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云微雨的早晨,兩匹俊馬在霧氣中一前一后地飛快奔馳著,騎在前面的是一名身穿皮裘大衣、臉上蓄滿胡渣的年輕男子,而緊跟在他身后,幾乎與黑色駿馬融為一體的那名男子——他相當年輕,寬額上有著兩道黑色的濃眉,還有一對如黑曜石般的漆黑眼眸,他是一個俊美到絕對會讓姑娘們著迷不已的男子。
「昊云老弟!看來這一次我贏定嘍!﹂騎在前頭的男子回頭咧嘴一笑,他從小到大幾乎可以說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他相信自己可以輕易贏得這場臨時起意的小小競賽。
「是嗎?你看清楚這是什么?」被喚作昊云的俊美男子也不動怒,只見他從身上掏出了一條薄紗制成的白色手絹,伸手揚了揚。
「哇——任昊云!你這個卑鄙的傢伙!我買來的手絹是什么時候落到你的手上的?」前面的人氣急敗壞地叫著,一張黝黑的臉脹得通紅。
「大哥,這可是要送給你心上人的手絹喲,小心。 谷侮辉蒲鸩粦押靡獾男,故意松開手,讓那條手絹一下子就飛得老遠。
「任昊云,你這個渾小子!」齊克大吼出聲,卻也不得不掉轉馬頭回去追那條不知道飛到哪去的手絹。
任昊云戲謔地揮揮手,輕喝一聲驅馬急奔,一下子就將齊克拋在腦后。
一路奔到了一棵大樹前,亦即比賽的終點,任昊云輕扯疆繩喝停,以干凈俐落的動作翻身下馬,算算時間齊克也不會這么快就趕到,于是他悠閑地坐在樹下等人,等著等著就這樣睡著了。
一刻鐘后,氣喘吁吁、一身是汗趕來的齊克看到的就是這個讓人吐血的場面,任昊云雙手環胸睡得極為舒服,嘴里還同著一根細草,真是氣煞人了!
「任昊云!」齊克臉紅脖子粗地喊著。
「喔!你來了?」任昊云睜開眼淡掃他一眼,當他看到齊克手中捏著那條早已沾滿了污泥灰塵的手絹時,還以略帶憐憫的語氣道:「你不會真的打算把這東西送給你的心上人吧?」
「渾小子!臭小子!竟然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贏得比賽。」齊克天生不擅長說話,更何況現在氣極了,只能揮舞著雙拳痛罵他。
「別惱了!你何不瞧瞧自己身上是不是還有一條手絹?」任昊云笑著開口,不忍心再戲弄他的結拜大哥。
齊克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伸手探了探,果然又掏出一條一模一樣的純白手絹,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哥,從頭到尾你的那條手絹都沒有掉,是你自己要將馬掉頭回去撿另一條手絹的,這下子你該輸得心服口服了吧!」任昊云咧嘴一笑,點破了其中的奧妙。
早在齊克在市集中買其他東西的時候,他也買了一條和齊克手邊一模一樣的手絹,沒想到一下子就派上了用場。
「這……你要詐!不算!」齊克又脹紅了臉,怒氣騰騰地瞪著眼前始終含笑的任昊云。
說真格的,他到現在還是摸不清任昊云是一個怎么樣的人,他只比自己小個一、兩歲,但是論機敏、武功或是反應他都差了對方一大截。再說到相貌吧!兩個人一同走在街上的時候,姑娘們的眼光總是落在任昊云身上,雖然說相貌是與生俱來沒得改的,但是他也看過其他比任昊云更俊俏的男子,卻沒一個有法子像他一樣引人注目。
或許是二十五歲不到就已經是一莊之主的緣故吧!他的一言一行都帶著自信和不經意流露出的狂傲。他和任昊云初見面時也是嚇了一跳,想不到這樣一個年輕男子已經是大都城中頗有名聲的歸云山莊莊主。但是以任昊云這種身分的人,當初為什么會愿意和他這個粗魯漢子為伍,還和他義結金蘭?
