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紫臣將桌子清干凈,把那本素描本置于桌上,凝神注視良久,她才伸手翻開那本素描本。
里頭除了第一頁中央公園的露天劇場外,其余全是清揚的素描,他的各種表情與眼神的變化,法庭上,車子里,辦公室中,甚或還有他們倆頭一回見面時的酒保。
“風(fēng)清揚……”紫臣微瞇著那雙冰綠色的眸子,出神的輕喚。
她剛從風(fēng)人院回來,她等到CECILY被送到地下室的醫(yī)療室中方離開,沒有告訴任何人,反正也沒有人注意到她,他們──風(fēng)人院的駐院人們──一見到CECILY受傷就人仰馬翻,加上清揚的注意力全在CECILY身上,也沒機會介紹她,所以她離開對任何人都不會有影響。
“沒有影響……”紫臣輕聲喃道,拿起炭筆,腦中浮現(xiàn)清揚因CECILY受傷而失措的臉孔,迅速在空白的畫紙上勾勒著。
她盯著畫,眼中兒的卻是清揚抱著CECILY的那一幕!翱Α钡囊宦曒p響,紫臣茫然的盯著掌心那抹黑色和已經(jīng)斷成兩半的炭筆,不明白為什么那一幕會帶給她心痛的感覺。過了半晌,她捏著炭筆用的橡皮擦──饅頭──將不屬于清揚的線條擦掉。
完工后,她將“藍”拿出來抱在懷里,但是她非但無法平靜下來,反而愈來愈煩躁。
“哪里出了錯……”她低低的喃語著。
她不知道心里浮現(xiàn)的激動是為誰而出現(xiàn),她皺起眉頭,很不喜歡這種讓她寧靜的怪誕心情。
她是怎么了?紫臣離開桌子坐到沙發(fā)上,點起煙,狠狠的吸一口。
她的煙癮并不是很大,只是在冷家人面前,她總會以煙來掩飾自己的心情,久而久之,只要她想要掩飾什么,就會習(xí)慣性抽煙,這完全是出于下意識的。
她等到抽完一根煙,要點第二根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點了煙,她眨眨眼,瞪著手上的煙,她想要將什么藏住嗎?
將什么藏住不讓人發(fā)現(xiàn)嗎?
不,沒有什么是她想藏住的,沒有。她愣愣的搖著頭。
“砰砰砰”的敲門聲不絕于耳,最后來人破門而入,但紫臣恍若未聞,一徑的否認自己的心情,直到有人拍拍她的肩,她才猛然驚醒,反射性地捉住來人的手來個過肩摔,但那人一個反手拉,她登時失去重心的跌在那人身上。
她激烈的掙扎,但那人的力道比她大,他將紫臣的頭緊壓在胸口,單手將她的雙手固定在她身后。
紫臣不放棄的掙扎,直到最后氣力用盡只有癱在他身上喘氣的份。
“放開我!”她無力的命令道。
“你很不喜歡跟人做肢體接觸。”
這聲音……紫臣猛一抬頭,正好打到清揚的下巴,痛得他捂著下巴,立刻放開她。
紫臣乘機起身,“你怎么會在這兒?”
“我敲門敲了不下一百次,你在家為什么不回答我?”清揚揉著差點讓她撞得變形的下巴,坐起身注視著面前的紫臣。
“有嗎?”她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幸好它沒被清揚踢破,再到廚房取些冰塊,用毛巾包住幫他冰敷。“你怎么來了?”
“我才要問你怎么走了?”他等CECILY開完刀后出來,竟然沒看見紫臣的蹤影,問遍其他駐院人,結(jié)果沒有人看到她。
聞言,紫臣感到那股煩躁再次浮現(xiàn),她把冰塊放到清揚身上,又想抽煙了。“CECILY情況如何?”
“沒傷到要害,只是流血過多。”清揚拉住正要起身的紫臣!澳氵沒回答我的問題。”
紫臣別過臉!拔以诓辉趯ECILY沒有影響。”
“但是對我有影響!鼻鍝P眉一皺,眼一瞇,口氣很沖的說。
呃?!紫臣回過頭看著他,正好迎上他燃著怒氣的黑眸。
她的嘴開開合合,卻吐不出半句話。
“我還以為你出了什么事!鼻鍝P不愿去回想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紫臣不在時的那種心情,比起已經(jīng)沒事的CECILY,他竟比較掛念不知何時離開的紫臣。
“我還會有什么事?”紫臣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唇角微揚的笑問道。
“你是我的秘書,常跟我進進出出的,我今天又帶你去CECILY那兒,要殺我的人可能會將你列為目標(biāo),你明不明白?”
