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探好的路線,蔚青心踏地躍人一座大宅內(nèi)。
一路順利,如人無人之境,誰知道她沿著回廊來到大宅的庫房,正想下手解開門上的大鎖時(shí),一個(gè)提燈的丫鬟竟突然從轉(zhuǎn)彎處冒了出來。
糟了!她來不及掩住那丫鬟的嘴。
兩人一對視,丫鬟嚇得掉了手中的提燈,拉開嗓門便驚喊:“有賊,有賊啊!”
提燈落地,油灑了出來,火苗便自廊上的木頭迅速竄起。
丫鬟著實(shí)慌了,手足無措地又喊:“有賊!失火了!來人,快來人!”
老實(shí)說,蔚青心很想捂住她的口,甚至索性滅口,讓她不能再嚷嚷,可是她作賊不是為了殺害無辜,只是為了給平日欺壓百姓、在鄉(xiāng)里間作威作福、仗勢欺人的惡人一些教訓(xùn)懲罰,并將惡人們從百姓那里榨取來的錢財(cái)回歸結(jié)百姓。
任務(wù)失敗了!
沒的選擇,她只能放棄行動(dòng),決定迅速離開。
但丫鬟的高喊已經(jīng)引起注意,聽見有賊上門,從大宅四處立刻冒出洶涌人潮,轉(zhuǎn)眼間,宅內(nèi)燈火通明,像是全部的人都醒了過來。
有的忙著滅火,有的忙著追捕她這個(gè)大膽夜賊。
須臾,吶喊聲已此起彼落——
“來人啊,快給我搜!”
“快報(bào)官府!”
“大少爺,賊好像往西院去了。”
“快追,別讓賊跑了!”
“老爺,火燒得愈來愈旺了!
“那還不趕快加些人手去滅!”
“這點(diǎn)小事都要問我爹,養(yǎng)你們這些飯桶何用!”
“把所有人都叫起來給我捉賊!”
“二少爺,那賊……”
“生死不計(jì),快派更多人去追!”
“捉到賊的人重重有賞!”
家大戶大,所以這大宅里的主子早有防范宵小的準(zhǔn)備。
只是第一次應(yīng)付,平日太優(yōu)閑的家丁仍慌了手腳。
并非首次面對這樣被追捕的陣仗,蔚青心用還算穩(wěn)的速度移動(dòng)雙腳,技巧性地閃過背后幾枝隨拉弓聲追擊而來的冷箭,一路無恙疾馳。
宅院不算小,當(dāng)她上了屋檐,宅外已聚集大批衙門捕快。
數(shù)十人拉弓的陣仗,仿佛這回非將她從檐上逼落,手到擒來不可。
訕訕地挑了下眉,她旋即全神貫注在移動(dòng)之間躲著高射的冷箭,以免一個(gè)失神便成了箭下亡魂,連上衙門被審判,試圖澄清這一切都是她一人所為,與家人無關(guān)的機(jī)會都沒了。
若是任務(wù)失敗,她和師父有各自分散的默契,于是她往反方向躍飛。
捕快拿著火把、帶著弓箭,在她身后楔而不舍的追捕。
不能直接回姬家,那只會再次引來麻煩、牽連姬家人,所以她只得四處閃躲。
必須完全甩掉捕快的視線,她才能找機(jī)會回去。
當(dāng)被捕快追捕的她跳過幾戶人家后止住腳步,跳入一條巷子內(nèi),面對巷內(nèi)幾名捕快,正想用檐上屋瓦襲擊捕快,換來逃脫的機(jī)會時(shí),巷內(nèi)一道熟悉的身影落人她眼中。
捕快手中的火把,在無月的黑夜里特別醒目,照出她萬萬想不到會在此時(shí)見到的人。
萬里怎么會在這里!?
