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fēng)云牧場等待的滕夫人可以說是望穿秋水,不過,她等的卻不是兒子,而是有可能成為她兒媳婦的習(xí)玉芃,心中不禁揣測他們之間最新的進展。根據(jù)表哥的飛鴿傳書上的描述,兩個年輕人彼此是有些若有似無的情愫存在,奈何,脾氣都很硬,誰也不愿先跟對方低頭。
唉!看來又是好事多磨。不過,幸好兒子還是把她帶回來了,說什么她也不能讓現(xiàn)成的兒媳婦跑了。
“夫人,您先別急,坐下來喝口茶,他們不會跑掉的。”芳姐將她拉回座位并遞上茶水,好聲地安撫。
滕夫人惶惶不安地喃道:“怎么還沒到呢?會不會途中出什么事了?”
“你別亂猜,可能是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應(yīng)該就快到了——呀!。夫人,您看,這不是回來了!彼媛断采亟械。不過,當兩人笑呵呵地上前一看,著實嚇了好大一跳,不禁面面相覷,這是什么情形?看來,他們的問題還不是普通的小。
“王八蛋、混蛋,你要帶我到哪里去?放開我,我自己會走!”習(xí)玉芃大吼。被人像犯人一樣押著,有誰會不生氣?
習(xí)玉芃一面不肯往前走,一面努力要討回被滕伊寒制住的手腕,兩人一路拉拉扯扯,可是,她的力氣終究比不上男人,只有被拖著的分。
“你這個強盜、土匪——我要回家,放開我——”她真的受夠了,從他們一出發(fā),路上她不知逃過幾回,結(jié)果都被逮了回來,最后,他竟然還用繩子將她綁起來!這筆賬她會永遠記住。
滕伊寒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嗤笑道:“你還有家可以回嗎?別自欺欺人了!
她氣不過地吼道:“這是誰的錯?還不都是你造成的!
“隨便你怎么說!彼麧M不在乎。
習(xí)玉芃氣得胃都絞痛了:“你這只豬——呃?
嗯——”
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下面的話全哽在喉頭,因為她發(fā)現(xiàn)他們站在兩位表情驚愕的婦人面前,依她們險些脫臼的下巴來看,足夠證明她們有多訝異。
滕伊寒松開她的手腕,冷冷地道:“娘,您要的人孩兒帶來了,她的事再也與我無關(guān),您自己看著辦!
話都還沒說完,他人已迫不及待地扔下她走了。
這婦人想必就是滕夫人了,方才居然在她面前寫她兒子是豬,這下糗大了。
習(xí)玉芃有些不知所措,覦紅著臉孔,沖著兩位婦人微笑,“嗯——夫人,我——剛才是因為太生氣了才——
通常我不會這樣罵人的!边@話倒是不假。只有遇到那人,她才會變得這么潑辣,不過,她驚訝的是對方不怒反笑,還連聲稱贊她。
“不——你罵得好,我那兒子的確是該罵,難得有人敢當著他的面罵他,真是太好了!可憐的孩子,一路上讓你受委屈了,他剛剛有沒有抓痛你?我會好好教訓(xùn)他一頓,替你出一口氣!彪蛉撕眯牢康嘏呐乃氖,這姑娘真是有膽識和勇氣。
習(xí)玉芃反而不好意思了,“夫人,不用了——”
滕夫人在她臉上找尋久遠的記憶,不勝唏噓,“你的眼睛又大又圓,好像會說話似的,跟你娘真是一模一樣。
孩子,以后就把這里當作自己的家,不要跟我客氣,知道嗎?”
“夫人真的認識我娘?”直到這一刻,她才相信。
“當然,我跟秋娘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只是后來我嫁到北方來,和你娘就失去了聯(lián)絡(luò),不然,我早就去接你來同住了。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吧?”
她慈祥的笑臉和溫柔的話語讓習(xí)玉芃眼熱鼻酸,整顆心都酸了起來。
她笑得酸楚,不過,絕不怨天尤人,“其實并不昔,我上面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她對我很好!
“你真是個善良的孩子,就跟你娘一樣!彪蛉耸钦嫘牡叵矚g上這女孩。她心胸廣大,不會因為家人對她的冷落和疏忽而懷恨在心,這比什么都來得可貴,有資格當她滕家的媳婦兒。
芳姐看兩人只顧著說話,忙提醒她們:“夫人,有話還是坐下來好好聊,可別在這兒罰站!彼謫緛硐氯似銐?zé)岵柽M來。; “玉芃,來。這位是芳姨,當年我們和你娘都是朋友。”
習(xí)玉芃乖巧地輕喚:“芳姨!
