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家的早餐時間是定在九點鐘。
當一身西裝筆挺卻頂著兩個黑眼圈,提著公事包的風曜出現在餐廳時,風羅森已然在座,與座的還有一名年齡與風曜差不多,身著橙黃色香奈兒套裝的女子。
風羅森一見風曜比平常冷上幾分的臉孔,不由得皺起眉頭。
“怎么了,沒睡好嗎?”女子關心的出口詢問。
風曜冷睨眼女子,沒有答話,把公事包交給在風家當了幾十年的管家夏平,朝他道聲謝后,徑自入座。
女子因他的視若無睹而難過的低首輕咬抹著淺橙紅色唇膏的唇瓣,風羅森拍拍她的手,她抬首搖搖頭。
視線交流中,有著難以言喻的委屈。
“曜兒,安琪關心你呢。”風羅森開口道。
風曜面無表情的搖下頭,無言地吃著仆人送上的早餐。
“對不起,我遲到了。”眠羽姍姍來遲,身著白衫黑褲的她有別于前晚的英挺,添了分率性。
她的位置剛好在風曜的斜對面,他的對面是何安琪——他的前未婚妻。
風曜抬眼瞪視她,眠羽不為所動的回他一個淺笑。
哇塞!多了“眼線”的裝點,他現在的樣子比照片上那個死樣子好多了。這可都是她的功勞,風曜真該好好謝謝她才對。
眠羽冰藍色的瞳眸漾著得意的波光,風曜差點因她過于明顯的得意而失了形象。
安琪發(fā)現他們之間緊繃的對立氣氛,不由得打量起身旁這個不男不女的陌生人。
“干爹,這位是?”這號人物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呃,她是……”老實說,風羅森也不知道該編個什么理由,又不便透露她是凌心宇派出的手下,來保護風曜的。
“小姐,我叫江眠羽,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問我,這屋子里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的事!泵哂鹱晕医榻B,眸子慣常地閃著嘲謔。早在她打量自己時,眠羽便知這個女人跟風曜可能有點關系,否則,風羅森是不會讓她坐在左手邊的。再見她的眼神評估中帶有一絲警戒,眠羽便知道自己又找到一個好對象來刺激風曜。
眠羽要在她擔任保鏢這段期間,攪得風曜天翻地覆的,誰教他偏生要在這個對他們而言都十分重大的時刻冒出來。
安琪臉色一僵,知道自己是失禮了點。
“對不起,失禮了。請問江小姐是?”安琪露出個和善的笑容,眸里的警戒卻不曾稍減。
這個江眠羽雖然看起來不男不女的,可是容貌卻是無庸置疑的美麗,那毋分男女的美麗令她心中警鈴大作,她還注意到眠羽臉上連口紅也不抹。
“女的。”這是一般人見到她時最先的疑問。
眠羽皺著眉凝視眼前的早餐,富有人家的早餐豐富是豐富,卻挑不起她一絲食欲。她倒杯咖啡,執(zhí)杯就口,才一入口,她不悅地瞪著杯中黑黝黝的咖啡。
好難喝!怎么這咖啡的顏色跟平常時雨煮給她喝的不太一樣,好像黑了一點……不,是黑上好幾倍。而且好苦喔!時雨的咖啡好香好甜又好好喝,就像是可可一樣,可是這里的咖啡怎么又黑又苦又酸又澀又難喝?
“我當然知道江小姐是女孩,我是問你和……”安琪擠出個微笑,眨眨抹了粉色眼影的眼眸,因看出眠羽眸子的顏色而著實愣了好一會兒。
冰藍色,就算現在科技進步到可以以手術改變眼珠的顏色,連瞎眼之人都可以治愈,也難得可以見到這么特殊的顏色,而且看起來是這么的自然美麗。
“如果你是想問我和風曜的關系,我勸你別再問,我不想你傷心的。”眠羽露出一個飽含惡意的天使笑容,左手支著下巴,微瞇起眸子,望著安琪。
“什么意思?”安琪臉色猛地一白,看看吃完早餐拿著餐巾拭嘴的風曜,他連正眼也不瞧她一下的舉動,更是重重打擊她的心。
丟下炸彈的眠羽不發(fā)一語的聳聳肩,拋給安琪一個燦若陽光的笑容,跟著風曜起身。
安琪惶恐的看了眼風羅森,風羅森生平頭一次遇到不知如何收拾的場面,因為他也不曉得眠羽話中之意,就算知道,為了風曜的安全,他也無法回答安琪。
只因他在兒子死寂了三年的眼中終于看到一簇火苗,而這火苗雖小,卻逐步燃燒起來,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再將這簇火苗澆滅。
安琪愈想愈恐慌,她不顧禮節(jié)的起身追上風曜,“曜!”
