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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姑娘很麻煩 第一章
作者:梅貝爾(梅貝兒)
   
  在北方,風(fēng)云牧場的大名是如雷貫耳,只要提起這四個字,真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滕家的祖先在此扎根,三代來已建立了屬于自己的龐大王國,觸目所及的遼闊草原,及數(shù)不盡的羊群、牛群和馬匹,為牧場帶來了大筆的財富。

  照理說,滕家擁有如今的地位,身為一家之母的滕夫人應(yīng)該滿足了,可是,她最想要的東西卻沒人愿意給。

  “嗚——我的命好苦喔!辛苦了這么多年,把三個兒子拉拔到這么大,居然——沒有人肯給我這老太婆一個媳婦兒,嗚——我的命為什么這么苦?”

  滕夫人哭得好不傷心,她有三個孝順的兒子沒錯,可是卻沒人愿意娶妻,幫騰家傳宗接代,教她死后怎么去面對滕家的列祖列宗?她想抱孫子想得都快發(fā)瘋了,偏偏那三個不肖子仍然我行我素,真把她給氣死了。

  就拿老大吳陽來說,三年前,他終于娶了一房媳婦兒進(jìn)門,未料到,過門后不到半年的光景就病死了,讓她的抱孫美夢頓時破滅。都二十六七歲了,如今,他卻連個再娶的念頭都沒有,不知該說他癡情,還是傻呢。

  再提到老二和老三,這一對雙生子相貌堂堂,甫一出世,就讓眾家媒婆驚艷不已,長大后,更不知迷死多少姑娘,滕夫人心想:這下有希望了!只可惜二兒子性格冷漠,根本不屑瞧那些女人一眼;三兒子就比較好相處了,在女人堆中尤其吃得開,但是,只要說到成親,他竟說不愿為了一朵花放棄整座花園,原因是她不主張納妾。

  早知道這三個兒子這么難纏,她當(dāng)年就別生下他們,換三個可愛的女兒還比較貼心,至少不會這么忤逆她。唉!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用,總得想個法子讓他們乖乖地當(dāng)新郎官才行。

  “那三個不肖子逃得可真快,幾天都不見人影,也不管我這老太婆是死是活,等他們回來,就叫他們?nèi)蛟谧孀谂莆磺胺词,氣死我了——”她氣得捶心肝,嘴里不停罵道。

  “夫人,您在這里罵有什么用?三位少爺又聽不見,掉再多眼淚也是白掉了!睆哪贻p時就隨她陪嫁過來的芳姐最了解她的心情,也希望三位少爺趕快成親,讓家里熱鬧一點,可是,這種事光著急是沒有用的。

  滕夫人用繡帕按按眼角,“是呀!我就算是哭死,那三個不肖子也不當(dāng)一回事。唉!教他們成親又不是逼他們?nèi)ニ,干什么躲得幾天都不見人影?這個家是龍?zhí)哆是虎穴?!真要這樣,以后也別回來了,省得我被他們氣死!

  “少爺是很孝順您的,夫人可別這么說。依我看來,咱們不如化被動為主動,替少爺們制造機(jī)會!毕氘(dāng)初也是她出馬,才撮合了小姐和姑爺?shù)暮檬拢,對這類的事,她早已駕輕就熟。

  滕夫人眼睛一亮,“芳姐,你的意思是——”

  “我想,少爺們對北方的姑娘大概都沒什么興趣,咱們也不必再費(fèi)心挑選,不如幫他們物色南方的姑娘。聽說江南多美女,說不定有少爺中意的對象也不一定!彼⒓聪敕ㄗ訋椭髯咏鈶n。

  “對呀!瞧我這腦筋,越老越不靈光。芳姐,你這個辦法極好,反正我們在江南也有房子,要他們?nèi)プ∩弦欢稳兆,說不定會有所斬獲!彪蛉艘呀(jīng)開始做兒孫成群的美夢了。

  芳姐飛快地?fù)u頭,“夫人,這萬萬使不得!若讓三位少爺一同前往,鞭長莫及,要是他們聯(lián)合起來串謀,到時候您還是連個媳婦兒也撈不著,所以,我們要采取的是個個擊破的方式!薄  “你的意思是,先派一個到江南?”滕夫人挺聰明,一點就通。

