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將熱咖啡送上桌面,隨后退出。
湛天闊指著面前夏天酒店的原始設(shè)計圖,神色嚴肅對著酒店經(jīng)理解說。
“我不建議你們用本來的設(shè)計,這無法活用到新的店面!
“怎么說?”噙著嬌媚的笑,夏葳經(jīng)理對他感到莫大的興趣。
湛天闊已經(jīng)在腦海中勾勒出藍圖,拿著筆、細心在幾處標注。
夏天酒店要擴大經(jīng)營,預(yù)計在林森北路開設(shè)新店面。本錢雄厚、聲勢不小——斥資上億的裝潢經(jīng)費。
對異采設(shè)計公司來說,這算不大不小的Case!其實不一定要他這總監(jiān)出馬,但需要他出面的理由是:經(jīng)營者是黑道人物,且政商關(guān)系驚人,因此老董事長要他親自處理。
這酒店的經(jīng)理是黑道大哥的小老婆,這樁生意必須與她接洽……
這女人,似乎對他很有興趣!這讓湛天闊感到厭煩。
縱然她的臉蛋冶艷無比、那合身旗袍包里著的嬌軀火辣動人,他不是柳下惠,也不是對漂亮女人沒有興趣,只是,有所為有所不為……風(fēng)月女子他很少接觸,況且道上人物的小老婆,沾不得!
“我大致解釋……”在她屢次的貼近中拉開距離,湛天闊隔閡的意味明顯。
“這店面的原始空間混亂老舊,建筑體的格局部分歪斜,結(jié)構(gòu)上的梁柱也造成視野空間上的狹隘感……所以,有大部分墻面需要打掉,借由透明玻璃來改善建筑體的結(jié)構(gòu)面……”
坐懷不亂、心無旁騖的功力,與他專業(yè)的口吻,顯然讓女人識趣了點,她很安靜聽他說著。
十分鐘,溝通解說告一段落,湛天闊拿起咖啡杯啜飲一口——
熟悉的味道觸動他的味蕾,片刻分心恍惚。
“卡布奇諾?”他沒有指望這樣的場所,能有多像樣的咖啡。
“嗯?”女人發(fā)出疑問。
“沒什么!彼厣,收拾設(shè)計圖。“今天我們就先談到這里!
“不留下來唱唱歌、喝喝酒?我陪你!”女人毫不隱藏企圖,發(fā)出邀約。
湛天闊故弄玄虛一笑,出口推卻。“不好耽誤你。如果一定要我留下,不妨為我叫一名男少爺?!”
女人領(lǐng)略!他——是同志?!
“喔。嗯……當然看湛先生方便!彼徽f道。
“那就不耽誤了,我還有事!彼柭柮,起身。
他無所謂!這樁生意做不做得成,并不會因為被謠傳男同志而有所影響。
對他來說,八卦占身,總比被這惹不得的蝴蝶沾上好得多。他這個招數(shù)屢試不爽,反正關(guān)于他的傳聞不少,是愛女人的風(fēng)流男子,抑或是性向特異的同志沒有人能夠確定。黃金單身漢結(jié)婚的那一天,自會真相大白。
人性十分有趣,八卦最讓人津津樂道、卻也總是忘得最快;他不介意讓原本就神秘的湛天闊,被負面新聞炒作一番;增加知名度,何樂不為。
打開包廂大門,他踏出步伐,想快速離開這團吵雜。
一名身段婀娜的服務(wù)生從他們前交錯走過,他沒有停留目光,腳步直接右轉(zhuǎn)。
“謝謝!”甜美的聲音自他背后飄響而過。
湛天闊腳步一頓,止步!
短促而輕快的語調(diào)……他所熟悉的。聽這嗓音也有幾個月了,是她,錯不了!
他回頭,原地站定。
忙碌的兔女郎身影,從左前方包廂退出走廊,又穿梭到另一間包廂……
兩分鐘,包廂內(nèi)傳出吼聲——
“臭女人——不上道!”
“王董……別這樣!笔撬穆曇。
湛天闊走近,站在虛掩的包廂門外。
“我王董要你喝杯酒要這樣三催四請?”包廂里傳出飽含怒意與刁難的男聲。
“我真的不能喝酒……小姐們可以陪您喝,就請您放過我吧!”百合低下地請求。
“是啦!王董,我們陪您喝,就放小藍一馬,她只是服務(wù)生,不陪酒的!弊_小姐們的求情聲。
“老子夠尊重她了!只是要她喝酒又不是要上她!”
