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紐約,風吹在身上就像是被利刃刮過一樣,泛起些許的疼痛。
司徒燁將身上單薄的衣物攏了攏.但仍然無法阻止寒風毫不留情地灌入他的衣內。
他邁開腳步!快步走向位于紐約貧民區的家,那只是一個破敗的工寮,卻是年僅十六歲的他所能負擔得起的住所。想起了那個破敗的工寮,他不由自主的感到歉疚,對病重的父親來說,貧民區是個最壞的選擇,卻是他唯一能安置父親的地方。
在異鄉的土地上,白種人看不起黃種人,尤其是沒有錢的黃種人,他只能被當成廉價勞工來使喚;過多的工作、極少的工資、極盡輕蔑的態度,但為了父親,司徒燁全忍了下來,比起父親在臺灣所遭受的,這全不算什么。
終于快到家了,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入家門,趕緊關上門,將冷颼颼的寒風隔在門外,家里是比外頭暖上許多,但對父親這樣生了重病的人來說還是太冷了些。
司徒燁心中微微嘆口氣!走到家中唯一的一張床前!去探看父親的病勢。
他的腳步聲驚動了床上的老人。
「是誰?是燁嗎?」枯干且微弱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了出來。
「爸爸,是我!顾就綗罡赣H的臉色似乎更加灰敗了。
「燁,過來!在我還有時間的時候,我有些話要告訴你……」司徒野的喘息愈加急促了。
「爸爸!您別說話,多休息!
父親的年齡不過四十好幾,可是看上去外貌卻蒼老得有如六十多歲的老人一般。
「燁,聽爸爸說完,別打斷我的話!顾就揭耙豢跉庹f完這些話,立刻又咳了起來。
司徒燁安靜地點點頭,伸手輕拍父親的后背,讓他順順氣。
「燁,你該知道,我們之所以倉皇的逃到紐約來,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公司破產,這件事你已經知道了……咳……咳……咳,可是我沒告訴你公司不但破產!我還被債權人控告意圖使公司惡意破產,我算是潛逃出境。所有的親戚朋友都離我而去,就連你的繼母在一知道我破產后,也立刻和我撇清了關系。
唉……這件事讓我認清人情淡薄……」司徒野悠悠地嘆了口氣,片刻后,他的眼神轉為凌厲。
「但最讓我心寒的不是我剛才說的那些,燁,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我沒有做過任何一件犯法的事!我是被陷害的,而陷害我的人竟然是我最信任的伙伴之一,換句話說,我被我最信任的人背叛了!」
司徒燁的眼睛在聽完這段話后,微微的瞇了起來!副撑涯愕娜耸钦l?」
「孩子,我原本想在紐約東山再起后,再回到臺灣找出背叛我的人!咳咳……但爸爸在這個世上的時間不多了,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現在我將這個重責大任轉讬給你,你要為爸爸找出那個背叛我的人,了卻我在人世間最后的心愿,咳……咳……」
「我知道了,背叛你的人是誰?」父親的身子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這是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只有三個人可以拿到我的印章,進而偽造文書、陷罪于我!顾就揭扒宄旱难凵駥χ就綗睿纯嗟赝鲁鋈齻名字!杆麄兪俏业暮匣锶耍某袌、任天成、洪松年!
「任叔叔也是你的合伙人﹖」聽到任天成的名字,司徒燁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要不是有任叔叔的幫助,在事情爆發之后爸爸也許無法順利潛逃到紐絢來。
「天成佔的股份最少、受到的影響也小,大概是因為損失不大,也因此他肯出力幫忙我,但是,這整件事情帶給我的教訓是不可再輕易相信任何人,天成也許無意間被背叛我的人給利用了也說不定!箽庹f完這此話!司徒野又猛咳了起來。
「爸爸,你別再說話了,你說的事我都牢牢記住了,我會為你找出那個背叛你的人,你還是趕快休息吧﹗」
「好孩子,有你這番話,爸爸就放心了,……咳……咳……」
一個星期后,司徒野在紐約貧民區一處破爛的工寮中!在許下承諾的司徒燁眼前,嚥下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氣。
這一年,司徒燁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