅回她的身旁,大手一撈接過碗盤。
莫語見他粗魯?shù)刈е槔K,極不放心地叮嚀道:“哥,你當心點兒,這繩索綁得不太妥當!
“噫,別大驚小怪了好不好?這繩索牢靠得很!彼蛄恐槔K!安贿^是綁得松了些,上頭是死結,安啦!蹦哉f著、說著,甚而加大搖擺的動作以證明她真是過于大驚小怪。
撲通!撲通!
結,老板的確是打死了沒錯,可麻繩過于松垮卻也是事實。就見疊在盤子上的三只瓷碗自縫隙間滑了出來,然后,四個盤子亦緊接著一一滑落于湖水中。
“呀──”莫言、莫語見狀驚呼,立刻不假思索地躍入湖里。
別破、別破!
水中的兩人努力拯救碗盤,悲觀的莫語腦際已然閃過她與哥哥慘遭阿爹追打的凄慘畫面。
濕漉漉的頭顱冒出水面,她的手中抓著幾個碗盤!案,我拾到了三個。你呢?”她原本綰著的頭發(fā)盡散,如今濕答答地黏在頸項、背上。
“我也拾到了三個!糟啊,還少了個碗!蹦源鸬馈!斑,妳全拿著,我再潛下去找!闭f畢,他又潛入水中一陣亂摸,總算尋著了碗!昂,還好湖中都是泥沙。”
碗盤無恙,兄妹二人這才放下心來。
“都是你啦!就說繩索綁不好了,你還亂甩!彼沟。
莫言挑眉,心不甘情不愿地忍受莫語的叨唸。
見他未予反駁,莫語罵得更兇了?偹闼艽鴻C會站在哥哥的頭頂上訓他一頓了!笆裁绰,方才還怕遭到雨淋,這下拜你所賜,咱們?nèi)珴裢噶,比淋雨更慘!彼乜诓蛔∑鸱搅R心中越氣。
聞言,莫言低頭看看慘不忍睹的自己,再抬頭望向亦是濕淋淋的莫語。
想不到這一望,竟令他呆愣在原地,視線想移都移不開!斑馈
就見濕濡的衣衫緊貼著莫語的身軀,突起的胸線隨著她的呼吸高高低低、起起伏伏,震得莫言的心沒來由地一陣狂跳。
“你在看啥?”見他呆愣,瞳眸茫然,莫語沒好氣地問道。
“。俊蹦赃B忙移轉(zhuǎn)視線,頗不自在的開口!皡,妳的身材好丑!”胡亂丟了一句,他強壓下怦怦心跳,極力掩飾自己的慌亂。
“哇──”困難地消化莫言的話語,她反應遲鈍地將碗盤遮住胸口,整個小臉脹紅得猶如豬肝。“丑你還看?”莫語惱怒地矮下身子,只留頭顱在水面上。
嗚!她也希望能同哥哥一樣擁有強健的體魄。】伤桥穆,胸前硬要蹦出兩團肉,有啥辦法?
“我、我才不想看!阿語妳起來,咱們快回家。”他發(fā)誓,他真的沒勇氣再讓自己的目光置于她的頸項以下。
“不要!迸滤偻约荷砩项Z不敢浮出水面。
“欸,打雷了,咱們杵在水中是想遭雷擊是不──”
嗤──唧──
一道閃電襲來,擊中了湖岸邊一棵頗高大的樹木,可憐那樹木慘遭雷電截斬,隨即起火燃燒,硬生生地往莫言、莫語兩人倒下來。
漫天的火屑飄揚,慌忙閃躲斷木的兄妹二人,逃不過火花的飛襲。就見莫語揮舞雙袖,著急地拍去星星之火,可及腰的長發(fā)仍免不了遭到燒灼,而莫言頭上的發(fā)髻甚而冒出煙來。
“烏、烏鴉嘴!”驚愕不已的莫語火速跳上岸,蒼白的臉蛋上涕泗縱橫!皢柰!我的頭發(fā)……”她真的要昏倒了!
“別哭了,沒什么大礙呀!”莫言有氣無力地說道。不過是燒焦了幾撮毛發(fā),回去修剪一下,她仍是一樣漂亮。
聽莫言這么說,她這才寬心地瞅向他!案!你在冒煙……”莫語瞠目望著他的頭頂。
“嗄?哪里冒煙?”他驚問。
莫語傻愣愣地指了指他的發(fā)髻!澳阕詈每焐虻剿镆惶恕!