  “不錯,可是,還要先有個對象才行。夫人,您可記得我們在江南還有認(rèn)識什么人嗎?”她和小姐都是從南方嫁到北方來的,已許多年沒回去,親友們也大多沒有聯(lián)絡(luò)了。

  “在我們這些親戚當(dāng)中,比較有往來的,就是在江南開‘回春堂’的表哥,可惜表哥膝下只有一子——”滕夫人偏著頭想了好久,突然靈光一閃,撫掌笑道:“有了!我想到一個人了。芳姐,你還記不記得秋娘?就是當(dāng)年爹的好友劉世伯的女兒?有一段時間咱們兩家來往頗為密切,秋娘常到我房里找我聊天,印象中,她是個文靜的小姑娘,我對她也蠻有好感的。等我嫁到北方后過了幾年,曾經(jīng)聽爹提起劉世伯的事。據(jù)說,他欠了人家一大筆債務(wù),迫不得已,就把女兒嫁給人家當(dāng)小妾?墒菐啄晗聛恚亲佣紱]消息,等到真的懷孕了,生下的卻是個女兒,從此,就被丈夫打人冷宮。想想秋娘的女兒也該有十七八歲了,芳姐,你認(rèn)為怎么樣?”

  “夫人,不如我們暗中派人到江南探聽一下,看看對方的品行、才貌如何,要是那姑娘真的不錯的話,再做安排也不遲!彼紤]周全地道。

  “對、對、對,先派人去打聽,反正只要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我是不會有什么門戶之見,我就不信老天爺真的這么殘忍,連個媳婦兒也不給我。”滕夫人悻悻地道,  芳姐拍胸口打包票道:“夫人,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保證半年之內(nèi),讓三位少爺全都幫您討一房媳婦兒回來!

  “還好我身邊有你這紅娘在,不然,我的孫子恐怕沒著落了!彪蛉祟H感安慰地說。

  十天之后——

  滕夫人看完手上由千里快馬送到她手上、還是滾燙的報告信后,滿意得合不攏嘴,看來,滕夫人對這結(jié)果報以很高的評價。要不是年紀(jì)大了,骨頭也硬了,她準(zhǔn)會高興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芳姐,你認(rèn)為這位習(xí)玉芃習(xí)姑娘有沒有資格當(dāng)我們滕家的媳婦兒?”她需要聽取別人的意見。

  “如果這位習(xí)姑娘真如信上所說,的確是一位有個性的姑娘,就不知夫人想派三位少爺之中哪一位去江南?”

  這倒是一個令人傷腦筋的問題。

  滕夫人眉頭打了個結(jié),嘆道:“唉!如果把實情告訴他們,我打賭一定沒一個愿意去,說不定從此不敢回家門,那豈不是弄巧成拙了?不行,我們得先想好一個足以讓人采信的借口!

  芳姐腦筋一動,馬上就想出個好點子來,湊到滕夫人身邊,“夫人,您就這么說……然后……這樣……懂了嗎?”

  “還是你腦子轉(zhuǎn)得快!這下借口是想好了,不過,人選嘛,要派誰去好呢?”她在心里把三個兒子作了一番比較,實在是難以抉擇,“三個兒子對我都很孝順,要是知道我病了,絕對都會趕回來看我——不如,誰第一個趕回來,這個任務(wù)就交給誰去辦,芳姐,你覺得這辦法好不好?”

  “夫人,您這裝病的老戲碼用多了是騙不了人的!狈冀阋荒樔⌒Φ谋砬椤

  滕夫人微赧地笑笑,“不過,也只有用這方法他們才肯自投羅網(wǎng),不然,他們鐵定是有多遠(yuǎn)就躲多遠(yuǎn),那我們的計劃不就失敗了!

  “說的也是,那么就看老天爺怎么安排了!

  “不過,我敢肯定第一個趕回來的絕對是老二,寒兒這孩子外冷內(nèi)熱,平?雌饋韺θ魏稳硕际抢淅涞,那只是因為他不善于表達(dá)感情,他要是知道我病了,就算明知有詐,也會趕回來。”

  “夫人,我也跟您一樣的想法,那么,就決定讓二少爺去完成這次任務(wù)了!

