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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下) 第四章
作者:綠痕
  環京七郡以北,進郡入京的官民兩道,在過了降龍坡后于棲鳳坡匯合為一路,為天  朝環京七郡以北向南通京的唯一隘口,傳聞,此地曾有彩鳳停棲,故名棲鳳坡。  

  全速南下的鐵騎大軍,其順暢的進行軍勢,在進入天朝本土后,終于在將要進入棲  鳳坡時受阻,包括中軍在內,鐵勒命手中七線大軍停軍于降龍坡內,與雄獅大軍遙相對  望。  

  狹道相逢。  

  飛騰的雪花飛掠過鐵勒的眼睫,面對這個屯軍棲鳳坡,阻撓了鐵騎大軍快速進京的  八弟,鐵勒不知該是喜或是憂。  

  野焰刻意屯軍于棲鳳坡等他,他在趕至此地前早已知悉,他不是不明白野焰想打倒  他的那份心情,自野焰投效律滔后,野焰已正式向他宣告過,將會幫助律滔擊敗西內。  倘若野焰只是單純為助律滔一臂之力那倒還好,可屯軍棲鳳坡罔顧遠在京內的律滔安危  ,就只是執意與他一戰此等舉動,這哪是在幫律滔?野焰只是想打倒深藏在心中的魔障  和心鎖罷了。  

  他真的……有傷野焰那么深嗎?  

  上回西戎一見,他原以為野焰已經將過往的挫折置之腦后,已在西戎重生全新出發  了,可沒想到,野焰的執著還是在他身上并未離開過,仍舊是將他視為必須超越的強者  ,這片積藏在心中已久的陰影,深到野焰走不出他已經撒手不再保護的背影,深到野焰  的眼中只容得下他這個敵人?他多么想告訴野焰,他不是敵,無論他身上所流的血液是  屬哪一國,他仍然是一手扶養幼弟長大,依舊只是個希望幼弟能夠直勇無懼面對政局或  是沙場的兄長而已。這些年來,他無一日不期望著,有朝一日,野焰能在朝中大放光芒  ,成為天朝另一顆耀眼的新星,和一條不受任何拘束自在的飛龍。  

  已經命全線七軍準備應戰的冷天色,臉上躊躇的神色,遠比鐵勒的還來得沉重。  

  雖然知道兩軍交戰是必然的,事前他也做了不少的心理準備,可一旦真要與多年來  生活在一塊的野焰正面沖突,這種感覺還是讓人的胸口沉甸甸的,每每他一想到常在野  焰臉上出現的開朗笑容,和野焰眼底那份多么需要鐵勒給予肯定的期待,他就不知該怎  么帶兵對野焰下手。  

  「王爺,你真的要……」實在是受不了這種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感覺,冷天色忍不住  想再向鐵勒確定一回。  

  「不逼雄獅大軍讓道,咱們無法回京!硅F勒抬起眼眸正色地看向前方,定定地凝  視著掩藏在雪原后方的敵軍。  

  「可是他是寰王哪!估涮焐Σ坏靥嵝,「你不怕他敗了,他會……」野焰的  心思易感敏銳,就怕在被鐵勒重挫后,野焰會從此失去所有的斗志。  

  他意喻深長地啟口,語中帶著嘆息,「不打倒我,老八永遠也無法面對他的心魔。  」  

  冷天色滿臉的懷疑,「你愿意……輸給寰王嗎?」照他這么說,他該不會因疼愛野  焰,所以愿奉上鐵騎大軍敗給野焰?  

  「我不打沒勝算的仗!顾刹粫䴙榱藗人私情而誤了大事。  

  「那……」冷天色的眉心打了一圈又一圈的結。  

  轉眼想了想后,他低聲吩咐,「叫北武支軍守住鐵騎大軍腹背并挖壕御襲,再命工  部兩日之內造出渡過彥水的便橋!  