「愿賭就要服輸啊!老哥!莫要為了這場小小的賭局,影響我們結拜之情才好!谷侮辉泼榱艘谎埤R克臉上陰睛未定的神色,笑著開口道。
「我……又不似姑娘家這么小氣。自然……自然不會和你計較這么多!过R克嘟嚷了幾聲。真是邪門了!這小子當真這么神,竟然連他在想什么都知道。
「好啦!既然手絹沒掉,大哥就不要同小弟計較了!谷侮辉齐p手抱拳笑道,跟著將話題一轉!复蟾绮幌訔壙蠋е〉芑丶亦l一趟,小弟自是非常感激,但不知我們還要多久方可以到大哥的家鄉呢?」
「嗯,照這個情形看來,日落之前我們可以趕到!固岬阶约旱募亦l,齊克的雙眸立刻充滿了興奮之情。這一次到大都做買賣己整整快一年了,不知道家鄉的親人可好?她,好不好?
「大哥可是又想起心上人了?」任昊云看到齊克黝黑的臉上又出現不尋常的紅暈,再次促狹道。
「我……我哪有!」齊克怒瞪他一眼,哼地一聲轉過頭去。在轉身要上馬之前他又回頭道:「對了!我一直忘了告訴你,我住的村子可說是窮鄉僻壤,你這個嬌生慣養的大莊主到時要吃不了苦,可別怪我,是你自個兒硬要跟著來的。」
齊克半是警告半是納悶地開口:這一點也是他始終弄不明白的地方,任昊云在他的歸云山莊吃好的、穿好的多快活,干什么要跟著他一同返鄉,雖然說他覺得自己的家鄉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地方,但是在任昊云眼中,或許只能算是一個無趣的小村落吧!
「大哥別擔心,小弟不會讓您丟臉的。」任昊云淡淡一笑,以俐落的姿勢重新上馬,并不打算回答齊克的問題。
他已經聽過無數次齊克談論自己家鄉的事,每當那個時候,他的眼中就會出現一種熱切和興奮的光芒,彷彿那是一個比仙境還要美好的地方;蛟S齊克說的是真的,不然像他這樣一個高大漢子不會還擁有如此率真的性情,他喜歡齊克的率性和真誠,也因此他會不顧其他人的反對,暫時卸下肩頭的重任,和齊克走一趟他的家鄉,或許,他可以在那里體會到另一種生活也說不定。
「喂!快走!你這樣傻乎乎地日落前怎么能到得了?」騎在前頭的齊克回頭大喊。
任昊云淡淡一笑,輕喝一聲策馬前進,這種閑適的日子得來不易,他是該好好把握機會享受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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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村位于欽察草原附近,卻因為地處偏僻的位置,與一般位于陸路商道上的城鎮相較下小了許多,也因為它并不是通往大都城的主要村落,所以居住在那里的也只有一千不到的人口。
齊克和任昊云是在日落的時候到達紅葉村的,村口還有不少孩童在嬉戲玩耍,在見到齊克騎著馬出現時,他們興奮地圍了上來。
「齊哥哥!你回來了。」兩、三個孩童又笑又叫,直扯著齊克的衣袖不放。
﹁好乖好乖!你們別急,我帶了一堆好吃好玩的東西回來,你們每一個人都有份。」齊克笑著將其中一名村童高舉,惹得他興奮地尖叫不已。
任昊云帶著一抹笑意看著一堆小孩包圍著齊克的情形,他看得出這一堆孩子有多么崇拜齊克,他也翻身下馬,趁著這個機會看看四周的環境。
時值早秋,紅葉村到處種滿各式各樣的勁竹綠草,將村子點綴得就像是人間仙境,當真是「苑草催成隨意綠、碧悟綠竹招涼來」。
「這位是我帶回家作客的朋友,叫他任大哥就可以了,你們可要好好招待他知道嗎?」齊克放下手邊的孩童,轉身介紹任昊云。
「任大哥!」村童們溫馴地開口,一雙雙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任昊云,隱約覺得眼前的大哥哥真是好看,不但人長得俊,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和他們以往見過的人大不相同。
「好啦!讓路吧,小鬼們,齊大哥還沒回家請安哩!」齊克寵愛地摸摸村童們的頭,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回家見親人了。
「幫齊大哥將兩匹馬兒拎好,等會兒賞你們糖吃。」齊克將疆繩扔給村童,領著任昊云踏著愉悅的腳步往村內走去。
「小老弟,前面就是我家!过R克指著村內一間簡樸的小屋介紹,跟著興奮地加快了腳步,扯開喉頭喊道:「娘!我回來了!」
門板呀一聲被推開,走出一名福態的老婦人,她在看到齊克后開心地一把抱住了離家快一年的愛子,雙眼流下欣慰的淚水。
「娘!孩兒好想您。」齊克也哽咽地回擁母親,母子倆相擁了一會兒才想到了身后的任昊云,齊克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趕緊介紹道:「娘!這位是任昊云,是孩兒在大都認識的朋友,也是孩兒的結拜義弟!
