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后,股罔極就真的沒再來找過她。
一想到他即將要娶阿莉耶諾、一想到兩人之間的決裂,她的心就揪緊發疼,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為什么人非得要到失去的時候,才會體認到擁有的珍貴?雖然她很努力地強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卻掩飾不了淺淺地躍上她眸底的悲傷。
海蓮娜將一疊文件有條不紊地分類好,送到永遠的辦公桌上,“總裁,這是浪漫城堡今天早上送過來的報告!
她接過那一份文件,沒有開口說話。
海蓮娜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永遠錯愕地瞪著手上的企劃變更報告,這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浪漫城堡下個月要舉行的婚禮,沒有經過她的允許就擅自改成殷罔極和阿莉耶諾的?她不悅地按下內線通話鍵,“請叫資理尼到我的辦公室來!彼龤獾氖沁@項變更讓她的堅持、她和殷罔極之間的爭執變得很可笑。
“是。”聽出總裁語氣里的不悅,海蓮娜不敢多問。
半晌之后,有人敲門。
“進來!庇肋h隱隱冒著怒火的聲音擁有灼傷人的能力。
得到準許之后,一個褐發的中年男子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海蓮娜說總裁很生氣,希望他不會因此而失去工作才好!翱偛茫阏椅?”
她將手中的企劃變更報告重重地扔下,“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說清楚,這份變更報告是怎么一回事?”
費理尼全身一震,吶響地道:“總裁,我……也是聽命行事!币贿吺抢习,一邊是總裁,他該聽誰的?
“哦?”聽誰的命令?她挑起一道柳眉。
“這是老板的意思!彼荒懿徽辙k。
是父親的意思?她怔了征,不過轉念一想也對,除了父親以外,還有誰能做這項變更!她的怒氣稍稍收斂一些,“下次再有這樣的事立即回報!
“是。”他哪敢有第二句話。
“目前的進度呢?”她要知道全部的情況。
他據實回答,“已經完成二分之一的工程了!
永遠煩躁地揮了揮手,“好了,你出去吧。”
賀理尼朝辦公室門口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么地重回,“總裁,那浪漫城堡進行到一半的工程要怎么辦?”為免再出差錯,他索性問個明白。
“先停止,等我的指示。”
他領命而去,“好的!
費理尼離開之后,她立即撥了通電話給父親,“爸,你明知道我拒絕了殷罔極下個月要在浪漫城堡舉行婚禮的要求,為什么你還要私下幫助他?”而且還打算先斬后奏。
“小遠,這對你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并沒有多大的損失,為什么你就是不答應?”永升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可是卻會造成浪漫城堡的信譽受損,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就算整個工程都完成了、就算這一建一拆之間的損失頗大,她也不會遲疑。
“你的反對真的只因為會造成浪漫城堡的信譽受損嗎?”他顯然不相信事情有那么單純。
她諫然一驚,“……當然!彼軕c幸此刻是各自在電話的兩端,父親看不見她臉上心虛的表情。
“我還以為你是發現自己愛上罔極,所以才會這么排斥他和阿莉耶諾的婚禮在浪漫城堡舉行。”
他臆測。
永遠的臉上掠過一抹狼狽,做了幾次深呼吸之后,才若無其事地道:“我只是不想造成客戶的反感。他們都不會喜歡原本預定的婚期無緣無故地延后。
“那么……”他沉吟了一下,“只要客戶同意,你就不會反對罔極和阿莉耶諾下個月在浪漫城堡舉行婚禮嘍?”
“嗯!彼坪跻矝]有其他選擇了。
他很滿意她的回答,“很好,等會兒我就把柯瑞理先生取消婚禮的聲明書Fax過去給你!
柯瑞理就是下個月預定要在浪漫城堡舉行婚禮的準新郎。
她一愕,“他要取消婚禮?怎么可能?”以前不曾有過這種情形,不太尋常。
該不會是父親在暗中搞鬼吧?
永升不疾不徐地道:“為什么不可能?也許在婚禮舉行的前一個月,準新郎和準新娘發現愛情已經逝去,兩人之間只剩下習慣,所以決定要取消婚禮,就這么簡單!”
她心中明白其中必定有鬼,卻苦無證據。
桌上的傳真機于此時運作了起來,吐出一張聲明書,紙未的簽名的確是柯瑞理。
“收到Fax了嗎?”他詢問。
“嗯!彼齼H僅是應了一聲,就算是回答。
她很懷疑,為什么父親如此努力地幫助殷罔極,甚至不惜和她作對?永遠有些哭笑不得,究竟他是誰的父親?