紫臣掙脫他的手,坐到沙發(fā)上,伸手點煙,“不明白,我跟你之間只是秘書和上司的關(guān)系……”
話未說完,她的心陡地一震,手跟著一顫,煙緩緩落在地板上。
怎么回事?她竟然對這樣的話感到心一陣刺痛?
“不,我們不只是這樣的關(guān)系!鼻鍝P拾起未熄滅的煙,狠狠的吸一口!坝捎谀惚Wo了我,你已經(jīng)跟我扯上不解的關(guān)系,他們會殺了你!
“哦?”紫臣氣息不穩(wěn),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輕顫著,以至于她的聲音聽起來像在哭。
“你怎么了?”清揚半跪在她面前,想看清她低垂的眸子有著什么樣的心緒。
“沒……沒什么。”紫臣看天花板看地板看墻壁,就是不看清揚,她極力穩(wěn)定自己失控的情緒。
不該,不該是這樣的……她該是等著逃婚的風(fēng)頭過去,然后收拾行李永遠的離開,不再接觸任何一個冷家人,什么狗屁未婚夫,她絕不當(dāng)傀儡!
她一看到洪濤就知道不可能跟他有幸福的婚姻,她心中沒有過幸福,又怎能知道如何經(jīng)營幸福?尤其當(dāng)他從不看著她的眼時,她明白洪濤看中的是冷家的財勢地位。
權(quán)勢呵!總是教人趨之若鶩,縱使那個人本身的地位名望已經(jīng)夠高了。
所以他勉強自己跟冷家的叛徒訂婚,她怎能讓人任意擺布,這么多年了,她本來就不該奢求他們再給她一絲一毫的親情,是她自己作夢,才會落得這般地步。
她逃婚,做了一件她應(yīng)該做的事。
原本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中,但她不該遇到清揚,不該接受他的邀請,然后……一切全失去控制了。
全失去控制了!
“紫臣?”清揚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定在自己面前,凝視著她那雙冰綠色眸子。
“全都……失去控制了……”紫臣艱難的說著這句清揚聽不懂的話。止不住胸口的窒息感,她吸吸鼻子,想排解那份塞滿心中的感情。她用力眨著眼睫,漸漸的,眼前的清揚模糊了起來,她感覺眼睛好象有什么濕濕的流出來。
“紫臣?”清揚輕柔的拭去她滑出眼眶的淚水,心跟著她落淚而起伏。
“我沒事!弊铣紕e過臉,躲開他替她拭淚的手。清揚的手停在半空中,覺得心擰了下。
“你該守在CECILY身邊才是!彼钗跉,強迫自己恢復(fù)今天以前那個冷漠的冷紫臣。
“我覺得要對你救了我而道謝!鼻鍝P細心的窺見她內(nèi)心的一角,他猜她現(xiàn)在一定為了什么事感到困擾,一定有什么事脫離了常軌。
這樣的紫臣讓他很掛念,而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掛念產(chǎn)生。
“你是我的衣食父母,不救你,我薪水拿不到怎么辦?”紫臣強迫自己揚起一個冷笑。
“很好,我就是需要你這樣的員工!鼻鍝P嘴角同樣噙著冷笑!拔以摶厝フ疹機ECILY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他睨了紫臣一眼,徑自走向門口,拉開門,然后關(guān)上,只不過他并沒有離開。
紫臣直到聽見關(guān)門聲才允許自己卸下冷顏。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她喃喃自語,懊惱的低聲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什么時候……”
她咬緊下唇,雙臂緊抱著自己,試圖讓因清揚離去而消失的溫暖回到身體里。
難不成在她開始畫他時,這份感情就萌芽了?
天!她給自己惹來什么麻煩?天知道她只是想要畫一個好題材,怎知這回找的題材會連自己的心也賠了進去。
不行,她不能任情況這樣發(fā)展下去,她該照原先的計劃,做完一個月后就拿薪水離開紐約,對,該是這樣的,她不必找什么畫材,好的畫材可以再找。
對,所以,現(xiàn)在這個畫材可以不要!