「是嗎?快請進,快請進!过R母和善地開口,心頭納悶著自己的兒子怎么會帶個一看就知道是個貴公子的人回家來,卻沒有說什么。
「叨擾了。﹂任昊云拱手請安,含笑走進了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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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愛子歸來,再加上有貴客來訪,齊母親自到后院抓了只又肥又大的雞,還煮了幾道平日不常吃到的菜。不但如此,席間齊母也不斷地要他多挾一點菜,好客之情表露無遺。
「娘,這些是我賣貨掙來的銀兩,您就留著貼補家計吧!」晚膳過后,齊克恭恭敬敬地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布包,里頭都是他在大都賣了獸皮所得的銀兩。
「好孩子,還是替你存起來當討媳婦的本吧!」齊母笑吟吟地將銀兩收起,又瞧見齊克不好意思地搔搔頭,還以為他這次出門遇到了喜歡的姑娘,不禁喜上眉梢道:「克兒,你在大都里遇到了好姑娘嗎?怎么不帶回來給娘瞧瞧?」
「沒有啦!娘!过R克一臉為難地低下頭,而齊母似乎地想到了什么似地緊皺著眉頭,氣氛頓時變得極為凝重。
「你這孩子,到底要娘說多少次才會死心?」拋下這一句話,齊母寒著一張臉起身,氣沖沖地回房去了。
齊母走后,齊克重重嘆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那條他小心珍藏的手絹,看了半天又收了起來,向來開朗的臉頓時落寞不已。
「大哥,怎么了?」任昊云問道。他一直知道齊克在家鄉有一個心上人,他以為就是同村一起長大的姑娘,但今日一看似乎并不是這么回事。
「沒什么,我只是……」齊克搖搖頭,正想開口,忽然聽到遠方隱約傳來鷹啼聲,任昊云正感到奇怪的時候,齊克已經興奮地站起,大聲道:「是白鷹!是若幽的白鷹!」顧不得現在天已經黑了,齊克抓起皮裘就往外走。
「大哥,你上哪兒去?」任昊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就看見齊克興奮地沖出。
正當任昊云要跟過去追他的時候,齊母也從房間跑了出來,當她看到兩扇門大開,而齊克早已不在的時候,她發出了一聲驚喘,淚流滿面地喊道:「克兒!回來!你為什么不聽娘的話,為什么要去招惹那個女子?」
「大娘!這是怎么一回事?」任昊云一把扶住泣不成聲的齊母,將她帶到屋里的木椅上坐好。
「你幫幫我,幫我把克兒找回來,別讓他被那個妖女迷惑了……克兒……你為什么不聽娘的話。」齊母激動地哭喊著,淚流滿面的樣子甚為可憐。
「大娘您先別慌,我這就去找他回來,您就在這歇著,我一定會把齊克帶回來的!谷侮辉戚p聲安慰著老婦人,同她保證自己一定會帶回齊克。
將齊母安置妥當后,任昊云來到門外,展開輕功快速地向齊克方才消失的方向飛掠而去,心中只希望他不會遭遇到什么危險才好。
他以輕功奔馳了一會兒,忽然聽到了剛才的鷹鳴,任昊云抬頭凝望,見到了一點黑影在東北方盤旋,于是他加快腳步,往那個方位快速前進。
「齊兄!」來到了空曠的草原上,任昊云一眼便看見昏倒的齊克:他心中大急奔了過去,急忙伸手探向牠的脈搏。
詳細檢查了一下,齊克似乎是被什么重物擊暈的,任昊云將他扶起,以掌貼住他的背心,讓一股真氣緩緩流入他的體內。
一刻鐘不到,齊克緩緩睜開了眼睛。
「若幽……快去救若幽!」齊克以暗啞的聲音開口道!肝覀儭覀冇龅搅撕谛堋烊ゾ人
「原來如此,你現在站得起來嗎?」任昊云將他扶起,關心地問。
「快!快去!我一個人挺得住!过R克坐起身子道。他知道任昊云曾習過多年武藝,現在唯有他能救若幽一命了。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里,你確定自己站得起來嗎?」任昊云蹙眉,不確定現在應不應該離開他。
「大哥沒事,快幫我救救若幽!拜讬你了!」齊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伸出一只手指著空中道:「跟著……跟著那只白鷹,牠會帶著你找到若幽。」