  「彥水不是還結冰著?」就算野焰毀了過棲鳳坡后進郡的彥水大橋,在這冰冷的時  節,他們也還是可以踏冰過川。  

  鐵勒卻有把握地笑了,「有老八在,它會融的!瓜牖鼐┠挠心敲慈菀?野焰若是  不使出全力阻止他,那就枉他教了野焰那么多年了。  

  「王爺!」冷天色尚未應旨,冷不防地,一道急切的男音自他們身后傳來。  

  他們兩人回過頭來,就見找不到人的佐將軍邊策馬馳向他們,邊朝他們大叫。  

  「十公主不見了!」  

  鐵勒微微一怔,隨即明白戀姬會在此時離營是為了誰。  

  「王爺!寡奂獾睦涮焐皇种赶蚯胺降难┰,一匹快馬正自營中疾馳而出,踏蹄  奔向屬于敵方的棲鳳坡。  

  「天色,在我回來前先別動手!硅F勒拉緊韁繩,決意由自己快馬追回她。  

  ***  

  雪寒霜重,沉默的雄獅大軍,在漫天飛雪的雪原上,幾乎融為天地間的雪色一景。  

  冷滄浪在雪地里踩出一個又一個深印的步印,來到站在獅子鬃旁,獨自一人在雪中  遠望鐵騎大軍的野焰身邊。  

  立足停頓,靜靜看著野焰的側臉,他看見野焰的眸心不安地浮動,一如初出西戎,  準備來到中土與鐵騎大軍遭遇時的表情。在全軍東進的這段期間,野焰的話變少了,也  不愛笑了,鎮日心事重重卻又下愿開口說出來,看在他眼中,他有說不出口的不舍。  

  浪費了那么多的時間屯軍棲鳳坡,野焰不回京兆幫忙律滔,就只是在這里一直等待  鐵勒,無論軍中大將們再怎么心急,或是催促他去向野焰說上一說,但他就是不開口過  問或是在這事上頭置喙,為的,就是因他明了野焰的心情,他知道,野焰將自己逼到什  么程度,因此他不想去催野焰斷下決心,他希望野焰能夠自己走出來。  

  「敵方有動靜了嗎?」野焰雙目一瞬也不瞬地看著遠方,才開口,口中的熱氣便化  為茫茫雪地里的白霧。  

  「探子說,刺王已下令全軍準備進襲,或許不日就將進攻!估錅胬藝@了口氣,伸  手撫去他肩上過多的積雪,就怕他在雪地里待太久了會凍著。  

  猶豫在野焰的眼中一閃而過,更多無法遏止的害怕與茫然在他心頭一擁而上。  

  不該是這樣的,他預想中的情況,不該是這種情景的。  

  停軍在降龍坡的鐵騎大軍人數,遠遠超過他初時的估計,按理說,帶著十五萬大軍  進攻北武國的鐵勒,旗下兵力應當會被北武王削減至十萬或是八萬左右,誰也沒想到,  鐵騎大軍非但未減,還額外吸收了北武國的兵力,使得大軍的人數直逼三十萬,北武王  究竟是怎么了?不但沒消耗掉鐵騎大軍的戰力,反而像是全力支持鐵勒似地,更壯盛了  鐵勒的軍容。  

  雖然他也早就吸收了西戎的兵力,帶來了將近二十萬大軍,可兩者相較之下,敵眾  我寡,這場仗再怎么算,他的勝算也不大,他不得不怕,若是鐵勒的戰技高出他一籌,  雄獅大軍將會盡沒于棲鳳坡,而更令他害怕的是,萬一他僥幸打下鐵勒,他該怎么辦?  他無法想象天朝沒有鐵勒的情景,也無法想象沒有鐵勒的未來,一直以來,鐵勒就是引  領他前進和追逐的目標,若是沒有鐵勒,他會失去方向的。  

  對他而言,鐵勒是一座照亮他生命的燈塔,雖讓他的身后產生了揮之不去的暗影,  可同時也為他帶來了希望,這些年來,縱使離開鐵勒的他站得再高、走得再遠,他仍舊  是無法不抬首看向一身光芒的鐵勒,因為無論發生了什么事,只要讓他知道,在他的面  前,還有個為他遮擋風雨的鐵勒,他就可以安然的往前走,可如今,他已定至盡頭來到  鐵勒的身邊,再沒有前進的目標了,他雖渴望能打倒鐵勒以證明自己的能力,可是,他  也不愿見鐵勒會有失敗的一天……他不想動手,也做不到。  

  在他沉默了好一陣子后,冷滄浪忍不住伸手推推他。  

  「王爺?」他怎么沒下文了?敵軍就要進攻了,現下全軍都在等著他的發落呢。  

  野焰緊捉著手中的韁繩,緊閉著唇不發一語,冷滄浪定眼細看,赫然發現那兩條不  斷震動的韁繩,是源自兩手頻頻打顫的野焰,將手放在他的肩上,更可以感受到他渾身  明顯的顫抖。  

  「你可以的,你辦得到的!估錅胬死_他握得死緊的掌心,用溫暖的大掌緊密地  將它包攏住,并揚首看進他惶然的眸底,「不管結果是如何,你只要盡了力就好!  

