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闔上門的前一秒,門縫間響起那“嫂子”嬌滴滴的一聲!胺哺,人家心疼 死了……”
蕾兒對那種故做姿態的聲音感到有些反胃!但那不干她的事,她回到工作站,收拾 了自已的背包,八點了,她該下班了。
她負責任的填上工作紀錄,交了班,打了卡離開診所。
陽光將馬路照亮了,把世界照亮了,黑夜的暗沈在暖陽中消逝無蹤了。
她步行回到陰暗狹窄的小公寓里,陽光似乎與這里絕緣,也與她絕緣,她點亮了桌 上的抬燈,燈光將蕭然四壁的小屋照得更形落魄。
其實就算是熱力十足的陽光也照不亮她的生命了,因為她的心早已是暗淡無光的, 她關上門,為自己倒來一杯開水,取來安靜躺在桌上的藥包,服下。
吃了大半年的藥……她的病情還算是平穩,但她究竟還有多少個日子呢?
她無法得知,但即使生命只到今天她也會隨遇而安,因寪她再無牽絆,也再無眷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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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蕾兒又踏著相同的步履上大夜班。
“嗚…他好兇,看人的像子好可怕……”
一進診所蕾兒發現同事小麗正哭泣著,年長的護士在一旁安慰她。
“怎么了?”蕾兒問。
“樓上那個中槍的,火氣超大的,直吼著要出院,不讓我打消炎針也不讓我量血壓 ,還推了我一把!”小麗委屈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那個莫語凡嗎?”蕾兒心想是他。
“是啊!”小麗揉著摔疼了的手腕。
蕾兒輕蹙著眉。
“蕾兒,還是你幫小麗上二樓一趟吧!”年長的護士說道。
蕾兒不樂意去接近那人,但此時四只眼睛都看著她,她竟不忍心拒絕了。
她接過小麗手中的針劑,拿了血壓計上了二樓。
老舊的樓房隔音不是很好,蕾兒還未進門,就聽見一聲聲沉重的喘息。
一推開房門,她發現一室的鮮花水果和一室的煙味,那鮮花水果上寫的都是幫派的 署名,什么天龍幫、天星幫、天蝎幫,可見這里白天時已成了龍蟠虎踞之所,而地上一 堆煙蒂的余燼則是“現刑犯”留下的!
此刻,那個“現刑犯”正吃力地要爬上床。
一個本能的反應,蕾兒立刻放下手中的藥品過去幫忙攙扶莫語凡,莫語凡側臉一看 ,發現是那態度侮慢的小護士!皾L遠一點!”他對她低吼。
蕾兒沒有退開,反而以小小的雙肩努力地支撐著他!澳阈枰獛兔Α!
“我說滾——”莫語凡一點也不客氣。
“我說你需要幫忙!崩賰簺]有因此退卻。
莫語凡瞪大了眼,心想這個小護士如果不是膽識過人,就是耳朵有毛病,他這么嚴 厲的斥喝,她竟能無動于衷。
既然她堅持要幫忙,可以!
他惡作劇的把重力加諸在她細瘦的肩上,試圖讓她知難而退,沒想到她當真卯足了 全力扶著他坐上床沿,再小心翼翼地將他受傷的腿移上床去。
莫語凡盯著那張認真的小臉.,那雙云霧般的美眸是那么的專注而真切。
可當她協助他躺到病床上,他卻沒好氣的對她說了一句!皥笊厦麃怼!
蕾兒直視他的眼,不接受他的命令!澳銢]資格知道!
打從他莫語凡懂事開始到成為莫家的掌門人,從來沒有人敢對他這么說話,說真的 ,這小護士真的有些不識好歹,而且一次又一次……但不知怎的,他竟欣賞起她這樣直 率的性子,而且他總覺得她很美,美得像一朵云,細細柔柔卻又充滿個性。
“你下床做什么?”蕾兒問。
“抽煙!蹦Z凡直說。
“你不知道這里是診所、全面禁煙嗎?”蕾兒耐著性子解說。
“什么鬼診所有這樣不人道的規定,難怪找不到煙灰缸!蹦Z凡嗤之以鼻,緩緩 躺下身。
蕾兒拿他沒轍,深知無法勸說什么,直接取來了針劑說道:“打針了!
沒想到他竟十分合作的伸出手臂。
“太太呢?”她問,為他擦上酒精棉消毒。
“什么太太?”莫語凡搞不懂地冷笑。
“昨天那位女士,你需要人照顧,她沒在你身邊照顧你嗎?”
