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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罌粟 第九章
作者:洛煒
   
  「青珀和我們的關(guān)系?」一聽到青珀,亞荻忍不住蹙起兩道眉毛。  

  自從知道了塞斐斯族、雷奧特族之間的糾紛起源于青珀,再加上族人確實因為擁有青珀而喪生之后,就算它是再神奇的神器,亞荻也實在對青珀無法產(chǎn)生任何好感。

  「當(dāng)初我會選擇隱居在山谷,一方面是因為我沒有力量阻止索猊,與其看到他為惡,不如什么都不看比較好。但命運(yùn)之神似乎不讓我置身事外,在我找到鬼梟的前一晚,我作了一場『預(yù)言之夢』,夢到一對心意融合的年輕男女,他們毫無所懼地面對索猊,最后結(jié)束了索猊的性命!箮炜酥貧U一口氣,說道!敢钊,我就在市集上找到了鬼梟,養(yǎng)育到成年之后,他選擇不追問自己的過去,而我以為事情應(yīng)該到此結(jié)束了,但幾年之后,他又領(lǐng)著亞荻你來到山谷,我這才明白,當(dāng)初的預(yù)言之夢所代表的意義,也就是即便是我無法阻止索猊的陰謀,但我養(yǎng)育的兩個孩子可以做到,我在預(yù)言之夢看到的男女,就是你們兩個。」  

  「呃?庫克師傅,你只是看到一對男女,怎么能肯定是我們呢?」亞荻提出心中的疑問。  

  「索猊一生中最大的夢想就是得到青珀的力量,而你卻是青珀自行選擇的主人,如果你不阻止他,還有誰能?」庫克淡笑回答。「索猊至今無法使用青珀的原因,除了他手邊的青珀是假的以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依照文獻(xiàn)中預(yù)言詩的記載方式,喚醒沈睡的青珀、釋放它的力量!  

  「預(yù)言詩?」鬼梟想起了小時候,總是看見庫克埋首書堆里,認(rèn)真地研究著,似乎就是在找預(yù)言詩,沒想到果然讓他找到了。  

  「沒錯,預(yù)言詩上記載;由青珀所選擇的主人,欲呼喚青珀的力量,必須滴上與他(她)靈魂相系之人的血,方能喚醒沈睡中的青珀!箮炜苏f出預(yù)言詩的內(nèi)容!赶氡厮麾ヒ舱业搅祟A(yù)言詩的內(nèi)容,所以他才會以神諭的方式,公告國王必須迎娶『能夠改變命運(yùn)的少女』為皇后這個理由,為的就是找出青珀的主人,用她和國王的血,喚醒青珀的力量。」  

  說到這里,庫克抬起頭,對他們兩人鼓勵性的一笑說道:「所以命運(yùn)之神自然有它的安排,在一連串的機(jī)緣巧合之下,你們擁有真正的青珀,彼此之間也存有感情,完全符合預(yù)言詩的內(nèi)容,所以你們是唯一可以阻止索猊,不讓他繼續(xù)為惡的人,我這次出山谷,就是想告訴你們這些!  

  「庫克師傅,索猊是滅我族人的兇手,我本來就不打算放過他。但是,他是你的兄長,如果我真的殺了他,以后我就不能面對你了!孤犕暾麄故事,亞荻提出最重要的問題!赋錾焦纫院笪蚁肓撕芏,什么塞斐斯族、雷奧特族的恩怨和我們之間無關(guān),你永遠(yuǎn)是我最重要的庫克師傅,但……索猊是你的兄長!如果……」  

  「你有這份體貼的心意,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箮炜祟h首,斯文的臉上閃過一絲悲傷,淡然道。「索猊的事,該怎么做你自己決定吧!」  

  像是一個疲倦不堪、再也無法前進(jìn)一步的人一樣,庫克踩著緩慢的腳步慢慢離開了。  

  望著庫克逐漸離去的身影,亞荻與鬼梟沈默不語。

  偷偷瞄了眼鬼梟面無表情的側(cè)臉,亞荻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誰也想不到,鬼梟居然會是諾歷克特國的王族,才一出生,自己的人生就被索猊那個可惡的傢伙給打亂了。雙胞胎在大陸上一點都不稀奇,為什么生在王族里的雙胞胎就得讓其中  一個人受苦呢?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見鬼梟還是沒有開口的打算,亞荻溫馴地坐到他的身邊,主動伸出手覆上鬼梟的手背,試圖想像從前他安慰自己那樣,不用說話,就讓對方明白自己關(guān)心的心意。  

