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河是條貫穿數(shù)省的大河川,每到漲潮或大雨便會泛濫成災(zāi),大約二十天前,連下了幾天的雨,便造成老百姓極大的生命財產(chǎn)損失,可以說是哀鴻遍野、民不聊生,各省官員連夜進(jìn)京呈上奏折,奏請朝廷賑災(zāi)筑堤。
皇帝在民意的壓力和政治的考量下,為了確保能安穩(wěn)的坐在龍椅上,和文武百官經(jīng)過幾日的協(xié)商,終于指派欽差大臣,帶著朝廷勉為其難撥下的五十萬兩,并下令開倉放糧。
當(dāng)百姓聽聞有賑災(zāi)物資到達(dá),紛紛前往各地衙門等待領(lǐng)取,可是左等右盼,得到的答案皆是早已領(lǐng)完,并粗暴的予以驅(qū)趕,讓他們對朝廷見死不救的所作所為徹底的寒了心,歷盡無數(shù)次的失望,到了絕望,在死亡邊緣掙扎的老百姓再也忍無可忍,開始展開一波波的暴動,抗?fàn)幮袆釉窖菰搅,最后一發(fā)不可收拾。
半個月后,被朝廷授命為賑災(zāi)行動的欽差大臣慘死在銷魂窩中,墻上用鮮血寫下「泯滅人性,該殺!」六個大字。驗尸報告上說死者是遭兩指勒斷,根據(jù)妓院老鴇透露,兇手是名有著巨人身材的男子,經(jīng)過官府研判,有可能是「狂天四獸」之一的「大象」所為,目前正極力通緝當(dāng)中。
不出幾天,擔(dān)任發(fā)放物資米糧的兩省總督府遭到強(qiáng)盜洗劫,聽說兩省總督一刀穿胸而過,現(xiàn)場地面上同樣用鮮血寫著「貪贓枉法,該殺!」五個字,私吞的五十萬兩官銀也不翼而飛,并且大開米倉,囤放在倉庫的米糧一下子被蜂擁而至的老百姓全數(shù)搬得精光,真是大快人心。
遠(yuǎn)在京畿的皇帝得知消息,可是寢食難安,深怕暴民會攻進(jìn)皇宮里來,在諸位大臣的建議下,派出更多的官兵前往鎮(zhèn)壓,并且下旨要「鐵面神捕」戰(zhàn)戎一旦發(fā)現(xiàn)「狂天四獸」的蹤跡,不需審判,可以先斬后奏。
暴動如野火燎原般蔓延到全國各地,讓那些平日作威作福、欺壓良善的官員各個心驚肉跳,唯恐哪一天輪到自己遭殃,有的甚至干脆攜家?guī)Ь旌拓敭a(chǎn),棄官潛逃去了。
在無政府狀態(tài)下,插著「正義」旗幟的正義之師出面領(lǐng)導(dǎo)不知何去何從的百姓加入推翻極權(quán)暴政的行列。
眼看龍椅快坐不穩(wěn)了,皇帝慌了,躲在寢宮里不敢出來,在一干奸臣的慫恿下,誅殺所有企圖造反的老百姓,以達(dá)到威嚇的效果。沒想到適得其反,讓更多人不畏生命危險也要打贏這場圣戰(zhàn)。
玉竹在租賃的屋子里坐立難安,急切的想獲知敖俊等人的消息,這些天外頭情況很亂,官兵挨家挨戶的大力搜索,也是導(dǎo)致敖俊無法順利返回家門的原因。
「在這里干著急也沒用,我看還是出去打聽一下好了!箵(jù)說正義之師快到了,到時官兵便會撤走,敖俊他們也就安全了。
她心付,便挽起食籃,在籃內(nèi)放了些水果和香燭,假裝要到廟里上香,拜拜總不犯法吧!
郊縣的百姓和平時的生活沒兩樣,鄰縣的暴動還未影響到這里來,可是人人臉上還是籠罩著一股不安,也不再談天說笑,死氣沉沉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
她走得很慢,小心的留意四周,即便是與官兵擦肩而過,依她樸實無華的容貌和穿著,絲毫不曾引來側(cè)目。
雖然玉竹的態(tài)度裝得很自然,只有她自己明白此刻心跳得有多快,仿佛隨時有可能從喉嚨里蹦出來。
不期然的,她瞥見一具熟悉的身影自茶樓里出來,就算他燒成了灰,玉竹也認(rèn)得出和自己同床共寢數(shù)月的丈夫,不禁揚(yáng)高唇角,小跑步的沖過去。
「你在這里干什么?為什么不回家?」害她望眼欲穿,一個人傻傻的在家里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就是不見他的蹤影。
對方愣了一下,怔怔的看著她。
玉竹抓著他的手臂低嚷,「你不知道這里很危險嗎?快跟我走!