“女士!”莫語凡疑問著,突然——“你說寶琳?哈哈哈……”莫語凡竟大笑了起 來,那張看似不會有笑容的冷絕俊臉,竟無法遏止地笑岔了氣。
“難道不是嗎?”蕾兒驚訝地望著他俊美迷人的笑臉。
“當然不是,吾人今年三十有六尚未娶妻。”他收起笑容,冷漠立刻“定位”在他 臉上,而他那雙深黑的眸子正玩味地盯著她。
蕾兒不懂了,那怎能叫嫂子呢?不過她沒問也不想知道!澳悄愕募胰四?你行動 不方便,該有家人在一旁照料!
“我家人都在澳門!
蕾兒的腦子恍若被敲了一記——他真的就是……那個莫語凡!
是了,肯定是了。澳門人其叫莫語凡,具黑道色彩……天底下不會有這么多的巧合 。
細長的針頭刺進了他的皮膚,刺破了他的血管,而注入他體內的仿佛不是藥劑,而 是她的血淚。
他真的就是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吸金惡魔!
莫語凡盯著蕾兒泛白的臉色!澳阍趺戳?”
“沒什么!弊⑸渫戤吽痛怪^匆忙收拾,無法正視他只想快快離去。
“還得量血壓不是嗎?”他提醒她。
“喔!”蕾兒要自己鎮定,但止不住的心情起伏,眼眶灼熱,她取來血壓計,纏上 他的臂膀,戴上聽診器。
莫語凡瞅著她始終低垂的小臉,不可思議地看見了她紅紅的眼眶。
“誰惹你了?”他冷淡地問。
“血壓正常。”她像沒聽見他的問話。
“你還好吧?”他微蹙眉頭。
“心跳正常!彼亢昧,收拾器物。
“你沒事吧?”他看出她的不對勁兒。
“如果沒人照顧你,那就請個特別護士吧!彼氊熕诘卣f道。他覺得這是個不 錯的提議,毫不考慮地便對她說:“我蔽歉當我的特別護士!
蕾兒錯愕地抬起眼,卻看見了他一派認真的表情。
“不!”這太諷刺了!他奪去了她的所有財產,現在又要付錢來買她的時間,這不 是太可笑了嗎?
“為什么?”他驚見她眼中聚集的淚光,那雙盛著淚影的眼就像煙雨蒙蒙的秋天, 有著令人動魂攝魄的美。
“不就是不,沒有為什么!
“我會給你很高的待遇!
“不!彼龘u頭,她不要他的臭錢。
“說個理由!
“沒有理由!崩賰壕鸵x去,但她的手又被他銬住了——這是第二次他擅自的觸 碰她。
她十分生氣,情緒激動地瞪著他!胺砰_!”
“不!蹦Z凡緊盯著她看,眼中有幾許興味!罢f個理由否則你休想走!
“你真是個自大又自以為是的可惡家伙!崩俟眍澏端。
“也許你說的沒錯,但你說的可能還不夠貼切,人們稱我為惡魔至尊,你可以自己 再發揮點想像力!蹦Z凡冷峻的目光鎖定在她水霧般的眼眸底。
惡魔至尊!
這四個字令蕾兒整個人都搖晃了起來。
“老實說我也不準備這樣子回澳門,若是短期內無法行動自如,出院后在臺灣這段 日子仍需要有人照料,而你是特別護士的最佳人選——”莫語凡獨裁地做了定奪!澳 自己說個價碼吧!
“我不想理你,請你放開我!崩賰浩嗬涞颓械卣f,眼淚滾了下來,眼前這男人全 然不自知自己是間接將她推向絕境的人!
老實說她恨他,如果不是他的高利貸,佑齊不會弄得如此狼狽……但反過來說,如 果佑齊沒有去招惹莫語凡,那又何來的高利貸!千錯萬錯都是佑齊的錯,她恨莫語凡, 但恨又有何用!
莫語凡忍著胸膛的傷口疼痛,將蕾兒扯向自己。
“其實說真的,你這樣的態度一點也不合格。”莫語凡這樣的警告已算相當客氣了 。
“放開我!崩賰和纯嗟亻_口。
“開個價!钡Z凡天生不懂同情為何物。
蕾兒凄冷的瞪向他,恨恨的、負氣的說著!耙磺f一個月!彼皇且y而 退,沒想到莫語凡居然笑了起來,一點也不為難,絲毫未經思考,給她一個震撼莫名的 答案——“成交!