他要她親口允諾,“罔極和阿莉耶諾下個月的婚禮可以在浪漫城堡舉行了?”
大勢底定。“對!
雖然她無力阻止他們在浪漫城堡舉行婚禮,但是,屆時她至少可以出國走走,讓自己遠離傷心地。
是啊,遠離傷心地……當初創建浪漫城堡,她是想讓所有女人圓一個生命中最美的夢想,可在此刻,這個每個女人夢想的婚禮天堂,卻極端諷刺地成為她的傷心地。
多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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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一天天的近了。
不論她是不是想知道殷罔極和阿莉耶話的婚禮籌備情形,相關的訊息還是會經由她底下員工的閑聊里、父親的叨念中,一點一滴地傳到她耳里。
據說,殷罔極對阿莉耶諾呵護備至,婚禮大大小小的事都以她的意見為主,只要她滿意即可。 據說,阿莉耶諾喜歡郁金香,所以特地從荷蘭空運過來各式各樣的郁金香,浪漫城堡頓時變成一片花海,處處飄香。
據說,新娘子的白紗禮服出自當代名設計師之手,上面還鑲嵌了無數的細鉆,價值五十萬美金。
據說,女方家有個傳統——婚禮前新郎不能見新娘,所以,新娘子得回到位于法國的家,然后在婚禮當天才乘坐直升機飛來浪漫城堡,舉行婚禮。
所有的據說都是經由第三者口中傳進她耳中,打從浪漫城堡開始籌備殷罔極和阿莉耶諾的婚禮之后,她就沒有勇氣靠近。
原本這一切都是她唾手可得的幸福,是她自己放棄的。
一旦錯失機會,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幸福自指縫中流逝。
永遠站在FOREVER飯店的走廊上,望著五立在另一方的浪漫城堡,眼神里有抹哀傷。
從此,殷罔極就徹底地走出她的生命,完全屬于另一個女人了,心痛開始加劇。
她不想看見這樣的結果,卻無力也無法去改變。
她只想遠離這一切。
“遠姐!鄙砗笸蝗粋鱽硪宦曒p喚。
這個聲音……是阿莉耶諾。永遠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殷罔極也陪伴在她的身邊嗎?她幾乎沒有勇氣回頭去證實,卻不能不回頭。“阿莉耶諾,恭喜你!彼谑切姆堑氐馈
殷罔極狀似親密地攬著阿莉耶諾的腰。
光是想象他們甜蜜相偎的身形,她的心就仿佛硬生生地被撕裂開來,痛得讓她無法呼吸。
“謝謝,遠姐,罔極他有話要跟你說!卑⒗蛞Z噙著惡作劇般的笑。
她以為他不想再見到她了。低著頭的永遠不發一語。
“小遠!币筘铇O開了口。
小遠……她反復地細細品味他低沉好聽的嗓音震動她耳膜的感覺,仿佛聯違了有一世紀那么久,她還以為再也聽不見他這么叫她了,鼻頭莫名地一酸,熱氣開始在她的眸底凝聚,她努力地將淚意退回去,不想讓人瞧見她的眼淚,卻還是沒有勇氣直機殷罔極的眼睛。
“關于預約浪漫城堡的事我很抱歉,是我太急躁了,你并沒有錯,你只是在做份內的事,你愿意原諒我嗎?”他勇于認錯。
永遠努力地做好心理準備后才抬頭,卻在第一眼看見他倆親呢的模樣就潰不成軍,她的眼神瑟縮了一下,極力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口,“嗯……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不必放在心上。”平穩的語調出現一絲顫抖。
殷罔極仍舊不放心,“那么你是愿意原諒我了?”
“嗯!彼c點頭。她只希望他們快點自她眼前消失,只有這樣才能緩和她的心痛。
他很感激,“我們還是好朋友了?”
理智告訴她該搖頭,但是早已傷痕累累的心卻癡傻地點頭了,“當……當然!彼D辛地回答,聲音里有絲掩飾不住的哀傷。
他噙著笑,周遭盡是甜蜜的氛圍,“那你也當然會來參加好朋友的婚禮了。”他用的是肯定句。
參加好朋友的婚禮?永遠的心幾乎要碎了,他不只是她的好朋友,還是她所愛的男人。 班拧边@是上天給她的懲罰嗎?懲罰她不知好好把握得來不易的幸福,任其溜走。
“怎么了?你不想來參加我的婚禮嗎?”他故做驚詫地望著她。“難道還在生我的氣?”
