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擄美人心 第八章 作者:夢蘿 |
何茉憐緩緩睜開眼睛后,腦中出現(xiàn)的第一道影像是——她親手將匕首刺進了柴漠然的胸膛。 影像閃過她的腦海,她扯開喉嚨尖聲大叫。 房門被人推開,擁進了一群人,全是她沒見過的人,她很快地坐了起來。 “何姑娘,你醒了啊!”總算醒來了,東廂房的丫環(huán)們個個松了一口氣。 “你們?”揪緊身上的絲被,她不安地打量著眼前這些人。在打量的同時,她注意到四周的擺設和客棧的房舍全然不同。 “這是哪里,我……我怎么會在這里?還有……”掙扎許久她還是說不出口。不敢問哪!她好怕開口問的結果是柴漠然真被她殺死了。 “這里是金護法的廂院,我們是廂院里的丫環(huán)。何姑娘若有什么吩咐,或是需要什么,盡管告訴我們。我是小春、她是小夏、小秋、小冬,我們全都聽從何姑娘的吩咐。”這是金護法在離開前特別交代的,且還明白表示若有人敢背對著他,做出傷害何姑娘的舉止來,他絕對會施以最嚴厲的處罰。 是以何姑娘昏睡這兩天以來,小春、小夏、小秋和小冬四名丫環(huán),一個也不敢離開,就算真要走開一會兒,也會留下一名在何姑娘房門口。 不管這何姑娘是什么人,但對金護法絕對是重要的人物,如此一嬌客可沒人敢有所怠慢,就怕一個疏忽,主子便會怪罪下來。 “金護法?”這稱號她是聽過,可是一時想不起來。 “是柴漠然,何姑娘!鼻岘囎哌M來,身后跟著端著熱茶的丫環(huán)。 “他……他……”她話都未說,眼淚就先掉下來,實在是害怕知道實情啊!“他沒事,他好得很!鼻岘嚪愿姥经h(huán)將熱茶放至桌上,走向她并坐在床畔拉起她的手。 “他沒事?”她抬起頭才想松了口氣,才提起的笑容卻又僵在臉上。 老天!她忘了什么?她怎么會忘了這么重要的事?若是柴漠然沒事,不等于她的小圓難逃一死了嗎? “不!不要!彼蠼兄鴴觊_曲玲瓏的掌握,身子急著跳下床并往外跑。她不能待在這里,小圓還在紀虹手中啊? “何姑娘。”曲玲瓏在幾個移步下便將她制服在手里。“放開我!請你放開我!”她奮力掙扎著。 “這里是絕塵谷的行宮,除非有人帶你出去,否則你怎么也走不出這里。”行宮四周的迷陣是沒有人可以輕易通過的,更遑論她只是一個不懂武術的女子。 “請你帶我出去,帶我前去找紀虹,我的丫環(huán)在她手里,我必須去找她。”她情愿以她去換回小圓,天知道這些天,小圓是否可以安然沒事? “漠然會將你的丫環(huán)救回,你放心,盡管在這里等候他們回來!鼻岘噷⑺龓Щ亻缴!耙苍S過幾日,他們就會回來,相信我,號稱金護法的柴漠然是不會輕易被打敗的! “我明明刺中他了!彼幌肫鹉且荒,身子便開始顫抖。 還好他沒事,雖然這么想會對不起為她受罪的小圓,但她就是忍不住慶幸自己還好沒殺死他。 “要殺死他不是一只匕首就可以了,他其實是在試探你,不過他真的很難相信你真的動手傷除了。”曲玲瓏眼里閃著笑意。那種男人就是太自傲、太狂妄,活該栽在她們手上。 “我不是有意要傷他,我只是不敢以小圓的性命冒險。紀虹要協(xié)我要一命換一命,除非我殺了柴漠然,否則她就要小圓沒命,我心里害怕極了,卻又不敢告訴你們。我……想要知道小圓真的會沒事嗎?她為了保護我被紀虹鞭打得全身是傷,如果不能將她救回來,我也不想活了!焙诬詰z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再一次確認道。 “你的丫頭會沒事的,你若不相信我,也該相信柴漠然啊!”曲玲瓏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我怎么會在這里?我究竟昏睡了多久?”心里一放松下來,她隨即又問起。 “是漠然點中你的昏穴,趁夜趕了兩天的路,才將你送到這兒,有你在那兒他無法專心對付紀虹! “他會殺了紀虹嗎?”她聲如蚊蚋。 想來那紀虹不算可恨,說起來她也只是一個被情所傷的可憐人。