莫言火燒屁股似的躍入水中,待浮出水面后更急著拉去發(fā)帶。“哇──我比妳更慘!边@會兒,輪到他尖叫了。
“哈……哈哈……噗……哈哈哈……當真比我還慘!蹦Z憋得難受,結果笑得更是厲害。
此時,豆大的雨點開始辟哩啪啦地狂下,兄妹二人再無心關切頭發(fā),一前一后地朝著家的方向飛奔。
“阿語,妳快點!”木屋在望,拿著碗的莫言回頭對著莫語大喊。
“我很快了!蹦Z胸前抱著盤子,氣喘吁吁的跟上他的腳步。嘖,都濕成這樣了,快點、慢點有差別嗎?
終于到了家,兩人才想松口氣,卻又讓立于屋前守候的黑影給嚇得魂飛魄散。
“阿、阿爹──”兄妹二人咽下唾沫,艱澀出聲。
☆ ☆ ☆
所謂一日之計在于晨,可雞未鳴啼,天色未亮,曲山山腰上卻已有個黑影忽伏忽潛,形相詭異。
屋外,頂著怪頭的莫言,將毀天劍法使得七零八落,那爛式殘招全然失去了他平日的水準。
父親與阿語仍在好眠,何以他卻一反往常,自動自發(fā)地起床練劍?
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的他,好心煩哪!
“嘖,阿爹該不會是打算放棄我這個難能可貴的武學奇葩、寶貝兒子吧?”莫言心情不爽地舉劍揮舞,無數(shù)劍花閃閃生光。
昨兒個的阿爹很是怪異,竟未責罰他與阿語偷懶之事;更離譜的是,他對他們兩人的奇怪發(fā)型完全視若無睹……
照說,自己沒挨鞭子該是可以放松心情,蒙頭大睡的,可阿爹若有所思地瞅著他時,那眼神卻令他感到莫名的心慌,怎么睡都睡不著。
“咦,哥,怎么這么早?”睡眼惺忪的莫語步出木屋,手里頭還拿著水瓢。
此時,莫語層層修剪過后的長發(fā)披散在肩上,模樣別有一番風情。
不同于輾轉(zhuǎn)難眠的兄長,莫語睡得可舒服了。雖然,她同樣為阿爹異于平日的舉止感到不解。
“去去去!別礙著我練劍。”瞟了她一眼,莫言身軀一縱,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她也是害自己睡不安穩(wěn)的元兇之一。
丟臉。√熘浪烤故窃趺戳,何以在見著她曲線畢露的身子時,會有如此丟人的失措反應?
哇喔,更可怕的是,她現(xiàn)下衣衫又沒有濕,可他腦海里怎么卻直映著她起伏的胸線?莫言越想越是心驚,連忙飛退得更遠。
太可怕了,我絕對不能讓自己在阿語心中猶如天神般偉大的形象毀滅!
“喔!蹦Z蹙眉聳肩,心中暗忖他怎么和阿爹一樣怪,都不像原來的自己哩!拔艺┎巳~就走,哥,你待會兒進來吃飯!
依舊是爽口的清粥小菜,已坐定位的莫言、莫語兩人見父親尚未出現(xiàn),故而遲遲不敢動筷。
“阿語,妳去喚爹。”莫言指使她前去叫喚。
“不要!彼挪桓,阿爹昨日未發(fā)飆,可不代表他不在意他們違反了他定下的規(guī)矩。
“妳越來愈不聽哥的話了──”莫言沈聲警告,手指關節(jié)喀喀作響。
不要就是不要,莫語不安地閉上眼睛,小手緊揪耳垂,她寧可承受莫言可能襲來的敲擊,也不愿面對阿爹壓抑的怒氣。
莫言盯著她合著眼的嫩臉,心又是一陣怦怦跳。
真、真可愛!欸,我都不知阿語的睫毛竟是如此密長……
莫言努力定心凝神。他將自己失常的反應歸咎于李芳華的大膽外放,害得受到驚嚇的他現(xiàn)在連見到妹妹都會心慌意亂。
“言兒、語兒!蹦Σ匠龇块T,瀟灑入座!暗惺峦銈儌z說。”
“呃,先吃飯吧?”莫言極盡狗腿之能事,親自為父親盛粥。
搖搖頭,莫笑對于桌上的菜肴看都不看一眼,只一味地瞅著兒子。
燕飛說的沒錯,言兒大了,是該讓他出去見見世面。而自己,或許也該接受好友的建議,去探探那映彩姑娘的心意。
他真想不到映姑娘仍云英未嫁!當他自燕飛那兒得知這消息時,著實感到既驚訝又……欣喜。
直至前日,他才向燕飛說出自己當年的心事,結果自然是挨了燕飛一頓臭罵。
嗟,你是個大男人,作啥如此扭扭捏捏?若你當初親口去探問她的心意,搞不好現(xiàn)在你兒子都好幾個了──燕飛是這么責怪他的。
“明日你出趟遠門,幫爹送封信!