  溫?zé)崛彳浀男∈忠桓采,就讓沈思中的鬼梟回過神,他眼角一掃,才看到亞荻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到自己的身旁,小臉低低的垂著,一副很失落的模樣。  

  「丫頭,干么愁眉苦臉的,這表情不適合你!构項n以為是青珀的事情讓她心情太沈重,于是主動出聲安慰她。  

  「耶?」亞荻有些錯愕地抬頭。她愁眉苦臉。俊竸偮犕昴愕墓适,誰還能嘻皮笑臉的啊!我在安慰你啦!連這個都看不出來,笨蛋!」  

  嘖!亞荻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原本好心想安慰他,所以沈著臉替他一起感到悲傷,沒想到鬼梟一點都不明白。  

  她氣呼呼的起身,正想扭頭離去,下一秒?yún)s被鬼梟緊緊攬在懷中。他以一種幾乎要捏碎她的力量緊緊擁住,大掌將她的頭牢牢貼在胸口,半晌后,才低聲說道:「謝謝你,丫頭。」  

  「不……不客氣,現(xiàn)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嗎?我快不能呼吸了!」被緊壓在胸前的亞荻難受地開口。  

  鬼梟松開手,在看到亞荻張開嘴大口呼吸的模樣時,忍不住大笑出聲,搖頭道:「和你在一起永遠(yuǎn)不會無聊耶!」  

  這到底是贊美還是諷刺呢?由于亞荻無法判斷,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表示回應(yīng)  。  

  「鬼梟,你不難過嗎?」要從那張平靜的臉上探知他的情緒實在太難了,亞荻最后還是決定開口用問的。  

  「難過?為了什么?」鬼梟反問。  

  「嗯……就是關(guān)于你的身世,你是王子,或許會成為王,但是因為索猊那個壞人,讓你不得不離開自己的國家。」  

  「丫頭,你喜歡怎么樣的人生?」鬼梟突然提出問題。  

  「嗄?」亞荻眨眨眼,不明白話題為何又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她想了想,回答道:「這是我們族人血液里流的本性吧!開心的時候跳舞、悲傷的時候唱歌,只要一直走下去,總會遇到屬于自己的人生。我喜歡的人生……大概就是這樣,就像是大陸上的風(fēng)一樣  ,自由自在!  

  「在知道自己是孤兒的那天起,我就打定主意了不再追查自己的身世!构項n聽完她說的話之后,也開口道!付嗵澚藥炜藥煾档慕虒(dǎo),他讓我有獨立的本事,讓我可以在大陸上無拘無束地游走,如果今天我只是諾歷克特國的王,我的一生大部分的時間應(yīng)該都局限在那個國家里,倘若我一出生就過那樣的生活,或許我可以接受,但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飽嘗自由奔放的滋味,怎么可能會喜歡那種受拘束的生活呢?」  

  「那我就放心了!孤牭焦項n對王族并無眷戀時,不知道為什么,亞荻暗暗松了一口氣。「關(guān)于索猊和青珀的事情,你覺得我應(yīng)該怎么做?」  

  「我和庫克師傅的答案一樣,這得由你自己決定!构項n揉亂她的短發(fā),從懷中取  出這些年來為她保管的額飾,輕輕地為她戴上!高@是屬于你的青珀,現(xiàn)在我將它還給你。」  

  閃耀著青藍(lán)色光暈的青珀在額飾中央閃閃發(fā)光,與亞荻紫色的眼瞳相映成輝,形成了一種驚人的美麗。  

  「現(xiàn)在我還不確定要怎么對付索猊,或許我該先弄清楚青珀的力量究竟能干什么,才能對付他!箒嗇渡焓州p觸額飾中央的青珀,喃喃道。  

  「必須使用靈魂相系之人的血,方能喚醒青珀的力量!构項n低吟著庫克所說的預(yù)言詩!柑热粑也皇悄沆`魂相系之人,這血滴下去不會有問題嗎?」  

  他確實喜歡丫頭、甚至動了念頭要守護(hù)她一生,但是這種靈魂相系的說詞實在太過抽像,倘若是他們弄錯了預(yù)言詩的意思,他擔(dān)心亞荻會有危險。  

  「這個青珀已經(jīng)讓太多人犧牲了,既然它選擇我當(dāng)主人,我這個主人就應(yīng)該負(fù)責(zé)任!箒嗇队職馐愕亻_口說道!覆恢罏槭裁矗铱傆X得只要將索猊這件事情解決之后,我夢想中的生活就會實現(xiàn)了!」  