  心懷鬼胎的主仆倆,于是開心地等著獵物自動掉進(jìn)陷阱中。這一次,她絕對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將三個兒子推銷出去,省得看了心煩。

  滕夫人不禁暗喜——

  我的寶貝孫子,奶奶很快就可以抱到你們了。

 。溃溃  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一匹雄壯的駿馬威風(fēng)八面地奔馳而過,馬背上的男子和馬儼然成為一體,配合得天衣無縫。

  男子目光如炬地遙望著遠(yuǎn)方,超凡脫俗的姿態(tài)和睥睨萬物的眼神,宛如他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事實上,他也的確是這里的所有人之一。

  他鞭策著胯下的駿馬,連續(xù)做了幾個跳躍柵欄的動作。那一氣呵成的動作,簡直完美到令人嘆為觀止的地步,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人能與馬如此合而為一了。

  隔著一段不算短的距離,男子如鷹隼般的黑眸,瞥見前頭恭謹(jǐn)?shù)卣玖藗人,像是在等待他,于是慢慢地將馬的速度放緩下來。

  他坐在馬背上,朝對方淡淡掃了一眼,那是位長相平凡、像鄰家男孩的年輕男子,耿直的五官流露出一絲緊張。

  滕家三位少爺當(dāng)中,就屬二少爺?shù)钠庾铍y捉摸,偏巧他正是自己的主子,盡管已經(jīng)伺候了將近兩年,他還是沒弄清楚這主子陰晴不定的性格,害得每次跟他說話,總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找到人了嗎?”他劈頭就問。

  年輕男子臉一垮,咽了下口水,“稟二少爺,還——還沒有,三少爺這次是打定主意不讓人找到,屬下把每家妓院都搜遍了,還是找不到!

  “再去給我找,非把他給我挖出來不可!”他怒氣勃發(fā)地大吼。

  這位被稱為二少爺?shù)哪凶,正是風(fēng)云牧場的滕家二少滕伊寒。他黯沉著俊美得不該生在男人身上的臉孔,拳頭上五指的關(guān)節(jié)教他折得嘎嘎作響,恨不得卯上和他生著同樣面孔的雙胞胎弟弟臉上。

  自從三個月前娘親發(fā)下催婚令,準(zhǔn)備安排一連串的相親開始,他們?nèi)值芎喼笔翘又┛植患埃瑥哪阃莆易,到最后干脆一個個逃家為止,大哥和三弟的行蹤從此成了謎。

  他們真是太不夠兄弟義氣了,居然把他甩掉自己落跑!大哥一定是躲在某地繼續(xù)哀悼去世的大嫂,那也就罷了!最可惡的是那個把女人當(dāng)點心吃的雙胞胎弟弟,不知道躲在哪個銷魂窟中狂歡了。

  他們兩個跑得不見人影,總不能連他也一樣。誰教他放心不下家中的娘親,不敢走得太遠(yuǎn),只好躲在養(yǎng)馬場,等娘收回催婚令。

  不過,娘真的會就此死心嗎?滕伊寒可沒有把握。

  在這世上,他除了對馬有興趣之外,對于那些所謂的名門閨秀根本是不屑一顧。女人在他眼中,只是個累贅,是個麻煩,要他花費(fèi)心思去和女人相處,不如用那些時間去培育訓(xùn)練出更好的馬,還能賣個高價。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沒空理那些一天到晚只想嫁人的花癡。

  “二少爺,還——有一件事!币灰姷街髯由接暧麃淼哪樕,追風(fēng)忍不住打個哆嗦,誠惶誠恐地道:“剛剛主屋那邊傳來訊息,說夫人身子不舒服,似乎是病了,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滕伊寒微微一怔,“娘病了?”

  這又是娘使出來的詭計,還是她老人家真的身體違和?

  追風(fēng)的嘴開了又閉,閉了又開,好不容易吐出聲音。

  ‘二少爺,您——”

  “我這就回去看看!駕!”他踢下馬腹,揚(yáng)起漫天的黃土。

  就算這一次還是跟前幾次相同,只是娘想誘他們回去的手段,他也認(rèn)了,誰教自己是人家的兒子,總不能置若罔聞、漠不關(guān)心吧!

