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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無才便是德 第九章
作者:梅貝爾(梅貝兒)
   
  復(fù) 仇

  暖雨晴風(fēng)初破凍,

  柳眼梅腮,

  已覺春心動。

  酒意詩情誰與共?

  淚融殘粉花細重。

  ——蝶戀花(二)·李清照

  “三師兄,我爹怎么會是他害死的?”芍藥驚喘的問:“你有什么證據(jù)?”

  杜仲為嗚咽一聲,“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大師兄,那天師父挨了這富生一掌,身中內(nèi)傷,回來之后,想運功療傷,不小心走岔了氣……待大師兄發(fā)現(xiàn)想救他,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周大器霎時面如死灰,震懾不已,“是、是我殺了岳父?”想起那天自己的確打了岳父一掌,當(dāng)時因為情況緊急,也許出手太重了,雖然是無心的,可是事實就是事實。

  “對!就是你這兇手殺了師父,我們當(dāng)陽門非要你償命不可!”杜仲為憤慨的用劍指著他叫道。

  “我害死了岳父……我害死了岳父……”周大器瞪著自己的右手,想到自己無心的一掌,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這是他始料未及的!吧炙帲摇

  芍藥兩眼含淚的瞅著他,哀傷的呢喃,“怎么會?怎么會?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一個是她的親爹,一個是她生死相許的相公,教她如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芍藥……”他一臉哭相,半是乞求的凝視著愛妻。

  她無言的與他淚眼相對,心情亂到了極點。

  杜仲為大聲的斥責(zé),“師妹,他是害死師父的兇手,一命抵一命,應(yīng)該把他抓起來,用他的性命來償還!

  “芍藥,是我害死了岳父,我對不起你……你殺了我吧!”周大器被滿腔的罪惡感給擊倒了。

  她喉頭一哽,要說的話全卡在喉頭。

  “師妹要是下不了手,就讓我來!

  芍藥忙不迭的嬌斥,“等等!大師兄呢?我要見他!

  “大師兄出去辦事了!

  “辦什么事?”都什么節(jié)骨眼了,還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辦。

  杜仲為不滿她維護兇手,口氣不遜的道:“現(xiàn)在師父已經(jīng)不在了,大師兄自然就是當(dāng)陽門的掌門人,有很多事需要他代替師父去辦!

  “是我爹說要把掌門之位傳給他的嗎?”她感到相當(dāng)意外。

  杜仲為一臉氣憤難平,“當(dāng)然是師父臨終之前說的,再說,除了大師兄,誰有資格?”

  “那二師兄呢?”芍藥覺得有異,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鞍l(fā)生這么大的事,他難道一點都不曉得?”

  “誰都知道二師兄向來飄泊不羈慣了,沒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至于他知不知道師父去世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師妹,你打算怎么處置這個兇手?”他現(xiàn)在只想為師父報仇。

  芍藥一怔,“我……”

  “哼!看來師妹是存心要偏袒了!彼麘嵟灰眩昂!既然這樣,就不要怪我了。當(dāng)陽門弟子聽令,把這殺害師父的兇手抓起來!”

  “把人抓起來!”

  “他是殺死師父的兇手,殺了他、殺了他……”

  周大器文風(fēng)不動的跪在原地,擺明了任人宰割。

  “大笨牛,你在干什么?”芍藥銀牙一咬,奪下其中一名弟子的長劍,為夫婿擋開攻擊,并硬將他從地上拖了起來。“還不快走!”

  他扁起嘴,流下兩行男兒淚!拔、我是害死岳父的兇手,就得要償命,我不能走……”

  芍藥氣極的嬌吼,“我叫你走,聽到?jīng)]有?”

  “芍藥……我不走……”周大器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拔也灰x開你……要走,我們一起走!

  “你……”她明白周大器對自己的情意,為了保住他的小命,現(xiàn)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嗎?我只是跟你玩玩而已!

  周大器聽得傻了,一顆心全揪了起來!安皇恰炙,你不是那種人,不要說這種話!

  “我本來就是。憑我的條件,怎么會看上你這種又呆又笨,既沒人才、也無錢財?shù)拇蟊颗?我已?jīng)厭倦貧窮的日子了,所以……所以我不要你了,聽到了沒有?”芍藥咬緊牙關(guān),狠心說著違心之論。

  他心中大慟!皢鑶琛炙帯

  “現(xiàn)在我爹又被你害死了,我不想再跟你生活在一起了,你馬上滾,滾得越遠越好,不要讓我看見你!”