「對不起,這位夫人恐怕認(rèn)錯人了!箤Ψ匠练(wěn)的說。
她攢起秀眉,快怏不樂,「你在說什么?我怎么會認(rèn)……」就在這當(dāng)口,玉竹突然發(fā)不出聲音了,「呃……」
不對!這個男人不是敖俊。
雖然他們的五官、身材可以說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但是仔細(xì)比較后,她發(fā)覺面前的男人眼神內(nèi)斂,不似敖俊的狂放,兩人的氣質(zhì)更是相差甚多,而且穿著講究,不似敖俊隨意。
怎么可能?天底下居然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世上除了雙生子外,這樣的機(jī)率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夫人,你真的認(rèn)錯人了!顾卸Y的點(diǎn)醒她。
玉竹有些詞窮,「對、對不起,我以為大爺是我認(rèn)識的人……你們長得很像,猛一看還真會認(rèn)錯!
「那人真的和在下長得很像?」
「呃,其實也不是很像,是我沒看清楚!褂裰駥擂蔚男φf。
他一哂,「認(rèn)錯人是常有的事,不必太在意,請問夫人也是郊縣的人嗎?」
「我是最近才搬來的。」她簡單的一筆帶過。
「夫人要上哪兒去?要不要在下送你?」
玉竹慌忙的搖手,「不用了,我只是想到前面的土地公廟上個香,祈求不好的日子趕快過去,不用勞煩大爺。」
他深表同戚。「在下也是這么希望,相信只要趕緊抓到那幫強(qiáng)盜,你們自然可以繼續(xù)過原來的日子!
「大爺所說的強(qiáng)盜是指……」其實不必問也猜得出來。
「當(dāng)然是『狂天四獸』!顾f。
一股熊熊怒火霎時直街頭頂,玉竹忍不住為丈夫的行為做辯護(hù)!复鬆斦J(rèn)為只要抓到他們,百姓就可以安居樂業(yè)了是不是?」
他一臉正氣凜然,「『狂天四獸』目無法紀(jì)、殺害朝廷命官,罪無可恕,原本就該就地正法!
「他們殺的都是些置百姓死活于不顧的狗官,若是沒有他們,我們這些老百姓早就餓死了,『狂天四獸』是在替天行道。」
「夫人錯了!」他嚴(yán)厲的低斥,「無論犯下什么罪,都該接受國法制裁,不該動用私刑,若是人人如此,不就天下大亂了!
玉竹沉下秀顏,「你這個人根本是在強(qiáng)詞奪理,什么國法?這世上還有國法嗎?那些只是用來保護(hù)狗官,讓老百姓苦不堪言的狗屁律法!」她越說越火。
「你……若不是念在你是女流之輩,在下定當(dāng)將你治罪!顾鹊。
她不怕的眼含嘲諷的睨著他,「要把我治罪?你以為你是誰?」
「在下是京畿總捕頭,姓戰(zhàn),單名一個戎字,奉皇上旨意捉拿『狂天四獸』,夫人若是再污辱朝廷,休怪本官無禮了!
戰(zhàn)戎?!
這個名字她可以說是如雷貫耳,萬萬想不到這個信誓旦旦要緝拿敖俊的男人,卻有張和他相似的臉孔,這是一種諷刺嗎? 「算了!我不跟你說了!褂裰窦奔钡奶恿碎_來,只想離他越遠(yuǎn)越好。
戰(zhàn)戎怪異的瞅著她倉皇離去的身影,想到她方才錯認(rèn)自己的事,頓時露出深思的表情……既然知道她就住在郊縣,要找人并不難。
戰(zhàn)戎思索了一夜,還是尋來了,曲起指節(jié)敲了兩下,很快就有人來開門。
「你……」玉竹這回可沒再認(rèn)錯人。「大人有何指教?」
他彬彬有禮的問:「在下可以進(jìn)去嗎?」
玉竹睇他一眼,「請進(jìn)。」
「謝謝!箲(zhàn)戎挑了張凳子坐下,才一眼就將屋里的陳設(shè)看完,簡陋的家具似乎沒有長住的打算。
她心生提防。「請用茶!
啜著茶水,戰(zhàn)戎斟酌著該由何處說起。
「大人不是應(yīng)該忙著抓強(qiáng)盜,怎么有空到寒舍?」玉竹嘲弄的問,她可沒忘了他是他們的敵人。
戰(zhàn)戎?jǐn)R下杯子,雙手抱拳,「在下今日前來是有點(diǎn)事想請教夫人!
「請教我?」
他開始循序漸進(jìn)的道明來意。「不錯,昨日夫人在街上認(rèn)錯人,不知道夫人把在下當(dāng)作誰了?」 : 玉竹一臉狐疑,「你問這個做什么?」
「方便告訴在下嗎?」
她想了又想,保留的說:「告訴你可以,大人我和家相公有幾分神似·」
「他姓什么叫什么?今年多大歲數(shù)?」戰(zhàn)戎口氣略顯急促,在還沒搞清楚他的用意前,讓玉竹不敢再透露。
「做什么?」她警覺的問。
他深吸一口氣,「夫人不方便說嗎?」
「除非大人說出原因,不然我沒必要回答!
戰(zhàn)戎定定的看著她堅決的神情,在心中輕嘆,「好,我說!