紫臣心念一動,伸手拿起素描本想要“毀尸滅跡”,但她還沒開始動作,眼角余光就瞥見雙臂交抱、正好整以暇倚在門板上望著她的風(fēng)清揚。
“你怎么還在這兒?”紫臣沒想到他還沒走,她不自覺的抱緊素描本,此舉讓清揚挑了下眉。
“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鼻鍝P唇邊的笑容讓這件“非常重要的事”可信度降低不少。
“什么事?”紫臣神情戒備的問。
“我來了這么久,你都沒請我喝一杯咖啡,這是待客之道嗎?”
“我又沒特地請你來,對于不速之客是不需要講究待客之道的!弊铣紨n著眉,不客氣的回道。
“管它是什么客,反正我想喝咖啡,你身為主人不講我就是你的不對!鼻鍝P耍賴的工夫一流,任紫臣怎么說他就是有辦法拗成是她的錯。
紫臣放棄跟這個伶牙俐齒的律師辯論,心不甘情不愿的抱著素描本進廚房。
清揚走近那張桌子,發(fā)現(xiàn)上頭除了她剛才抱走的素描本外,還有一幅裱了框的十六開畫紙,畫只有一個顏色都藍色,畫的是天空,剛讓雨洗過的天空。
認出這幅畫是出自自己的手,他不禁笑了,想起那段年少輕狂的日子,跟大哥一同……
“你小心一點拿,別把它弄壞了!弊铣悸詭Щ艔埖穆曇舸┻^清揚的思緒,他循聲望向她的方向,她正站在廚房門口手里還端著兩杯咖啡。
“這幅‘藍’的感覺很好!鼻鍝P拉開椅子坐下,含笑望著她說。
紫臣沒有答腔,把杯子擱在桌上,“快喝,喝完快滾。”
清揚一派悠閑的舉杯就口,并沒有喝下咖啡,反而盯著紫臣不放,專注的眼神讓她無法忽視。
紫臣攏起眉頭,“看什么?”
“這幅‘藍’,你是從哪里得到的?”清揚微笑的問道,眼底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關(guān)你什么事?”紫臣板著臉冷道。
此刻她只想要清揚快點走,免得她剛剛發(fā)現(xiàn)的事實被敏銳的他察覺。但也因為她急于趕他走,所以忽略了清揚竟能喚出這幅畫的名字。
“隨口問問!鼻鍝P攤攤手,露出個笑容,手上的咖啡仍是一口也沒喝。
紫臣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輕啜口咖啡,目光四處游移,但就是不看他,“你該回去看CECILY了!
清揚輕揚一眉,“你怎么一直趕我走?”
好象他是瘟疫一樣,這個想法讓清揚很不高興。
“因為你該走了!弊铣纪巴猓G色的眸子沒有絲毫感情。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鼻鍝P往后靠在椅背上,盯著她的側(cè)臉說道。
“什么事?”紫臣隨口漫應(yīng)著。只要能讓清揚早點走的事情她都愿意答應(yīng),她不想見到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淪陷已經(jīng)很糟了,她不想讓自己陷得更深,終至無可救藥。
“基本上,我已經(jīng)大致掌握是誰想殺我了。”清揚一提到這件事,帶笑的黑眸便逐漸結(jié)冰。
本來,對方將目標(biāo)放在他身上,對他來說無謂,反正這種事他見多了,可是一旦扯到其他人,尤其是CECILY這個最最不該被扯進來的人時,他就沒什么心情玩下去了。
不過,這個人未免太笨了,敢在CECILY的地盤上動刀動槍的還沒幾個人呢!再根據(jù)那天那個被滅口的人臨死前說的話,稍微過濾一下CECILY給的資料后,主使者的身分便清楚地浮上臺面──是哈林區(qū)南端的角頭老大,目前正在服刑的林區(qū).道格。
兩年前林區(qū).道格曾經(jīng)委托他打官司,道格因謀殺妻子而被捕,同時并以多項罪名被起訴,他當(dāng)時提出的酬勞是道格總財產(chǎn)的一半,但是最后這場官司卻輸了,只因他沒有“適時”提出道格有精神病的證明。
結(jié)果林區(qū).道格謀殺妻子的罪名成立,被判刑二十年,同時其他罪名亦成立,所有刑期加起來有一百年左右,道格可以吃上一輩子的牢飯。
“哦,是嗎?”紫臣淡淡的應(yīng)了一句。她不相信有人替他找齊資料,他還會不知道是誰。
思及此,紫臣眼前出現(xiàn)清揚替CECILY拉拉煉的情景。她眨眨眼,想眨掉這一幕,CECILY很美,他們很相配,她沒必要感到不舒服。
紫臣暗自嘆口氣,承認她是嫉妒,但她沒有心情談情說愛,她也不知道怎么去經(jīng)營一段感情,不如趁尚未陷得太深時趕緊抽身,更何況清揚的心是怎么想的,她也不明了。
“……很好,你答應(yīng)了就好。”清揚的話讓她從沉思中回過神。
“什么?”紫臣不明白為何他會突然冒出這句話。
“我說我們一起去找證據(jù),你說好啊!”清揚惡質(zhì)的笑道。
“什么?!”紫臣杏眸圓睜,她根本沒聽到他的要求,哪來的答允?