雖然她的手段太毒辣,但她就是無法恨她。希望到最后都不要有人受傷才好,她衷心祈求著。 *** *** *** 樹林的一處立著五人,分別是柴漠然以及柴茹萱,對面則是紀虹與蓮花,而蓮花則挾持著看來臉色十分蒼白的小圓。 氣氛顯得格外凝重,難以置信的沉默充斥在整個林間,寂靜到連一旁蟲鳴聲也跟著消失了。 柴茹萱承受不住這種詭異的氣氛,率先出聲道:“紀姐,是我,我是茹萱啊!你忘了嗎?” “柴漠然,你是怕勝不過我,還將你妹妹找來替你說情嗎?”紀虹冷哼道,刻意忽略柴茹萱期待的眼眸。 “紀虹,我無意傷你。如果你可以將八年前的事淡忘,未嘗不是件好事,你一心一意只想逼我和你動手,對你是沒有任何好處的,你的武功根本勝不了我。”柴漠然淡然道,表情平靜注視著一臉狂怒的她。 “我知道我的武功奈何不了你,但是有她在我手上,你能奈我何?我知道你連夜將何茉憐送走,就是為了要保護她,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真正在意的是她嗎?那個在客棧偎在你懷里的女人,根本是你事先安排好要我上當?shù)模藕诬詰z回去是我的失算,但有她的丫環(huán)在我手上也是一樣。我要讓你無法將這丫頭救回,而教何茉憐痛恨一輩子,哈哈哈……”紀虹狂笑著,手一舉就要置小圓于死地。 她不會讓他好過的,居然敢騙她上當,害她信以為真地讓何茉憐回到他的身邊,結果他真正在意的就是她何茉憐。可恨!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意那個弱不禁風的何茉憐? 他拋下她,他就不該在意任何人。他不能是任何人的,她得不到的,她也絕不容許別人得到。 她鐵了心要殺了這丫頭,讓何茉憐從此和他形同陌路,永遠痛恨著他。 心里直打定這主意,紀虹的手朝小圓的腦門伸去,同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做出最迅速反應。但柴漠然更快地飛身接下紀虹的掌風,蓮花則不愿讓師姐再傷小圓,移動身子帶著虛弱的小圓閃到一旁。 “紀姐,不要再傷人了,求求你不要再傷人了!”柴茹萱飛也似地從背后抱住她,央求道。 “茹妹,這不干你的事,這是我和你大哥之間的事,我非要和他作個了斷不可!”紀虹收回掌風,怒視了蓮花一眼。“蓮花,連你也要背棄了?” “不是的,師姐,如同你所說的,這是你和柴漠然之間的事,又干小圓何事?她已經受傷了,實在禁不起一再的折騰啊?”蓮花嘆息道,她不希望師姐再執(zhí)迷不悟下去。 “那也是她自作自受!誰教她是何茉憐的丫環(huán),誰教她的主子搶走了柴漠然的愛?!”紀虹終于失控地咆哮出聲,口氣間充滿著妒恨。 “師姐——”蓮花眼神一黯,早該知道師姐永遠無法對柴漠然忘情。所有的錯全因他一人而起,是他負心拋下師姐的結果,一切都是他。 “師姐,我這就為你殺了這個負心漢,從此你就不必再為他迷惑了!睂⑿A放至一旁的樹下,蓮花吆喝一聲,身子迅速向前攻擊柴漠然。 柴漠然只是一味地閃開她的攻擊,實在不想出手,但蓮花一再地出手,卻絲毫不能傷他分毫,在一旁的紀虹也跟著施展凌厲的招式。 兩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夾攻柴漠然,然而即使她們二人如何進逼他,就是不見她回手,只頻頻便出閃避招式踩著優(yōu)美的步伐,一一避開她們的攻擊。 在一旁看得眼花撩亂的柴茹萱,卻幫不上一點忙,只能不停叫著:“大哥、紀姐,不要打了!” 凌厲的攻勢不斷,柴漠然不想再同她們周旋下去,一記掌力一施便教兩人同時跌至一旁。 “不要逼我,你們勝不過我的!币娝齻儾凰佬牡赜终玖似饋恚餍渣c住了她們的定身穴。 “你這卑鄙小人,把我和師姐放開!眲訌棽坏玫纳徎ň狡鹊卮蠛啊 “紀姐,是我的錯,這不關大哥的事,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辈袢爿媲由刈呱锨,小聲說道,表情不安地像是擔心紀會不肯原諒她的惡行。 “茹妹,這不干你的事,當時你年紀尚小,根本不清楚我和你大哥之間的事,你不須為他將所有的錯都攬下來。”紀虹僵直著身子,聲音高亢地說道。 “不,紀姐,你不知道,這一切真的是我在搞鬼。是我要我爹上門提親,是我纏著我爹好久,他才答應上門提親,這些我大哥全不知情! “是茹妹你……”紀虹一怔,柴伯父之所以會上門提親,原本都是茹妹在背后推了一把。 “是,是我。后來婚事一決定我就后悔了,我擔心大哥會被你搶走,所以我就在大哥面前說是紀姐你給了我爹好多好多金銀珠寶,讓大哥以為他是被人重金上的新郎官,這樣大哥就不會娶你,自然就不會被搶走了。”說到這兒,柴茹萱偷偷瞥了眼紀虹的反應。當她見到紀虹一臉難以置信且受到極大傷害似的看向她時,她不禁瑟縮地躲到她大哥的背后。 “茹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氣急攻心的紀虹當下吐出一口鮮血。她怎么也無法相信八年前她一向疼愛的茹妹,竟會對她做出這種事。 “師姐!鄙徎ㄔ谂詯勰苤貑镜。 柴漠然則連忙出手點住紀虹的周身大穴,幫助她調整氣息,好冷靜下來。 “我不需要你的出手幫忙,走開!”見他出手幫助自己,紀虹更覺狼狽,一口氣梗在喉嚨,氣息不穩(wěn)地她再次口吐鮮血。 “冷靜下來,紀虹,我從來不知道你對我付出這么深的情意。當年你我年紀輕,怎么也不能理解男女之情,你的追求在當年而言,是一場永無止境的糾纏。不要怪茹萱,是我不解風情才會傷你這么深。你說的對,當年我就是不懂情,才會和你失之交臂,而八年后的今天我更不可能給你什么,你應該明白感情的事強求不來的!睂⑺胖迷诿媲,以背對著他,他在她背后運氣,傳輸內力于她。 身子一陣顫抖,紀虹落淚了。八年的等待她要的不是什么天長地久的承諾,她不過只要他給她一個交代,說明他為何一走了之,為何就是不肯接受她,不肯多跟她說說話,她曾那么恨他、恨他的冷漠、恨他的無情,可是這些全抵不過他此時的一番話。 知道她不是輸在姿色上,只是當年彼此年紀太小,根本不知愛為何物,更別提懂得去經營了。 “師姐!笨闯鰩熃阃蝗换磉_的心境,蓮花在旁也跟著感到地落淚了。 這會兒她總算知道師姐究竟看上柴漠然哪一點了,不是他斯文俊逸的外表,不是他卓越非凡的氣勢,而是他在同你說話時,那將你看成珍寶,十分重視的眼神與態(tài)度,讓人覺得受到珍愛與重視。 “紀姐,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辈袢爿婺弥纸亖淼郊o虹面前,輕輕拭著她嘴角的血漬。 “茹妹!奔o虹嘆息一聲,是該怨她的,當年若不是這丫頭在背后促成婚事,她是不會由原先的癡心妄想轉至為愛戀成空。 “紀姐,你打我吧!你怪我、打我,甚至想傷我都行,可是請不要再恨大哥了。大哥為了這件事早和我爹斷絕父子關系,如今我爹已白發(fā)蒼蒼,大哥還是不肯諒解我爹。紀姐如果可以化解這八年來的怨恨,大哥也許就不會責怪我爹害他背了負心之名。你說,好不好?”柴茹萱使出她一貫的纏人招式。 “蓮花……”紀虹起身來到蓮花身邊,為她解了穴,兩人相擁在一起。 “紀姐!”柴茹萱在一旁嘟嘴,這會兒紀姐該擁抱的人是她,怎么會是她的師妹呢!“要我打消恨意很簡單,只要你大哥接下我的寒冰掌。茹妹,你以為如何?”所有的恨意可以煙消云散,但她還是要為自己這八年來所受的傷害出一口氣。 “師姐!”蓮花駭然道。師姐怎會想以寒冰掌對付他? “寒冰掌很厲害嗎?”柴茹萱一派天真地問。 “你以為如何?柴漠然。”不顧眾人的反應,她徑自轉身面對柴漠然。 即使他不會屬于她,她仍要他記住她一輩子,相信這寒冰掌一對他使出,他將會永遠記得她曾經送他一件大禮,并永遠感激她。她要自己在他心中是最完美的一面,仇恨已逝,以往她的妒恨、她的心狠手辣都過去了。 原來把仇恨淡去是這么令人通體舒暢的事,讓人感到重新活了回來,她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 “出掌吧!