  “不!我不要走——”周大器哭得臉上又是眼淚又是鼻水!吧炙,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要怎么對我都可以,就是不要趕我走!

  芍藥不得不狠下心來,“你不走是不是?好。”說著,長劍一揮,就往他的手臂上劃了下去,登時血流如注!澳阕卟蛔?”

  手臂上的傷口還比不上被撕裂般的心痛。“是我害死岳父的……讓我為他償命吧!”

  杜仲為見師妹有意放走兇手,頓時怒極攻心!皫熋茫家呀(jīng)承認害死師父了,你居然還一味的護著他,師父若是地下有知,也會死不瞑目的!

  “你給我閉嘴!”她氣憤的瞠大美眸,“在這里還輪不到你來教訓(xùn)我,你若是不放了他,我就對你不客氣……大笨牛,你還愣在那兒干嘛?快走!”

  他不住的喚著她,“嗚……芍藥……芍藥……”

  “你不是發(fā)誓過要聽我的話嗎?”芍藥心如刀割的臭罵他!澳氵@大笨牛再不走,我會恨你一輩子!”

  周大器哭得更大聲!吧炙帲悴灰尬摇

  她淚光瑩瑩,“快走!”

  周大器不敢不聽她的話,可是又舍不得離開。

  “芍藥我……”

  “走!”一記玉女神掌將他往外推。

  他哭得滿臉眼淚、鼻涕!拔易吡恕鞭D(zhuǎn)身就往廳外狂奔,就怕自己忍不住又回頭。

  “快追!”

  “別讓他跑了!”

  芍藥沖到廳口,擋住所有人的去路!罢l敢追,我就殺了他!”

  “師妹,你這么做對得起師父嗎?”杜促為破口大罵,“等大師兄回來,看你怎么跟他交代!

  芍藥嬌啐一口,“哼!你怕他,我可不怕,有事我自己承擔(dān)!

  “你——”他為之氣結(jié)。

  她甩也不甩他,徑自走到牌位前,點了幾支清香跪拜下來。憶起他們父女之間因為觀念不同,總是因為意見不合而爭吵慪氣,從來沒有好好的溝通過,以后也沒有機會了,想到這里,淚水又不聽使喚了……

  *****

  夜半無人,除了守靈的芍藥,只見靈堂空蕩蕩的一片,冷清得駭人,換上孝服的她,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虔誠的為父親誦經(jīng)念佛。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她合眼輕喃了十幾句,忽地,一陣陰風(fēng)襲來,吹得燭火忽明忽暗,懸掛的挽聯(lián)在半空中揚動,呼呼的風(fēng)聲仿佛有人在吶喊,心中不由得打了個突。

  “爹,是你回來了嗎?女兒雖然常跟你唱反調(diào),但是父女沒有隔夜仇,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看我的,爹——”

  想到自己連親生父親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心中的遺憾自是筆墨也難以形容,芍藥淚眼婆娑的心忖。

  霍地,她挺腰起身,毫不遲疑的走到靈堂后面,那是用來暫時停柩的地方,玉手輕輕撫觸著棺木上冰冷的花紋,內(nèi)心陣陣抽痛。

  “爹,你要是地下有知,就告訴女兒真正的死因!钡惺乱幌蛑斏餍⌒,居然在調(diào)養(yǎng)內(nèi)息時岔了氣,說什么她也不會相信。

  說完,芍藥便使盡推動棺蓋,因為還沒釘上,所以很快便開了。

  只見公孫潯全身僵硬的躺在棺木中,臉色白中帶青,雙眼半瞇,似乎在訴說著自己死不瞑目,讓她心里又是一慟。

  “爹,對不起,我那天不該又跟你斗嘴的……”現(xiàn)在說什么都太遲了,她啜泣得更兇,撲倒在棺蓋上,不慎又推動了它,險些整個掉落到地上,那可是很不吉利的,才在慶幸自己眼明手快,眼角似乎瞟到了什么,定睛一看——

  爹的左手呈握拳狀,可是右手卻是自然的微彎,這代表什么意思?

  芍藥在心里喃喃自語,下意識的捧高他的左手,翻來覆去的察看,隱約感覺到手心里握著東西,動手企圖將掌心打開。

  “怎么握得這么緊?”她使出吃奶的力氣,還是沒法度!暗,你手里抓著什么,是不是很重要的東西?讓我看看好不好?”