  「開心的時候跳舞、悲傷的時候唱歌,聽起來很不錯的生活,不知道你美好的未來生活里,有沒有留一個位置給我?」鬼梟勾起淡笑,溫柔地問。  

  「嗯,如果你喜歡,你開心的時候我愿意為你跳舞,如果你覺得悲傷的時候,我也愿意為你唱歌……」亞荻越說聲音越低,最后垂下一張燙紅的臉。  

  畢竟,這已經(jīng)是她此刻最真心的允諾了。  

  「這是我聽過最美麗的承諾了。」鬼梟笑了,低下頭在她紅唇邊印下一個吻,重新抬起頭時,取出腰間的匕首劃破自己的指頭,說道:「我們開始吧!」  

  鮮紅的血滴才觸碰到青珀,瞬間就被吸入青珀之中,跟著,一抹璀璨的青藍(lán)色光暈自寶石中央暈開,而后逐漸擴(kuò)大再擴(kuò)大,最后這股藍(lán)色的光暈甚至裹住了亞荻與鬼梟的身體。  

  「啪」的一聲,兩個人的身軀在一瞬間消失了!

  ※※※  

  「亞荻,你醒一醒?」  

  「這是什么地方?」亞荻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和鬼梟置身在一大片藍(lán)色光暈中。  

  「我也不清楚,我只記得我們好像被一片藍(lán)色光給裹住了,然后醒來時就在這里了!构項n將亞荻扶起,確定她身上無恙才放下心。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一團(tuán)藍(lán)色光閃動著,在藍(lán)光之中隱約出現(xiàn)一條纖細(xì)的身影,露出一張美麗的女性臉龐。  

  藍(lán)光中的女子口唇翕動,像是在說話,但鬼梟卻聽不見她在說些什么。  

  「青珀所選擇的命運(yùn)之人,你擁有堅毅純真的靈魂,為此,藉著青珀,我賦予你『  探訪過去』,以及『愿望成真』的力量!箒嗇堕_口,念出藍(lán)光中女子直接投射在她腦  海中的話。  

  說完這些之后,藍(lán)光中的女子緩緩睜開眼,綻開一抹祥和又溫柔的笑,而后就隨著藍(lán)光消失了。  

  「『愿望成真』的力量?真的可以嗎?」亞荻半信半疑,閉上眼睛虔誠說道!溉绻噻暾娴挠羞@股力量,那我要索猊立刻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話剛說完,就聽到「啪」的一聲,一條人影狼狽地跌坐在亞荻的跟前,亞荻吃驚地瞪大雙眼,認(rèn)出了眼前的人確實就是索猊。  

  「你……你為什么會有青珀,莫非你是塞斐斯族的人?」雖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達(dá)這里的,但是當(dāng)索猊一見到亞荻額飾上的青珀,一雙眼閃過了讓人戰(zhàn)栗的殺意。  

  「小心。」鬼梟直覺地將亞荻護(hù)衛(wèi)在懷中,不讓索猊有機(jī)會傷害她。  

  「沒錯,我就是塞斐斯族的遺孤,也是唯一可以使用青珀的主人!箒嗇队赂业亻_口。這人和庫克師傅一點都不像,看起來雖然斯文俊逸,但雙眼卻有種濃烈的殺意與殘酷,看起來十分恐怖。  

  「不可能!真正的青珀還在我手里!你這個冒牌者,青珀會選擇我,不會選擇你!」索猊冷嗤一聲,也從懷中掏出了青珀,將它戴了上去!盖噻辏≠n予我雷奧特族人全能的力量,給我至高無上的力量!」  

  即便索猊喊得聲嘶力竭,但青珀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望著他那種近乎是瘋狂的表情,亞荻原本的恨意也逐漸淡去。  

  他,不過是一個瘋子,不管他是被自己的欲望弄瘋,抑或是被青珀給弄瘋的,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可憐人。  

  「你是個傻瓜,一點也不值得庫克師傅為你傷心難過這么多年。」亞荻舉步向前,以平靜的語氣說道。  

  「亞荻?你真的要殺他?」  

  亞荻輕歎一口氣,柔聲道:「這是我從庫克師傅、還有你身上學(xué)到的,背負(fù)過去、背負(fù)仇恨,自己的人生就無法繼續(xù),他是一個瘋子,殺了他并不能挽回?zé)o辜喪失的生命,最重要的,他的死會讓我們最重要的人傷心!  