一瞬間閃神,竟讓她中了捕快所放的箭。
左臂中箭,痛得她失足摔跌在屋瓦上,身體沿著磚瓦一路破聲下滑,眼看著就要滑落屋檐,她靠著沒受傷的右手,奮力抓住瓦間細(xì)縫,使勁把自己甩回屋檐上頭。
這緊要關(guān)頭的一甩,讓她沒被下頭守株待兔的捕快這個(gè)正著,只是更加劇了左臂的疼痛。
深吸口氣,她忍痛咬牙,當(dāng)機(jī)立斷的拔下手臂上沾血的長箭。
這一拔,讓她冷汗直流,顫抖的身形當(dāng)場搖搖欲墜,痛的快要不知今夕是何夕,痛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轉(zhuǎn),意識也快為之喪失。
可她比誰都要清楚,她不能失足被逮,必須逃過捕快的追捕,否則姬、蔚兩家子人都會被她連累,她如何忍心。
再看了一眼看見她中箭,臉上血色全無的姬萬里,明白他肯定知道她是誰,蔚青心旋即忍痛跳上下個(gè)人家的屋檐,拼死也要消失在捕快眼前。
無論如何,她不會拖累任何人。
尤其是她所愛的人。
@ @ @
三天雷雨,無止無盡。
仿佛除了雨聲,再無其它。
雷雨,減緩了官府追捕夜賊的行動(dòng)。
姬萬里避開追緝夜賊的捕快,在城里城外四處找尋蔚青心的下落
皇天不負(fù)苦心人,他總算先衙門捕快一步,在城郊外十里處,一間小小的土地公廟里發(fā)現(xiàn)了奄奄一息,昏迷于廟中陰暗一角的蔚青心。
“青心,你醒醒!”
顧不得自己全身濕透,姬萬里將只剩下一口氣的妻子擁起,幾乎痛哭失聲。
她身上血跡斑斑,狼狽凄慘的模樣,正強(qiáng)烈的鞭笞著他翻攪的心。
她像病入膏肓的乞兒躺在這小廟里,無人聞問已足足三天!
若有野狗出沒,她連驅(qū)狗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都怪他,怪他來得太遲、太遲!
在他不斷嘗試、不斷喊她之后,蔚青心微弱的意識才漸漸蘇醒。
“萬里?”
“是我,我來帶你回家了!
欣喜于她的轉(zhuǎn)醒,可是姬萬里明白她的狀況并不樂觀,隨時(shí)都有可能在他懷中殞逝,因此一顆心依舊痛苦自責(zé)難當(dāng),恨不得替她受這活罪。
“我……是不是拖累了你?我好抱歉,沒告訴你我……”
總覺得欠他解釋、欠他抱歉,多少了解自己的情況,她怕不說會再也無機(jī)會可說。
不管多辛苦,她都想告訴他自己的心意。
“別說了,好好休息!庇檬仲N上她的唇,他心疼地?fù)u頭,甚至又控制不住淚水地道:“我不在乎你是夜賊,甚至是強(qiáng)盜什么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只要她好起來,好好活著就好。
“別哭……”想抹去他臉上的淚,卻虛弱得只能望著他的淚水直落,讓蔚青心好心疼。緩緩地開口,她把話說穆導(dǎo)清楚:“如果我死了,去愛別人好嗎?”
“不——你不準(zhǔn)說喪氣話!”
她知道他的心意?
既然知道,怎么可以對他說出如此殘忍的話?簡直該死——不,她一點(diǎn)都不該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她也不該死!
“我愛你……”
她終于在猶豫后說了出口。
聞言,姬萬里一怔,再也壓抑不下激動(dòng)的心情,想不到自己的心意會在如此情境下獲得回應(yīng)。
但他不僅僅想聽見她說愛他,還要她好好活著!
她若是死了,就算知道兩人終是相愛又如何?
“既然愛我,就別狠心撒手丟下我一個(gè)人!焙F之眸閃爍,他更加意志堅(jiān)決地道:“你若走了,我的心也會隨你死去,再也不會愛人!”
“別傻……我、我撐不過去的……咳咳……”
她咳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青心!”