他停頓了幾秒,讓玉竹也不由自主的屏息以待。
「當(dāng)年因為家中貧困,我親生爹娘又因病雙亡,其它親戚自顧不暇,根本無法收養(yǎng)我,后來將我賣給一個姓戰(zhàn)的大戶人家,成為他們的獨(dú)生子,這些都是我成年后,我的養(yǎng)父母親口告訴我的,而且還說出另一件事實,我還有個晚了一刻鐘出生的孿生兄弟,可惜他比我早被人領(lǐng)養(yǎng),從此我們兄弟便分散了,這些年我一直沒有放棄找他的念頭……」
玉竹本能的捂住口,露出一雙驚詫的眼眸。
他和敖俊是……孿生兄弟?!
太離譜了,這是老天爺開的玩笑嗎? 「我之所以當(dāng)上總捕頭,也是希望能藉由官府的力量來找尋他,我曾經(jīng)找到親生父母那邊的親戚,由他們口中得知,我們打一出生,因為長得太過相像,就連自己的爹娘都會搞錯,所以,我才特地前來詢問夫人,他和在下的容貌是否真的神似?」戰(zhàn)戎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怎、怎么可能?我家相公和大人只是有幾分相似而已,況且他根本沒有其它兄弟,對不起,讓大人失望了。」玉竹心跳如擂鼓的說。
戰(zhàn)戎緊迫盯人的問:「他不在家嗎?」
「不在,我這次來到郊縣,為的就是找他,大概在半年前,他曾經(jīng)捎封信給我,說在這里找到一份差事,可是我來了十幾天,還是沒有他的下落,所以才會在路上認(rèn)錯了人!
他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失望。
玉竹笑得有些牽強(qiáng),「對不起,幫不上你的忙!
「夫人別這么說,是我以為這次真的可以找到他。」戰(zhàn)戎苦笑。
她將發(fā)抖的小手藏在褶裙間,擠出淺淺的笑意安慰他,「我想老天爺總有一天會讓你們兄弟團(tuán)聚的!
戰(zhàn)戎抱拳一揖,「打擾了,夫人!
「大人慢走!褂裰褚Ьo牙關(guān)撐到送他出門后,便全身虛脫的滑坐在地。
老天!她該怎么辦? 萬一敖俊真的是他的兄弟……
玉竹真的無法想象會變成什么樣的局面。
一個是官,一個是賊,戰(zhàn)戎真的能狠下心逮捕自己的親兄弟嗎?而敖俊又會怎么做?到時兄弟廝殺,那是天匠下最慘的人倫悲劇。
夜闌人靜,星月杳然。
支著下顎在桌上打盹的玉竹好不容易闔上眼,霍地感覺到一道風(fēng)拂過面頰,整個人驟然驚醒,身后探來巨掌,蒙住她的唇。
「唔……」她驚出一身冷汗。
暗夜中的龐大身影遽然湊向她的耳畔,「噓,是我!
玉竹在瞬間癱軟。
「我不是有意嚇你。」敖俊笑譫的摟摟她,「我還以為這陣子已經(jīng)把你的膽子練大了,想不到還是這么不中用。」
她扭身想掙開他的擁抱,「膽子再大,也不能亂試!
敖俊箍緊雙臂圈住她,「別動,讓我多抱一會兒。」
「石楠他們呢?」
「已經(jīng)先趕去和主公他們會合了,我伯你擔(dān)心,想接了你再走。」
「我在這里很安全,你們還是去辦正事要緊,不用管我!褂裰癫幌胱屗蛻(zhàn)戎見面。
他眉頭一皺,「怎么了?你好像急著趕我走?」
「你、你別多心!褂裰裥目谝怀。
敖俊捏住她的下巴,沒有錯過她臉上任何細(xì)微的變化。「你不是會說謊的人,到底是什么事?」
她仰起螓首,不再逃避。「敖俊,我問你,你要老實的告訴我。」
「反正連我的底細(xì)你都知道,還有什么好瞞你的!拱娇∫桓碧┥奖烙谇安桓钠渖哪印!竼柊!」
玉竹咬白了唇瓣,「我記得你曾經(jīng)告訴過我,你是被一個姓敖的土匪頭子養(yǎng)大的,那他有跟你提過你親生爹娘的事嗎?」
「怎么突然問這個?」他有些訝異。
她一臉焦躁的抓住他,指甲因太過緊張而掐進(jìn)敖俊的皮膚!改悴灰埽灰嬖V我有還是沒有。」
敖俊回答的很干脆!笡]有!
「沒有?真的沒有嗎?」玉竹有種快發(fā)狂的感覺,一再的追問!改阆肭宄倩卮鹞遥娴囊粋字都沒有提過?」
他只好遵照她的意思想了想,還是搖頭!甘钦娴臎]有,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問他們的事,而且就算問了,我爹也不可能會知道。」
「為什么?」
「據(jù)我爹身邊的手下說,當(dāng)年有個妓女抱了個嬰兒去找他,硬說是他的親生骨肉,還逼我爹娶她,想不到被我爹拆穿她的陰謀,因為他年輕時受過傷,這輩子根本就不可能有子嗣,那個女人眼看事跡敗露就丟下嬰兒跑了,我爹聽見嬰兒哭聲宏亮,又是個壯小子,說不定將來可以繼承他的衣缽,所以才把嬰兒留下,那個嬰兒就是我了,所以沒有人知道我是那個女人從哪里抱來的!