“嗄?”真的假的?他獨自一人去嗎?“去哪兒?阿爹要我送信給誰?”
“靈山。送信給一位映姑娘。”莫笑難得靦腆地回答。
莫言賊笑。“是情書么?”他曾聽燕飛叔叔提起爹的過往,亦知曉爹用抽簽的方式使得自己雀屏中選的故事。
“呃……只是想探探她的心意。”他并不否認。
聞言,莫語頓覺心里頭有些刺扎。
阿爹也想娶老婆?這兩個男人怎么搞的,都嫌棄她嗎?
“嘿嘿,我明日一早便啟程!蹦哉f道。
他心中直呼萬歲。這封信代表的涵義頗深,意味著他和阿語將有個娘,意味著阿爹的心思將不會再放在他的身上,意味著阿爹認同他羽翼已豐,能夠獨當一面了。
難怪喔!難怪阿爹昨兒個沒罰他們倆,原來他的心早飛到靈山嘍。
“那我呢?阿爹……我能否跟著哥哥出門?”莫語可憐兮兮地開口,她心想,只要阿爹答應讓她和哥哥同行,那么,她會考慮給予阿爹祝福,甚或接受即將被人取代的事實。
“妳問言兒吧!闭Z兒向來便是言兒的責任,這事該讓他決定。
“哥──”渴求的眼神轉(zhuǎn)向莫言,她好比一只搖尾乞憐的小狗。
“這個嘛……”好,怎么不好?有阿語的存在方能襯托出自己的聰明!更何況,若沒有她崇拜的眼神環(huán)繞著,他會全身沒勁的!昂冒!
“呵呵!”得到應允,莫語一掃陰霾、眉開眼笑地捧著碗,叮叮咚咚地扒著粥。
“那么事情就這么決定。你們倆出門在外,凡事都得小心。記得,這一路上千萬別隨意報出爹的名號,以免惹禍上身!蹦Χ摰。
“為啥?阿爹你名聲不好么?”莫語納悶地問道,壓根兒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話語是多么地不敬。
“笨阿語,阿爹從前叱吒江湖,是個響當當?shù)娘L云人物!鼻昧怂挥,莫言繼續(xù)說道:“阿爹是怕咱們這兩只涉世不深的鳥兒,糊里糊涂地招惹上阿爹的仇家,招來莫須有的麻煩!
“喔。”莫語傻愣愣地點頭聽著莫言的解釋,慎重地將阿爹的叮嚀牢牢記在心上!拔乙欢ú粫嬖V任何人我是阿爹的女兒!
“嗯!蹦M意點頭,忽又想起一事!斑有,言兒你要不就將頭發(fā)給剃了,要不就買頂帽子戴上;你頭上那一窩──實在不堪入目!睉械脝査麄冃置脗z是怎么搞成這樣的,總之,很礙他的眼。
☆ ☆ ☆
天高氣爽,今兒個出遠門最是理想。
兄妹二人走出村莊,續(xù)行數(shù)里,然后在一處人煙罕至的荒郊野地駐足休息。
“阿語,妳信可收妥了?”雀躍無比的莫言問道。
雖然只是幫父親送個信,此時他興奮的心情卻是筆墨難以形容。
此時的他,亂發(fā)已經(jīng)削去,僅及肩上的發(fā)型雖然有些標新立異,但俊顏依舊,瀟灑得不得了。
“嗯嗯,我小心翼翼地護著呢!笔种噶酥笐牙铮Z慎重回答。
哥哥將保管信件的重責大任交付予她,說什么她都得放在身上好好的護著,不能搞丟。
她同莫言一般,開心得不得了,期待的心情讓她昨兒個一整夜都無法合眼。
“喂,妳包袱怎這么大一包?沒必要吧!”都已經(jīng)走了大半天,莫言才留意到她背后的包袱頗為巨大。
“會嗎?”不是要出遠門,會在外頭住上十數(shù)天么?
“會。妳帶了些什么東西?”