他被嚇慌了,一時(shí)沒了主意,無所適從。
見她仿佛要咳出五臟六腑,他卻不是大夫,全然使不上力。
在他焦慮害怕的當(dāng)口,有道人影從廟門。閃進(jìn),是與蔚青心接觸頻繁的老人。
都是這老人害她落得如此下場!
“師、師父……”
蔚青心看見老人,微使出剩余的力道壓下姬萬里欲出手攻擊的舉動(dòng)。
老人凝望著廟里的落難鴛鴦,捻起白須一嘆。
在姬萬里的惡視中,老人在他們身旁緩緩蹲下,檢視蔚青心的狀況。
“師、咳咳………師父,徒兒失敗了……”
對師父,她有些內(nèi)疚。
本來不該被傷的,都怪她受兒女私情牽動(dòng)心緒。
因?yàn)樗醚凵癜,所以姬萬里忍住遷怒的火氣,不去理會老人的一舉一動(dòng)。
“為師收回心鏡可好?”
老人與她靜靜對望,突出一言。
“收回心鏡,從此不再為師徒。”
愣了下,蔚青心點(diǎn)頭,顫顫地取出懷中寶物。
反正她就快死了,留著寶物也無用。
“青心,心鏡取回,你我?guī)熗骄壛,從此分道揚(yáng)鑣!
老人碰了碰她冰涼的額頭,在姬萬里怨恨的刺人眼神中收下心鏡,淡淡地道。
老人當(dāng)然了解,他不能諒解自己竟在此刻與她撇清關(guān)系,這樣極端無情的舉動(dòng)。
可是姬萬里不明白,這是他與這徒兒緣分已盡。
蔚青心怔怔回望著老人,心口漾著別離的傷感與解脫。
須臾,她似有若無地牽起唇角,而后失去意識。
她明白師父的用心,在于讓她不用再兩難。
無論她此劫是生是死,都能從艱澀的責(zé)任中解脫,毋需再背負(fù)那無止境的壓力。
為此,她安心昏睡。
“青心!”姬萬里萬分驚恐,怕她就這樣死去,一顆心快要崩潰,抱緊她癱軟的身子怒喊:“不!你別想丟下我,我等了這么多年,不是為了等你這些無情的話!看著我,不準(zhǔn)閉上你的眼睛,你連我的心意都不明白,怎能狠心撒手離去!”
“她還沒死,別傷著她!
老人緩緩站起,一句話止住姬萬里瘋狂的舉動(dòng)。
他抬頭,無力地瞪著白須老人。
“無論你信或不信,你的心意她都明白!
老人捻須,突然開示他。
“你是說,她真的可以看穿我心中的想法?”
為此,姬萬里不禁感到愕然。
他曾經(jīng)如此以為,卻不敢相信。
可是,就算她都明白,他也不要她死去。
“擁有心鏡,便能看透人心,除非你什么都不想,否則她不可能看不透你的心!崩先怂菩Ψ切Γ瑧c幸蔚青心至少已擁有一份真情,恢復(fù)常人也無妨!靶挪恍,由你!
姬萬里咬了咬牙,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乎這件事的真假,只在乎——
“你能不能救她?”
他抱持著僅存的希冀,因?yàn)槌怂,他已無他人可求。
老人輕聲一吁,喟然而嘆。
從懷中掏出一瓶金色、一瓶銀色的葫蘆藥瓶,一并丟給姬萬里。
“金色內(nèi)服,銀色敷于傷處,其余就只能聽天由命,看她的造化了!