他放開蕾兒,蕾兒卻像看怪物那樣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此刻的她竟忘了要逃竄,她 就像被點了穴般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錯愕的眼淚淌下一滴又一滴。
“怎么了,當我的特別護士這么委屈嗎?還掉淚!蹦Z凡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若 不是手術后的倦怠感使他眼皮沉重,他真想就這么盯著這迷人的小護士看。
在他合上雙眼入睡之前,他不忘對她說:“我會給你假休的,周休二日,其他的時 間,你必須負責照顧我二十四小時,為了方便工作你可以搬進我的房子,那房子很大, 房間很多,三餐由廚子供應。就這么說定了。”
什么!蕾兒顫抖著身子連連倒退,旋即她倉皇地開了門,跑下樓去。
她一路奔到工作站,在座椅上痛哭了起來。
樓下小麗見狀,挨近了蕾兒低聲對她說:“對不起,蕾兒,害你受委屈了!
委屈!
蕾兒拭去淚對小麗搖頭,她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立刻遠離這里……遠離那個 魔鬼!
噢!那個莫語凡竟逼得她連這最后的容身之處都待不了!
“別難過了,蕾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纏的人多得是,看在他是病人的分上 ,就順著他點,咱們也不會少塊肉!崩献o士也過來安慰她。
但她們的善意都無法排遣蕾兒心中的慌亂及無助,她的心像團雜亂的毛線球那般糾 結紊亂。
凌晨四點。
“蕾兒,你再幫我上樓去一下好不好?”小麗手中拿著針劑,十分靦腆地請求蕾兒 。
“……”聽了話,蕾兒的眼眸黯淡了下來。
“求求你蕾兒,我真的覺得那個人好可怕!他看人的眼神好像要把人給殺了,聽小 夜班的玉姍說有好多看起來像‘龍頭老大’的人來探病,一整排的黑色賓士車把診所前 的巷道都給占滿了,那個人一定‘來頭’不小,會不會是黑社會的首領什么的,我真的 怕死了!”小麗又繪聲繪影地說著。
“他很可怕嗎?”蕾兒深幽的眸子驀地點燃了堅強的星亮。
“是啊是啊,我一見到他就渾身寒毛直豎的!”小麗伸出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給蕾兒 瞧。
蕾兒心想——難道自己也給他嚇著了嗎?不,她不怕他,一點也不。
“幫個忙好嗎?蕾兒,他可能很快就會出院了,我一定不會再那么麻楫歉的!毙 麗苦苦哀求。
惻隱之心令蕾兒再一次的答應了小麗,她默然無語地接過小麗手里的針劑,勉強振 作自己,走上了二樓。
房里莫語凡沉睡著,但室內除了未消的煙味好像又多了些……酒味!蕾兒疑惑地走 向他。
“打針了。”她叫醒他,雖不想面對他,但基本的職業道德她沒忘。
她拉直他曲在胸前的手臂——“做什么?”驀然清醒的莫語凡一反掌扣住了來人的 手臂,霎時雙目一亮看清是她才松開手!笆悄悖
蕾兒揉著被他握疼的手臂,他真是狂野又傲慢!然而她發現他手心的溫度,似乎熱 得有些異常!
“以為仇家上門來嗎?”蕾兒不經心的嘲諷。
莫語凡回以冷哼,沉默地思忖著她的話。
而就在她為他量血壓時,她更覺得他皮膚上的溫度不太對勁兒。
“請你張嘴!彼龔目诖锶〕鲭S身的溫度計。
莫語凡毫無異議的配合,而在蕾兒看著手表計算時間之時,莫語凡則看著她,烘熱 的腦子讓她在他眼中有種特別蒙眬的美,她的一舉一動都吸引著他。
三分鐘后她取出溫度計——“四十度,你發熱了!
“哦!難怪頭昏腦脹的,直想睡!蹦Z凡不當一回事地道。
蕾兒覺得奇怪,好端端的,按時給予針劑及點滴,怎會無故發熱!她取出溫度計的 收納管,預備收起溫度計,突然手一滑,管子掉到地上,她蹲下身去拾,眼睛一瞥,發 現床下有一支威士忌的空瓶。
“你喝了酒?!”她難以置信地問他。
“口渴。”莫語凡沒有迥避她質疑的眼神。
“你哪來的酒?”蕾兒輕蹙眉頭。
“在水果籃里找到的!蹦Z凡極不滿意她教訓般的辭令,卻仍乖順地回答她。
“你不知道酒會令傷口發炎嗎?”蕾兒懷疑他真的連一般常識都不知道?!