敖俊輕描淡寫的說完,身世之謎對他來說并不重要,更不會浪費(fèi)時間去尋根,他只在乎自己的將來。
玉竹沉默不語。
該告訴他嗎? 如果說了,敖俊又會有什么反應(yīng)?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說了,可以睡覺了嗎?我好幾天沒抱你了……」他眼底點(diǎn)燃了兩簇欲焰,毫不掩飾的向她求歡。
她攬起眉心嗔罵,「你不要滿腦子都是『那個』好不好?」
敖俊因她的拒絕而有些不高興,「不然接下來幾天我們都要趕路,就沒時間嘿咻了,當(dāng)然要把握現(xiàn)在了。」
「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還有什么比嘿咻更重要的?」他才管不了許多,抱起她就往房里走。
玉竹掄拳敲他的頭,「我在跟你說正經(jīng)的,快放我下來!
「你這女人真是不懂情趣,小心我到外面找女人,到時你哭死可別怨我!拱娇」室饪謬?biāo)荒贸鳇c(diǎn)做丈夫的威嚴(yán),人家還真當(dāng)他是妻管嚴(yán),那他黑豹子的威名不就毀了。
她斜眼瞪他,「去呀!那我就馬上回娘家,以后大家橋歸橋、路歸路,永無瓜葛,隨便你要討幾個小老婆都行! · 被她這么一恐嚇,他趕緊柔聲安撫,「好,算我怕了你了行不行?你還要跟我說什么?」他居然被個容貌平庸的女人給吃得死死的,莫非這就叫做現(xiàn)世報? 玉竹試探的問:「要是現(xiàn)在有個自稱是你兄弟的親人來找你,你會怎么樣?」
「沒憑沒據(jù),我為什么要相信他?」
「如果他有證據(jù)呢?」
敖俊疑竇叢生的斜睨她,「你到底要說什么?」
「我……」
他兩手抱胸的睥睨吞吞吐吐的玉竹,「女人,我的耐性很有限,再不說就甭說了,我們直接上床嘿咻!
為了怕自己會后悔,玉竹不假思索的沖口而出。
「我昨天遇見『鐵面神捕』戰(zhàn)戎了!
「什么?!」敖俊黑著臉大吼,「你們怎么會碰上的?」
玉竹捂住他的雷霆怒吼,「噓!現(xiàn)在是三更半夜,小聲一點(diǎn)行不行?」
「他對你做了什么?」他一把扯下蓋在大嘴上的柔荑,「我要宰了他!」
她低喊,「你不能殺他!」
「為什么?」
「敖俊,你先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玉竹就擔(dān)心他會一時沖動鑄下大錯!肝覀兪窃陉庡e陽差的情況下認(rèn)識的,因為他……長得跟你很像!
敖俊先是一愕,旋即咧嘴大笑,笑聲中充滿男人的優(yōu)越感。
「我知道了,因為你太想念我了,所以才會把別的男人誤看成是我,如果是這個原因,我可以接受!
她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假裝沒聽見他得意的話!肝艺f他像你,不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而是幾乎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玉竹認(rèn)真的頷了下首,「對,一模一樣,否則我怎么會認(rèn)錯呢?他還告訴我正在找尋從小就失散的孿生兄弟,一個只比他晚一刻鐘出生的親兄弟!
「你是說……」敖俊瞠目結(jié)舌的覷著她。
她說出他未盡的話語!改銈冇锌赡苁峭竿傅膶\生兄弟!
「不可能!」他大聲咆哮。
「我也希望不可能,可是你們長得太像了,除了氣質(zhì)、眼神不同外,簡直分不出誰是誰!
敖俊大口大口的喘氣,「這其中一定有問題,我跟那個姓戰(zhàn)的會是孿生兄弟,那太陽就打西邊出來,我們長得相像只是巧合。」
「敖俊……」
「不要再說了!」他陰沉著面龐低吼,「我和他是死對頭,只要他一天不放棄抓我,就永遠(yuǎn)是我的敵人,我黑豹子絕不會束手就擒的!」
一夜難以成眠,玉竹只想著盡快和敖俊離開郊縣,免去兩兄弟可能的自相殘殺,熬到天亮,她迅速的整理好細(xì)軟,不料,敖俊卻決定不走了。
「我要親自會會他!顾湫。
玉竹心頭一驚,「你要認(rèn)他?」
「當(dāng)然不是,我要以黑豹子的身分去見他,這些年他對我窮追不舍,這筆帳遲早都要算的!拱娇≡缇拖牒退麃韴錾罌Q斗。
她失聲叫道:「你瘋了!他有可能是你的親兄弟……」
「是不是無所謂,既然他是京畿總捕頭,我們就注定是敵對的,你別擔(dān)心,我還不一定會輸!