  野焰深吸口氣,抬起一手朝身后勾了勾,「小花,粉黛進京了嗎?」  

  「應當就快抵京了!拐驹谶h處的花間佐立即來到他的身后答復。  

  被蒙在鼓里的冷滄浪揚高了兩眉,「你事前就叫她進京?」軍力都已經這么懸殊了  ,他竟然還分散雄獅大軍的兵力?  

  「為免五哥會有危險,我要她先去幫五哥!挂把嫔钌钔鲁鲆豢跉猓敢驗槲抑  ,短時間內,我將無法進京助五哥一臂之力!  

  「王爺,咱們何時進攻?」花間佐憂愁地轉著十指,直在心底認為他們實在是不能  繼續拖下去了,再這么耗著,大軍的糧草恐將會是個問題。  

  「我……」野焰像是梗住了,聲音緊縮在喉際。  

  「放手一搏吧!估錅胬宋⑿Φ嘏闹募珙^,「成功雖不是上天注定,但失敗,  也絕非宿命!  

  他靜靜地看著冷滄浪支持的笑臉,記憶中,鐵勒好象不曾對他笑過,鐵勒總是厲色  以對,他還記得,多年前,鐵勒在趕他離開北狄時曾對他說過……你該長大了。  

  他是該讓鐵勒看看他成長到什么地步了。  

  「小花。」他攏聚起心神,振作了精神后彈指問向花間佐:「命后備軍團護糧退向  靈山,鐵騎大軍若是想越過彥水就命左翼軍點火,右翼軍繞到他們后頭了沒?」  

  「就快了!箍偹懵牭街噶畹幕ㄩg佐眉開眼笑的回答。  

  「到了敵軍腹背后,就著手準備炮轟。」那幾座律滔特意為他購來的火炮,可不能  備而不用,浪費了律滔的好意。  

  「是!沟昧畹幕ㄩg佐方抬起頭來,便瞪大了兩眼,「王……王爺?」  

  「怎么了?」野焰不解地盯著他古怪的神色。  

  花間佐一手指向他身后,「那個人該不會是……」  

  野焰回過頭來,在飛雪籠罩的雪原上,找到了一抹令他難以置信的身影。  

  「戀姬?」她怎么……跑到這來了?  

  「王爺,是刺王。」冷滄浪飛快地按緊他的肩頭,一手指向正朝戀姬疾速策馬追去  的鐵勒。  

  野焰忙不迭地向身后一吼:「全軍備戰!」  

  獨自來追戀姬的鐵勒,在快抵達敵方陣營時,終于加快先前刻意放慢的馬蹄,戰駒  在雪地里制造出的音響,讓在前方的戀姬回頭看他一眼后,更是讓座下的馬兒全力飛奔  。就在到達野焰的視線范圍內后,鐵勒騎至她身旁探出一掌,將策馬飛奔的戀姬擄至他  的懷中。  

  「你想上哪?」他將掙扎不休的她緊按在懷里以免她掉下馬。  

  「放開我!」眼看野焰就在前方了,她必須快些去告訴野焰撤兵,不然兩軍真的動  起手來,鐵勒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咱們得快回去。」鐵勒不理會,將馬匹掉頭打算返回戰騎大營。  

  戀姬伸出手扯住他的韁繩,讓馬兒定立在原地不讓他回營。  

  「我不能讓你……」他一手調教出來的野焰,怎是他的對手?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  野焰被他擊潰,一旦野焰敗了,那么本來就對他懷有自卑感的野焰,將會永遠也站不起  來了。  

  「戀姬,我必須回京。」鐵勒捧起她的小臉,嚴肅地對她低語,「我若是不回去,  你和我就看不見天朝下一任新帝登基了,而天朝,將會如臥桑的卦言,群龍無首!  

  對于他突來的話語,戀姬的反應先是一怔,而后豁然開朗。  

  「你不想為帝?」他是專程回去讓別人登基的?  

  鐵勒挑高了劍眉提醒她,「我已經有北武國了。」  

  她不解地蹙著秀眉,「可是萬一新帝不是你所希望的人選,你會打下天朝……」之  前他不就是這么說的嗎?  