一陣混亂,轉(zhuǎn)為爭執(zhí)聲——
“給你錢還不要?擺明了不領(lǐng)情!”
“王董,請您自重!”
“怎么?你很清高?摸你一把是怎樣……”惱怒咆哮聲,并夾雜著惡咒粗話。
兵乒乓乓、玻璃迸碎,尖叫聲此起彼落。
“啊——”幾個小姐沖出門來。
留在包廂中的幾個人,陷入一場凌亂拉扯。
“王董——您不要打小藍!”
“放開我——”尖聲怒斥。
湛天闊踏入包廂,厲聲大喝——
“放開她!”
“你是什么東西啊?”里頭的人看向他。
“……”百合抬眸,一張臉滿慌亂,模樣狼狽。
湛天闊走近,一把環(huán)過她肩膀,阻隔在對她粗暴出手的男人面前,目光雖迸射出熊熊怒焰,氣態(tài)卻是不慍不火似的持重平定。
男人顯然是喝多酒醉了,滿臉赤紅、步履踉蹌靠近,然后撲過來欲拉扯百合。
“……”湛天闊沉默,一把推開靠近百合的男人,神色陰警瞪視著對方。
“你敢跟老子動手?”酒喝多的男人,聲音大了起來,一拳揮向湛天闊。
湛天闊在空中攫住那個拳頭,并施力絕制——
“手放尊重一點!”瞇起眼來,吐著冷冷的要挾。
“嚇——”男人不悅,忍著痛,另一拳揮去。
砰——
一記悶聲,湛天闊以更快的速度出拳,擊在男人頰上。
“噢……”男人悟著臉痛苦哀嚎了聲,彎下腰去。
睨地一眼,湛天闊從鼻中冷哼。他從來就不喜歡與人激烈沖突,希望對方夠識相!
他拖著百合大步走出包廂。
“喂給我回來!給我回來……”
“王董!算了啦!別這樣……”
里頭是勸阻安撫的聲音與混亂叫聲,酒店經(jīng)理也聞風(fēng)而至——
“湛先生?怎么回事?”夏葳經(jīng)理驚疑問道。
他只是冷瞟一眼,不理會她與背后的包廂里頭的咒罵吵鬧,一路把百合帶往酒店出口。
“謝謝你的解圍,但是這樣……我的這分差事恐怕搞砸了!眱扇苏驹陂T口,百合臉色尷尬且無奈。
員工守則不得與客人發(fā)生爭執(zhí)。她自己犯了禁忌,也在他的解圍之下,沒有圍場善后,這份作……泡湯了。這樣的案例以往不是沒有發(fā)生過,與酒客發(fā)生爭執(zhí)的服務(wù)生,多半被公司給遣返回家吃自己。
“……”他沒說話。
縱然意外好奇,會在這場所看到她,但他沒有開口問她任何問題;因為必然是經(jīng)濟因素,問了等于是多此一舉。
“你先走吧!我必須回去一下!卑俸喜话驳鼗仡^張望。
“你還要回去?”湛天闊眉心打起結(jié)來,不悅也不解。
“嗯!币驗樗讲艅恿巳^,所以她想……還是回頭道歉好了;就算不能取得諒解,起碼也該換下這身制服。
他雙手抱在胸前,微瞇起雙眼、上下打量著她。
百合不安了起來……她這身兔女郎制服的布料可少了,說穿了就是泳裝;在大馬路邊站著已經(jīng)很難為情了,站在他面前更覺得好像赤裸一般,極度不自在。
夜涼,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別回去了,走!”湛天闊脫下西裝外套,披上她的肩膀。
不再是清純小百合!
湛天闊眼中燃起幾分復(fù)雜光采眼前那婀娜曼妙的身材一覽無遺,她這身裝扮引人遐思……
羞死人!她似乎看到他眼中的邪肆意味?蹙起柳眉,她臉上有微薄惱怒
“我自己有衣服!彼齽?nèi)ジ苍谒珙^的寬大外套,塞回他手中!拔业囊路旁诰频昀锩娴母率,我回去換!
眼看百合往回走,他箍住她的手臂——
“除了衣服,還有重要東西?”
“沒有!彼囍,沒有回頭。“除了衣服,我的皮夾、電話,全都放在車上,沒有帶進場的習(xí)慣!
“你的衣服,我朋天叫人幫你送回來!
“但是我必須回去道歉……”
“為什么要那么沒有尊嚴?你沒有必要回頭道歉!彼暹^她的肩頭,讓她面對他,審視著她臉頰上的微紅印于這是方才被打的吧?!