風曜停下腳步,回身看著她!坝惺?”
“這么多年了,你還不能原諒我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對你而言,我犯下的過錯真如此難以原諒?”安琪欲哭無淚的看著他冰冷的臉。
他沒有回答,只微蹙攏雙眉,明白她想歪了,不過,那是她的事。
“曜,我真的真心改過了,你為什么不能再次敞開心胸接受我?”安琪顫抖的手拉住他。
“是嗎?”風曜冷冷一笑,鄙夷的低頭看她。
知道他最不能接受她什么嗎?就是她口口聲聲說她所做的事是錯的!一句又一句的“改過”教他不生鄙夷也難。
安琪讓風曜眼中的鄙視震得放開他,往后退了一大步。
“曜……”她心碎的喊著!拔疫@么努力的改過,你一點也沒有看見嗎?”
“我們已經解除婚約了!憋L曜的目光落在她身后下遠處的眠羽身上。
眠羽雙手環(huán)抱胸前,好整以暇的望著他們。
“曜……我這么低下姿態(tài)來求你原諒我了!卑茬骷t著眼眶懇求的望著他。
風曜眸里的冷意未曾融化。“我沒有要你低下姿態(tài)!
“我們曾經是那么——”
“那是曾經,過去的事!憋L曜的視線和眠羽在空中交鋒,誰也不讓誰。
“對我而言那從未過去!”安琪崩潰的大叫!澳銢]有必要為了阿易,這么折磨自己和所有的人……”
她的話因風曜瞪視向她那雙如一年受不到幾天陽光洗禮的冥王星一般冰寒的冷眸而逸去,久久,她才訥訥地喚著:“曜……”
“何小姐,容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婚約的束縛。”風曜走到一直在旁邊看好戲的眠羽身旁,出其不意的摟上她的肩,把她扳向他。
眠羽睜大眼眸,不明白風曜要做什么,想掙扎,卻發(fā)現自己受制于他,動彈不得。
“你……”眠羽的話因風曜用力捏住她圓潤的下巴向上抬而逸去。
“曜!”安琪苦澀的輕喚,心因見到風曜和眠羽之間過于親密的距離而凝住。
“而且,我已經有了新歡,你這個舊愛也該退場了。”說完,風曜不帶感情的唇覆上眠羽因震驚而微張的唇。
這個該死的死人!
眠羽眼角撇見安琪傷心的沖向車庫,不一會兒,一輛紅色的法拉利疾馳出風家大門,她才用力的推開風曜,死命的擦著唇。
“你這個王八!綠*龜!海龜!亂七八糟龜!”眠羽激動的朝他大聲咆哮。“你有沒有一點衛(wèi)生概念啊!誰知道你嘴巴有沒有帶菌,就這么直接做人體接觸是很不道德的,你知道嗎?”
這個時代的環(huán)境衛(wèi)生比上一世紀進步更多,但愛滋病并未在這個世紀絕跡,因它而亡的人更多。可是讓眠羽如此激動與生氣的原因并非是可能會感染什么傳染病,而是自己的初吻莽送在這個她發(fā)誓要搞垮他的人身上!
風曜波紋不興的眸子里飄過一陣光芒,他冷揚起唇角!澳闫鸬念^,當然得由你來結尾,我不過是配合罷了。而且,別忘了烏龜是保育類動物,只有在野生水系動物園才看得見!
今天早上的悶氣總算出了一大口。
看著眠羽暴跳如雷的樣子,風曜心底泛起一陣快意。不過,沒想到她的唇柔軟得教他想再品嘗第二次。
“我有起頭嗎”眠羽冰藍色的眸子染上一層火色,幸好她天生抵抗力好得不得了,不怕風曜傳染,不然,她就算死也要拖著他一起。
“是你給她錯誤的引導!憋L曜按下搖控器,一輛黑色的車自動開出車庫到他面前。
“那是她自己要想歪的!”干她何事眠羽的壞心眼一但波及到自身便會全盤否認!岸乙皇悄阆却碳に,也不會變成這樣。”
“哼!”風曜冷哼一聲,逕自坐進車內,預備發(fā)動車子,卻見到她從另一邊的車門坐上車而皺起眉!澳阕鍪裁?”