  凝望著主子遠(yuǎn)去的身影,追風(fēng)才吁了口氣。其實,二少爺如果能和三少爺一樣,臉上常常保持著和煦的笑容,那該有多好!不過,就是因為二少爺總是板著臉,那酷極的表情才會迷煞了一票的千金小姐,但,有哪家姑娘不怕死敢接近他一步,準(zhǔn)會被他那雙冷若冰霜的利眼給瞪回去,從此不敢再存任何妄想。

  唉,不過,主子還是自己的好,雖然常羨慕逐電,但,想想二少爺待他也不薄,身為下人是該知足了。

  “夫人,讓您猜對了,回來的是二少爺,趕快準(zhǔn)備一下!狈冀慵奔钡靥みM(jìn)房間,先讓滕夫人有個心理準(zhǔn)備。

  滕夫人半靠在床頭,有模有樣地擠出幾滴眼淚,悲悲切切地哭了起來。一想到可愛的孫子,她不禁悲從中來,淚水掉得更兇了。

  “嗚——我可憐的孩子——嗚——”為了孫子,她是豁出去了。

  芳姐假意在旁邊安慰:“夫人,您別難過了,哭壞身子可不好。”

  “教我怎么不難過呢?嗚——”她掏出繡帕用力地持著鼻子,眼珠不時地往門口溜去。

  滕伊寒一進(jìn)房就見母親哭得鼻頭都紅了,幾個大步就到床前。

  “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老毛病又發(fā)作了?芳姨,有沒有叫人去請大夫過來?”

  滕夫人淚眼模糊地?fù)]揮繡帕,哽咽地道:“我沒有病——不必請什么大夫!

  他一臉的不解。芳姐順勢嘆了一口氣,“其實也沒有什么,都是那些下人太大驚小怪了,你娘只不過是聽到一件不好的消息,一時間過于激動,再加上傷心過度,才會不聲不響地暈倒了,這是心病,還得用心藥醫(yī)!

  “什么不好的消息?”他蹙眉問道。

  滕夫人幽怨地瞪了兒子一眼,要不是為了媳婦兒和孫子,她也不必如此勞心勞力,還得粉墨登場。

  “告訴你也沒有用,枉費(fèi)我跟她娘是多年的閨中密友,她已去世多年,我居然現(xiàn)在才知道,我——實在太慚愧了!”說完,滕夫人又將臉埋在家間低泣起來。

  見娘似乎真的很傷心,不像是做假,滕伊寒不自覺地心軟了。

  “娘,孩兒怎么沒聽您提起過曾有個閨中密友?她出了什么事?”他拉了張椅子過來,語氣也放柔,顯然已經(jīng)相信了。

  滕夫人心里快樂得像只小鳥,外表卻不露出絲毫破綻,她這二兒子可是精得很,要讓他看出是假裝的,以后想騙他就難了。

  她輕輕地拭去頰上的淚痕,哽聲道:“唉!這件事說來話長,娘還沒嫁給你爹時,有個非常要好的朋友,她是我劉世伯的女兒,叫做秋娘,我們感情好得就像是一對親姐妹般,當(dāng)時,還曾戲言說要同嫁一夫,永不分離,可是,事實總和希望相反,后來我嫁到北方來,和她從此斷了音訊,漸漸的,日子久了,竟然把她給忘了。

  “就在前些時候,我居然連續(xù)三天夢見秋娘哭著來找我,求我救救她的女兒,我越想越不對,就派人到江南去打聽消息,才知道——”滕夫人連忙捂住嘴,看來是止住啜泣,實際上是掩住差點沖口而出的笑聲。