“夫人,這孩子長得真是標致,您說是不是廣芳姐仔細打量她,嗯,如果好好妝扮一下,準讓牧場里未婚的男性為之驚艷。
“是呀!當年我們和你娘都很熟,只差沒結(jié)拜當姐妹,要是我沒那么早出嫁就好,或許,還可以幫幫你娘,她的命就不會這么慘了!彪蛉思t著眼眶,感嘆地道。
“不,夫人請別這么說!绷(xí)玉芃忙道。
滕夫人露出疼愛的笑容,“別叫我夫人了,都是自己人,還是叫我慧姨吧,寒兒這路上有沒有欺負你?老實跟我說沒關(guān)系,待會兒我好訓(xùn)訓(xùn)他!
她的頭猛搖了幾下,“沒有,他沒有欺負我,慧姨,真的沒有!彼皇菒鄞蛐蟾娴娜。
“你可別因為他是我兒子就不敢說,我這兒子就只愛馬,成天和馬為伍,對女人的心思一點都不懂,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看在慧姨的面子上,別跟他計較好嗎?”
習(xí)玉芃自然不好拂逆長輩的意思,心想,只要他不要再來惹她就好了。
“我先讓下人帶你到房間梳洗一下,晚一點再好好聊。”
等她隨著仆人離開之后,滕夫人一臉焦慮地問道:“芳姐,你覺得他們到底有沒有希望?”
“我想,恐怕還需要我們在后面推一把,至少讓他們認清自己的感情,不然,就只有干著急的分了!
“唉!寒兒這孩子個性也真是的,喜歡就說喜歡嘛!
一點都不干脆,苦了我這當娘的,什么時候才能讓我抱到孫子呀?”她愁眉苦臉地嘆氣。
“我有辦法!蓖蝗,一個聲音蹦了出來。
兩人同時朝向發(fā)聲處,進來的年輕男子有著和滕伊寒相同的五官,不過,卻多了一份倜儻不羈、玩世不恭的氣質(zhì),唇角總是噙著壞壞的笑,兩人長相雖然一模一樣,卻是天淵之別的典型。
“瑀兒,你真的有辦法嗎?”滕夫人欣喜地望向小兒子。
芳姐眼神一轉(zhuǎn),笑道:“三少爺,你該不會想橫刀奪愛吧?”三位少爺都是她看大的,尤其是小少爺從小最常賴在她懷里,對他的了解也比別人多, “還是芳姨最了解我!彪连r皮皮地笑。
滕夫人板起臉說話了,“娘可不許你隨意玩弄玉芃的感情,別把她當作你那些鶯鶯燕燕,玩玩就算了!
“娘,您兒子雖然風(fēng)流了點,可不是采花大盜,何況,對方還有可能當我二嫂,我哪敢對她亂來?只不過,要他們承認彼此的感情就要下重藥,不然,二哥是不會輕易表露出內(nèi)心的情意的!边有誰比他這雙胞胎弟弟更了解滕伊寒的心。
“什么樣的辦法?”滕夫人有興趣了。
滕伊瑀擁著她的肩,詭笑道:“娘就別問了,您和芳姨只管在旁邊看,這出戲絕對很精彩,不看可惜喔!”
只要是男人就有占有欲,誰也無法容忍其他男人追求自己的女人,他就不信那酷二哥能完全無動于衷。
************ “小姐,你要穿粉紫色的這件,還是淡藍色這件?”婢女取來兩套女裝過來,要服待她換上。
習(xí)玉芃有過上次的經(jīng)驗后,對女裝可是排斥到極點,打死她她也不要再嘗試,因為她不想在滕伊寒的地盤上再出一次糗。
“這衣裳不適合我,我還是穿自己帶來的就好,”她還是穿男裝比較習(xí)慣。
婢女可就為難了,“小姐,你真的不想換上女裝嗎?
你長得這么漂亮,要是穿上這些衣服,一定會很好看,試穿看看好不好?”