語畢,白須老人轉(zhuǎn)身踏出小廟,就此消失在狂風(fēng)驟雨中。
姬萬里接下藥瓶,僅瞟了老人離去的背影一眼,便迅速照老人說的話去做。
他用兩指掐開蔚青心緊閉的蒼白嘴唇,將藥用口哺進(jìn)她嘴里,再小心翼翼地撕開她的袖子,替她已開始泛膿潰爛的傷口撒上銀色小瓶子里的藥粉。
眼看她就要斷氣,他也只能相信唯一的希望。
最后一搏,他害怕得連手都在顫抖。
青心,醒醒,別丟下他一個(gè)人啊……
@ @ @
蔚青心躺于床榻上,算算昏迷已有七天。
白須老人給的兩瓶好藥,只保住她一口虛弱的真氣。
大夫來了一個(gè)又一個(gè),個(gè)個(gè)都說她已回天乏術(shù),想要活命,得看閻王是否放人。
姬萬里模樣憔悴宛如病人,卻一步也不愿離開床邊。
眼看著她的臉色一日比一日蒼白,無言癡守著將要從自己手中逝去的生命,害怕命運(yùn)惡意的捉弄,搶走他今生的摯愛。
那天老人離去后,吞了藥的她一度清醒,卻如曇花一現(xiàn)。
醒來的她躺在他懷里,吃力說出口的話卻是——
我不怪你……別氣自己……
直至完全昏迷之前,她仍記掛著他會不會自責(zé)。
但,事實(shí)就是事實(shí),如果她真死了,他永遠(yuǎn)都不會原諒自己。
若不是他,青心就不會被暗箭所傷。
天。
如果她死了,等于是他親手所殺!
“一命抵一命,你死了我絕對不會獨(dú)活,黃泉路上有我陪你一起走……”
不知第幾個(gè)大夫搖頭離去后,姬萬里輕輕握著蔚青心垂軟的手,舉在唇邊一根根細(xì)吻著。
強(qiáng)撐著身體陪在她身邊,他不讓自己因疲憊不堪而倒下,堅(jiān)毅的眸中有著模糊的淚光。
他的痛苦,全寫在不欲獨(dú)自求活的黑眸中。
將疲倦的臉輕輕埋在她的手心,似乎想在那里獲得相信她會醒來的力量,卻察覺手中的溫暖不知何時(shí)已開始漸漸消逝。
一刻心緊緊揪起,他不由得駭然發(fā)慌,甚至四肢癱軟。
隨著她的生命漸漸逝去,他的氣力仿佛也被抽走。
不,他決不讓她死!
他不能失去她!
強(qiáng)自振作起精神,姬萬里吻著她冰冷的十指,開始對她說起話來。
“還記得你第一回對我笑嗎?那年你只有兩歲,小小的眼、小小的嘴、小小的手是那么可愛,笑起來像朵盛開的芙蓉花;我那年五歲,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愛,卻再也忘不了你那天對我展露的微笑。
曾幾何時(shí)起,你不對我笑,也不愛對任何人笑了,我卻始終記得你笑起來時(shí)的模樣,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燦爛。我知道你一定很氣我,還沒娶你過門,就給了你那么多束縛;可你不知道,我對自己發(fā)過誓,一生一世都要保護(hù)你,我只是不愿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愛人性命垂危,他卻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對她說話。
但這是他唯一能做的,所以他得不斷地說,說到她聽見為止。
喉頭哽咽,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道: “你恨我嗎?我從來不敢問,只想自私地把你留在身邊,想把你鎖在身旁一輩子,縱使徐恨我會讓我痛苦難受,我還是寧愿承受一切;只要能擁有你、一直看見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包括我的自尊與驕傲,包括我的感受……
你可知道,在你不見二年以后,我在城東街角遇到了一名江湖術(shù)士,讓他替我卜個(gè)尋人卦,他卻說我得從商四處游歷,才有再見到你的機(jī)會;為此,我連書都舍掉了,明知江湖術(shù)士之言未必可信,我卻不惜賭上一睹,老天有眼,終究讓我尋著了你。
青心,我的心兒,不管你是阿青還是夜賊,都是我心中不變的寶呵!
