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盈盈及其貼身婢女一行五人,才走過得以通向正廳的回廊,便聽見大廳里頭傳來一陣陣的歡笑聲。
想來他們這家人正相談甚歡、和樂融融,她該這么冒昧地前去打擾嗎?
為何不?想她行事一向只求自己高興就好,從不曾在意過他人對自己的看法;再說今日的機(jī)會實(shí)屬難得,她又豈能為了這點(diǎn)小事而放棄?
崔盈盈雙肩一聳,一雙蓮足不退反進(jìn),大方地出現(xiàn)于東方府中的正廳。
廳內(nèi)三人一見美人兒翩翩而至,全都閉上了口,四周倏地變得寂靜無聲。
見此情況,崔盈盈狡猾的以退為進(jìn),“看來,盈盈的出現(xiàn)似乎打擾了大家,這樣好了,盈盈還是回自己的留客居吧!”話才說完,她當(dāng)真干脆的轉(zhuǎn)過身子就想離去。
“等等!盈盈!币活w心早已被崔盈盈的貼心孝順給收買了的東方夫人,一見她要走,即刻不舍的開口留人,就怕會被這小女娃誤會他東方家將她排拒在外,“在場的全是自家人,你又何必執(zhí)意離去?不妨就找個位子坐下,我們正好可以好好聊聊!
聽到東方夫人的話,崔盈盈轉(zhuǎn)回身子,對著在場的兩位長輩福了福身,“伯母,這樣好嗎?我怕……”她水眸了轉(zhuǎn),直接迎向東方瑋那雙盈滿厭惡的眸子。
沒錯!崔盈盈確實(shí)沒看錯東方瑋那雙眼眸中的厭惡。人
他了解她,知曉她的所作所為全都是虛請假意,更能分辨出她話中的真?zhèn)巍?br />
正因如此,他才會對她多存幾分戒心,就怕這小女人會打些什么鬼主意。
瞅著一臉兇惡的兒子,再瞧瞧站在門口連動也不敢動一下的天真女孩,東方夫人的一顆心更是偏向外人。
她雙眸一睇,無聲的向自己的相公微詢意見,直待他點(diǎn)頭,她才站起身子走向崔盈盈,一出手便緊緊的拉住崔盈盈那雙白嫩纖細(xì)的柔荑,“走!跟怕母一起進(jìn)來,我倒要看看有誰敢當(dāng)著我與你伯父的面給你臉色瞧!”這話無疑是個警告,東方夫人就是要自己的兒子好好善待眼前這嬌弱矜貴的小女娃。
“娘,我們現(xiàn)在是在談自家的生意,這女人……”看自己的娘非但不護(hù)著他這親生兒子,還凈把胳膊往外彎,東方瑋一時氣不過便想好好抗議幾句。
一旁的東方遠(yuǎn)立即開口大喝:“瑋兒,住口!注意一下你說話的語氣。”
在爹忍受的逼視之下,東方瑋不得不壓下滿腔怨氣,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眼看東方邦為了自己受了一肚子的氣不說,還落個有冤無處伸、有苦無處訴的凄慘下場,崔盈盈差點(diǎn)就當(dāng)著眾人的面笑了出來。
若非怕大事未成自己便先露出馬腳來,崔盈盈是絕對不會跟他客氣的。
于是崔盈盈還是緊抿雙唇、垂著螓首,在東方老夫人的帶領(lǐng)之下,大大方方的往東方瑋的身旁一坐。
“感謝伯父、伯母不把盈盈當(dāng)外人看,為了聊表這些日子伯父、伯母對盈盈的照顧,盈盈今日特地準(zhǔn)備一樣微不足道的小禮物,想向兩位長輩致謝!币宦渥抻阕R趣的將話題轉(zhuǎn)移,畢竟她不是東方家的人,總不好參與他們之前所談的話題。
東方兩老互望一眼,對這懂事的女娃更添幾分好感。
”盈盈,你就別跟伯伯、伯母客氣了,你我兩家乃是世交,就憑這層關(guān)系,我二老照顧你也是應(yīng)該的,況且這些日子以來,我家瑋兒總是在外頭忙著,若不是你常來陪伴我們兩位老人家,我們二老的日子可就難捱了。”
東方遠(yuǎn)的這番話絕不夸張,這也正是崔盈盈的厲害之處。
她就是懂得“射將必出射馬”的道理,才會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培養(yǎng)她與東方二老之間的感情上。