紀虹,我不會閃躲,只要你能化解恨意,重新找回自己,那么出手吧!”柴漠然直直站在那兒,語氣堅決地說。 “那么我要出掌了。”語畢,紀虹馬上擊出寒冰掌。 須臾,柴漠然應聲倒下。 “大哥!” “柴公子!” 一陣陣驚慌聲也跟著一同響起。 *** *** *** “紀姐,你說過要打消恨意的,為什么還出手傷了大哥,紀姐!辈袢爿媾吭谛∧疚莸哪敬采,痛哭出聲。 “小傻瓜!他還沒死。”蓮花笑著搖搖頭,走過來扶起她。 “你騙人!大哥沒有呼吸了,就算我再不懂,我也分辯得出大哥是不是仍有一口氣在。為什么要騙人?大哥死了,你們殺死他了。嗚……”柴茹萱捂著臉大聲哭泣。 “茹妹,你大哥沒死,他只是暫時昏迷且呼吸停止罷了,你放心!奔o虹拉著她的手貼在柴漠然的項脈上!案杏X到了沒?” “那大哥還有沒有救?紀姐,你一定知道怎么救大哥,你快告訴我!”抓著紀虹的兩只手臂,她急說。 “要救他的方法就是將何茉憐找來,然后……”紀虹停了下來,其實要她親手將柴漠然交至別的女人手上,她心里仍有絲不舒坦,但見柴茹萱可愛的笑顏正信賴地看著她,她釋然地笑了,繼續(xù)說道:“然后讓他們共處一晚,你大哥就會醒過來了! “這么簡單?我也可以啊!”柴茹萱不明就里的天真答道。 她的話甫落下,蓮花便率先大笑出聲。一旁的小圓則面紅耳赤地捂住臉,心想,她家小姐這下名節(jié)真的保不住了!澳銈冊谛κ裁矗皇枪蔡幰煌矶,我為什么不可以留在這兒陪大哥一晚?” “小傻瓜!所謂的共處一晚,是要在床上做夫妻之間才能做的事。你是人家的親妹妹,你能幫上什么忙?”蓮花揶揄地取笑道,一面暗自高興師姐總算化解了心中的怨恨。要不以師姐以往的作風,她是絕對不會將柴漠然交給別人,更甭提還親手設計了這一切。 “哇!哇!哇!”連叫三聲!這會柴茹萱的臉紅得就像是蕃茄一般熟透了。 “哈哈哈……”紀虹不禁仰起頭愉悅地大笑。 這是八年來,她首次真正開懷大笑。 “紀姐,不要笑人家,我雖然有仁良,可是我一直明白男女授受不親的,所以人家不明白是一定的,不要笑了!辈袢爿驵僦炜棺h道。 說到柯仁良,也不知道這幾天他究竟上哪兒去了,他是不是在氣她冷落了他,所以先離開了? 聽見她提起柯仁良,紀虹的笑容收了回來,抓住柴茹萱的手,不知該如何告訴她,她口中的柯仁良早已死在她的寒冰掌之下。 這寒冰掌對付沒有武功的人來說,是個致命掌,所以柯仁良幾乎撐不到半刻鐘就向閻羅王報到了。柴漠然有雄厚的內力支撐著,是以只會昏迷個五天便會醒來,要何茉憐與他共宿一晚,不過是她所做的補償。 “紀姐,你一定沒見過仁良對不對?改天我一定帶他來給你瞧瞧!” “茹妹,我想我應該坦白告訴你,只是你一定要勇敢地接受這個事實,不要太傷心。”她語氣十分沉重。 “紀姐,你想說什么?是不是大哥根本沒希望了,你只是在安慰我而已?”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不是,是有關柯仁良的下落。你大哥沒事,是你的仁良反而出事了。” “仁良,他出了什么事了?紀姐又怎么會知道仁良出事了?”柴茹萱緊揪住心口,心想不會的,小鐵丁已經去找仁良了,他不會有事的。 “前幾天,我在一只老虎口中救下他,他當時僅剩一口氣,只來得及告訴我他的名字就過去了!奔o虹選擇隱瞞實情。 原諒她不得不說謊,她寧愿讓茹妹以為那柯仁良是死在老虎口中,也不愿讓她得天柯仁良到最后竟選擇不要她,才會死在她的手上。 這種負心漢死不足惜,沒必要讓茹妹知道太多實情,反而傷了她的心,就讓她以為柴茹萱是意外身亡也好過知道他的負心。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柴茹萱喃喃自語,承受不住這突來的打擊,眼兒一閉隨即昏倒在地。 “茹妹! 金烏西墜,玉兔已升,今晚肯定是個漫漫長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