  奇怪的事就這么發(fā)生了,當(dāng)她把話說完,僵冷的左手奇跡似的慢慢柔軟下來,讓牢牢握在掌心的東西掉落。

  是一塊小小的玉墜,通常是姑娘家用來系在腰際的裝飾。

  芍藥看著攤在自己白嫩手心上的玉墜,“這東西好眼熟……我可以確定見過……”或許這就是線索,她要快點想起來才行。

  “大師兄,你這么快就回來了!蓖忸^傳來當(dāng)陽門弟子的聲音。

  “聽說師妹回來了?”

  左恪敬深沉的嗓音這時聽來讓芍藥覺得毛骨悚然。

  她心頭一驚,迅速的將棺蓋重新合上,然后若無其事的出去。

  “大師兄,我在這里!币还赡暮庋由斓剿乃闹俸。戆l(fā)冷。“謝你幫我辦好爹的后事,我這個女兒還真比不上你!

  “是我無能,沒能及時救師父!弊筱【囱壑幸鐫M傷痛,“不過你回來就好,師父一定希望你陪他走完人生最后這一段路。”

  “嗯!鄙炙幬⒋瓜卵劢,擔(dān)心自己的眼神泄漏了什么!按髱熜郑裢碛晌襾硎仂`,你去休息吧!”

  左恪敬仿佛想從她臉上找到什么,“好,那你辛苦了!

  “大師兄晚安!彼^身又跪在蒲團上,合掌的玉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沖動。

  她終于想起來了這玉墜就是大師兄的生母唯一留給他的遺物,多年來總是玉不離身,如今它出現(xiàn)在爹的手上,這意味著什么?

  是爹想告訴她什么嗎?

  Aco

  思索了一夜,就在翌日早上,芍藥向左恪敬提出一項要求,不過有人倒是對此很不以為然。

  “新任掌門即位,當(dāng)陽門各弟子本來就要全數(shù)列席參加,我要你們想盡辦法通知二師兄回來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有什么好驚訝的!彼氐美碇睔鈮。

  杜仲為自然是站在他最尊敬的大師兄那一邊!拔艺f師妹,二師兄早在五年前便離開了當(dāng)陽門,至今下落不明,要我們怎么通知他?”

  “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都務(wù)必要找到他的人!”現(xiàn)在她是孤掌難鳴,所以只有寄望二師兄出面,才能洗刷相公的冤屈。

  他一臉悻悻然的質(zhì)問,“如果找不到二師兄呢?到時大師兄是不是就不能當(dāng)家門了?”

  芍藥丟給他一記大白眼,“你可不要忘了,新任掌門除了前任掌門選定外,還必須經(jīng)過所有師兄弟的同意,這是門規(guī)!

  “師妹,你這分明是強人所難嘛!”

  左恪敬抬手制止他再辯下去!叭龓煹,師妹說得對,如果沒有得到所有人的同意,就算有師父的遺言也是枉然!

  “可是大師兄……”杜仲為還想說些什么,就被打斷了。

  “師妹,我會商請各大門派幫忙,務(wù)必將二師弟找回來!

  他的高度配合讓她更加起疑,眼中多了一層防備。

  “那就麻煩大師兄了!贝饝(yīng)得這么爽快,鐵定有鬼。

  *****

  他無聲的來到棺木旁,靜靜仁立片刻,然后將棺蓋推開。

  就見尸體上原本緊握成拳狀的左手早已張開,里頭的東西已經(jīng)不翼而飛,他一嗅到情況不對勁,就想撤退,可雜沓的腳步聲已經(jīng)跟著踱了進來。

  芍藥寒著一張嬌顏,攤開柔膩的手心,亮出他弒師背叛的證物。

  “大師兄,你要找的東西在這里。”

  “師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仲為則是納悶的看著雙方,他和其他同門師弟都不明白芍藥三更半夜將他們叫到靈堂來的原因。

  她冷冷一睇,“這就要問你最尊敬的大師兄了,他為什么要殺我爹?”

  “什么?!”他驚疑不定的覷向左恪敬,見大師兄面帶殺氣,眼神轉(zhuǎn)為陰毒,霎時如遭雷極!安豢赡!大師兄為什么要殺害師父?不可能……”

  左恪敬嘲諷的掀了掀唇角,“師妹,你為了替自己的相公脫罪,居然不惜把弒師的罪名賴在我頭上,未免太自私了!