“謝謝你,我對自己的長相很清楚,就算穿上再美的衣服也不會變成大美人,還是別勉強了!彼蜷_包袱,將另一套干凈的男裝取出來,回身對婢女道:“你不用留在這里伺候我了,去忙你自己的事吧!”她在家中凡事都自己動手,來這里也不想仰賴別人。
“是的,小姐!焙闷婀值墓媚铮懈2粫!婢女心里嘀咕幾句,不再說什么就出去了。
習(xí)玉芃簡單地將自己梳理干凈,仍作男子打扮,盡管滕夫人好心要收留無家可歸的她,可是,這種寄人籬下的滋味委實不好受,自卑感又悄悄在她心頭作祟。
滕家在北方的確是大財主,來的途中觸目所及的大草原、數(shù)不清的牛群羊群,竟全都是屬于滕家所有。除了風(fēng)云牧場之外,還有大大小小數(shù)十座養(yǎng)馬場;手底下更有上百名工人在為滕家做事,想想那畫面,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如果她要住在這里,絕對不要平白享受別人給予的一切,沒有同等的付出,她怎么好意思待下去?習(xí)玉芃決定將自己的立場向滕夫人表明。
她才踏出房門,就撞見不想看到的人,他狀似瀟灑、噙著自信的笑容,翩然來到她跟前,有一剎那,她以為看錯了人,可是明明是他沒錯呀,只是多了分少見的閑散和輕松,以及眼中狡黠的笑意。
一你怎么沒換上女裝呢?是不是我挑的款式你不滿意?”滕伊瑀從她臉上怔忡的表情看出,她準不知道滕伊家還有個雙胞胎弟弟,于是存心想捉弄她一下。
習(xí)玉芃微愣,“那——衣服是你挑的?”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體貼人了?
“不錯,你不喜歡嗎?那我叫人再送幾件來讓你挑!彼室獠徽f出自己是誰。
這樣的滕伊寒反而讓她不知所措,“不用了,我穿這樣就好了。你今天是怎么回事,突然對我這么客氣,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目的?當然有了,因為我現(xiàn)在才發(fā)覺不管是男裝還是女裝,你都是一樣的清麗照人,讓人不由得怦然心動、心蕩神馳!彪连r開始賣弄他的調(diào)清技巧,悅耳的嗓音猶如春風(fēng)拂過,直飄向她的心坎上。
結(jié)果,習(xí)玉芃卻打了個哆嗦,手臂也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姓滕的,你——是不是發(fā)燒了?拜托你趕快回到原來的樣子,這么惡心的話你都說得出口,我聽了都快吐出來了。”
“什么?!”居然說他的話惡心,太不識貨了!
霎時她明白他的用心了,“我知道你一心一意想趕我走,這點你放心,我不會死賴在你家。”
滕伊瑀實在有些掛不住面子,力圖挽回顏面。
“你誤會了,玉芃妹妹,我怎么會趕你走呢?從今天起,你就把這里當作自己的家,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相信我,我以人格擔保!彼柑鞛槭。
習(xí)玉芃不信任地斜睨他,譏刺道:“少把話說得那么好聽,是不是滕夫人逼你這么說的?我這么大的人了,自己會照顧自己,只要你別再來找我麻煩就好了!
“你真是傷透我的心了,玉芃妹妹,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我已經(jīng)被你迷住了嗎?,我剛才說的全是我的肺腑之言,請你務(wù)必要相信我!彼靡浑p深情款款的眼眸頻頻朝她放電,心中卻忖道:這姑娘還真是難搞定,害他的自尊心稍稍受損。
她沒有心花怒放,反而嚇得倒退三步,“你不要過來!滕伊寒,我警告你,別想對我用美男計,我只會更輕視你而已!
他的電眼功竟然失效了,他還是頭一遭碰到對它免疫的女子。
滕伊瑀再接再厲,雙手握住她的肩頭,語氣溫存地道:“玉芃妹妹,我知道過去對你太壞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用真心待你,請你相信我一片誠心。”說完,慢慢地俯下頭欲一親芳澤。
“砰!”
“哎呀!我的下巴——”他慘叫一聲,扶住差點被打落的下顎,跳開了幾步,心里直偷笑地瞪著怒氣沸騰的雙胞兄長,嘴里咕噥道:“你干嗎打那么重?想毀掉我這張臉是不是?”
滕伊寒也驚詫自己竟然會出手揍人。其實,他早就看到兩人在廊上談話的情景,原想當作沒看見繞道過去,卻見雙胞胎弟弟舉止輕佻地逼近習(xí)玉芃,就像對待他那群紅粉知己一樣,又見他居然妄想偷香,滕伊寒沒來得及細想,雙腳便已上前,拳頭似乎有自己的意識般揮了過去,不過,他覺得這一拳揍得有理。
“不重的話,怎么打掉你心里的邪念!彼麆C然地低斥道。
“天呀!”習(xí)玉芃眨了眨眼皮子,訥訥道:“你們——
是孿生兄弟?”
