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怪不怪?”
賊溜溜地跟蹤別人的人,晃頭晃腦地戳著伙伴的臂膀問道。
怪事年年有,見多了也不容易教青島大驚小怪,今年雖然沒有特別多,卻令人意外出現在藍凰身上,稀奇得可以嚇死青鳥了。
為了確定真的夠稀奇,他才會特地找來見證人。
口說無憑,在他大肆宣揚的時候,總要有個人可以替他作證。
不小心被青鳥遇到,從影子組織里被青鳥施以軟硬兼施地帶來的紅雁,雖然也訝異自己看見和聽見的事實,卻只是拍開青鳥的手,冷冷地回答:“怪也輪不到你來管,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少湊熱鬧!
面無表情之余,紅雁也還在調適自己難得起伏不小的心情。
藍凰竟然會逗著女人玩,而且說話的速度比平?焐仙僬f三倍以上。
別說他了,橙鳳、黃雀、綠鶩和紫鳶見了,也一樣會吃驚。
早年,藍凰說話的速度是很正常的,不知何時開始變得十分緩慢。
被主子帶進影子組織以后,他們得面對太多訓練和挑戰,所以沒有人特別注意到藍凰微乎其微的改變。
漸漸地,還以為他說話的速度本來就慢,不曾深人研究。
看見眼前的藍凰,紅雁也才察覺他的改變。
他得承認,他們不曾了解藍凰,也很少試著去了解他,反而習慣他的高深莫測,總是追隨著他。
“別說笑了,不湊熱鬧,我的人生哪里還有樂趣!
青鳥哀怨至極的表情,活像紅雁要他剃頭出家,長伴青燈古佛去念阿彌陀佛。
紅雁的外貌教他看了賞心悅目,嘴里卻吐不出一句教他聽了覺得開心的話。
不找熱鬧自娛,他的影子生涯確實是跟和尚修行沒兩樣。
那么無聊的生命旅程,教他想了就怕。
“可以長命百歲就是你最好的報酬,還嫌什么!
愛湊熱鬧,本來可以長命百歲的人都會折了好幾十年的壽。
不期望青鳥能長命百歲,沒事就在他的耳邊多嘴,惹得他心煩氣躁,不以為然的紅雁還是給了忠告。
相同的忠告,眾人已經不知給了青鳥多少回。
其實說廠也是白說,青鳥跟主于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唯恐天下不亂,就怕無聊,從來不把他們的忠告聽在耳里。
恐怖的是,眼前的藍凰好像青鳥……
“雁雁哪,人生可長可短,重要的是精采就好,與其用一大堆糙食撐飽肚子,還不如吃些精巧美味的食物,讓唇齒留香今人一再的回味!鼻帏B搭上他的肩搖搖頭,以充滿教育意味的口吻道:“要是活著不覺得快樂有趣,長命百歲有什么好?”
這可是他的經驗之談,是朋友他才不吝惜與之分享。
“我突然覺得,你的言論實在是見解精辟、很能鼓舞人心。
讓人看向光明面,不派你去精神病院當講師,好好啟發病患,讓他們一個一個復元,實在是太浪費你的才能了!
冷言冷語,紅雁斜睨他一眼。
青鳥永遠都搞不清楚,影子的世界是灰暗的,影子是快樂絕緣體。
至少,在他老去歸隱山林的時候,不會想要回味充滿血腥味道的影子生涯。
不曾立志成為壞人,他這輩子卻注定不是好人。
過完就好,他對人生沒有任何特別的期待。
“千萬別太沖動。 鼻帏B猛搖頭,就怕紅雁去藍凰耳邊進讒言。“我的時間有限,每天忙進忙出不得間了,還得抽空陪親親才老婆嗑瓜子,怎么想都只能對不起你的好意。”
要是紅雁在藍凰面前胡說人道,藍凰不小心真的感興趣還得了。
寧可面對一群殺紅眼的敵人,他也不要跟一群瘋子作伴。
瘋子光會癡癡笑,哪會懂得他的幽默感,對吧?
沒有發揮幽默感的舞臺,他多無聊哪!
很清楚青鳥在擔心什么,紅雁扯起一抹充滿惡意的笑,不急不緩地道:“放心,我做事不像你,一向‘深思熟慮’!