  “哼!這塊玉墜就是證據(jù)!鄙炙幾屧趫龅娜硕伎匆娮钣欣奈镒C!按蠹叶贾浪悄隳锏倪z物,我爹到死都將它緊緊握在手里,就是要告訴我們,殺害他的兇手就是你!你還有什么借口好狡辯?”

  杜仲為面色蒼白,“大師兄,真的是這樣嗎?師父真的是你殺的?”

  “你們就這么相信她的片面之詞嗎?”他態(tài)度異常冷靜,“何況我根本沒有理由殺害師父,至于這塊玉墜確實是我的,可能是當(dāng)時我要救師父,陰錯陽差之下落到師父手中,這并不能證明師父就是我殺的!

  “大師兄說得沒錯……”

  “對呀、對呀!”有些人相信他的說辭。

  芍藥實在不甘心見大家受騙,指著他的鼻子喝道:“你當(dāng)然有理由了,為了成為當(dāng)陽門的掌門人,你連弒師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都干得出來!

  左恪敬不怒反笑,“師妹,當(dāng)陽門掌門之位遲早會落在我身上,我何必為了這個事殺死師父,你們說對不對?”

  “錯!其實這些年來,我爹始終沒有放棄把二師兄找回來,因為他才是當(dāng)陽門下一任的掌門人,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她面色凝重的問。

  杜仲為道出心中的疑問!皫熋,如果師父有意把掌門之位傳給二師兄,為什么從來沒聽師父他說起?”

  “那是因為二師兄不愛受拘束,又老是喜歡違抗爹的命令,可是在爹的心目中,他才是最適當(dāng)?shù)娜诉x。所以我認為在沒將二師兄找回來之前,為了不引起師兄弟的反彈,爹才決定暫時什么都不說。”

  芍藥定定的瞅著他陰沉的表情,“所以你才趁我爹在療傷,毫無防備之際對他下手,只要我爹一死,掌門之位自然非你莫屬!

  左恪敬微扯了下嘴角,“聽起來似乎滿有道理的,不過,我已經(jīng)通知各大門派,全力協(xié)助我們把二師弟找回來,如果我真有私心,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她道出心中的揣測!澳鞘且驗槟阌惺褵o恐,篤定大家都找不到二師兄!

  “師妹,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杜仲為感到一頭霧水。

  芍藥美眸泛出兩簇冷光,“意思就是說——二師兄也許早就被他害死了,所以他才會答應(yīng)得這么快;大師兄,我猜對了嗎?”

  “這些全都是你的臆測,有誰可以證明?”左恪敬冷冷的反問。

  “我問過其他師兄弟,爹在臨死之前,只有大師兄在他身邊,所以你的嫌疑最大,如果大師兄自認無愧于心的話——”她深吸口氣,“明天一早,我就請衙門的許作前來驗尸,找出我爹真正的死因!

  他倏地眸光一沉,“師妹認定我就是兇手?”

  “不錯,大師兄如果自認問心無愧,總會還你清白,大師兄也沒什么好介意的不是嗎?”芍藥美眸一瞟,“三師兄,還有七師弟、八師弟,勞煩你們將大師兄關(guān)進悔過室里,在事情查明之前,誰都不準(zhǔn)放他出來!”

  杜仲為面有難色,“師妹,這……”

  “如果查出確實是我相公所導(dǎo)致的意外,我絕對不會徇私,自然將他交給你們處置!彼眍^緊縮的說。

  既然她都可以大義滅親了,杜仲為等人也無話可說。

  “好,這次就聽你的。大師兄,對不起,要委屈你了。”他轉(zhuǎn)身說。

  左恪敬在杜仲為等人靠近自己之前,表情轉(zhuǎn)為猙獰可怖,猛地發(fā)出一掌,那心狠手辣的姿態(tài)引起一陣嘩然。

  “噗!”一大團鮮血噴灑在杜仲為的胸前,臉上交織著不信和震驚。“大、大師兄,你……”

  芍藥驚怒的嬌斥,“左恪敬,這下你非認罪不可!”這招還真管用,終于激出他的真面目了。

  “大師兄!”

  “大師兄怎么會……”最敬佩他為人冷靜持重的師弟們?nèi)俭@呆了。

  *****

  左恪敬瞪大布滿紅絲的雙眼,陰寒的瞪視眾人。

  “不錯,公孫潯的確是我殺的!