“不關你的事!泵哂饘嚿系碾娔X輸入幾個指令,緊接著電腦熒幕跳過好幾個畫面。
“你現在動的是我的車!憋L曜阻止她對他的車子動手腳。
眠羽撥開他的手,“放心,我不會讓別人動你一根寒毛的!
“什么意思?”風曜瞇起眼,語調低冷透著危險的氣息。
“意思就是……”眠羽消除原有輸入的指令,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張半徑約三公分的光碟,放進電腦中。然后,她抬頭看著風曜,邪笑道:“你知道的!
風曜的臉色比鐵青還寒上幾倍。
“我不需要保鏢來保護我。”平持穩(wěn)定的語調下藏著欲發(fā)的怒氣,晶亮黝深的黑眸卻泄漏了他內心真正的心緒波動。
他會無所不用其極的來趕走她的,他已經厭煩了再為他人收爛攤子。
“錯!泵哂鸬男θ莞臃潘,她舉起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搖了搖!斑@么做只是因為……你的命只有我能要,我江眠羽想殺的人從來沒有一個可以逃過我的手掌心,要是在我興起想殺你時,你被別人殺了,壞了我的紀錄,那就不是拔光那個人身上的毛就可以了事的!
風曜嘲弄的揚起嘴角,“你一個黃毛丫頭能成得了什么事?”說完,他還刻意瞄瞄她的金發(fā)。
眠羽瞇起眸子,風曜突然覺得車子里的溫度陡然上升,但這上升的溫度沒持續(xù)多久,快得讓他以為是錯覺。
“風曜,只要是眼睛沒瞎的人都知道我是黃毛的。凈說些人盡皆知的廢話,真不知道寰宇集團未來的命運是否康泰。”眠羽咽下怒氣,穩(wěn)靜而諷刺的反擊。
風曜聞言冷眸一掃,正好和她冒火的瞳子相對,擦撞出一堆火芒。兩人以視線交戰(zhàn),誰也不讓誰。直到電腦傳來一聲細小的聲響,才打斷兩人的戰(zhàn)事,讓他們暫時鳴金收兵。
她把光碟取出,重新啟動電腦,再輸入一些指令。
“我現在正式宣布,你風曜的命為我江眠羽所有,除非我想殺你,否則沒人能殺你。”說完,她取出一把昨晚亮過相的飛刀塞到風曜手中。
飛刀呈細細的柳葉狀,閃著亮晃晃的銀冷寒往,薄若紙片的厚度讓人幾乎察覺不到它的重量。
這宣誓似的動作無疑地惹怒了心高氣傲的風曜,“這算什么”
他竟然被個女人把命定下,還規(guī)定只有她才能殺了他,這實在是太侮辱他了。
眠羽不怕死的火上加油,眉飛色舞的笑道:“這是一種儀式,你要隨時把它放在身邊,這樣哪天我高興,說不定就會找上你,把飛刀取回來,屆時就是你的死期!
風曜唇角扯開上揚的弧度,怒極反笑的他,笑容有著令人膽戰(zhàn)心寒的絕冷。“很好,沒想到我風曜的命這么受歡迎,那我不客氣的收下了。但我可不保證你哪天興起,還找得到我的人和這把飛刀!
眠羽為他眸里、語氣中的空洞撼住,這個人的心根本已經死了,活著對他而言只是等死的過程而已。
怎么會有人這么浪費生命?在他們?yōu)榱俗屪约夯蠲疵鼤r,竟然有人嫌活著太痛苦想早點死。難道只是因為他們和一般人不同,就只能得到比一般人少上數倍的生命嗎?若是如此,還倒不如讓風曜早點死,把他剩下的命拿來給他們好了!