“就幾件換洗衣服、一個小鍋子、碗盤,還有枕頭。哥,晚上咱們可能得委屈一點,因為棉被實在太大了,不方便攜帶。”
“……客棧,客棧妳聽說過沒有?那兒有枕頭也有棉被!蹦詿o力地搶過她的包袱,將不需要的東西往地上扔!斑有這鍋子及碗盤。妳怎么不干脆也把家里頭的那只母雞還有菜刀也帶著?”
“喔!痹瓉碜约嘿M心準備的一切都是多余的,不好再說出自己差點兒就把雞和菜刀給帶出門,莫語輕吐丁香小舌,面色酡紅。
“喏,這不是輕松多了?走吧!
“等等,哥,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莫語扯住莫言的衣袖,凝神聽著不遠處傳來的呼喊!昂孟裼腥嗽诳抟!”
“嗯,咱們?nèi)タ纯。”莫言也聽見了,旋即拉著妹妹的手,循著聲響的來源奔去?br />
約莫半刻,他兩人來到芒草蔓生的小坡,找到了哭爹喊娘的人兒。
只見一名披頭散發(fā)的姑娘,讓人五花大綁地高吊在大樹上,另有一男子閑適地坐于樹旁大石,有事沒事便朝著那姑娘身上丟擊幾粒碎石,惹得她哀鳴幾聲。
“衣冠禽獸!”莫語輕斥,她將親眼所見冠上自以為貼切的字眼。
那男子相貌堂堂,衣衫看來價值不菲且無一絲縐紋,可他的行徑著實惡劣無比。尤其每每碎石擊出的當口,他嘴角邪肆的揚起,殘忍地享受那可憐姑娘遭受痛苦的表情。
莫語才想勸莫言出面搭救,想不到他已飛身向前。
“喂喂喂,你欺人太甚喔!”莫言對著男子罵道!斑不快點放那位姑娘下來!
“你們是同伙的?”浪情云瞇起眼,陰惻惻地打量莫言、莫語兩人。
好一個俊逸青年!雖然他的發(fā)型有些怪異。接著他的視線在莫語身上多停駐了一會兒,眼底閃過一抹驚艷與玩味。
好……迷人。無瑕的臉上,紅唇微噘,她晶亮的大眼里正蘊滿了憤怒呢!可惜了,這么美的姑娘竟與樹上的臭丫頭是同伴……
“我們不認識那位姑娘。”莫言搖頭!翱赡闳绱似圬撊思遥倘丝戳苏娌豁樠!”
“對,壞人!蹦Z幫腔,控訴男子的惡形惡狀。
聞言,浪情云挑眉!肮媚铮瑠呎`會浪某了。那丫頭是個偷兒,她盜走了我的東西!
“是么?”莫語懷疑地瞟向樹上的人兒,仍然堅持她眼見是真!疤热羲媸莻偷兒,那么你既已捉住了她,也就表示你的東西已經(jīng)取回,為何還如此折磨人家?”
“就是啊!”莫言認同地說道。
“錯。她已將所盜之物交給同伙,我將她綁在樹上是想引來她的同伴!崩饲樵平忉。
要不是他對眼前面貌清麗的姑娘獨有好感,依他的個性,根本不可能多費唇舌向人解釋什么。
“救命啊公子,他說謊!奴家不是偷兒,適才他見奴家一人獨行,不但輕薄奴家,還將奴家綁在樹上!”丁瑤見有人為自己出頭,連忙擠出無數(shù)滴眼淚,可憐兮兮地博取同情。
此刻的莫言倒是有些猶疑。
基本上,他對壞人也是沒什么同情心的。同樣的事情若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他也會如此殘忍,甚或是將那偷兒倒栽蔥地掛著哩!
眼前的男子不像在說假話,反倒是那姑娘一個人走在荒郊野外,形跡可疑……
“那也不該用石頭打她。”莫語氣憤地說道!八f你說謊,我也覺得你騙人。哥,廢話少說,你快救那位姑娘!蓖瑸榕耍牡厣屏嫉乃姴坏媚枪媚锸芸嗍茈y。
“嗯!毙闹械囊欢↑c兒猶疑讓妹妹的話語給吹散,莫言舉起劍與浪情云相對峙。
浪情云無奈地持劍相迎,沈聲警告!靶值,你犯了大錯誤。”
“啰唆!”最不愛人家否認自己,莫言隨即出招。
兩人身手不凡,精湛的劍法不分軒輊。飛退迎擊之間,彼此眼里皆隱含贊賞。
看樣子片刻之內(nèi),他們是分不出勝負了。莫語趁此際飛身上樹,持劍將繩索砍斷并解下丁瑤的束縛。
“多謝姑娘搭救!泵摾У亩‖幐屑さ鼐o摟莫語,隨即施展輕功遁逃。
咦?驚覺懷里空蕩蕩的莫語,失措地摸索著書信,然后反應極慢的驚慌出聲。“呀──信!信!”