「不管你們誰輸誰贏,這么做都是錯誤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們兄弟殺個你死我活,敖俊,我們走,算我求你!」玉竹淚眼婆娑的哀求。
敖俊寒著臉,緊抿雙唇。
「我求你不要做出會讓你后悔一輩子的事!顾煅实。
他表情有些松動了。
叩、叩,門板上霍然傳來剝剝啄啄的聲響。
玉竹一臉驚悚的瞪著門,「是誰?」
一大早會是誰來? 在這里她并沒有認(rèn)識多少人,會上門來的寥寥可數(shù)。
「在下戰(zhàn)戎!刮萃獾娜藨(yīng)道。
驚駭?shù)牡钩橐豢跉,玉竹暗暗叫糟,見敖俊的臉色難看:心里更是恐懼到了極點(diǎn),真伯兩人當(dāng)場打了起來。
敖俊一臉陰森,「哼!來得正好,居然自動送上門來了!
「我不準(zhǔn)你動手!」她先警告他。
他幾乎要把眼睛瞪凸了,惡狠狠的質(zhì)問:「你是我的女人,干嘛替他說情?怕我打不過他嗎?」
「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怕!褂裰襁@下只好使出最后的撒手锏!溉f一你們打了起來,我在旁邊看得一下子太激動,不小心動到胎氣,你承擔(dān)得了后果嗎?」
「胎氣?」敖俊傻傻的喃道,好像生平頭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玉竹羞澀的瞠他一眼,「你要當(dāng)?shù)!?br />
「你、你、你有了?!他嘴巴張得好大,都可以吞下一顆雞蛋了!肝也皇窃谧鲏舭!快捏我一下,我是不是還沒睡醒?」
她往他手臂上重重掐下去,「痛不痛?」
「不是很痛,可是有感覺,所以不是夢。」敖俊張臂想抱她,可是又怕自己力道拿捏得不好傷了她,嚇得又縮了回去。「哈哈……我當(dāng)?shù)、我?dāng)?shù)?」
叩、叩,門上又傳來輕敲。
「實在抱歉,一大早就冒昧來打擾,在下可以跟夫人說幾句話嗎?」他不愿放棄任何可以找到孿生兄弟的線索。
敖俊實在很不爽有人這時候來打攪他們!肝胰ペs他走……」看見她擔(dān)心的眼神,「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放心好了,我不會跟他起沖突的!
「你確定要見他?」玉竹仍是不太放心。
他嗤哼一聲,「見就見,沒啥了不起! 玉竹心上像吊了十五個水桶,一時七上八下的!覆灰鞘轮绬?」
「只要他不惹我就好了!拱娇]好氣的哼了哼,邁著步伐上前開門。
這實在是個相當(dāng)怪異的景象,若不是先有心理準(zhǔn)備,還真會被嚇一大跳。
當(dāng)門扉一開,敖俊和戰(zhàn)戎兩人彷若照鏡子般,瞠眸盯著眼前的男人,半晌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敖俊,他說話向來直來直往,喜怒全寫在臉上!高@里不歡迎你,你可以滾了!」
「不準(zhǔn)對大人無禮!」玉竹真想一腳踹過去。
「你……」戰(zhàn)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本能的朝他伸出手。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這個男人就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他粗聲斥道:「不要碰我!」
玉竹偷掐他一把,「敖俊,你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哼!」敖俊氣呼呼的踱了開來· 她尷尬的笑了笑,「大人,對不起,我家相公脾氣不好,遺請見諒。」
「不,沒關(guān)系!箲(zhàn)戎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敖俊,「他叫敖俊?」
「是的,我家相公姓敖,我問過他,可惜他也不清楚自己親生爹娘的事,所以也無法確定和大人是否就是親兄弟。」
戰(zhàn)戎眼眶泛紅,喉頭微梗,「如果不是,怎么可能長得如此相像,這就證明他的確是我的親兄弟。」
「喂!你不要半路亂認(rèn)兄弟,我沒那么倒霉!顾麘C怒的斜睨,「沒其它事的話就快滾,我們這種爛地方不適合你總捕頭大人,怕會污了你的腳,」未了還不忘嘲諷一番。
「你不相信我們是親兄弟?」無視他的無禮,戰(zhàn)戎只在意這件事。
敖俊撇唇嗤笑,「我為什么要相信你?」
「好!箲(zhàn)戎出其不意的扣住他的手腕,敖俊也不甘示弱,馬上予以還擊!肝視屇憧醋C據(jù)!
「去你的狗屁證據(jù)!」他掀眉毛瞪眼睛的叫囂。
玉竹閉了下眼,「敖俊,你剛才答應(yīng)我什么?」
想到她有孕在身,禁不起刺激,只好把牙一咬,收起拳腳。
戰(zhàn)戎撩起他的袖口,在他右邊的手腕上,赫然有塊銅錢大小的胎記,接著卷起自己的,也有同樣的記號。
「如果只是長相,可以說湊巧,那胎記呢?」幸好那位親戚還記得這種小事,不然今天他們兄弟就無法相認(rèn)了。
「夠了沒有?」敖俊火大的揮開他的手,「你干嘛非要找什么兄弟不可?如果我真的是,你打算做什么?」
他正色的說:「我只是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畢竟他是我的親人,我當(dāng)然希望找到他,一家人能夠團(tuán)聚!