青鳥的背脊發涼,一點都沒被他安撫的感覺。
噴,紅雁好像愈來愈惡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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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把大火,燒燼了辜氏姐妹的大本營。
華麗的一切在大火中一點一滴灰飛煙滅。
離開地窖以后,藍凰想給辜琦一點“回報”。
他不知從哪兒弄來汽油,然后放了一把火。
一個小時內,杜晴娘親眼看著眾多熟悉的面孔從火舌中竄出,慌亂驚恐地爭相逃命。
無力阻止唐藍縱火的杜晴娘只能灰頭土臉地跌坐在地,無力回天地看著火舌沖天,讓黑夜頓時光亮無比。
他的力氣好大,她攔不住,真的攔不住。
她抱著他,卻怎么也搶不下他手中的縱火工具。
不能明白,他報復的手段為何如此激烈,她也不敢猜想他的身實身分,只知道像他這樣放火而面無表情、不在乎是否會害死無辜的人,不會是什么良善之輩。
天啊,他在笑!
在不絕于耳的驚叫聲中,他對著火焰大笑。
她完全傻了,對他感到莫名恐懼,想救人都不知道應該從誰救起。
無疑,他絕對是個危險份子。
怕被火勢所吞,許多人從他們的身邊疾奔而去,卻沒有人發現他們為什么沒被關在地窖里,反而如此自由地站在這里看著大火蔓延。
猛地,她從地面跳起,二話不說就要沖進火海里。
萬一,萬一……
天哪,她竟然忘了這個可能性!
藍凰眼明手快地扯住她的手臂,讓她整個人往后一跌!澳闶腔钅伭耍是因為阻止不了這場火而感到罪孽深重,索性決定投身火海陪葬嗎?”
她義無反顧的模樣,真的很像打算慷慨赴義。
要是她死了,誰來替他提供樂趣?
“放開我,你快點放開我!”
她激動地掙扎著,一心一意要沖進火海里。
“在告訴我你想做什么之前,別想要我放開你。”
藍凰堅定無比的態度,表明了自己的決定。
看他一服,又急切地看了一眼火場,杜晴娘咬著下后道:“我弟弟……我不知道我弟弟是不是在里面,要是小夫被她們關在這里……”
說著,她的眼眶立即紅了,只怕自己的猜測成真。
從來不曾在店里發現小夫的身影,可她怕用小夫威脅她的辜氏姐妹,只是把他藏在更隱密的地方,還沒讓她找出來而已。
店里的花郎,有個被辜氏姐妹控制的致命點——毒癮。
而像她這種負責替辜氏姐妹誘拐男人回來的人,同樣有個受到鉗制的弱點——不是親人,就是所愛的人,因為欠下姐妹倆大筆債務而被拘禁。
在她們有能力償還債務之前,她們絕對見不到親人或所愛的人。
以她來說,她父親欠辜氏姐妹大筆債務!她們卻收押她的弟弟。
跟黑道勢力掛勾的辜氏姐妹,不僅有經營男色買賣的花郎店,同時經營放高利貸的地下錢莊,經營手法都不正派。
她知道,父親再缺錢也不應該跟地下錢莊借錢,可是辜琦姐妹也逼人太甚。
結果,父親和母親承受不了償還龐大債務的壓力,兩人一起自殺尋求解脫,只留下一封說對不起她,要她好好照顧小夫的遺書,希望債務糾紛能隨著他們的死亡而畫下句號。
然而找上門的辜氏姐妹,毫無感情地望著杜氏夫妻冰冷的尸體,卻沒有因此放過他們姐弟倆,不但當場抓走杜晴夫,更堅決地要她代償父債。
從那天以后,她每個月可以跟小夫通上一次電話,確定他安然無恙。
她清償債務的條件是,必須在一年之中帶回十二個能讓她們滿意的人,至少滿三年為止才能抵過父親所欠下的債務,換回已經一年多不見的弟弟。
事實上,她比誰都憎恨害她家破人亡的辜氏姐妹,更想放火燒了她們擁有的一切。
但是為了十二歲的小夫,她必須對她們低聲下氣、百般討好,表面上和顏悅色地奉承她們,只怕小大多受到一絲委屈、傷害。
習經四下搜查,她卻始終查不出來小夫被安置于何處。
小夫應該不是被安置在店里,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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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弟弟真的被關在里頭的某個地方,你以為你這樣沖進火海,就能馬上找到你弟弟,把你弟弟平安地救出來嗎?”
藍凰冷靜地提醒,儼然認為杜晴娘沖進火場已無濟于事。
在這種火勢下,要從里頭逃生都很困難,何況是沖進去找個人。
連人被關在哪里都不知道,她沖進火海等于是去送死。
她是他看中的玩具,哪有隨便說死就死的權利。
“你、你還敢說!”很清楚他說的是事實,杜晴娘情緒更加激動地哭喊:“都是你放了這把火,要是小夫被你害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她祈禱小夫不在里頭,不在里頭啊!