如此一來所獲得的成果是否豐碩,相信不用多說,自她踏入東方家的大廳時所發(fā)生的一切便可獲得證實(shí)。
“盈盈自幼便沒了雙親,今日盈盈就是打從心底將伯父、伯母;當(dāng)成自己的爹娘,才會如此用心;可于情于理,盈盈還是希望伯父、伯母能收下盈盈所送的這份薄禮!边@一點(diǎn),崔盈盈倒是非常的堅(jiān)持。
此時東方瑋對她的厭惡更深了,這城府極深的女人,已到了無孔不人、無縫不鉆的地步,再瞧自己的雙親已然被這狡猾的崔盈盈給收買的了,他更是氣得怒不可退,恨不得能立刻拆穿她的假面具。
只是……口說無憑。≌嬉f了,爹娘也不會相信自己;于是他只好保持沉默,靜看這女人又想玩些什么花樣。
崔盈盈知曉一旁的東方瑋正虎視眈眈的瞅著她,可她就是不在意,逕自要從秋桂將手中所棒的漆紅木盒交予她。“伯父、伯母,你們瞧。這東西可別致?”話甫落,她身子一站,從秋桂手中接過那個木盒便往兩位老人家的面前送。
雖已口頭拒絕?珊闷嬷娜私杂兄(dāng)崔盈盈一雙纖纖素手將漆紅木盒打開,東方二老立即忍不住地往前一探,
“哇!好個精致的小玩意。”東方夫人克制不住對那玩意兒的喜愛,便伸出手將它從木盆中取出,仔細(xì)端詳。“這是什么東西?為何如此繽紛耀眼?”
東方遠(yuǎn)捻著胡須,一臉欣喜的道出:“這就是傳言中的‘七彩琉璃球’吧?”
“伯父真是見多識廣,沒錯!這東西正是七彩琉璃球!贝抻瘺]說的是,這東西可是無價之寶,有錢也買不到,只因全國也僅有她手上這一顆,“伯父、伯母,你們再仔細(xì)瞧瞧!
崔盈盈突然從自己身上取出一塊黑色的絹布,覆蓋于那顆七彩琉璃球上。
霎時,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的是繽紛的光芒,那光芒簡直比節(jié)慶時所施放的煙火還要來得璀燦耀眼。
當(dāng)兩老正聚精會神的看著那顆世間少有的七彩琉璃球時,就見東方瑋一臉陰郁的瞅著他們。
那顆寶貝從何而來,這世上除了崔耀佾之外再也沒人比他還要清楚。
他記得——
***
當(dāng)年東方瑋為了擴(kuò)展悅?蜅5纳獍鎴D,崔耀佾則是為了向大夏商販購買幾匹較為少見的布料,兩人遂相邀一起前去揚(yáng)州,沿途也好有個照應(yīng)。
好不容易兄弟倆趕到了揚(yáng)州,不到數(shù)日便把所有正事解決,正招牌就此打道回府,怎知就這么恰巧的收到揚(yáng)州首富發(fā)來的請貼。
因?yàn)椴幌氲米镞@位揚(yáng)州首富,二人不得不延民主黨一天返家,這為了參與這場盛會。
席間,這兩人還認(rèn)識了不少同在商場上活躍的名人,同時也見識了不少珍玩古董,當(dāng)主人家拿出那顆七彩琉璃球時,整個宴會上的燈火倏地全滅。
當(dāng)時就見那顆七彩琉璃球散發(fā)出七種不同顏色的光芒,那光芒不只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同時也引來不少凱覦它的有心之士。
崔耀佾便是其中之一。
東方瑋看著崔耀佾那一臉渴望的神情,便在他耳邊低聲問道:“怎么?難道崔兄也有懼那些珍奇玩意兒的雅好不成?”
“不!不是我,而是我的親妹子盈盈!贝抟I回答,一邊瞅著那顆七彩琉璃球不放,恨不得將它占為已有。
一聽是崔盈盈所要的,不知怎地,東方瑋竟也對它產(chǎn)生極度的渴望。
可他倆看主人家一點(diǎn)也沒有那個意思將它轉(zhuǎn)止或者變賣,二人苦無良策,只得暗自愁眉不展,苦思該怎么從揚(yáng)州首富手中得到那顆七彩琉璃球。
好不容易,終于等到宴會結(jié)束,兩人依舊不肯放棄,直到現(xiàn)場所有的客人全都離去后,崔耀佾與東方瑋才敢開口詢問。
“敢問楊員外,方才您所展示的那顆七彩琉璃球是否肯變賣與我兄弟二人?”