從今而后,如果有人要捉你,得先經(jīng)過我這一關(guān);如果有人要?dú)⒛悖妥屗麄儾冗^我的尸體。不管你是好是壞,不管別人眼中如何看待你的作為,我再也不讓你受到傷害。
心兒,求求你醒過來,再看我一眼,給我實(shí)踐諾言的機(jī)會!醒過來啊,心兒,我承受不起失去你的痛苦,別丟下我……”
驀地,他抱起她將她緊緊地?fù)碓趹阎校K是淚流滿面。
“醒來!我?guī)闳タ椿,我(guī)闳ビ魏,我(guī)阕弑榇蠼媳?幢M天下景色,讓我永遠(yuǎn)牽著你的手,從此你我不離不棄……不離不棄…”
淚如狂洪,止不住。
心如刀割,痛欲死。
如果她死了,他也不獨(dú)活。
絕不獨(dú)活呵!
“好痛!你勒痛我了……”
手一松,姬萬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兩人之間輕輕拉出些許距離后,親眼看著懷中的人兒緩緩張開了眼,他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心兒,你活過來了……”
他低喃著幾乎死心的奇跡。
奇跡的出現(xiàn),讓他禁不住想叩謝老天爺。
“你說……不離不棄不是嗎?我好像不該舍下你先走!
艱澀地,蔚青心從干啞的喉嚨中擠出話來。
無力一笑,她的眸光幽柔如水。
黑暗中一道幽光,讓她向前走了一半,卻仿佛聽見有人在身后喊她、不斷得和她說話。
幾度遲疑,她終究選擇了回頭,不意竟聽見句句震撼人心靈的話語。
無法測試他的認(rèn)真,他只怕自己真不回頭,他會隨后趕上來做伴。
所以,她不忍離去,也不舍離去。
“對,不該、你也不能!”
姬萬里激動(dòng)難抑。
“所以我沒走!彼銖(qiáng)一笑,給他信心。
“對,你得留下來陪我,不許走!”他禁不住哽咽的淚水又流,堅(jiān)定地承諾“我什么都可以給你,只要你不離開我。”
心被一再扯裂,他原以為自己要眼睜睜的失去她了。
“我要的是人世間最難得的東西——真情!
毋須讀心,便能感受到他的真情,她對他付出的深情難以不動(dòng)容啊!
干澀的眸泛起霧光,她吃力卻仍抬起無力的手,輕輕撫上他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的問:“你能給我嗎?”
“屬于我的,早就全給了你,連同我的人、我的心!
姬萬里回以深情的款款眸光,吻上她的指尖,輕輕握住她的手,替她撐起身子。
是的,他有的全給了她,一生一世都交付予她。
而且決不收回。
@ @ @
心鏡隨著白須老人,尋找下一個(gè)主人去了。
此后,長安城每隔五年、十年都出了個(gè)劫富濟(jì)貧的夜賊。
官府對這些夜賊頭痛不已,偏偏這些賊兒心思個(gè)個(gè)縝密,似乎總能先行探知官府的捉拿路線和計(jì)劃而輕易逃脫,讓捉拿的捕快們屢屢無功而返,幾度讓官府以為出了內(nèi)賊。
但每每令長安城百姓喧鬧一時(shí),夜賊又不見蹤影,像是平空消失。
長安城里不曉得何時(shí)起,漸漸流傳起一首童謠。
孩童不停、不停地傳唱——
賊兒、賊兒、姑娘手
鏡兒、鏡兒、姑娘耳
姑娘是菩薩心腸
鏡兒是姑娘幫手
姑娘有了心鏡兒
看透人世百心腸
是非善惡用心揚(yáng)
五年一回、十年一個(gè)
姑娘成了孩子娘
白須老人覓新兒
又有姑娘下山忙
賊兒、賊兒是姑娘……
漫漫歲月流逝,心鏡伴隨著不同主人走過時(shí)間長流。
蔚青心,曾是它的一段際遇。
下個(gè)主人會是什么模樣、有著怎樣的心性,是否將心鏡附予的能力用在正途,抑或是不能把持道德之心成了大奸大惡之人,它從來沒有任何把握。
它,心鏡,只是一面鏡子。
一面映照人心的鏡子。
這面人們訛傳的邪鏡,卻締造了一段美好良緣;自此,人們不再喚它
“邪鏡”,而是——姻緣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