“好!做了鬼,歡迎你來找我!
藍凰無動于衷地望著她,但始終沒有放開她的手。
只要他松手,她肯定二話不說往火里沖。
他不想還得跟進火場把她救出來。
“別以為我不可能真的對你怎么樣!笨v使虛張聲勢沒有多大的效果,她還是以兇狠的口氣道:“快點放開我,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不管小夫是不是在火海里,她都要進去找一找。
天下之大,小夫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為了保護自己的弟弟,她連靈魂都出賣,不知斷送多少男人的一生,將會一輩于背負良心被譴責的命運,自然不能忍受小夫出事。
為了唯一的親人,她已經把靈魂出賣給撒旦。
“你以為你能做什么?”
藍凰斜眼睨著無法從他手中掙脫的女人,以覺得好笑的口氣問道,并沒有太大的期待。
如果她以為她的恐嚇會有用,實在讓人忍不住想要同情她。
只不過,他發現自己很享受被她恐嚇的感覺。
敢恐嚇他的人實在寥寥無幾。
杜晴娘用一雙哭紅的眼瞪著藍凰,突然往他的手臂咬了下去。
十秒鐘過去,藍凰不但沒有因此放了她,更對她發狠的咬勁毫無反應。
嘴里嘗到一絲血腥味,社晴娘才怯怯地退開。
“咬夠了?”
在她抬起頭后,藍凰直盯著她發慌的模樣,淡問。
換作別人,她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死。
然而,要是換作別人,恐怕也沒有機會咬上他這一口,還沒碰到他就不知被一掌打飛哪里去廠。
要是她感受不到他對她有多好,那可就太令他傷心了。
他對她那么好,她該泉涌以報才對。
望著他,杜晴娘突然扁嘴,一出聲就哇哇哭了起來!笆澜缟嫌心敲炊嗳,你為什么偏跟我作對,就不能不要管我?”
怎么拉、怎么扯,都脫不廠身,她連想死都不能。
眸中閃過黯淡的光芒,望著她的藍凰嘆了日氣,撫撫她的頭發道:“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是你偏偏挑中了我。”
在大街上,她要是不相中他,就不會有這一段插曲。
杜晴娘止住哭聲,只能含淚凝望著他那令人不解的表情。
好像是他說的那樣,可是……
真的是她挑中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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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怎么出來的?”
剛從火海里逃生的辜琦,在不遠處朝著藍凰和杜晴娘瞪大雙眼。
沒有她的命令,不可能有人放他們出來,而且唯一能打開
地窖之門的鑰匙在她手中,從來就不曾離開過她,眼前的兩人
不可能從地窖里逃出來才對。
總不可能有人拿電鋸去替他們鋸開牢門。
藍凰將杜晴娘拉到自己身后,朝狼狽的辜琦笑誼道:“沒人理睬我們,我們在地窖里住得太無聊,就自己走出來羅!”
發現他在保護她,杜晴娘突然有些感動。
不明白他到底是誰,也不清楚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可是她無法否認,他不但擾亂了她的生活,也在這些日子里動搖她的心。
他愈是古怪的性子,愈是讓她無法對他視若無睹。
“少說笑話,是誰放你們出來的?”
不相信藍凰說的話、認定是有人造反的辜琦更為光火,決定非揪出造反的家伙不可。
不管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人做的好事,她都會教他付出代價。
看守不力的人,一并都要受到處置!
“我是很想說笑話,可惜我沒有笑話可以說!彼{凰一臉無奈地聳肩,“我都說我們是自己走出來的,你不相信我,那也沒辦法。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時候你說了真話,對方也未必會相信你。
隨便說個謊,說不定她還比較能夠毫不懷疑地相信呢!
一個讓人費解的世界。
“你以為我會相信那么可笑的謊言嗎?”
以為她是三歲孩童那么好騙,豈有此理!
在身后鮮紅色的火舌襯托之下,辜琦像個憤怒的女妖,認為他們根本是想愚弄她。
自尊心比天還高,她豈能忍受他們聯手愚弄她。
“他說的是事實,我們又沒有騙你!
躲在藍凰身后,雙眼紅腫的杜晴娘還是忍不住說話了。
雖然親眼目睹,她也是忍不住懷疑,他真的用兩只手就拉開鐵條了嗎?