  “我爹待你不薄,還把所有的武功全教給你,你為什么還要殺他?”芍藥眼中淚花亂轉(zhuǎn),激憤的控訴他殘忍的行徑。

  “待我不。俊弊筱【从质且宦暲湫,“那只是表面而已。這十多年來,我把他當(dāng)作親爹一樣看待,對他言聽計從,就像一條忠心耿耿的狗,暗地里為他鏟除所有礙事的人,結(jié)果到最后,我只是個遞補的角色,在公孫潯的眼中還是只有二師弟,就算他離開師門,他還是一心一意想把他給找回來,你們知道為什么嗎?”

  沒有人開口,全瞠目結(jié)舌的聽下去。

  他仰起頭,放聲大笑!肮腋嬖V你們,就因為二師弟是他在外頭跟妓女所生的野種!”

  芍藥聽得又驚駭又心痛,“住口!不準(zhǔn)侮辱我爹的名譽!”

  “公孫潯根本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小人,他瞞著所有的人將野種帶回來,以為收他做徒弟,就沒有人曉得,就連師娘和師妹都被瞞過了。由于公孫潯待二師弟異常的關(guān)心,讓我不得不產(chǎn)生懷疑,有一天我還發(fā)現(xiàn)他在半夜里偷偷將二師弟帶到后山的竹林中,把自創(chuàng)的獨門劍法傳授給他,這都證明他確實存有私心。”

  “二師弟雖然是個野種,不過到底是他的親生骨肉,他當(dāng)然想把掌門之位留給二師弟,可惜,他這個兒子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對他相當(dāng)不諒解,不但不肯照他的安排,還處處跟他作對,甚至離開師門,為了以防萬一,我不得不先下手為強!

  她呼吸一窒,“所以,你就殺了他?”

  左恪敬陰陰一笑,“我可是讓他死得完全沒有痛苦,不像公孫潯,只要在他運氣時,用上一根金針,就能讓他血液逆流……我還很好心的告訴他,他的親生兒子已經(jīng)先到陰曹地府里等他了,要他趕快去跟他相見!

  “我要為我爹報仇!”芍藥氣哭的吼道。

  他冷哼,“就憑你?”

  芍藥舉劍就刺,“我殺了你!”

  “哼!”左恪敬強勁的掌風(fēng)一送,在嬌呼聲中,芍藥便連人帶劍的飛了出去。

  一道高大黑影倏地直撞進來,火速的將芍藥接個正著。

  接觸到熟悉的男性氣息,她又驚又喜,“相公!”

  “芍藥,你沒事吧?”周大器頭發(fā)、肩上全鋪著厚厚的雪花,全身凍得像冰塊似的,俯下樸拙的臉孔,焦灼關(guān)注的凝睇她,“有沒有哪里受傷了?”

  她心中悲喜交加的將淚顏埋在他胸口,“嗚嗚……相公……你怎么會在這里?我不是叫你走嗎?”

  周大器吶吶的說:“我、我一直都待在附近,沒有你,我哪里也不去!

  “相公……”芍藥哇哇大哭,“我就知道這世上只有你對我最好了……你手臂上的傷好了嗎?我不是故意要傷你的……”

  他也哽咽的哭了!拔抑、我知道!

  “。 

  “哇啊……”好幾個當(dāng)陽門弟子同時被打飛出來,倒在地上吐血呻吟。

  讓芍藥穩(wěn)穩(wěn)的落地,周大器將她護在身后,緊盯著靈堂后面踱出的狂佞身影。

  “你、你不要過來,你是個男人,怎么可以出手打女人呢?只要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傷害我娘子!”

  披著一頭亂發(fā),眼神瀕臨瘋狂昏亂的左恪敬,雙眼發(fā)出駭人的光芒。“就憑你救得了他們?”

  他連連搖頭,“不是,打架是不好的行為,我不想跟你動手,但是你殺了我岳父,我勸你趕快到衙門自首!

  “自首?哈哈哈……”宛如聽了個大笑話,左恪敬笑得更是瘋癲。

  周大器一時錯愕,“我說錯什么了?”

  “相公,你別傻了,他不可能會去自首的!彼煺娴南敕ㄗ屔炙幙扌Σ坏!澳阙s快抓住他,不要讓他逃了!