滕伊璃嘿嘿一笑,討好地道:“王芃妹妹,剛才嚇到你了,真是對不起,我是跟你鬧著玩的,你千萬不要生我的氣!
她輪流看著兩人,恍然大悟,難怪會覺得哪里不對勁,還以為是滕伊寒故意偽裝,其實是自己認錯人了, “你——”她好像被愚弄了。
他表情戲謔地拱起手,笑嘻嘻地道:“小生滕伊瑀,很不幸是你最討厭的人的兄弟,不過,我跟他可是完全不同,玉芃妹妹,你可以叫我一聲小瑀哥,我不會介意的,”
習(xí)玉芃這次已經(jīng)能確切地分辨兩人,比起滕伊寒來,弟弟伊瑀就比較平易近人,總是嬉皮笑臉的.雖說是雙胞胎,可是性格也差太多了, “你們真的好像,不過,你看來好相處多了!彼暗仡┝税逯樀碾梁谎,故意甜滋滋地說給某人聽,“那么我就不客氣了,小瑀哥!
“大家都是自己人,別客氣。玉芃妹妹,你真的不換上女裝嗎?本來還以為能見到你穿女裝時俏麗的模樣,真是浪費了你這張漂亮的臉蛋!彪连r笑得腸子都打結(jié)了,旁若無人地贊美她,還不時地偷覷第三者越沉越黑的臉。
她被夸得面紅耳赤,“小瑀哥,你再這樣夸我,我可就要飛上天了!
“我說的可是真話,玉瑀妹妹有我們北方姑娘的豪爽和直率,又有江南女子的纖細敏感,難怪我娘對你稱贊有加,玉瑀妹妹,我——哎呀!你要干什么?”
他左一句玉芃妹妹,右一句玉芃妹妹,叫得滕伊寒怒氣上升、妒火中燒。這該死的風(fēng)流弟弟要是把魔掌伸到她身上,他絕對要讓他好看!滕伊寒長手一探,拎起他的后領(lǐng)——
“走!我有話跟你說!彼矊㈦连r拖走,不讓弟弟再甜言蜜語下去。
滕伊瑀揚起詭異的笑容,朝一臉莫名其妙的習(xí)玉力揮揮手,“玉芃妹妹,我跟我二哥敘完舊后,待會兒再來找你聊天,你要等我喔!”
等兩人來到另一處院落,滕伊寒心不甘情不愿地放開手,改揪住他的前襟。
“我不許你接近她,聽到?jīng)]有?”他恫嚇道。
滕伊瑀故作不解,“為什么?”
“她和你認識的女人不同,不要想玩弄她的感情!
他的口氣更硬了。
“我當然知道她和我那些紅粉知己不一樣,更沒想過要玩弄她的感情,我對她是認真的!焙俸!果然吃醋了。
這下滕伊寒也怔住了,“你是認真的?你是說你——喜歡上她了?”
“不錯,她和我交往的姑娘不同,不扭捏造作,跟她相處非常自在,我想,這一點你比我還清楚,可惜人家似乎對你沒啥好感,這也難怪,誰會喜歡一個老繃著臉不笑的男人,這點我就占了比較多優(yōu)勢。”
“你們才剛認識,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喜歡上她?”他本能地駁斥這項事實。
滕伊瑀軒眉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人之常情,娘又十分喜歡她,若是將來要了她,也省得成天聽娘叨念!
“是嗎?那你其他的紅粉知己呢?,你決定放棄她們了嗎?”他胸口好問,覺得自己的呼吸也不順暢了。
“娘只說不能納妾,可沒說不能金屋藏嬌,只要玉芃妹妹愿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要太計較,她還是可以當我的元配夫人,誰也取代不了她滕家三夫人的地位!
滕伊瑀不改浪子本色地坦言道。
果然他的話讓滕伊寒氣僵了俊臉,恨不能再接他一拳。
“你若決定娶她就該好好地對待她,若辦不到,就不要去招惹她,不然——”滕伊寒著惱地要撂下狠話,可是中途又硬生生打住了。
滕伊瑀滿臉促狹地笑問:“不然怎么樣?哥怎么不說下去呢?莫非你對玉芃妹妹也動了心,否則,為什么要替她說話?”