敖俊冷冷一笑,目光如炬的逼視他!改阆胫浪^得好不好是不是?好,我告訴你,他是被個土匪頭子養(yǎng)大的,從小就跟著大家一塊打家劫舍,甚至也殺過人,在世人眼中是個十惡不赦的土匪、強(qiáng)盜,請問總捕頭大人,你要逮捕他嗎?」
在他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下,戰(zhàn)戎痛心疾首的倒退數(shù)步。
「怎么樣?人人都說『鐵面神捕』」剛正無私、不懼強(qiáng)權(quán),是在這個亂世中唯一值得百姓信賴的好官,那么你現(xiàn)在知道了,是不是打算大義滅親了?」敖俊就是看他不順眼,不斷刺激他。
他臉上血色盡退,滿眼痛楚的瞅著敖俊。
「說不出話來了是不是?哼!就光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話,讓人聽了就想吐,這種兄弟不要也罷!拱娇〔恍嫉钠查_臉。
玉竹可以看得出戰(zhàn)戎心里也不好受!赴娇。灰僬f了。」
「你以為我喜歡說嗎?姓戰(zhàn)的,要抓我的話就趁現(xiàn)在,否則以后沒機(jī)會了。」
戰(zhàn)戎腦子亂烘烘的,根本無法思考。
「大人,認(rèn)親是不能勉強(qiáng)的,既然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見過他了,也算是了卻一樁心愿,以后各過各的,免得讓你為難!褂裰耖_導(dǎo)的說。
「你說我讓他為難?」敖俊嗤之以鼻,「笑話!到底是誰讓誰為難了?」大家要是知道他黑豹子居然是「鐵面神捕」的親兄弟,那才是天下一大笑話,以后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她聽了為之氣結(jié),又伸指掐他,「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你這女人是掐上癮了是不是?我不吭氣并不代表默許喔!」他火爆的吼道。
玉竹霍然兩手擦腰,「那我讓你掐回來好了!
他登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自認(rèn)倒霉!改闶俏液⒆拥哪,我哪敢啊!」現(xiàn)在就屬她最大,要是對她動手,恐怕就沒老婆孩子了。
「知道就好!顾嗯聪睦溧。
敖俊嘆了好大一口氣,早知道激發(fā)她的本性,會讓小媳婦變成母老虎,他就是死也不干這種蠢事,也不會落到今日這么悲慘的下場。
「你還杵在這兒干什么?還不快滾?」所以,他把氣全出在戰(zhàn)戎身上!高是你真打算逮捕我歸案?」
戰(zhàn)戎不禁語塞!肝摇
「拿不定主意了是不是?也好,看在我們擁有同樣臉孔的緣份上,我來幫幫你好了!拱娇》撼鲆荒ㄔ幾H的冷笑,可是眼神卻冰冷至極。
「敖俊,你不要亂來!」玉竹一陣戰(zhàn)栗,似乎猜到他想說什么了。
他一把揪起戰(zhàn)戎的前襟,陰森森的望進(jìn)他眼匠!改阆胫滥莻狗皇帝派來的欽差怎么泯滅人性嗎?」
「因為他和兩省總督勾結(jié),侵吞朝廷的賑銀!箲(zhàn)戎不由自主的說。
敖俊扯高一邊的嘴角,「錯,這罪名只是其一,這個狗官生性好色,從京城一路前來賑災(zāi),每到一處,就要縣太爺獻(xiàn)上一名年輕女子陪寢,而且還非要處子不可,害得那些未出嫁的姑娘被糟蹋后,最后只有走上上吊自盡或服毒自殺的路,他造了這么多罪孽,卻死得這么干脆,現(xiàn)在想想實在太便宜他了!
「你……」戰(zhàn)戎瞠目結(jié)舌。
「也只有你這種笨蛋,才會相信那個狗官真的是來救人的,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這狗皇帝識人不清,連你也一樣,我看你也只會唱高調(diào),其實根本就是幫兇。」
「放肆!」戰(zhàn)戎反過來揪住他,「不準(zhǔn)你出言侮辱皇上!」
「看來你不只瞎了眼,連腦袋也有問題,居然還替那個狗皇帝說話。」
戰(zhàn)戎低斥,「再怎么說,他都是皇上,你辱罵皇上,罪加一等!
「少在我面前擺出總捕頭的架式!」敖俊指著他的鼻子唾罵著,「如果他是好皇帝,會搞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如果他是好皇帝,為什么聽信奸臣的讒言,誅殺無辜的老百姓?他們只是想要有一口飯吃,過著安定的生活,誰也不想造反,這一切全是被他逼出來的,他根本沒有資格當(dāng)皇上!」
戰(zhàn)戎高聲大吼,「住口!不許再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好個大逆不道!姓戰(zhàn)的,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知道兩省總督臨死前是怎么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嗎?他不斷的向我磕頭,整個人嚇得屁滾尿流,只求我別殺他,還想用銀子賄賂我,只要我放他一條生路,他可以幫我安插個大肥缺,保證這輩子吃喝不盡,金銀珠寶滾滾而來,像他那種貪生怕死之輩,根本不配當(dāng)父母官!