“什么‘什么’?”清揚笑得瞇起眼來,望著紫臣的黑眸像在夜色中閃耀的星芒。
“我才要問你說了什么?”紫臣口氣不穩(wěn)的反問!拔覜]聽到你說要和我一同尋找證據(jù)的話。”
“是嗎?”清揚學(xué)著她張大黑眸,“可是我有聽見你說好!”
“真的嗎?”紫臣看著他篤定不帶猶疑的態(tài)度,反倒懷疑起自己來了。剛才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這里,所以沒注意聽他說些什么,或許她真的點頭或說好了也不一定。
“真的!鼻鍝P猛點頭,眸里一片真誠。
“為什么找我?”紫臣再次別過臉,不想跟他做眼神接觸。
“你開車技術(shù)高超,萬一我們應(yīng)付不了那些人,逃命的時候就要看你的了!鼻鍝P撥撥額前的發(fā)絲,笑道。
紫臣沒有答腔,不能克制自己的心因清揚的話而掀起巨浪。
“紫臣?”她今天怎么老是在發(fā)呆?清揚有些擔(dān)心的喚著她。
紫臣回過神,冷聲道:“我會幫你,你可以走了!
清揚眸底閃過一陣不快,非常非常不喜歡紫臣動不動就趕他走,上次他來的時候是這樣,這次也是。
“你怎么動不動就趕我走?好歹我們也是共同經(jīng)歷幾次生死危機的伙伴!鼻鍝P正經(jīng)肅穆的說。
“伙伴?”紫臣有那么一下子的怔愣,然后她輕笑出聲,“你的伙伴應(yīng)該是此刻躺在你家的那個人!
她說不出CECILY的名字,因為她發(fā)現(xiàn)這個名字像火般焚燒著她的心。
“CECILY?關(guān)她什么事?”清揚不解的問,他在說他們兩個,扯到CECILY做什么?
“你該回去照顧她了!弊铣忌钗豢跉猓杖浦瓜氤闊煹哪铑^。
“紫臣!鼻鍝P冷凝的眸子,嚴肅的臉龐及認真的語氣在說明若她不說,他是不會離開。
“你走不走?”紫臣咬牙低吼。
“除非你給我解釋!鼻鍝P堅定的說。
“解釋?用得著什么解釋?”紫臣冷哼道,冰綠色的眸子滿是不知名的情感!翱傊,你該走了!
清揚盯著她良久,長嘆口氣,起身走向門口。“明天我到事務(wù)所時,希望你已經(jīng)在那兒了!
他能感受得到紫臣有煩惱,并隱約感覺跟他有關(guān),但是……為什么?
他很清楚自己對紫臣的興趣一直相當(dāng)濃厚,但什么時候開始她已經(jīng)可以左右他的心,讓他的情緒跟著她起伏了呢?他對她的一舉一動都相當(dāng)在意,尤其是當(dāng)她露出巴不得他離開的表情時。
清揚不是很了解這種情形意味著什么,他甩甩頭,不想讓這個可能會讓他想很久的問題困擾他。
既然她這么想要將他推開,他又何必強要去探索呢?清揚有點憤然的想著。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因這點小事就生氣,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jīng)決定在紫臣先來找他之前,不再靠近她。
紫臣望著清揚的背影,覺得他的背影似乎有些僵硬,心頭不禁緊縮了下,他在生氣嗎?
她搖搖頭,不想去深思,重新拿起素描本想要撕毀,但她發(fā)現(xiàn)她撕不下去。
她根本狠不下心!
紫臣翻看著那一頁頁的素描,還是別撕好了,她還是頭一次找到能將各種極端面貌集于一身的人。
她伸手想輕撫過清揚的臉,但最后她握緊拳,克制自己的沖動!熬彤(dāng)是……以前我畫過的無數(shù)幅畫就好了!