  一旁的芳姐也忍不住別開臉偷笑,夫人演戲的功夫還真到家,兩三下就把二少爺唬得一愣一愣。

  滕夫人忍住了笑意,悻悻然地接下去道:“原來在秋娘十八歲那一年,劉世伯因欠了人家一大筆債務(wù),居然將女兒抵給對方當(dāng)小妾,真想不到劉世伯是那種賣女求榮的人。原想要是秋娘能生個兒子,在家中的地位自然穩(wěn)固,沒想到經(jīng)過了快十年,她終于有了身孕,可是生下來的卻是個女兒,從此,就連妾室的地位也不保,三姨太、四姨太陸續(xù)地被娶進(jìn)門來,秋娘和女兒變成了多余的閑人,地位比下人還不如,真是受盡了委屈和冷嘲熱諷。

  “我知道以后,心就像是被千刀萬剛一般,想不到秋娘的命這么苦,要是我早一點知道就好了,自己的姐妹境遇這般凄慘,要我怎么安心呢?前幾年秋娘過世了,留下一個女兒在家中備受欺凌,我想來心就痛,可憐的孩子,現(xiàn)在不知道怎么樣了?”

  滕伊寒黑眸一閃,“娘,那也是她的命,我們又能幫上什么忙呢?”嘴上這么說,心中不禁猜想:莫非娘又想亂點鴛鴦譜了?

  “寒兒,你居然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她是娘的好友的女兒,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滕夫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捶著被褥,氣憤地道。

  “娘想要怎么幫她?”他瞇起深幽的瞳眸。

  滕夫人轉(zhuǎn)憂為喜,壓根沒注意到兒子眼中危險的光簇,樂不可支地道:“娘是想,既然秋娘的女兒在家里受盡了虐待,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不如想辦法把她接到北方來——”

  他就知道其中有詐!

  滕伊寒一瞼陰霾地順著她的話,譏誚地道:“然后,要我們?nèi)值芷渲幸粋娶她為妻,娘,敢情這才是您心中所打的如意算盤?”這點小把戲可瞞不了他的眼睛。

  滕夫人愣了一下,隨即氣呼呼地指著兒子的鼻子開罵。

  “你的意思是,娘存心要陷害你是不是?你們?nèi)值芤粋個都不想娶妻,難不成我還能押著你們拜堂?難道娘想收個干女兒在身邊解悶也不行嗎?”她裝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掩嘴啜泣,還抖動著發(fā)福的身軀,“嗚——我的命為什么這么苦?兒子不給我媳婦兒,我連想收個干女兒都不行——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老爺,如果你還在就好了——你有沒有看到你兒子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嗚——”

  “娘,娘——您別這樣子,算是孩兒說錯話了好不好?孩兒向您賠罪,您別再傷心了!彼麚碇赣H,心中不斷自責(zé)。

  芳姐乘機(jī)插嘴,“二少爺,你也知道,平日除了我可以陪夫人之外,夫人實在是太寂寞了,再說,我和夫人相處了幾十年,該聊的也都聊光了,夫人如果能收個干女兒在身邊,日子也有趣一些!

  “是啊!我把她收為干女兒,就是你們?nèi)值艿拿妹昧耍热皇切置,娘怎么會逼你們(nèi)⑺课铱刹皇抢虾!?br />
  她這么一說,也解除了滕伊寒心底的戒備。

  “娘要收她當(dāng)干女兒,孩兒不反對,只要沒有其他企圖就行了!彼炝藘蓚女人一眼,算是一種警告。

  滕夫人有些心虛地干笑兩聲,“你們的婚事,娘早就看開了,也不打算再逼你們,不過,秋娘的女兒我可不能見死不救。娘知道你一定不愿意去,這事我打算交給瑀兒去辦,你想辦法把他給我找回來!

  “孩兒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目前還沒有他的消息。”看來到最后,這個差事恐怕還是要落到他手上。

  滕夫人表情極夸張,一副擔(dān)驚受怕的樣子:“那該怎么辦才好?要是去遲了,秋娘的女兒被虐待致死,或者她一時想不開……那我一輩子心都不會安的!

  “娘,不用找他了,這事我去辦就行了!敝灰皇潜扑捎H就好。

  她向兒子撒嬌,討好地道:“三個兄弟中,就屬你最孝順了。娘知道你討厭女人,不過,為了娘,你就勉為其難地委屈這一次吧!”