「不!」戰(zhàn)戎大叫一聲,面如死灰的瞪視他。
不會的,這不是真的!他不可能是……不可能……
敖俊冷酷的斜瞅他震懾不已的表情,「很諷刺是不是?我們竟然會在這種情形下見面,你這個『鐵面神捕』不是一心一意想緝拿我歸案,好向全天下證明沒有你抓不到的犯人,我現(xiàn)在就站在你面前,你可以動手了。」
「不可能……」戰(zhàn)戎幾乎快站不住腳,一臉挫敗的搖著頭顱。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我們不就是最好的證明!拱娇∶嬲趾а狼旋X的哼了哼,「我黑豹子向來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你要抓人就沖著我來,休想動其它人一根寒毛。」
戰(zhàn)戎跟艙的扶住墻,全身不住的顫抖。
「為、什、么?」
「或許我們這輩子注定只能當(dāng)敵人!拱娇±淅涞恼f。
「不--」戰(zhàn)戎聲嘶力竭的低吼一聲,情緒崩潰的奪門而出。
玉竹捂住哽咽的唇,「你這樣對他太殘忍了。」
「我最討厭拖拖拉拉了,要嘛就統(tǒng)統(tǒng)告訴他,至于該怎么作,就讓他自己作決定,我可沒空跟他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戲碼!拱娇”砻嫔涎鹱鞑辉诤,其實他也是希望戰(zhàn)戎趕快跟自己撇清關(guān)系,誰也別害誰最好了。
「你說他會怎么作?」她問。
他嘴角一撇,「我管他!
為了盡快和正義之師會合,當(dāng)天敖俊和玉竹便離開郊縣,他可不會笨到再和戰(zhàn)戎見面,誰曉得他那顆耿直頑固的腦袋會不會開竅。
走了幾天的路程,來到下一個城鎮(zhèn),可以看見到處都是受饑餓之苦、無家可歸的老百姓,玉竹心生不忍,兩人只好留下來,用僅有的銀子買了幾袋米,可是僧多粥少,救不了所有的人,敖俊只好又走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到山上去摘野菜、挖地瓜,凡是可以吃的都盡量利用。
「你不要太累了,有粗重的活我來做就好!拱娇〈拄敳皇厝岬膸陀裰袷煤梗睦飹炷钪怪械奶。
玉竹用力攪絆著大鍋菜,沖著他微哂,「我知道,你再去砍些柴火來!
「好!顾s緊提起斧頭干活去。
破廟里收容的都是些老弱婦孺,他們逃過駭人的水患,卻即將面臨餓死,人人臉上都是聽天由命的慘澹表情,仿佛已經(jīng)放棄了生存· 「大叔,我叫爺爺他都不應(yīng),他會不會死?」失去雙親的孩子睜著飽受驚嚇的眼睛問著敖俊· 他將瘦骨如柴的孩子抱得高高的,「不會的,爺爺只是肚子餓,沒有力氣,等一下吃了東西就好了,你是男孩子要勇敢一點(diǎn)喔!」
「嗯,我長大以后要孝順爺爺,賺很多錢買好吃的東西給爺爺吃!
「我也是……」
「我要當(dāng)有錢人,就不會餓肚子了……」幾個穿著破爛的孩子圍了過來,仰起一張張小臉,說著童言童語,卻也是他們此刻最大的心聲。
敖俊拍拍他們的小腦袋瓜子,「你們不但要當(dāng)有錢人,還要當(dāng)好人,這樣才能幫助那些沒有錢買東西吃的人!
「好,我們要當(dāng)好人。」
「大叔,我也要抱!」
「我也要。」
他咧開大嘴朗笑,「好,一個一個來,每個人都有份。」
孩子們開心的大笑,一時忘了現(xiàn)實的殘酷。
「呵呵……好高喔!」
「換我了,我要再高一點(diǎn)……」
敖俊索性將他拋向空中,惹得一千孩子興奮得又笑又叫,這就是戰(zhàn)戎來到破廟第一眼見到的畫面。
在他食古不化的固有觀念中,正與邪可說是壁壘分明,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就像黑與白,絕對沒有中間的灰色地帶,可是敖俊卻讓他產(chǎn)生懷疑。
多年來他追捕「狂天四獸」,只因他們殺人掠貨,挑戰(zhàn)朝廷的公權(quán)力,自己職責(zé)所在,必須擔(dān)負(fù)起緝拿的責(zé)任,但是眼前的敖俊和孩子們玩成一團(tuán),親切的安撫他們受驚的情緒,和妻子兩人為這些毫不相干的人們張羅吃食,又有誰看得出他其實是一幫強(qiáng)盜的首領(lǐng)? 這樣的男人,究竟該說他是好人?還是惡人? 戰(zhàn)戎不由得茫然了。他不是不明白當(dāng)今皇帝的昏庸,寵信奸臣,才造成國家動蕩不安,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可是身為人臣,發(fā)誓要為朝廷效命,為皇上盡忠的他能違抗圣旨嗎? 于公,他該說服敖俊自首,好減輕罪刑,若再不從,便親手逮捕他;于私,敖俊是他的親兄弟,他沒辦法做到大義滅親,因為他是人,不是神。
眼尾掃到一個不想看見的人,敖俊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你們快進(jìn)去看嬸嬸煮好東西了沒有。」他說。
聽到吃,孩子們一哄而散。
敖俊懶得理這名不速之客,自顧自的劈著柴。
「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絾?」戰(zhàn)戎嘗試著跟他交談。
敖俊眼神不善的瞄他,「你要是真想幫忙,就給我閃遠(yuǎn)一點(diǎn),這里不是你這種大人物來的地方。」
「我是真的想幫忙!