好想給風曜一個狠狠的巴掌,把他打醒,要他不要輕賤得之不易的生命。
眠羽手隨意動,一個揚手,一個清脆的響聲亦響起。
她恨恨地瞪了眼風曜,逕自推門下車。
風曜錯愕的捂住熱辣刺痛的臉頰,心頭為眠羽離去時的眼神震動。
那個眼神,復雜得連最難解的化學式也比不過,可是卻意外的讓他揪心。
他大力的搖頭,想甩掉眠羽那個烙在他眼底的眼神,甩掉她對他造成的影響。不該有感覺的,早在八歲時母親謝世;早在三年前他害死自己的好友阿易,得知未婚妻懷著阿易的孩子還跟他訂婚時,他便發(fā)誓再也不為任何人事物所動。
現在的他,跟以前那個溫文儒雅,和善溫柔的風曜不同。這個冷酷無情的風曜才是真正的他,偏偏他老爸偏執(zhí)的以為以前那個帶著假面具的風曜才是他兒子。
他不愿再回去過那種日子,那種日子他過夠了,那些日子隨著母親的死亡逝去一次,又隨阿易的死亡再逝,現在……現在的他才是真實的他!
風曜冷下心緒,踩下油門,直沖而去。
速度之快,似乎在說服自己沒有因眠羽的出現而興起波瀾。
“該死的!”眠羽沖回房間,一頭埋進盛滿水的洗臉槽中,冷卻自己過于沸騰的情緒。
她竟然無法控制心情,甩了風曜一巴掌。雖然她覺得還要再加上一個旋風踢和過肩摔,最好摔得他頭昏腦脹,不得安寧才能勉強消去她的怒氣,但是她失去控制的事實仍不會因為她出了口怨氣而磨滅。
“江小姐!憋L羅森的聲音在敲門聲之后響起。
眠羽甩甩頭,滿頭的水在一瞬間被蒸發(fā),但她來不及弄好自己的“標準發(fā)型”,只好散著頭發(fā)來開門。
“有事嗎?”
風羅森讓她滿頭的亂發(fā)弄亂了心思,一時說不出話來。這個女孩三番兩次給他驚喜,讓他有點招架不住。
眠羽煩躁的瞪眼盯著她發(fā)呆的風羅森,這個老頭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資料上說的精明能干。
“我來確定你是否是凌先生所派來的。”風羅森輕咳幾聲以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隨后,他有感而發(fā)的嘆口氣,“任何再精明干練的人也會遇到讓自己心神大亂的事情!
眠羽丟給他一個“不必向我解釋”的眼神,逕白在離床不遠的沙發(fā)上坐下!帮L先生,請坐!
她完全一副生意人的口吻讓風羅森不由得愣了愣,這名看來只有二十出頭的女孩,身上竟沾染著這么厚重的世故味。
他拄著拐杖來到她面前坐下,眸光有著隱藏得當的打量。
“我想,憑我眼睛的顏色,你應該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我是‘空’的一員。”眠羽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瞳卻一絲笑意也沒有!暗牢覀兊囊(guī)矩,心宇會致上一封信!
她從一個木盒里取出一封烙上臘的信,遞給他。“上頭會說明我的身份!
風羅森接過信拆開來看!敖〗銓@次的任務有何要求?”
眠羽搖下頭,拿著梳子梳理頭發(fā)!暗任蚁氲皆僬f。另外,你兒子應該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你也不必再假裝,只要不張揚便可!
風羅森點點頭,自嘲的笑笑。“人老了,就是不中用!
他拍拍三年前那場爆炸傷到的腿,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拿自己的這條腿換回兒子的笑容和溫柔,即使那是他的假面具,也好過現在這個變本加厲的兒子。
眠羽的目光落到他的腿上,不發(fā)一語的起身。
“我該到公司去了!彼哪_步遲疑了下,輕聲嘆道:“你最好也小心一點,這三年來發(fā)生的意外雖然集中在風曜身上,但誰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會將苗頭指向你。我查看過屋子的安全系統(tǒng),它們處于最好狀態(tài),但你最好能提高警覺,畢竟有些東西不是機器能察覺出來的!