“她是娘的客人,也是我?guī)齺磉@里,于情于理,我都有責(zé)任!焙秒U!差點就泄漏內(nèi)心的感覺了。
滕伊瑀笑意更深,“那么,我這也就不算是奪人所愛了。二哥,如果小弟要追求她,你應(yīng)該也沒理由反對,是不是?”
“你——隨便你!彼谋砬閺(fù)雜難懂,袖袍一甩便走了。
瞅著他忿忿離去的背影,滕伊瑀反而一邊愉快地吹著口哨,一邊再擬下一步的行動,就不信他能偽裝到幾時。
************* 滕夫人夾了一塊鴨肉放進習(xí)玉芃碗內(nèi),“玉芃,這些都是我讓廚子特地煮的江南菜,喜歡的話,多吃一點,不要跟慧姨客氣!
“謝謝慧姨,我自己來就好!憋堊郎献宋鍌人,除了滕夫人和惟一能與主子平起平坐的芳姐,另外兩人自然是滕伊寒、伊瑀兩兄弟。
坐在她身旁的滕伊瑀也體貼地為她夾了一塊魚肉,“這道清蒸刀魚肉質(zhì)細嫩,味極鮮美,王芃妹妹不妨嘗嘗看!
“謝謝。”望著已經(jīng)堆成小山高的食物,習(xí)玉芃只有苦笑。
芳姐圓臉上漾起和藹的微笑招呼著,“我們這里沒那么多規(guī)矩,你就不要太拘謹,如果有什么需要,盡管跟芳姨說,不要見外了!
“謝謝芳姨!贝蠹叶紝λ昧。
習(xí)王芃的眼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坐在對面的人,見他默不作聲地吃著飯,連一眼都不屑給,突然,她心想:寧可與他唇鋒交戰(zhàn),也好過他當她是透明人,但同時,她又氣起自己竟然在乎他對她的態(tài)度。
“玉芃妹妹,你會騎馬嗎?”滕伊瑀的問題拉回她的心思。
習(xí)玉芃搖頭,“我很想學(xué),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哈,那現(xiàn)在可有了,我們牧場里多的是馬,明天開始,我就親自教你,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學(xué)會了!彼笱圆粦M道。
滕夫人忍不住吐槽,“瑀兒,你行不行?想當初,你也不知摔過幾次才學(xué)會,我看還是讓寒兒來教,他的騎術(shù)可比你高明太多了,寒兒,你覺得呢?”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一句話也不說。
始終悶聲不語的滕伊寒這才抬起頭,愛理不理地道:“娘,孩兒手邊還有很多工作,恐怕沒有時間陪人家玩,老三整天閉著沒事干,還是讓他去教吧!”
他無情的拒絕讓習(xí)玉芃寒了心,想也沒想,聲音便從齒縫中迸出來。
“慧姨,我可不敢麻煩二少爺,還是讓小瑀哥教我就好!彼膊幌『彼麜饝(yīng),會騎馬的又不止他一個。
滕伊瑀火上添油,“是呀!娘,還是讓我來教,總比有人教得心不甘、情不愿來得好。玉芃妹妹,你得多吃一點,學(xué)騎馬可是需要很好的體力!
“嗯!彼冻鲆粋甜美的笑容,心卻在滴血。
滕夫人拋給小兒子一個眼色,要他可別演得太過火,無奈,滕伊瑀一概裝作沒看見,還惟恐氣氛不夠糟地猛向習(xí)玉芃獻殷勤。
她只好清了清喉嚨,輕聲道:“玉芃,我剛才問你的那件事,你考慮得怎么樣?我就只有三個兒子,一直想要個女兒,不如你就答應(yīng)當慧姨的干女兒,了了我的心愿好不好?”
“娘,這件事我舉雙手反對,我不要玉芃妹妹當我的干妹妹!彪连r搶先一步叫道。
“人家玉芃都沒說話,你反對個什么勁?”她快被這小兒子氣死了,還說要幫她,簡直是在拆她的臺,反倒是該說話的人一聲不吭,這出戲該怎么演下去?“玉芃,你覺得如何?慧姨真的非常喜歡你,就算你將來找到了婆家,慧姨也會像嫁女兒一樣,嫁妝一樣都不會少!