「幫忙不是光用嘴巴說說就可以了!拱娇】跉獗梢,「要是你真有心,就用你的職權(quán),逼那些為富不仁的商人捐出米糧來救人,如果辦不到,就不要在這里說大話,那只會讓我看不起。」
戰(zhàn)戎一時無言以對。
「辦不到是不是?既然這樣,就只有用老方法解決了。」看那些奸商是要錢還是要命。
戰(zhàn)戎失聲大吼,「不行!你不能一錯再錯!」
「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老人孩子餓死?我不像你冷血,而且我的事你也管不著。」
「我是認(rèn)真的!」戰(zhàn)戎兩手揣住他的衣襟,全身的肌肉緊繃,「如果你再犯一件案子,我發(fā)誓絕對會親手逮捕你!」
敖俊一拳揮向他的瞼,「有本事就阻止我啊!」
「我會的!」他也朝對方飽以老拳。
兩人在地上打成一團(tuán),即使雙雙掛了彩,誰也不肯先歇手。
「你們兩人在干什么?!玉竹聞聲出來制止,拎著裙擺沖到他們中間,「敖俊,你再不住手,打到你兒子我可不管!
他大驚失色的抱著玉竹跳開,「你這女人瘋了是不是?看我們在打架,不會閃遠(yuǎn)一點(diǎn)嗎?」
玉竹被他惹毛了!改氵B親兄弟都敢打了,還會在乎兒子嗎?」
「誰跟他是親兄弟!」敖俊抵死不承認(rèn)。
她關(guān)切的睇著一臉狼狽的戰(zhàn)戎,「你要不要緊?」
戰(zhàn)戎甩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漬,「我沒事!
「你管他有沒有事,我又沒請他來!顾跉饪炜觳粯,「男人說話,女人不要插嘴,你也忙了一天,到里面休息去!
「好讓你們再打架是不是?難道不能好好說,非要用暴力才能解決問題?」
他輕蔑的斜睞,「他那顆腦袋里裝的都是僵化的律條,早就認(rèn)定我雙手血腥,是惡貫滿盈、罪無可恕的大惡人,只有一死才能贖罪!
玉竹定定的看向戰(zhàn)戎,「大人,我知道殺人償命這句話的道理,可是身處在亂世中,早已沒有正邪、好壞之分,那些人若是不死,將會有更多無辜的老百姓受害,我想那也不是你樂見的。我不敢說敖俊是在替天行道,也不能保證他沒有殺過不該殺的人,但是他已經(jīng)在贖罪了,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一個死字就能解決的,我不是在替他開脫,只希望你能暫時把身分?jǐn)[在一邊,用心來看他!
她的話就像當(dāng)頭棒暍,敲醒了戰(zhàn)戎。
「我也希望我能!挂幌伦右淖儚男【捅还噍?shù)挠^念并不容易,但是他愿意去嘗試看看。
敖俊一臉嘲弄,「不用這么痛苦,只要你少來礙我的事,你還是可以照樣當(dāng)你的總捕頭!
「我決定辭官。」他霍然說道。
「你說什么?再給我說一遍!」敖俊氣急敗壞的揪起他胸前的衣襟咆道。
戰(zhàn)戎不畏不懼的迎視他那張惡臉,「我會馬上回京面圣,辭去京畿總捕頭的職務(wù),只有這樣,我們兄弟之間才能沒有隔閡!
他鐵青著臉大吼,「你這王八蛋!少在我面前裝好人了!
「敖俊,有話慢慢說!」玉竹也沒想到戰(zhàn)戎會做出這種決定。
「跟他這種臨陣脫逃的卑鄙小人,還有什么好說的?」他兇暴的瞪著擁有和自己相同瞼孔的男人,一陣?yán)涑盁嶂S,「你以為你辭官,我就會感激你了是不是?呸!我只會更加看不起你!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滿意?」戰(zhàn)戎嘶啞的逼問。
敖俊打鼻孔噴出一團(tuán)怒氣,「問你自己,」
「問我?」
「雖然我不想承認(rèn),不過,你這個京畿總捕頭至少當(dāng)?shù)脻M稱職的,既不貪污,也不索賄,名聲還算不錯,要是連你都辭官不干了,那么天下黎民不就更沒希望,再也沒有人敢出面制裁那些貪官污吏了!
戰(zhàn)戎喉頭一梗,「你這樣夸獎我,真讓人受寵若驚!
「不要高興得太早,我還是很討厭你,最好不要再讓我看到,否則我不會再手下留情!拐f完,他便摟著玉竹的肩,往破廟里面走!肝铱祓I死了,再不進(jìn)去,等一下就沒得吃了!
玉竹回眸一瞥,「可是他……」
「別管他了,填飽肚子要緊,可不要餓壞我兒子了!顾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