  鬼梟緊緊握住她的手,無言地給予支持。  

  「索猊﹒偉特,在你無法拋棄心中仇恨、無窮欲念之前,你的心智將如同初生的孩童般清純,再也無法傷害任何人!古e起手,亞荻對著索猊念著,頓了半晌后,又補(bǔ)充道:「倘若,有一天你能體會到,陪伴在你身邊那人的良善與珍貴,放棄了執(zhí)著的心,  那么你會重新得到命運(yùn)之神的祝福!  

  說完這些話之后,亞荻重新?lián)P手,對心智已經(jīng)返回成孩童般的索猊道:「回到庫克師傅的身邊去吧!」  

  轉(zhuǎn)瞬間,索猊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這么做,至少庫克師傅不會傷心了!箒嗇墩f道,她知道自己無法真正下手對付索猊,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這個,至于將來會如何,一切都看命運(yùn)的安排了。  

  「我替你感到驕傲!构項n低頭親吻她,笑著贊美。  

  「嘿嘿……更棒的還在后頭!菇鉀Q完棘手的索猊之后,亞荻重新恢復(fù)了頑皮的心情,笑容中隱藏了某種不懷好意的陰謀!附酉聛砦乙龅模欢〞屇愀绨菸亦!  」  

  「你想做什么?」鬼梟一愣,心中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去找你那個一生沒吃過苦頭,莫名其妙就當(dāng)上王的弟弟。 箒嗇缎δ樣赝熘項n的手,打算為自己的親密愛人狠狠出一口氣。  

  「丫頭!你別胡鬧了!」  

  ※※※  

  「你們是誰?到底要干什么?」薩伊﹒雷﹒魯西爾瞪大一雙綠眸,開始懷疑自己快要精神崩裂了。  

  不久之前,他的神官還在寢宮里和自己說話,但突然間「啪」的一聲就消失了,正當(dāng)他遍尋宮殿都找不到人的時候,眼前又「啪」的一聲出現(xiàn)一對男女,其中一人,還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天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別怕!我會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你。」亞荻笑得詭異,將雙胞胎出生時的遭遇、索猊的陰謀,還有鬼梟多年來受的苦,統(tǒng)統(tǒng)都以雙手揉成一個巨大的光球,然后毫不留情地朝薩伊的臉上扔了過去——「啊!」薩伊應(yīng)聲倒地,狼狽萬分地被迫接受這股排山倒海的記憶!  

  「丫頭!构項n伸手一抹俊顏,實在不忍心見到對方淒慘狼狽的模樣。  

  「我們每個人都接受了自己的過去,這傢伙也不能例外!」亞荻不以為意,趁著倒地的薩伊慢慢被灌輸記憶的時候,拉著鬼梟的手來到宮殿外,伸手摘去頭上的額飾,輕聲道:「這些就夠了,你去尋找自己下一任的主人吧!」  

  亞荻松開手的瞬間,青珀化成了一道藍(lán)色光瞬間消失了,只剩下原有的額飾「咚」的一聲掉落地面。  

  「『愿望成真』這種能力好玩歸好玩,但畢竟太奢侈了,我不需要!箒嗇堆鲱^直視兒梟,咧嘴笑道!府吘梗乙矎哪氵@個盜匪身上學(xué)到一件事,那就是喜歡的東西要自己偷、自己搶,那才痛快!如果一切都靠青珀的力量來達(dá)成愿望,那未來就沒有樂趣  了!」  

  「丫頭,你確實讓我吃驚,一般的女人得到許愿的機(jī)會,都會祈求一些『愛人永不變心』,『一生只愛我』這種誓言,難得你能使用青珀,卻不許一個這種愿望,不是太可惜了!」鬼梟挑高一道眉,似笑非笑地問道。  

  「這種事不需要青珀!愛一個人若還需要藉助外力,你也太小看我艾亞荻的能耐了!箒嗇蹲孕诺匦α,主動傾身學(xué)他上次的方式,魅惑地探出舌尖輕舔他的唇!冈摃r時讓自己保持新鮮、刺激感的人應(yīng)該是你吧!你別忘了我們?nèi)乘谷讼褚魂囷L(fēng),一不小心就會溜掉喔!」  

  「聽起來是個誘人的挑戰(zhàn)!构項n笑了,低下頭,以霸道卻不失溫柔的方式,深深地吻住了亞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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