天啊,阿爹的信被那位姑娘給偷走了!
那兩個正打得火熱的人頓時收手,莫言緊張萬分地來到莫語身旁。“妳說什么信?信怎么了?”
“她、她偷了阿爹的信……”莫語抖著手指向空蕩蕩的右方,臉色慘然不已!案纾趺崔k?她真是個偷兒。”完了,她對不起阿爹,對不起眼前的男子。
“怎么辦?追啊!”莫言氣急敗壞地說道,大手拉著莫語便要追去。
“慢著,休想這么一走了之!崩饲樵茢r住他倆,幸災樂禍地諷刺。“你們污衊了我的人格,這筆帳我要算清楚。”
“什么啊,你不想追回你的東西嗎?帳待會兒再算成不成?”莫語吼道。
“不成!
“嘖,抱歉了,兄弟,我們瞎了眼錯把好人當成壞人,這樣行了吧?”莫言懊惱地道歉!斑@樣吧,你丟了多少銀兩,我賠給你!
“我掉的是張藏寶圖,你賠不起!
“那你還在這兒計較啥,快放過我們好追上她啊!”怪人!莫言心急得要命。
“追是不用追了,他們偷走藏寶圖,便是為了貪圖寶藏,會再碰頭的!彼麖娜莸亻_口!岸銈兎呕w山,令我從此身陷險境,就必須負起保護我安危的責任!
身陷險境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夸張,雖然藏寶圖被盜,可路線他早記在腦子里,既然不放棄繼續(xù)尋寶,下來他便得隨時面對與賊人打照面的危險。
“喂,這說不通喔!你遺失藏寶圖在先,面臨險境早已是必然之事,就算我們沒插手,你的處境一樣危險,跟我們哪有關系?”莫言推托。
“哼,總之我見不得你們捅了樓子之后就這么不負責任地拍拍屁股走人。”他聳肩,繼續(xù)說道:“耽擱了這么久,我想你們要追也追不上了,這趟尋寶之路你們非得走一趟。為了信,也為了責任!
浪情云話說得難聽,可事實上,這提議對自己也不見得有好處。誰知道他們兄妹倆到頭來是否會利欲薰心,反噬他一口?
然而,他就是不想與眼前的小姑娘失之交臂,沒了相識交心的機會。
“阿語,妳怎么說?”可惡!他的話語讓人無法反駁,而他看著妹妹的眼神令他感到不是滋味。
真想一走了之!大不了自己假造阿爹的筆跡再寫封信?墒切袉?那么做便表示自己毫無擔當,不是男子漢。
莫言心想,就讓阿語決定吧!若她不肯應允,那么他便可以走得臉不紅、氣不喘,反正阿語本來就不是“男子漢”。
“是我們錯了。大丈夫敢作敢當,就這么決定了。”莫語驕傲地拍拍胸脯,展現(xiàn)出毫不推搪的泱泱氣度。
“那、那就這樣了──”莫言雙肩無力地垮下,真想一頭撞死!皫钒,兄弟。”
“浪情云。尊姓大名?”他問。
“莫言、莫語!蹦缘换卮稹
不能問嗎?浪情云納悶地望著兩人。
“我是莫言,她是莫語!”白了他一眼,莫言沒好氣地說道。
“喔──”浪情云輕笑出聲。“名字特別,人也特別。”他指的是兩人的發(fā)型,視線亦在莫言、莫語的頭上停留。
“特別個頭!”兄妹二人同時吼道。
“呃……”浪情云扁嘴,不好再多問。
“浪什么的,你藏寶圖掉了,路怎么走你還記得嗎?”莫語道出心中疑惑。
浪情云燦燦笑起,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罢Z兒姑娘,浪某記憶力驚人,地圖全清清楚楚地刻劃在腦海里了!
她好可愛!那句“浪什么的”喊起來真是好聽!
語兒?莫言好想吐!誰準他這么叫阿語的?呸!
心中很是不快,他極具占有性地搭著莫語的肩,挑釁地瞅著浪情云!皫钒,浪大俠。”
這是怎樣的情結?莫言連想都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