楊員外一聽,立即冷冷地瞟了這兩個年輕人一眼,“你們難道不覺得這問題問得太過唐突了嗎?”
這是拒絕!崔耀佾與東方瑋當(dāng)然聽得懂,只是他們就是不肯輕易放棄,依舊不改初衷地繼續(xù)以三寸不爛之舌企圖說服楊員外。
“是、是!唐突了點(diǎn),可在下還是希望楊員外能割愛,將那七彩琉璃球賣予我們,不管價格多高,我們絕不討價還價。”
也許是他們的這片誠心感動了對方,也許是楊員外想趁機(jī)好好賺上一筆,這樁交易就這么敲定了,當(dāng)然東方瑋與崔耀佾身上所帶的銀票也被“洗劫”一空。
可在返家的路途上,兩人卻一點(diǎn)也無不舍之情。
崔耀佾更是興奮的直說:“太好了!我想念這七彩琉璃球定能博得我妹子的歡心!
話說到此,他突然想到,“對了!東方老弟,我欠你的那筆錢,等我回家之后定會悉數(shù)奉還。”
“不用了!”東方瑋急急婉拒。
許是他拒絕得太過急迫,竟招來崔耀佾頗具深意的凝睇,令他渾身不自在,東方瑋開口為自己辯解。
“憑你我的交情,何必為這點(diǎn)小錢計(jì)較?再說你的妹子不就是我東方瑋的妹子嗎?花點(diǎn)錢買個她喜歡的小玩意送她,又沒什么大不了的!”
“哈哈哈!也對。好吧!我就在此代盈盈先向你說聲謝謝!”
。
東方瑋隱約記得,當(dāng)時他還一臉靦腆的對著崔耀佾說,這么一點(diǎn)小事,他便急著跟自己道謝,真是見外。
“瑋兒、瑋兒!”
在東方遠(yuǎn)一聲聲的呼喚下,東方瑋趕緊回過神來看向自己的爹,“爹,您在喚我嗎?”
看兒子完全漠視了在場的崔盈盈,還一個勁兒地沉溺于自己的思緒中,東方遠(yuǎn)可有話說了:
“瑋兒,與人交談最忌分心,想你方才所為,對盈盈來說可是失禮至極!”
“爹,孩兒不是故意分心的,只不過是趁您與娘在欣賞盈盈所帶來的琉璃球時,想想有關(guān)我們預(yù)定在揚(yáng)州開設(shè)悅?蜅7值曛隆!
“我不管你心里究竟在洞些什么,總之作最不該的便是故意忽視盈盈,還有你可別以為我人老了眼也迎著花了,會看不出你對盈盈的厭惡!边^去他只是不想道破,而今看自己兒子依舊死性不改,東方遠(yuǎn)索性一次跟他把帳結(jié)算清楚。
“爹!”看爹這般維護(hù)那個狡猾奸詐的女子,東方瑋冷眼一瞟,就把所有的錯全怪罪在崔盈盈身上。
今天若不是她,他東方尚又怎會平白無故彼爹責(zé)罵?
喔!瞧他現(xiàn)在的神情,似乎又把所有的錯全怪罪到她身上;看他老是學(xué)不乖,硬是要她扛上,她崔盈盈又豈有示弱的道理?
為了報復(fù)他,崔盈盈故意佯裝一勝委屈,梗咽地說道:“伯父,您就別再為了盈盈與東方大哥計(jì)較了好嗎?”
“你瞧、你瞧,人家盈盈身為一名女子。都懂得寬大為懷不與你計(jì)較,你堂堂一個大男人,不懂得待客之首生效算了,竟還老擺著一張臭臉對人,與之相比,你到底知不知羞?”東方遠(yuǎn)超說越惱,就惱自己孩兒的度量竟比不上一名女子。
東方夫人一看崔盈盈梗咽的神情,心里更是替她打抱不平,原本她是不想插手干涉相公與兒子的爭執(zhí),可看崔盈盈如此委曲求全,她也忍不住要站出來說話了:“瑋兒,娘不管你對盈盈心存怎樣的感想,可想你自小讀遍萬卷書,見過的世面定也不少,怎么就是不懂何謂待客之道呢?”