「好!你自己多加小心,如果站不起來就先坐著等我回來再說。﹂任昊云站起身子,抬頭望著天空,那只原本盤旋在空中的老鷹似乎發現了什么異樣,發出了亮的鷹啼,跟著往更北的方向飛去。
任昊云再次展開輕功,追隨著老鷹的方向往更北的地方急奔而去。
「來吧!帶著我找到你的主人吧!」任昊云對著天空低喃著,心中卻無任何把握,畢竟連齊克這么一個高大漢子都被擊暈了,她再怎么樣也只是一名女子,就怕他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兇多吉少了。
***
夜色中,連尹若幽身穿紫衫,一頭長發在風中飄揚,在深山中迅速奔跑著,在她身后窮追不舍的是一只黑色的大熊。她對這只熊也算是相當熟悉了,因為這并不是他們第一次展開這種你追我跑的模式。自小她的師父就拿這只黑能當作她練輕功的對象,小時候她根本無法躲過黑熊的追逐,好幾次都差點死在牠的掌下,也只有在危急時刻師父才會出手救她,而其他的時候,師父根本就是冷眼看著那只黑熊追逐她。
「老兄!我今天沒心情和你玩!」連尹若幽在熟悉的樹林里穿梭,還不忘回頭對黑熊抱怨道。
今天她本來和白鷹來到山下的草原玩耍,誰知道黑熊循著她的味道也跟到了草原,本來躲這個老敵人并不是太難,壞就壞在半途跑出了一個齊克;他是山下紅葉村的人,算是村民中唯一對她友善的人,不知道為了什么今天也來到草原,還不知死活地想要和黑熊搏斗,結果被牠一掌擊暈了過去,她為了救齊克一命,只好引開黑熊的注意力,拚命往回跑。
「既然你想玩,那就跟我來吧!」連尹若幽心生一計,于是加快腳步就往山上一處有瀑布的地方前進。
「吼!」黑熊傳出了怒吼聲。跟著連尹若幽上了山頂,來到了一處天然瀑布。
連尹若幽一直跑到盡頭,這才停止腳步回過身來。
「真糟糕!黑熊大哥!前面已經沒有路了,你說我該怎么辦才好?」連尹若幽笑嘻嘻地開口,竟像是和黑熊打商量一樣地閑聊著。
「吼!」黑熊此時也看出她沒有退路了,于是一步一步地向前逼進。
「熊大哥,你說我該成為你的掌下魂,還是該跳下去好好洗個澡?」連尹若幽還是漾著笑,一邊說著一邊解開頭上的發帶。
黑熊絲毫不理會她的自言自語,慢慢立起,打算一口氣撲倒眼前的獵物。
「不回答,那我自個兒決定好了!」連尹若幽笑了笑,在黑熊舉掌向前一擊的前一刻,她的頭微微向后仰,整個人以極優美的姿勢向后一翻……大黑熊撲了一個空,而連尹若幽像星墜般呈直線向下掉。
當任昊云隨著白鷹趕到山頭時,看到的就是這般駭人的景象,他來不及細想,提起一口真氣也往下跳,還不忘伸手用力一抓,不料他只抓到了她的衣袖,還來不及運勁將她抓起,他就聽到轟隆隆的水流聲,跟著撲通一聲,他倆掉入了寒冷似冰的溪水中。
危急之中任昊云只能緊抓著方才的衣袖不放,另一只手胡亂地在水中探著,直到他摸到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他連忙用手欖住,將它當成唯一能讓自己活命的浮木緊捉不放。
「什么東西?!」連尹若幽嚇得大喊,今天不順利的事還真是一樁接著一椿,本以為跳下水就可以擺脫黑熊,誰知道在下墜的時候突然有東西扯住她的袖子,還一同掉進了溪中,非但如此,在水里還緊抱著她的腰不放,那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咕……」在又驚又怕的情況下,就算她水性再好也喝了不少水。
為了保命,連尹若幽隨即恢復鎮靜,不去管緊抱著她腰際的是什么東西,只是雙手大張拚命地向上游,游了半天終于來到靠近河岸的淺溪邊,她趕緊冒出頭吸了好幾口空氣。
夜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連尹若幽拖著一個重物游到沙地時也早已筋疲力盡了,她奮力扳開環住她腰際的束縛,這才看清環著她的是一名男子,在黑暗中她根本看不清楚他是誰,更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和自己一起落水。
「差點被你害死!」她使勁撥開他的手低啐道。起身就要離開,走了幾步,卻又覺得不妥,于是蹲下身子伸手探向他的鼻端,確定他還有氣息后才松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頭頂上傳來了熟悉的鷹鳴,連尹若幽抬頭,看見了她熟悉的朋友,不由得笑開了臉。
「白鷹!你來了!今晚真是刺激,不過我們也該回去了!