  滕伊寒無奈地忖道,誰教自己主動送上門,看來推也推不掉了。

  他故意沉下臉,“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那是當(dāng)然了,娘本來想這差事比較適合讓瑀兒去,他對女人向來有一套,可惜,這死小子一點都不關(guān)心娘,等他回來,娘非給他點顏色不可!边@些話當(dāng)然是罵給二兒子聽的,好平衡他心中的不滿,“先別說這些了,寒兒,你到了江南,見了秋娘的女兒時,可別再老板著一張冷臉,那可會把人家小姑娘給嚇?biāo);她的身世已?jīng)夠可憐了,膽子又小,可禁不起你這一嚇!

  “是的,娘。”他翻個白眼。

  答應(yīng)歸答應(yīng),他可是只負(fù)責(zé)將人帶回來,其他的一概不管,要他賣笑——哼!等下輩子吧!

  滕夫人著急地催促,免得他又變卦,“那你可得盡快出發(fā),可別去晚了。千萬記住,給人家一點好臉色看,知道嗎?”

  即使覺得其中有問題,滕伊寒也沒再說什么。待他一出了房門,兩個女人便發(fā)出勝利的歡呼聲。

  “成功了!沒想到這次寒兒會這么干脆,可見我的演技多好!彪蛉艘荒橃乓卣f道。

  芳姐也同樣眉開眼笑,“那是因為二少爺孝順,就算明知夫人存心騙他,他也當(dāng)作不知情,這是他的一片孝心。”

  “唉!要是他對人能和顏悅色一些,準(zhǔn)會比瑀兒還受姑娘們的歡迎,偏偏他對人就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死樣子,姑娘們被他這么一瞪,嚇得魂都飛了,誰還敢再接近他!三個兒子三種性子,連我這當(dāng)娘的都覺得納悶!

  “夫人,其實,我倒覺得二少爺最像您了,當(dāng)年,您對死去的老爺還不是冰冰冷冷的,好像恨死人家了,其實,在心里面愛得要死,卻是嘴硬不肯承認(rèn)!彼脑捳f得滕夫人怪難為情的。

  芳姐繼續(xù)分析,“而大少爺就像老爺,又專情又癡心,所以,少夫人去世都快三年了,他依然念念不忘。”

  “那瑀兒呢?”她這風(fēng)流又花心的小兒子又是像誰呢?

  “我想,應(yīng)該是像老太爺才對,聽說老太爺年輕時也是個風(fēng)流倜儻的多情浪子,身邊不知有多少的紅粉佳人,沒想到,遇到太夫人之后便浪子回頭,收斂起風(fēng)流性子,從此,不再留戀花叢。比起當(dāng)年老太爺?shù)娘L(fēng)流韻事,三少爺可說是小巫見大巫!

  天下父母心,滕夫人怎么能不操心呢?除非他們一個個娶了妻子,有人代替她的位子照顧兒子,她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無論如何,他們?nèi)齻非得在半年之內(nèi)幫我討房媳婦兒回來,希望寒兒此去江南,真能如我所愿!

  “二少爺,小的也要跟您去江南。”追風(fēng)聽聞主子這次不帶他到江南,錯愕之余,立刻前來見他。

  滕伊寒放下身邊打包的行李,兩眼嘲弄地睨著他:“你不是很怕我,巴不得能跟逐電交換主子,離我遠(yuǎn)一點嗎?怎么這回又自告奮勇要跟去了呢?”

  追風(fēng)和逐電是一對兄弟,分別伺候滕伊寒、滕伊瑀兩兄弟。比起雙生弟弟對下人的態(tài)度,滕伊寒自認(rèn)不是很好相處。仆傭們見到他,都是敬畏有加。追風(fēng)羨慕逐電也是正常的。所以,他這次才打算不帶隨從,一人前往。

  追風(fēng)耿直的臉孔漲得通紅,這才知道,平常隨口的抱怨全被主子聽進(jìn)耳里,一時氣血全往頭上沖,訥訥不成言。

  “二少爺,您——誤會了,小的從來——從來不是真心在埋怨您,只是——有時候——”

  滕伊寒也不動氣,下人也是人,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有怨言,何況是遇到像他這樣難伺候的主子,他也有自知之明。

  “我不會生氣,等這次辦完事回來,我會跟三少爺商量,考慮把你和逐電交換過來。你可以下去了!彼叫撵o氣地說完,繼續(xù)低頭整理東西。  “唉!要是他對人能和顏悅色一些,準(zhǔn)會比瑀兒還受姑娘們的歡迎,偏偏他對人就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死樣子,姑娘們被他這么一瞪,嚇得魂都飛了,誰還敢再接近他!三個兒子三種性子,連我這當(dāng)娘的都覺得納悶!