她閉了閉又酸又澀的眼睛,以遺憾的口吻道:“我……當然想去參加你的婚禮,只是早已排定好的工作不能延期,希望你能見諒!
“真的沒有辦法錯開?”
她搖頭,為了支撐強裝出來的若無其事,她必須用上全身的力氣,再無多余的力氣開口說話了。
他沒再強求,“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阿莉耶諾在心中向上帝告解了一下,才上前挽住永遠的手臂,“遠姐,你來看看我們的禮堂設計,給我們一點意見,好不好?”希望所有事情都拆穿的時候,遠姐不會氣得想打她才好。
去看看他們的禮堂設計?阿莉耶話的話一字一句都像針扎在她的心上。永遠仿佛觸電似地甩開她的手。
阿莉耶諾一愕,“遠姐,你怎么了?”
她吃力地撐起微笑,“沒事。”阿莉耶諾無心的言行舉止傷害她最深。
饒了她吧!她就快要撐不下去了。
殷罔極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喂!我是,好的,我們待會兒就過去!
“誰打來的?”阿莉耶諾仰起頭詢問。
“法蘭德斯說你要他做的更動都已經OK了,他問我們要不要過去驗收一下?”法蘭德斯是這一場婚禮的統籌企劃。
“當然要!彼难壑樽庸锹德档剞D了一圈,“遠姐……”
永遠沒給阿莉耶話機會,先下手為強!澳銈內ッδ銈兊氖掳桑乙苍摶剞k公室去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盡量挪出時間來參加我的婚禮,我需要你的祝福!币筘铇O語帶殷切的期望。
她不會去的,她會在婚禮舉行的前一天出國,遠遠地進開,獨自去舔心中的傷口。
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成雙身影,永遠硬撐了許久的堅強終于龜裂,霧氣在她的眼中凝聚成滾燙的淚水,順著頰畔滑落。
或許,她和殷罔極最好是連朋友也別當,才是對她最仁慈的安排。
++ ++ ++
明天就是殷罔極和阿莉耶諾要結為夫妻的日子了。
終于離開了意大利!永遠有些疲憊地提著輕便的行李走出機場大廳,迎向早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的轎車。
司機見到她,趨前接過她的行李!坝佬〗悖F在要回飯店嗎?”轎車和司機都是飯店特別安排給她的。
她點了點頭,沒有開口說話的欲望。
現在就算是天塌下來,她也不在乎。
低頭坐進房車的后座,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如此狼狽地逃離一手創建的浪漫城堡,在別人都幸福的時刻,她卻獨自一人傷心出走。
這一瞬間,她仿佛被世界所遺忘,只有無盡的孤獨線繞在她的周圍。
車子緩緩地駛上街道,繁華的夜景、閃爍的霓虹燈、熱鬧的氣息在在都突顯出她的落寞和傷心,他……這個時候該是滿心喜悅地期待明天婚禮的到來吧!他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她的心傷。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她不會輕易地讓幸福自手中溜走。
后悔的滋味竟是這般的苦澀。
“永小姐,飯店到了!彼緳C狐疑地瞥了她一眼,車子已經停止不動好一會兒了,她卻呆望著車窗外,就連飯店的侍者上前替她打開車門也毫無所覺。
永遠聞聲回過神來,跨出車外,“謝謝。”
侍者接過她的行李,在前面帶路,“永小姐,請跟我來!
她一語不發地跟上。
等到她察覺的時候,已經在侍者的帶領下,抵達飯店頂端的停機坪,有架白色的直升機停在上頭,還在運轉的螺旋槳發出極為嘈雜的聲響,震耳欲聾。
她防備地瞪著侍者的身影,大吼道:“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里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飯店的總統套房。
“沒錯,這是你專屬的總統套房!彼]有回頭。
嘈雜的聲音讓她聽不清楚他說的話,直覺告訴 她得在最短時間里離開頂樓。永遠一步步地后退,朝電梯口接近。
眼前的身影快速地移動,阻擋了她的去路。
“你……你?”她離他睜圓了眼睛,震愕地說不出話來。
替她提行李帶路的飯店待者竟然是——殷罔極!一個最不可能在此時此地出現的人。
是她的傷心導致幻覺出現嗎?她的腦袋霎時停擺,只剩下一片空白。
好半晌之后,她的感覺才慢慢地回復,理不清此刻的心情,此刻此地看見他,她是該高興還是錯愕?