“慧姨,謝謝您這么看得起我,玉芃心領(lǐng)了,只要慧姨喜歡我,這輩子我就是不嫁人,也會陪在慧姨身邊孝順您。”
滕夫人心生憐惜,“傻孩子,女兒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只要有好對象,慧姨也不是自私的人,你若能常回來看我就夠了。”
她頓時失去了胃口,柔腸百轉(zhuǎn)地把箸一放,苦笑道:“我不會嫁人,如果嫁人就得像娘一樣凡事逆來順受、委曲求全,那么,我寧可這輩子都一個人過,也不重蹈娘的覆轍。慧姨,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既然要住在這里,能否請慧姨在牧場幫我安插一份差事?”
滕夫人沒想到她的請求是這個,掩不住臉上的詫異。
“你要工作?”不只她驚訝,就連身旁的芳姐也一臉錯愕。
“是的,您愿意收留我,這分心意我非常感激,可是,我想自力更生,希望您能給我一份差事做,讓我能住得坦然。”習(xí)玉芃最不愿意欠的就是人情債。
滕夫人和芳姐有些措手不及,還沒反應(yīng)過來,滕伊瑀倒是敏捷地接腔。
“玉芃妹妹,你就安心住下來,牧場里的工作繁重,不是一般姑娘家做得來的,要是累壞了身子,或者把小手磨粗了,我可是會心疼的!边@些話他說得溜口,不過,聽在某人耳中卻是相當刺耳。
滕伊寒總算第二次開了金口,聲音像冰過似的冷。
“人家不想白吃白住,自愿要到牧場幫忙,哪有往外推的道理?馬廄正缺人手,這樣也省得我再花時間找人。”
“寒兒!”滕夫人不悅地喊,她怎么生了個這么冷血的兒子, 習(xí)玉芃咬咬牙,“那請問二少爺,我什么時候開始上工?”
“明天我會叫追風(fēng)過來帶你。我吃飽了!娘,你們慢用!彼麑⑼胪郎弦粩R,遂起身往外走,不想讓其他人有機會改變他的決定。
“寒兒,你給我回來——”滕夫人氣得七竅生煙,猛跺著腳怒吼,“他居然真的要玉芃到馬廄工作!簡直想活活把我給氣死!
“慧姨,這是我自己要求的,不能怪二少爺。您不用替我擔心,我學(xué)過一點功夫,可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女子,就讓我試試看吧!”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退卻,一定要做給他看。
“可是,馬廄的工作又累又臟,慧姨怕你——”有哪個姑娘家受得了在那種地方工作。
習(xí)玉芃挺起肩膀,雙眼熠熠,“再苦再累的工作我都不怕,慧姨,不要再勸我,請讓我去做!
她的執(zhí)著最后還是讓滕夫人屈服了,“好吧,如果身體受不了要說,可不要太逞強,知道嗎?”
“我知道了!彼龝囊恍Α
用過了晚膳,習(xí)玉芃在滕伊瑀的陪同下在附近散步,順便熟悉此地的環(huán)境。
“唉!明天玉芃妹妹大概也沒有時間學(xué)騎馬了,害我白高興一場。我想,二哥人成是故意的,好讓我們沒有機會在一起!彼鹧b失望抱怨。
“怎——怎么會呢?”她莫名紅了臉,繼而心跳如擂鼓,不過,很快又否決這項可能性,“小瑀哥,你別多心,他是不可能這么做的。”
‘為什么不可能?我和二哥是雙胞胎,人家說雙胞胎的心意相通,雖然他嘴里不說,可是,我感覺得出他并不像外表那樣討厭你!
習(xí)玉芃微微一愣,失笑道:“你別開我玩笑了,小瑀哥,我們只要在一起就是斗嘴,根本不可能和平相處,他怎么會不討厭我呢?”她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受傷的表情。
他一臉驚喜地執(zhí)起她的雙手,柔情似水地問:“那么,你愿意嘗試接受我嗎?玉芃妹妹,也許我過去很風(fēng)流,身邊總是圍繞著許多紅顏知己,可是,自從見到你,我的心就像被撞了一下,我相信我真的愛上你了——”
習(xí)玉芃“噗哧”一聲,忍不住地笑出來!皩Σ黄,小瑀哥,我不是故意要笑你,只是——”她忍俊不住笑彎了腰。
“你傷了我幼小的心靈!彼踔纳胍鳌
她笑得肚子好痛,“對,對不起!
滕伊瑀似真似假地嗔罵:“你好殘忍!居然把我男性的尊嚴踩在腳下,我不管,你要給我負責(zé)到底!
“不要——說了,我——不行了。”習(xí)玉芃笑得蹲了下來。
兩人都沒留意到,遠處有人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們,把他們談笑生風(fēng)。和睦共處的的情景—一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