  “夫人,其實,我倒覺得二少爺最像您了,當(dāng)年,您對死去的老爺還不是冰冰冷冷的,好像恨死人家了,其實,在心里面愛得要死,卻是嘴硬不肯承認(rèn)。”她的話說得滕夫人怪難為情的。

  芳姐繼續(xù)分析,“而大少爺就像老爺,又專情又癡心,所以,少夫人去世都快三年了,他依然念念不忘!

  “那瑀兒呢?”她這風(fēng)流又花心的小兒子又是像誰呢?

  “我想,應(yīng)該是像老太爺才對,聽說老太爺年輕時也是個風(fēng)流倜儻的多情浪子,身邊不知有多少的紅粉佳人,沒想到,遇到太夫人之后便浪子回頭,收斂起風(fēng)流性子,從此,不再留戀花叢。比起當(dāng)年老太爺?shù)娘L(fēng)流韻事,三少爺可說是小巫見大巫!

  天下父母心,滕夫人怎么能不操心呢?除非他們一個個娶了妻子,有人代替她的位子照顧兒子,她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無論如何,他們?nèi)齻非得在半年之內(nèi)幫我討房媳婦兒回來,希望寒兒此去江南,真能如我所愿!

  “二少爺,小的也要跟您去江南!弊凤L(fēng)聽聞主子這次不帶他到江南,錯愕之余,立刻前來見他。

  滕伊寒放下身邊打包的行李,兩眼嘲弄地睨著他:“你不是很怕我,巴不得能跟逐電交換主子,離我遠(yuǎn)一點嗎?怎么這回又自告奮勇要跟去了呢?”

  追風(fēng)和逐電是一對兄弟,分別伺候滕伊寒、滕伊瑀兩兄弟。比起雙生弟弟對下人的態(tài)度,滕伊寒自認(rèn)不是很好相處。仆傭們見到他,都是敬畏有加。追風(fēng)羨慕逐電也是正常的。所以,他這次才打算不帶隨從,一人前往。

  追風(fēng)耿直的臉孔漲得通紅,這才知道,平常隨口的抱怨全被主子聽進(jìn)耳里,一時氣血全往頭上沖,訥訥不成言。

  “二少爺,您——誤會了,小的從來——從來不是真心在埋怨您,只是——有時候——”

  滕伊寒也不動氣,下人也是人,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有怨言,何況是遇到像他這樣難伺候的主子,他也有自知之明。

  “我不會生氣,等這次辦完事回來,我會跟三少爺商量,考慮把你和逐電交換過來。你可以下去了!彼叫撵o氣地說完,繼續(xù)低頭整理東西。

  追風(fēng)急得滿頭大汗,雙手胡亂揮舞:“二少爺,不是這樣子——”

  “什么都別說了,我有手有腳,不需要有人跟在身邊伺候。況且,滕園也有仆人在,你去不去都無所謂。”他不喜歡勉強(qiáng)人做事。

  追風(fēng)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兩腿“咚”的便跪下了,叫道:“二少爺,小的知道自己很笨,老是辦不好二少爺交代的事,所以,每次見到二少爺總是心驚膽跳,怕——被您責(zé)罵,可是——小的還是希望能一輩子跟在您身邊伺候您,請二少爺不要嫌棄小的,要是二少爺真的不帶小的去,小的就一一跪在這里不起來了!

  “你今天倒是很有勇氣,居然敢威脅我!彪梁漤蛩。

  他嚇得縮起脖子,抽抽噎噎地顫聲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是那個--意思,只希望二少爺——答應(yīng)讓小的跟在身邊伺候您,小的一定會——很努力地把事情辦好,不會再讓二少爺失望!