他不是應該在意大利等著明天當新郎嗎?怎么…… 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這兒是西班牙耶!
他又來做什么?
她瞪著他,舌頭有些不聽使喚,“你……怎么……會在這里?”
殷罔極薄唇如勾,笑意如潮滿溢,“你所謂的事情就是跑到這間飯店來度假?不惜錯過好朋友一生一次的婚禮?”
“你……”他全都知道了?是,她就是沒有那么寬大的心胸當面給予他們祝福,所以才會如此狼狽地逃離,那又如何!她不是圣人。
“所以我特地前來接你回去參加我的婚禮!
為什么就是不能燒了她?讓她好好地、安靜地舔平自己的傷口,“我不回去。”痛如同兇猛的海浪幾乎將她吞噬。
“為什么?”他明知故問。
累積的痛苦傷心在這一瞬間讓她瀕臨忍耐極限,而后爆發,“你要愛誰要誰是你的自由,和我無關,我不會去參加你的婚禮,也不想去,夠清楚了嗎……”她激動地吼叫,眼眶泛紅。
他朝她走近,柔聲道:“小遠,你為什么這么激動?為什么而哭?”他溫柔地抬手拭去她眼角逸出的淚水。
她別開臉,倔強地不肯承認,“我沒有哭。”只要她此刻抬起頭就會看見他眼中的深情和心疼。
“那么是下雨了?”他很是無奈地握住她的雙肩,強迫她面對他,“你要什么時候才肯承認你愛我?”
她如遭電擊地彈開,“你說什么?”
“既使我明天就要娶別的女人了,你也不打算阻止,不肯承認你愛我嗎?”他深邃的黑眸中盈滿似水柔情。
承認……她愛他?永遠倏地一驚,吶吶地說不出話來,“你、你知道……”他知道她愛他?
“我當然知道你愛我!彼f過她逃不掉的。
他明天就要結婚了,怎么可以說那種話? 她不能在這個時刻承認她愛他?她怎么面對阿莉耶諾?“我沒有!彼缚诜裾J,經過淚水洗禮的眸子更顯得摧操晶亮。
他以手指沾起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如果你不愛我,為什么要逃?如果你不愛我,為什么找借口不參加我的婚禮?如果你不愛我,又為什么而哭?”
“你明天就要娶阿莉耶諾了!彼嵝阉蔡嵝炎约,阿莉耶諾那么的信任她,她不能對不起她。
光是這么看著俊朗出色的她,就讓她的心緊緊揪疼,她怎么也沒有勇氣去參加他的婚禮,她寧愿當個懦夫。
既然她不肯承認,就讓她繼續那么以為也無妨。
她罔極熾熱的視線仿佛要探入她的心底深處,“如果你只當我是好朋友,那么就和我回去參加婚禮吧!辈徽撚煤畏N方法,他都一定會帶她回意大利,這是他此行的惟一目的。
回去參加他和阿莉耶諾的婚禮?她……做不到!安灰莆摇!睘槭裁匆獮殡y她?為什么要這么殘忍?
他朝她伸出手,“如果你不和我一起回去,我就陪你耗在這兒!
耗在這里?那婚禮怎么辦?“你快點回去!彼龘u著頭往后退。
他定定地鎖住她的眸子,斬釘截鐵地宣告,“一起回去或者一起留在這里,由你決定!