風羅森感激的頷首,他看得出這女孩只有外表作怪,其實內心是很善良的。
眠羽不自然的點下頭,快速離開。風羅森的笑容讓她渾身不自在。
寰宇集團的總公司設在市中心一幢四十六層的商業(yè)大樓。這幢大樓從二到三十層為各部門的辦公室,三十一層以上是高級主管的辦公室及會議廳,總裁的辦公室設在四十層樓。
負責招待的服務人員在眠羽一腳踏進大樓時攔住她!靶〗,請將你手中的……呃,食物吃完再進電梯好嗎”
服務人員不好意思的看著抱著一大包老牌零食旺旺的眠羽,看她抱著旺旺的樣子,不由得讓人懷疑眠羽進入大樓的動機。自從總裁上任以來,大大小小的意外不斷,他們的警戒自然也加強了數倍,可是剛剛她通過大門時,大門的檢測器并未顯示她懷抱的旺旺內裝有危險物品。
眠羽望著阻止她的服務人員,剔透的冰藍眸子閃著疑惑的光芒,天真無邪的模樣看得那名服務人員不由自主的紅了臉。
“小姐,你……”
“我一個人吃不完這些旺旺,我是來找曜哥哥一起吃旺旺的!泵哂鸪瓮傅捻佑持八苷\實”四個大字。
“曜哥哥?”服務人員眨眨眼!澳阏f的曜哥哥是……”
“就是風曜哥哥啊!他告訴我隨時可以來找他玩!泵哂鹇冻鲆粋大大的笑容,整個大廳似乎明亮了起來。
“風……總……總裁?!”服務人員訝然失聲的叫道。
這……這可能嗎總裁跟這個小女孩……
“你不相信我?”眠羽失望的垂下眼眸,“我真的跟曜哥哥約好的!你看!彼钥诖刑统鲆粡埓趴ā!瓣赘绺绺嬖V我只要拿出這張卡就會有人帶我去找他!
服務人員一看那張磁卡上的名字,所有的遲疑不決立時消失。
“小姐,不好意思,這是我的職責!
“那我可以去找曜哥哥了嗎”眠羽在心中諷笑,但臉上天真無比的笑容愈發(fā)燦爛。
“當然可以,我?guī)湍惆创鸥√荨!狈⻊杖藛T待磁浮梯到樓,按了四十樓的按鈕。
“謝謝。”等一會兒她得先到廁所大吐一番,她都不相信自己可以裝天真裝得這么像,真是惡心!
當門緩緩合上之際,一名捧著一大盆盆栽的工作人員沖進磁浮梯,站在眠羽身旁,并沒有放下盆栽的意思。
咦?這個人身上的味道……
眠羽不著痕跡的打量身旁的人,他身著白色工作服,頭戴鴨舌帽,看不清面容,身材瘦削。她的視線落到他手上的盆栽上,微皺起眉頭,盆栽散發(fā)出的味道比這個人身上的還重。
眠羽心中有了個底,但無奈地點不對,在這兒動手的話,會波及別人,只好等磁浮梯到樓再做打算。
可惜現在的炸彈偵測技術尚未好到能偵測出所有種類的炸彈,這個人選了這種最不會讓人起疑威力卻很強大的炸彈,但同樣的,遇上她,是他的不幸。
“哥哥,你要不要吃旺旺?”她從袋內拿出一包旺旺遞到他面前,笑著問道。
那人斜睨她一眼,冷聲道:“滾開,小鬼!
“哥哥,你心情好像很不好!泵哂鹉樕闲θ莶蛔儭!瓣赘绺缯f心情不好的話,吃旺旺心情就會好很多,哥哥要不要試試看?”
開玩笑!旺旺相當于她的生命,要不是要引起他的注意,休想她會大方的與他分享。
“我叫你滾開!”那人口氣不好的大吼,他可沒空理這個小鬼,今天他是來讓寰宇集團好看的。
眠羽狀似害怕的瑟縮了下,“對……對不起,風曜哥哥是這么告訴我的!
那人一聽到“風曜”兩個字,態(tài)度丕變,柔下語氣的問:“你和風曜是什么關系?”
“你好兇,我不要告訴你!泵哂疣咧鴾I,嘟著小嘴可憐兮兮的說。
“對不起,小妹妹,是大哥哥不好。你可以告訴大哥哥,你和風曜的關系嗎”
“曜哥哥就是曜哥哥,他對我好好喔!”眠羽露出一個天使般純真的笑容,“他還說,等小眠長大以后,他要娶小眠呢!”
“噢。”那人得到眠羽的回答,唇角浮現一抹微笑,似乎在算計什么。
眠羽看在眼底,明了在心底,卻仍不嫌煩的保持著明燦的笑容。
“小妹妹,你可以帶大哥哥去見你曜哥哥嗎?我是他的好朋友,不是壞人。”
就算是最要好的朋友,也難保不會出賣自己。何況,“壞人”兩個字是刺在臉上的嗎?你說自己不是壞人,就真不是壞人嗎?