  若是追風(fēng)抬起頭,一定會瞥見滕伊寒唇邊掠起一絲罕見的笑意。

  “把眼淚擦干,我最討厭見到男人動不動就掉眼淚了!彼目跉獠⒉粶厝幔瑓s有另一種的溫曖。

  “是,二少爺!弊凤L(fēng)手忙腳亂地把淚水拭去。

  滕伊寒仍用一貫的冷顏俯視他,低抑著嗓音下命令。

  “記得把‘閃光’喂飽,一個時辰后出發(fā)。”閃光是他的寶貝愛駒,不管到哪里都要帶著它。

  追風(fēng)喜出望外,難以置信得說不出話來,“二少爺,您是說——您要帶我去江南了?”

  斜睇了他那張歡愉的臉龐一眼,滕伊寒冷冷地道:“要是再這么耽誤時間下去,你就一輩子跪在那里不用起來了!

  這下,終于聽懂主子的意思了。追風(fēng)匆忙地爬起來,嘴咧得老大,心臟因興奮而跳得好快,一連地打躬作揖。

  “小的馬上去喂‘閃光’,絕不會耽誤二少爺?shù)恼隆!鳖櫜坏霉虻冒l(fā)麻的膝蓋,追風(fēng)又笑又跳地跑了開來。相處了兩年,這一刻,他終于有點了解主子特殊的脾氣了,外界的人全都誤解他,二少爺并不是傳說中那般冷血,只是用另一種方式來表達(dá)內(nèi)心的憎感。

  從現(xiàn)在開始,在追風(fēng)的心目中,滕伊寒是他推一的主子。

  追風(fēng)急得滿頭大汗,雙手胡亂揮舞:“二少爺,不是這樣子——”

  “什么都別說了,我有手有腳,不需要有人跟在身邊伺候。況且,滕園也有仆人在,你去不去都無所謂!彼幌矚g勉強(qiáng)人做事。

  追風(fēng)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兩腿“咚”的便跪下了,叫道:“二少爺,小的知道自己很笨,老是辦不好二少爺交代的事,所以,每次見到二少爺總是心驚膽跳,怕——被您責(zé)罵,可是——小的還是希望能一輩子跟在您身邊伺候您,請二少爺不要嫌棄小的,要是二少爺真的不帶小的去,小的就一一跪在這里不起來了!

  “你今天倒是很有勇氣,居然敢威脅我!彪梁漤蛩

  他嚇得縮起脖子,抽抽噎噎地顫聲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是那個--意思,只希望二少爺——答應(yīng)讓小的跟在身邊伺候您,小的一定會——很努力地把事情辦好,不會再讓二少爺失望!

  若是追風(fēng)抬起頭,一定會瞥見滕伊寒唇邊掠起一絲罕見的笑意。

  “把眼淚擦干,我最討厭見到男人動不動就掉眼淚了。”他的口氣并不溫柔,卻有另一種的溫曖。

  “是,二少爺。”追風(fēng)手忙腳亂地把淚水拭去。

  滕伊寒仍用一貫的冷顏俯視他,低抑著嗓音下命令。

  “記得把‘閃光’喂飽,一個時辰后出發(fā)。”閃光是他的寶貝愛駒,不管到哪里都要帶著它。

  追風(fēng)喜出望外,難以置信得說不出話來,“二少爺,您是說——您要帶我去江南了?”

  斜睇了他那張歡愉的臉龐一眼,滕伊寒冷冷地道:“要是再這么耽誤時間下去,你就一輩子跪在那里不用起來了!

  這下,終于聽懂主子的意思了。追風(fēng)匆忙地爬起來,嘴咧得老大,心臟因興奮而跳得好快,一連地打躬作揖。

  “小的馬上去喂‘閃光’,絕不會耽誤二少爺?shù)恼隆!鳖櫜坏霉虻冒l(fā)麻的膝蓋,追風(fēng)又笑又跳地跑了開來。相處了兩年,這一刻,他終于有點了解主子特殊的脾氣了,外界的人全都誤解他,二少爺并不是傳說中那般冷血,只是用另一種方式來表達(dá)內(nèi)心的憎感。

  從現(xiàn)在開始,在追風(fēng)的心目中,滕伊寒是他推一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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