“你——”她死命地瞪著他。
他平靜地迎祝她的目光,擺明了沒有回旋的余地。
兩人就這么僵持了近十分鐘,誰也不讓步。
永遠很想不理他地轉頭就走,管他們要不要結婚,但是只要想到阿莉耶話真誠的笑臉,她就沒有辦法再繼續堅持下去,“好,我和你一起回去!彼Ьo牙根,漠視心中的痛楚。
“來吧!彼俅纬斐鍪。
她瞪著他的手許久,仿佛那是會咬人的洪水猛獸。
殷罔極也不催她,耐心地等候著。
在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之際,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任由他拉著她沉淪心碎。
直升機慢慢地垂直升空,底下的飯店逐漸變得渺小,永遠再也遏止不了胸口的痛像火燒般蔓延開來,眼淚只能往肚里吞。
過了這一夜。他就是別人的丈夫了。
++ ++ ++
翌日早晨直升機降落在浪漫城堡上方的停機坪時,疲憊不堪的永遠正想先回家一趟,卻被一大群人簇擁進浪漫城堡里的新娘休息室,在她還反應不過來之際——
有兩個美發師在她的頭上大展身手。
有兩個美容師在她的臉上、手上涂涂抹抹、修修剪剪。
還有兩個工作人員訓練有素地幫忙她脫下身上的衣眼,換上純白飄逸的婚紗……等等,純白的婚紗?因徹夜未眠而反應有些遲緩的腦袋慢慢地接收了一切信息,她陡地大叫了一聲——
“全都住手!
所有的人全都停下手上的工作,莫名其妙地望著她。
她頭上的發飾只夾了一半,要掉不掉地垂掛在她的瞼旁;她的眼影還未上好,看起來有些可笑;才剛套上的白紗禮服還來不及拉上背部的拉煉,露出一大片白皙無暇的裸背——
永遠慢條斯理地環視所有人一眼,“你們是不是弄錯對象了?”
“弄錯對象?”眾人面面相覷。
“怎么可能?”有人發出驚呼。
可她不會連自己是不是新娘子都搞不清楚,“我不是新娘子!币筘铇O要娶的人是阿莉耶諾,不是她。
“你不是新娘子?”說話的人手中拿著梳子和定型液。
她不厭其煩地一再重申,“我不是。”
又有人問:“可是你是新郎用直升機接回來的,沒錯吧?”
“沒錯……”她的話沒機會說完。
“那就對了。”眾人又一擁而上,各自繼續未完的工作,永遠壓根兒就沒有置喙的余地。
“喂!你們,我真的不——”驀地,她不經意自眼角余光瞥見笑盈盈的阿莉耶諾,正悠閑地站在門口欣賞她任人擺布的樣子。
她抬起手指向阿莉耶話所在的方向,下一刻卻被人拉了過去,開始替她上桃紅色的指甲油,“她才是新娘子!”阿莉耶諾不是很喜歡殷罔極,迫不及待他想要嫁給他,為什么此刻卻不在乎身份被錯認?
沒人理會她的話。
阿莉耶諾微笑地攤攤手,“遠姐,她們并沒有弄錯對象。”
沒有……弄錯對象?永遠的反應慢了半拍,沒有弄錯對象的意思就是……新娘子是她!她什么時候答應嫁給殷罔極了?
她想走近阿莉耶諾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卻掙脫不掉那一群人的鉗制,只能隔空喊話,“你的話是什么意思?”
該是把事情說清楚的時候了。“自始至終他想娶的女人就只有遠姐你一個人!卑⒗蛞Z起了個頭。
殷罔極想娶的女人就只有她一個……內心剛竄起的喜悅維持不了多久,“那么你呢?你不是喜歡他?想要嫁給他?”為什么她可以如此心平氣和地說出他想娶另一個女人的事實?永遠腦中的思緒很紊亂。
阿莉耶話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我是喜歡他沒錯,可是卻不想嫁給他,也不能嫁給他。”喜歡分很多種,并不單指男女間的情感。
“說清楚。”事有蹊蹺。
“我們是表兄妹!彼贾i底。
在她們談話的同時,其他人也依然快速地幫永遠從頭到腳打理好,她頓時成為最美的新娘,讓人不禁看傻了眼。
“你是殷罔極的表妹?他姑姑的女兒?”她有種上當的感覺。
哦——連名帶姓地叫人了,表哥的麻煩大了!
阿莉耶諾的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轉,愿上帝保佑你,阿門!“對啊!
阿莉耶諾是他的表妹,所以,自始至終他們之間表現出來的濃情蜜意都是假的!雖然她很慶幸殷罔極并不是真的愛上阿莉耶諾,心痛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淺淺地漾開來的甜蜜,但是被人欺騙玩弄的感覺很不好。
整個事情的脈絡已逐漸清晰,她的腦袋也已經回復正常運作,愛情果然會讓人變笨。
她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女人,他該知道她會有所回報的。
永遠轉頭瞧見自己映在鏡子里的倒影,白紗和服……婚禮……墓地,一個念頭竄入腦海中——
殷罔極,你等著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