可是她卻也一清二楚,她腦海里的記憶是真實的,不是出自于她的幻想。
他的確力大無窮,帶著她就這樣從地窖走出來。
憎恨杜晴娘奪去她想要的一切,辜琦咬牙切齒地道:“杜晴娘,你別得意,別忘了杜晴夫還在我的手中!”
“你想對他怎樣?”
雖然著急,可是杜晴娘也聽得出來,小夫應該是被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不自覺地暗自松了一大口氣。
要是小夫被大火吞噬,辜琦就失去威脅她的本錢。
很顯然,辜氏姐妹是把威脅她們的籌碼藏在別處。
勉強占了上風,辜琦高傲不已地道:“人在我的手中,我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要他當童妓都隨我高興,你管得著嗎?”
要不是杜晴夫才十二歲,她早讓他賣身當花郎償債。
話說回來,這年頭也有不少變態的喜歡男童,不見得要讓杜晴夫長大才逼他賣身。杜晴娘惹火她,她就要拿她最重視的杜晴夫開刀。
“你別太過分,小夫才十二歲!”
明白辜琦很有可能說到做到,杜晴娘當場亂了分寸。
辜氏姐妹向來唯利是圖,沒有道德感。
“十二歲,正年輕幼嫩得很、不管男男女女,多的是有人想要嘗鮮,肯定可以替我賺進不少白花花的可愛鈔票。”
見杜晴娘著急,辜琦覺得大快人心,不由得變得更加邪惡。
“別對我弟弟下手,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杜晴娘變廠臉色,暗自祈禱辜琦不過是說說而已,不會真的要小夫賣身。
十二歲就被喜歡童男的變態男女染指,她不敢想象小夫的心靈會受到何種打擊和傷害,更害怕小夫的一生就這么毀了。
神哪!她造的孽,就由她來擔吧!
別讓小夫受到連累!
“哼,你現在做什么都來不及了!蹦抗饴湓谒{凰臉上,辜琦突然改口說:“好,只要你死在我的面前,我保證讓杜晴夫從此自由。
既然唐藍不要她,她就要他受到最大的折磨。
她要他喜歡的人死在他眼前!
杜晴娘的臉色在瞬間刷白,沒想到辜琦會提出這么惡毒的要求。
可是,如果能夠用她的命換來小夫的一生,或許是值得的吧!
“喂,你該不會相信她會說到做到吧?”
藍凰拍拍她的臉,害怕她真的在考慮是否該答應。
像辜琦那種人,說話不可能算話,要是算話,天都要下紅雨了。
“可是……”
杜晴娘為難不已地猶豫著。
小夫在辜琦的手中,她實在沒有其他選擇。
很清楚杜晴娘的想法,辜琦點住她的死穴哼道:“我說話算話,信不信由你,反正你賭的是杜晴夫的一生!
此刻,她想看到杜晴娘死在她的眼前。
真放了杜晴夫也沒啥大礙。
“好,我……”
“我有沒有告訴你,火是我放的?”
在杜晴娘打算應允之前,藍凰突然打斷她的話,沖著辜琦一笑。
這個傻蛋,還真的要答應去死咧!
開什么玩笑,她的命可是屬于他的,她怎么可以隨隨便便死去,辜琦又憑什么跟他搶她。
沒有他的允許,閻王也不準要她的命。
“什么?”
辜琦自然是非常震驚,在一瞬間轉移了注意力。
她從頭到尾都不曾想過,身后這場燒掉她和辜苑多年心血的大火,竟然會是他一手造成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
“你沒聽錯,是我放的火!彼{凰微笑,忽然將杜晴娘拉進懷里,一臉無辜地道:“誰教你把我和親愛的小晴娘關進地窖,還狠心地將我們分別關在相對的牢房里,害我只能遠遠地看著她,讓我忍不住想要小小報復你一下呢!”
說得輕松愜意,他似乎不覺得自己的報復有多過分。
惡,杜晴娘差點在他懷里吐了。
別說誰是他親愛的小晴娘、什么愛的目光,她那是瞪人的目光好不好?真是瞎了眼的男人。
奇怪的是,她怎么愈來愈貪戀這個胸膛,還有點舍不得離開?
知道自己的力氣比不過他,她并沒有試圖脫離他的懷抱,卻讓氣憤到了極點的辜琦更加光火,發了狠地朝他們直接出手。
雖是一介女流,辜琦卻有著功夫底子。
她要殺了眼前的一對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