爹娘的炮轟令東方瑋更加心領(lǐng),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沖突,他干脆問道:“好!這一切全是我東方瑋的錯,至于待客之道就請爹娘明示,孩兒究竟該怎么做,才算得上待客之道?”
看兒子終于“知錯能改”,兩老當(dāng)真善不自勝。
東方夫人緩緩道出:“方才盈盈說,她來我們府上也有些時日了,可除了大廳與留客居之外,其余的地方地都不曾去過,因此想勞你管她帶路,讓她能好好欣賞一下我東方府中的景致。”
哼!這女人凈想找他麻煩,今日若非看在爹娘的面子上,甭說要他替她帶路,就是要他多困地相處一刻鐘他也賺煩。
可是形勢所逼,礙于爹娘都開口了,他也不好把話說得太絕,因此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子,彎身作揖比了個請的手勢,接著也不管她是否會跟著自己,便退自離去。
“伯父、伯母,那盈盈現(xiàn)在就跟著東方大哥一起走了!
匆匆對東方遠(yuǎn)夫婦福了禍身后,崔盈盈便與四位貼身丫環(huán)急急用上東方瑋的腳步。
。
“這里是我娘的佛堂,這里是我爹的書房,還有這是膳房,接著這條回廊是盡頭則是我東方瑋的‘秋風(fēng)閣’,我想那里你該是沒啥興趣參觀才是,我們就此略過把!”
一路行來,崔盈盈就像是在走馬看花一般,東方席越走越快,令她心生不滿。
“等等!是誰告訴你,我對你的秋風(fēng)閣沒啥興趣的?”
“哼!就算你有興趣,我也不可能隨便帶個女人上我的秋風(fēng)閣去!币宦暲溧汀M臉不屑,東方偉雖聽從了父母之令帶崔盈盈到處逛逛,可那草率的行徑擺明就是存心打發(fā),根本沒有誠意可言。
“哦!是嗎?”崔盈盈也想,既然這男人執(zhí)意不肯帶路,那也無妨!“東方兄當(dāng)真不肯替盈盈帶路?”
這是她給他的最后機(jī)會,他若傻到不知把握,那就別怪她崔盈盈要不請自人了。
“我說不肯就是不肯,沒有什么真的假的!”他的居處是他私人的地方,今日甭說是她崔盈盈,就算是他的至交好友或者紅粉知己,他也不曾為誰破過例。
“好吧!那就請東方大哥原諒盈盈的不請自入。
話甫落,她完全無視主人在場,便與她的四位貼身婢女準(zhǔn)備擅闖“禁地”。
看她這般厚臉皮、這般目中無人,東方瑋氣得當(dāng)場大叫:“崔盈盈!你只要敢再上前一步,我東方瑋勢必要你后悔。
后悔?聽這話還真差點(diǎn)把人給嚇壞了,可偏偏崔盈盈就是不買他的帳。
她停住腳步,轉(zhuǎn)過頭,一臉挑釁地看著他,“東方大哥,你若真的有能耐讓盈盈后悔,那就來吧!”
誰怕誰?憑她崔盈盈的狡猾聰明,是絕不可能讓人隨便恫嚇幾句便害怕卻步的!
氣憤不已不東方瑋,三步并做兩步追上了她,更不顧一切的推開將她團(tuán)團(tuán)圍在中間的四位貼身丫環(huán),揚(yáng)起手來就想狠狠地?fù)澦徽啤?br />
面對他的怒火,春桃四人早被嚇得愣住了,唯獨(dú)崔盈盈依舊張著一雙晶亮的秋瞳直視著他,就等著看他是否打得下去。
場面一時之間變得緊張、寂靜。
東方瑋看著那張如花般嬌艷的芙蓉臉,這一掌他就是打不下去,再想他平日連跟男人動粗的經(jīng)驗(yàn)也沒有,今日竟被這女人刺激到如此地步,不由得搖頭苦笑。
“算了!我認(rèn)輸了,你要逛,我?guī)闳ゾ褪。”這不是屈服,他只是斗不過她的膽大與堅(jiān)持,因此他才會連連敗在這女人的手中,卻又老是找不到法子治她,想來還真是不甘心。
東方瑋此話一出,春桃四人這才回過神來,她們紛紛松了口氣,就怕自家小姐當(dāng)真會受這男人的欺負(fù)。
而今雨過天青,她們更安心地繼續(xù)跟在崔盈盈與東方瑋的身后一起前進(jìn)秋風(fēng)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