眠羽心中暗想,仍重重點個頭,應允道:“好。”
“!钡囊宦,磁浮梯安穩(wěn)的頓住,傳來電腦優(yōu)美的聲音,“四十樓總裁辦公室已到!
“到了,我們走吧。”眠羽空出一只手挽住那人的手臂,丟了個不明物體在盆栽內。
門一開,迎面就見一排綠色植物,盡頭有一張辦公桌,上頭坐著一個身著西裝的人,看樣子他應該是風曜的秘書。
“有什么事嗎”秘書羅林一見他們便起身問。
眠羽拿了張磁卡給他看,羅林一看,立即恭敬地彎身鞠躬。“需要通知總裁嗎?”
不過他在心里疑惑的想著: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孩,竟然會有總裁的專屬磁卡。
“不用了,我要給曜哥哥一個‘天大’的驚喜!泵哂鹫Z調高昂的說,然后在羅林驚訝的注視下進了風曜的辦公室。
風曜一聽到開門聲音,從公文中抬頭,見是眠羽,冷眸微瞇。
“你來做什么?”見她手里捧著一大包黃澄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和她挽著一個捧著盆栽的陌生男人時,他的眉跟著攏緊。
她在家里鬧還不夠嗎?
“曜哥哥,你心情不好嗎?”眠羽張著那雙若水的冰藍瞳眸,直勾勾的望著風曜,關心溢于言表。
“不怕、不怕!彼冻鲆粋純美的笑靨,看得今早才跟她發(fā)生過沖突的風曜呆愣了下。
要不是早上看過她的真面目,他真會相信她現在的模樣不是假的。他戒心重重的望著眠羽,暗忖著她想玩什么把戲。
“吃了旺旺以后,曜哥哥的心情就會好了!泵哂鸩乓e步,那男人立即勒住她的脖子不讓她前進。
風曜見狀,立刻起身,冷盯著男人。
“你想做什么”該死的江眠羽,竟然引狠入室。
“不想做什么,只是要告訴你,做人別太囂張,你自作主張把梅爾星的工廠并吞,害得我們無家可歸,你該死!”男人眼里迸射出仇恨的光芒,恨恨的說。
半年前,寰宇集團在盛產硫化物的梅爾星上展開收購廠房的行動,致使一些小工廠因無法與之抗衡不是紛紛關廠,就是被收購裁員。
此人想必是其中一個受害者吧。眠羽轉動著腦筋,消化著讀到的資料。
“這是生意,我們的手法是正當的!憋L曜冷然道,態(tài)度坦然,這個人死定了,還有那個江眠羽。
“生意嗎?”男人冷哼一聲,更加勒緊眠羽的脖子,眠羽因呼吸困難而皺起眉頭!澳俏揖妥屇銍L嘗心愛的人在你面前死去的滋味!”
男人放開手里一直捧著的盆栽,生長良好植物和著泥土傾倒,露出一個盛有紅色溶液的瓶子,它上頭纏著一個計時器和一些電線。
心愛的人?風曜很想糾正男人的想法,他和眠羽認識不到兩天,最心愛的人?別笑死他了!
“放開她!憋L曜可不想自他上任以來就花費甚鉅的裝潢費用再次提高。
“你怕了吧?哈哈哈!當初你要是有想過后果,就不會有現在的情況了。”男人喪心病狂的狂笑,雙眼充血。
該死!沒事勒那么緊做什么?她都快室息了。眠羽不滿的想著。小手握上男人的手臂,甜甜的嗓音將男人和風曜的注意力引回自己身上!笆迨,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一句話”
“少*唆!”男人粗暴的加重力道,滿意的看著風曜皺起眉頭。
“那句話很有名喔!雖然我忘了是誰說的,但是小眠記得那句話!泵哂痤D了頓,天使般的美顏霎時鑾挨成為惡魔般的邪肆,“就是人不可貌相!”
“啊!”轉瞬間,男人被她以一個過肩摔,摔到在地上。
眠羽朝暫時昏迷過去的男人扮個鬼臉,“我忍你很久了!
倏地,一股力道拉住她,她的身子無意識的跟著動,來到較遠的角落,她一抬首便落入兩泓深黝的黑潭里,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