“你真啰唆。”這鬼診所他一天都待不下去。
“你真是個不合作的病人,你等著傷口潰爛吧!彼坏难鄄▽懼鵁o能為力,即 刻就要離去。
“喂!”他又拉住她,她嚴正地回視他,表情冷得像寒冬之雪。
莫語凡揪了撇寬闊有型的唇,盯著她冷冰冰的小臉!氨吻附嗅t生來!
蕾兒和他眼波交會,突然他黑夜般沈謐的眸光讓她的心莫名地一震,她阻止自已去 看,卻身陷在那道危險的光芒之中。
她心慌的抽回自己的手,因愕地別開眼!拔胰ソ嗅t生!彼芸斓仉x去,像逃命 的鳥兒,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
莫語凡盯著她匆匆的離去。
到她……不出半晌,醫生來了。
但跟在醫生身后的不是那張悠靜動人的小臉,而是一個年長的護士,皺皺的臉皮上 掛著一個職業化的微笑!
他心底居然有說不出的失望,而他深沉的將這個失望鎖在心底。
就在莫語凡發熱過后五天,一早醫生宣布!澳壬,你可回家休養了!
莫語凡慶幸終于可以離開這個悶死人的鬼地方了,但他自那夜起卻一直沒再見到那 個天使般迷人卻愛冷著臉說教的小護士。
他只知道她上的是大夜斑,但已經晚上十二點了,今晚她是否又不出現了?
他下床去,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從茶幾下取出了一包煙——他干么把煙藏在這里? !他真會害怕被那小護士發現?!
可笑的是,他竟連酒也不敢再喝……他沉悶地點上一根煙,吞吐一肚子的迷霧不解 ——她真像一團難解的謎。
他深遠的盯著門,心底仍是那說不出的期待。
果真房門開了,一個性感的美人出現了,她放下美味的消夜,飛奔到他身邊鉆進他 懷里。
她絲質的薄衣緊貼在他身上,撫觸之下內感十足。
她奪走他手上的煙,主動送上香唇,技巧高超的和他舌尖交纏。
他禁不住的撫上她柔軟渾圓的酥胸,扯下她的薄衣吮住她紅暈的蕾心,她不穿胸衣 的火辣,刺激了他男性昂然的本能。
他的手滑向她豐俏的臀,撩高她的裙,觸摸她滑膩的肌膚,游移向前進入令人心神 搖蕩的女性叢林里,那濕滑的水源像誘人的小溪,令人直想沉浸下去;而她不安分的手 指滑過他驕傲的挺立,他忍不住就要突出重圍——他真想抱著她瘋狂地愛一場!
他壓抑多時的情欲已多久沒有舒放了?那兩顆要命的子彈,讓他像個苦行僧,困在 這病房里成天只知道睡……“凡哥你明天就要出院了?”寶琳的嬌吟像符咒,將莫語凡 的狂想劃上休止符。
“嗯。”莫語凡悶聲應著,抬起眼逼著自己看清現實,她是寶琳,不是他心中所想 的人!
“凡哥……你不要嗎?”寶琳問,挑逗的眼誘惑地瞥著莫語凡。
“這里不合適……”莫語凡漠然地說。
“噢……”寶琳嘟起小嘴愛嬌地在莫語凡頰上印上一吻,在這一刻門又開了,相擁 在一起的兩人同時回頭去——莫語凡森沈的眸光一亮,遙望門邊那個飄逸的身影,緊瞅 住那雙皎潔如寒星的眼眸,那雙美目中承載著一絲驚愕。
“對不起,打擾了……我敲了門,沒人應聲!崩賰翰磺梢姷綄毩找律啦徽毓蛟 莫語凡身前……她困窘得眼簾低垂,當作什么也沒瞧見。
終于盼到你了!莫語凡似笑非笑,低沉地問:“打針嗎?”他推開寶琳。
蕾兒尷尬地點了點頭。
寶琳急急拉整衣服,準備扶起莫語凡,但莫語凡竟拒絕她的幫助,她只好退到一旁 ,警戒地觀察著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