  “我……”他還沒有真正和人對打過。

  看他躊躇不前,她急得跳腳。“他是殺害我爹的兇手,你不用跟他客氣!”

  “這我也知道,可是我……”他是和平主義者,不崇尚暴力,更不曉得該怎么和別人打打殺殺的。

  左恪敬看出他的窘迫,趁其不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展開攻勢,十指呈爪狀的襲向他的心臟部位——

  眼見周大器僵在原地不動,芍藥逸出尖叫,“相公!”

  “傻徒孫,還不先來一招‘死中求生’!

  一個蒼老嬉笑的聲音驀地千里傳音至他的耳中。周大器不明所以,身體居然自己就動了起來,以詭譎的手法避開對方的掌力,再反手往左恪敬的后背拍下。

  “噗!”的一聲,左恪敬口中猛然噴出鮮血。

  “很好、很好,再來一招‘天理不容’。”那聲音繼續(xù)指引他。

  周大器一面回憶自己受過的特訓(xùn),以及和四位堂主過招的情形,依著本能,扣住左恪敬的右手臂,只聽見“喀嚓!”一聲,便將它折斷。

  陡然驚覺發(fā)現(xiàn)自己傷了人,周大器可以說是嚇壞了,踉蹌的往后退!拔、我怎么會……”原來自己學(xué)的這些武功殺傷力這么恐怖。

  芍藥喜極而泣。“相公,你打贏了!”

  他想擠出一絲笑意,不過失敗了。

  “呸!”左恪敬將口中的余血吐出,眼底閃爍著瘋狂的目光。

  這起騷動將其他弟子全引了過來,將他團團包圍住。

  “哼!你這個兇手。這下你就是插翅也飛了。”芍藥一聲令下!案魑粠熜值,今晚我們就殺了這個弒師的兇手,替師門清理門戶!”

  “為師父報仇!”

  “殺了他!”

  左恪敬知道自己難逃劫數(shù),仰頭狂笑,“哈哈哈……”那笑聲凄厲詭邊,讓在場的人不禁屏住氣息、嚴(yán)陣以待。

  就在大家以為他想大開殺戒之際,他竟不期然的舉起左手掌,往自己的天靈蓋上用力拍下——他選擇了自我了斷。

  看著他氣絕身亡的這一幕,當(dāng)陽門門徒各個噤若寒蟬,都震懾在當(dāng)場,沒人敢發(fā)出聲音。

  “傻徒孫,干得好!”白頭翁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

  周大器東張西望的尋找,“師祖,你在哪里?”

  “呵呵,不用找了,師祖要走了,否則又要讓那老太婆逮到——”頑童似的笑聲驟然被人打斷。

  “死老頭,你別想甩掉我!”

  大嘴婆氣急敗壞的吼聲跟著響起。

  周大器又對著空中大喊,“師祖!婆婆!”

  “別叫了,人已經(jīng)走了!鄙炙幷f。

  杜仲為在師弟的攙扶下來到左恪敬的尸首前,臉上淌滿了淚水,“大師兄,你為什么要這么傻?這樣做不值得啊!”過去他總是以大師兄馬首是瞻,處處向他看齊,如今見他落得這樣悲慘的下場,心中不勝唏噓。

  “爹,兇手已經(jīng)伏法,你和大哥可以瞑目了。”她淚水凝眸,注視著牌位低聲輕喃,“至于將來當(dāng)陽門該如何走下去,雖然我這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沒有置喙的余地,可是也不能丟下師兄弟們不管,所以我就替你做主,將掌門之位傳給三師兄!

  “什、什么?”杜仲為臉色更白,顫巍巍的說:“我不行……師妹,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我辦不到……”嗚嗚,要他當(dāng)掌門,干脆讓他死了吧!

  芍藥抿唇嬌笑,“除了你,已經(jīng)沒人了。所以就有勞三師兄多費心,我和我相公也可以安心的離去了!

  他驚嚇過度,兩眼往上一翻,當(dāng)場昏死過去。

  “三師兄,你振作一點……”

  “不能連你也有事啊!三師兄……”

  “三師兄……”眾師弟們?nèi)珳惿锨氨磉_關(guān)心之意。

  周大器也跟著緊張!八麤]事吧?要不要請大夫?”

  “沒事,三師兄只是……太興奮了!彼倘唤菩,親昵的摟住他的臂膀,“相公,我們也該回房休息去了,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好。”他當(dāng)然順從的跟著親親娘子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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