她選了其中一張,開始準(zhǔn)備材料,預(yù)備將那張素描變成自畫展,她第一張作品,專業(yè)的眼神不會有任何的情感。
紫臣懷著忐忑的心情坐在位子上,眸光不時在墻上的鐘和門口游移著。
十點整,一襲藍色西裝的清揚意氣風(fēng)發(fā)的走進辦公室,并朝辦公室里的同仁打招呼。
“早!鼻鍝P朝紫臣打招呼。
“呃……早!弊铣歼t疑了下才開口。她眨眨眼,不是很習(xí)慣眼前這個“全新”的清揚。
她隱約覺得有哪里不對勁,這個清揚,好象不是昨天以前的那個清揚,可是他的笑容和神情并沒有改變。
“待會拿下周要開庭的檔案來給我看!鼻鍝P仍是笑著,聲音也比往常還要柔上幾分,輕快幾分。
紫臣愣了半晌,才傻傻的點頭,“好!
清揚沒有看她便徑自走進辦公室。
她知道清揚是哪里不對了。
眼睛,他的眼睛沒有笑意,一點也沒有,即使他在笑。
他在面對其他人時,他的笑容是真的,但在面對她時,笑容不減,可是眼里的笑意卻驟然消失無蹤。
紫臣輕咬下唇,這樣的清揚讓她很不能適應(yīng)。
她輕彎唇角,泛起個淡笑,試圖撫平發(fā)現(xiàn)這事實時心頭的疼楚。
表面上他們?nèi)砸蝗缤,但實際上只有他們才知道──昨夜已將一切改變了。
是她?還是清揚?她不知道,她只想要逃開,她不愿意沉入這個可怕的深淵。
清揚察覺了嗎?他發(fā)現(xiàn)她的疏冷,所以他這么做?或者,他只是因為昨晚她趕他走而在鬧脾氣……紫臣笑了笑,她沒有那個影響力。
此時,她耳邊突然響起何以敏的一首“失火”。
你在城市的那一邊,我真的不想去追……
我在夢碎的這一邊,拼湊愛情的不完全……
我不愿賠上整個世界……輕輕擦去愛情的輪廓……
我的心曾經(jīng)因為你失了火……
(詞:十方)
失火呵!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將它熄滅了!不再殘留任何一點火苗,那她又何必在意清揚的態(tài)度?是的,她不該在意的。
但她還是在意,無論她是如何說服自己、欺騙自己。
紫臣眨眨眼,將突然涌現(xiàn)的淚霧眨掉,不會有事的,她又不是沒見過清揚比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糟的模樣。
她極力說服自己,然后斂起心神,將他剛才交代的檔案整理好后拿進去給他。
“你對她有感覺。”CECILY呵笑出聲,指出這個事實。
“什么跟什么?”清揚皺起眉,不太懂她在說什么外星話。
“侄子,不會吧,你才幾歲?就得了記憶間歇喪失癥嗎?”詠歡在一旁起哄道。她將CECILY的傷口換藥,由于子彈并沒有傷到筋骨,所以再過不久便可拆線。
欲殺清揚的主謀者也因CECILY被波及而提早被揪出來,使得清揚根本不必行動就有人自動將兇手捉到他面前,而這次的槍殺案果真是林區(qū).道格的手下所施行的報復(fù)。不過,由于CECILY的出手讓他們敗得慘烈,就連勢力范圍也被CECILY吞去一大半,那是他們對CECILY受傷的賠禮,不然現(xiàn)在他們的處境會更糟。
一出有驚無險的鬧劇就此落幕。
“詠歡,很久沒人幫你搔癢是不是?”清揚臉色不佳的瞪著她道。
“不會!我的皮膚每天都有保養(yǎng),哪會癢?”詠歡淺笑盈盈的將手擺在臉頰下方,展示她即使每天工作忙碌依然白皙亮眼的肌膚。
“惡!”清揚非常不給面子的捂住胸口,一副想吐的模樣。
“風(fēng)清揚……”詠歡作勢拿起手術(shù)刀要朝他丟去。
“詠歡,別讓清揚就這么混過去!盋ECILY提醒道。
“對哦!”詠歡讓清揚這一滴,差點忘了正事。“你還是承認吧!你對她有感情,EMOTION,FELLING!
“我對誰有感情?”清揚反問。
瞧好友和姑姑都這么篤定的說,他不問一下未免太對不起她們。
“紫臣啊!”她們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紫臣?”清揚出乎意料的大笑出聲。“別逗了,我跟紫臣?人家可是臺灣首富的千金,又是國際知名的畫家,我這個小律師怎么配得上人家?”