“……”她當然知道,錯不在自己。臉上的熱辣退去,但猶感到屈辱,開口道歉,其實她也不甘。尊嚴?眼眶沒來由濕熱,如果不是為了錢、如果肩上的擔(dān)子那么重,她才不要平白受這種氣!
“你怎么了?”湛天闊懷疑地盯著她微顫的肩膀;她低著頭,他無法確定她是不是在掉眼淚。
“沒……什么。我也不想過這種……生活。”聲音有點哽咽。
“……”他沉默著。從她不平穩(wěn)的顫抖音調(diào)……他知道她哭了。
雙掌扣住她的肩膀,他安慰地拉近她,讓她貼近他的胸懷。
他以為她的個性很溫馴?不,他錯了!眼淚不代表溫馴,只是透露著她不肯與生活妥協(xié)的倔強。百合推拒,雙手在他胸膛上撐著拉開距離;他的靠近讓她感到別扭。
“不想過這種生活又何必回去?這分工作有那么重要?”他放開她。
百合低頭抹去淚痕,控制好一時的不平情緒,她吸了口氣、開口說話。
“凡是可以讓我賺取金錢的,都很重要!泵耖g可是疾苦的!她這窮光蛋又少了一份收入了!
“在這里上班,你一個月可以賺多少錢?”他接著問。
“大概兩萬多塊錢。”
“咖啡車一個月的營業(yè)收入有多少?”
“五六萬塊!彼卮。他問這個做什么?這令她頗為納悶。
湛天闊凝眉思索后,開口道:“我會補償你!”
“你不需要補償我。你沒有義務(wù)、也不應(yīng)該!卑俸峡嘈,原來他是這樣的出發(fā)點!案螞r,你不是害我失業(yè)的人!
“總之,現(xiàn)在——回家去!”
他不多說,執(zhí)意將外套披上她的肩,帶著她走往酒店的停車場。
當兩輛車一前一后抵達社區(qū)住家的停車場……
“我送你上去!闭刻扉熛嘶鹬,雙手插入褲袋走近,穩(wěn)重地站定在她車邊。
“我自己上去就好,我們的電梯方向不同。”拉扯著他暫借給她的西裝外套,百合很不自在地遮掩自身的暴露。
“你穿這樣,不怕危險?”他問,卻也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當她鎖上車門,他便徑自攬上她的肩頭。
“……”百合心里暗暗咕噥……讓他送才危險吧?她看得出他的眼神與平日不同;多了分侵略訊息、多了分復(fù)雜的興趣。
雙雙駐足電梯前,百合尷尬地沒敢吭聲,只是抬頭直盯著摟層下降的數(shù)字。
當——
電梯到了,兩人踏進去。
湛天闊抬頭瞥了眼監(jiān)視器,然后側(cè)身擋在她身前。
“做什么?”他突然的接近,讓百合戒備緊張了起來。
“喀!”他指了指上頭的監(jiān)視器鏡頭!澳銘(yīng)該不想衣衫不整地被警衛(wèi)室‘全都錄’吧?”
“嗯……”小小感激他的細心,她低下頭去,一張臉……熱熱燙燙的。
面對面當下,她幾乎可以清楚地嗅到他胸膛發(fā)散著的一股安定力量,與他身上的Boss古龍水淡香。
十一摟……好遙遠,怎么電梯速度攀爬得龜速似的?百合低垂的眼簾微微顫動著,有些不安!澳恪o張什么?”湛天闊促狹問起。他始終鎖住目光,看著她眼睫不規(guī)則顫動、微聳胸口不安起伏。
“我沒……”她匆忙一抬頭,卻觸了電似的睜大了眼睛。
因為慌亂之中,她抬高臉,與他低著的下巴輕觸而過,紅唇刷過他的下唇瓣。
“……”他沒說話,只是笑著看她。
隨即,他伸出一只手——
百合倒退一步。他要做什么?
“……”錯愕未平息,她睜大了眼瞪著地看。
“怕什么?”他沒有碰觸她,只是把大掌撐在電梯的墻面上。
“我……”好危險!她嗅到一股濃濁的挑逗意味。
當——十一樓到了!
“我、我到了!”她從他腋下鉆了出去,逃出被他單手圍箍的圈圈之中!爸x了!”
逃也似的,她奔出電梯,拋下話,馬上跑往自家門前,開門、關(guān)門、上鎖。
動作真快,一氣呵成哪!他都還來不及反應(yīng)!
瞧她飛速逃竄的樣子,湛天闊不禁在電梯里無聲笑著、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