白色老鷹高啼了一聲,跟著飛了下來,停在尚未清醒的男子身邊。
牠是一只非常大的老鷹,一身的羽毛是稀有的白色,牠對著任昊云又啼了幾聲,卻沒有離去的打算。
「白鷹,莫非是你帶他來的。俊惯B尹若幽好奇道。牠的白鷹向來對陌生人沒什么好感,但牠此刻不走又是為了什么?
白鷹展翅拍了拍,再次高聲啼叫,連尹若幽正要開口斥責牠的時候卻已經太遲了,白鷹的啼叫聲已經喚醒了躺在地上的任昊云,他動了一下,而后緩緩地睜開眼睛。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任昊云咳出幾口溪水,他的水性雖然不是很好,卻練過閉息的功夫,因此剛才只是一時短暫昏迷,但是上了陸地一下子就恢復了。
「你緊拉著我不放,自然跟著我一起落水,我只是順便救你一命。」連尹若幽冷淡地解釋道。她沒有和陌生人說話的習慣,更河況是那些對她存有敵意的村民。
任昊云坐了起來,試著想從這陣低柔、飽含敵意的女音中回想剛才發生的事。
他甩甩頭,跟著想起自己是為了要救一名女子才會往下跳的,結果人沒救到反而和她一起掉到水中。
「在下只是想救姑娘一命。」聽到對方冷冰冰的語氣,任昊云心中也著惱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女子,不但沒有道謝,還一副被連累的口吻。
「救我一命。窟@倒奇了,誰不知道我連尹若幽是在這個山上長大的,山里的一草一木有誰比我更熟悉,我會需要你解救?」她認定了任昊云是村里的人,因此冷聲嘲笑他彆腳的謊言。
「我從未見過像妳這么無禮的女子!」任昊云被她的一陣搶白惹惱了,要不是她是齊克口中的心上人,他根本不想理她。
「彼此彼此,我也沒見過像你這種愛找麻煩、自作聰明的傻子!」連尹若幽反唇相稽,正打算繼續羞辱他的時候,忽然聽見小溪的另一邊傳來喊叫聲。
「任昊云!你在不在?應我一聲。 惯h方有許多忽暗忽明的燈火,顯然是紅葉村的人提著燈來找人了。
「我在這!谷侮辉埔不亓艘宦。
「記住了,下次少管閑事。」連尹若幽以冰冷的語氣再次開口。眼看那群人就要到了,她根本不想和那些村民碰面。
「放心,我懂得記取教訓。」任昊云也以平靜的語氣回答她,現在他似乎有點了解,為什么齊大娘這么反對齊克和眼前這刁蠻的女子扯上關系了,她根本就是個不知感激、性情古怪的女子!
「很好!任昊云,記著你說過的話!顾俚囊宦暲湫,轉身對著那只老鷹吹了一聲口哨,跟著道:「白鷹!我們走!」
白鷹重新展翅飛向空中,而連尹若幽也施展輕功快速離開了溪邊,一人一鷹就這樣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身濕淋淋的任昊云在溪邊坐著。
連尹若幽!我會記住妳的。任昊云在等待村民前來的同時,在心里這么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