“別忘了這個臺灣首富的千金現(xiàn)在在你的事務(wù)所當(dāng)秘書!盋ECILY笑道。
他真的對她有感情嗎?清揚自問。
自那天起,他們除了上班時間外就沒碰過面,更沒有談?wù)摴乱酝獾氖隆6{(diào)查證據(jù)的事更是不再有必要──只因事情已經(jīng)解決,更因那是他要留下來的借口。
他不認為自己對紫臣有什么感情,若真要說有,那也是感激之情,她救了他,不是嗎?
可是他卻對紫臣待他的冷漠態(tài)度生氣,為什么?難道真如詠歡和CECILY所說的,他對她……
“我很感謝她救了我。”清揚含蓄的說。
“哦?”詠歡不以為然的應(yīng)了聲。清揚這種只要自己得利,別人吃多少虧也不干他事的人會說感謝?
變天啰!
“不然你以為是什么?”清揚笑睨著詠歡,但他的唇角雖然有笑意,可是笑意并沒有到達他眼里,那里凈是一片的冷漠。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么你會要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人來當(dāng)秘書?難道只是因為你知道她是冷紫臣,見過她不錯的身手?應(yīng)該還有一種莫名的沖動吧?否則,除了風(fēng)人院的人外,你只關(guān)心CECILY、杰尼和杰瑞,怎么會突然善心大發(fā)去做慈善事業(yè)?”詠歡頭頭是道的分析。
只見清揚狀似認真的思考了下,然后他點點頭,“嗯。詠歡,我愈來愈覺得你當(dāng)醫(yī)生實在是埋沒了你的才華!
“哦?”詠歡狐疑的揚起一道眉,心知肚明清揚不會址出什么好話,但她依然止不住好奇。
“你應(yīng)該去當(dāng)心理學(xué)家的,瞧你分析的這么有道理,連身為律師的我都甘拜下風(fēng)。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真的不應(yīng)只將這份分析能力用在自家人身上,該去將它發(fā)揚光大,這才不負‘眾望’嘛!”清揚帶著無害的笑容說道。
“風(fēng)清揚,你在暗示我多管閑事嗎?”詠歡露出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拿著手術(shù)刀在清揚眼前比畫,樣子很像屠夫拿著菜刀比畫著要宰豬的樣子。
“我敢嗎?姑姑。”清揚柔柔一笑!按蛩牢乙膊桓矣邪咽中g(shù)刀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時說出這種話!
言下之意,就是詠歡百分之百的多管閑事。
“唉!”詠歡突然放下手術(shù)刀輕嘆一聲,“我也是關(guān)心你!連原本以為最難找到另一半的力凱都結(jié)婚了,你這個倒數(shù)第二難的,也該結(jié)婚了。想想,力勤老大也是在你這個年齡跟緋羽相戀結(jié)婚。而且,全風(fēng)人院就剩你沒結(jié)婚,看到其他人都有另一半,你不會覺得寂寞嗎?我并不想逼你隨便找個對象,只是希望你能誠實面對自己的內(nèi)心!
聞言,清揚心一悸,毫無笑意的肅然俊容睇著詠歡,“你和CECILY是代表吧?”
“什么?”CECILY和詠歡在心底叫糟,卻有默契的裝傻。
“我最近行為很失常嗎?”清揚不理會她們的裝瘋賣傻。
“沒有。 彼齻儍蓚有志一同的搖頭。
清揚邪邪的揚起嘴角,“既然我沒失常,那就是你們失常了。”
詠歡和CECILY為之語塞。
他勝利的拍拍她們的背,“別太難過了,找個精神科醫(yī)生看看就行了!闭f完,他緩步走上階梯,留下詠歡跟CECILY面面相覷。
“為什么我們會猜拳猜輸?”詠歡首先爆出一聲哀叫。說什么她是長輩,所以由她來開口比較不會被清揚炮轟。
結(jié)果還不是一樣,她被轟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我們是輸在昀樵有孕在身;清逸要照顧小羿;皓軒和雷的撇清;晴硯的耍詐跟力凱的護短上。”CECILY無奈的喟嘆道。說什么她是清揚最好的朋友,由她來問會比較合適。
她哪親得過他們這些手足?要不是這次她受傷,她是絕不會踏入風(fēng)人院一步的,主因就是她怕他們這些人,一個清揚就夠她受的,偏偏上天安排她受傷。
唉!CECILY和詠歡交換個眼神。雖然如此,但清揚那一瞬間的悸動她們也盡責(zé)的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