  「再讓適任的人選登基!乖谒未把話說完前,他已為她接上另一句上回他未說  完的話。  

  她的思緒,匆地自喧擾難寧中,沉淀如地上積雪。她無聲地望著他,感覺竄飛在雪  原上的風雪,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雙白色的羽翅,正將她緩緩包圍。  

  冒著身世被人發覺后,將會有性命之虞的風險回京,他為的,就只是要讓他的兄弟  登基?  

  「可以對我放心了嗎?」鐵勒拉回她持韁的小手,低首以額輕點她的額。  

  她怔怔地問:「這對你來說,有什么好處?」  

  「沒有。」他緩緩搖首,「但至少在我離開前,我可以親眼看到天朝太平盛世的來  臨。」想當初,他在對北武王說出他的計畫時,北武王還發了好大一頓火氣,不過到后  來,在知道他將完全屬于北武國后,北武王又再度露出了笑容。  

  「你這傻瓜……」薄薄的淚霧,不受控制地在戀姬的眼中叢聚,她伸出雙臂摟住他  的頸項,不舍地埋首在他的胸前。  

  他怎么可以如此?這么多年來,他明知自己的身世為何,也無論父皇待他如何,他  還是為天朝做盡了一切,到了底,即使他已認祖歸宗,他依舊心系天朝,還是和往常一  樣,想伸出他的羽翼保護他的皇弟們和天朝里的所有人,他到底把他自己置于何地?  

  「不必為老八擔心,我保證,他不會有事的。」鐵勒靠在她的耳畔低語,「走吧,  我們一塊看看老八這些年來在西戎學到了什么。」  

  她哽咽地頷首,「嗯!  

  在馬匹即將馳回鐵騎大營前,鐵勒回頭看了看遠處的野焰,兩眼微微一瞇,扯緊了  韁繩起蹄立馬,以挑釁來揭起這場戰爭的號角,而后策馬全速返營。  

  「王爺?」完完全全明白鐵勒在示意什么的冷滄浪,擔心地轉首看向面無表情的野  焰。  

  野焰默然地目送著鐵勒的身影消失在不斷落下的細雪中,半晌過后,他仰起頭看向  天際。此刻,天際攜了大量雪花的密云在雪原低垂,彷佛正預告著,他們兄弟間的命運  ,即將降臨。  

  就讓它來吧。  

  野焰不再猶豫地翻身上馬,取來鞍旁的五彩面具戴上后,抽出腰際的佩劍朝天際一  指。  

  「開戰!」  

  ***  

  「他們兩軍交手了?」  

  正在想辦法打通被南內封鎖民官兩道,好讓無愁將好不容易才籌措來的糧草運給定  威將軍的風淮,在聽了龐云呈報的緊急軍情后,滿臉訝異地抬起頭來。  

  「正在棲鳳坡決一生死!估^衛王黨與南內后,現在東內也已與西內卯上,天朝鎮  守四方的大將,全都已經出籠趕上這場奪皇之戰了。  

  「目前戰況怎么樣?」他急切地問。  

  「即使刺王未盡全力,寰王還是略占下風!过嬙七呎f邊搖首,眼底寫滿了惋惜。  「依我看,寰王恐怕抵擋不了鐵騎大軍的攻勢!箍蓯,鐵騎大軍真有那么無堅下摧嗎  ?鐵勒到底是怎么訓練那支大軍的?  

  風淮不解地皺著眉,「之前二哥不是才剛進攻北武國嗎?照理說,鐵騎大軍應當被  削弱下少實力才是,老八怎么會擋不住他?」沒料到戰況竟會是這樣,之前他在心底再  怎么推算,雄獅大軍應當也有六成的勝算,根本就沒想到會事與愿違。  

  「除了刺王吸收了北武國的軍力,造成了兩軍兵力懸殊外,恐怕……」龐云頓了頓  ,將矛頭指向對鐵勒一直有心結的野焰,「恐怕主因還是出在寰王身上!  

  「老八出了什么問題?」風淮現在既是擔心雄獅大軍的處境,更是煩惱野焰本身的  狀況。  

  「寰王他……」龐云嘆了口氣,「他或許還是對刺王有所忌憚,所以才會一直伸展  不開來!顾麑嵲谑遣欢把娑寄苣孟抡麄西戎了,為什么只要一遇上鐵勒,他就對  自己沒有信心?鐵勒真有那么可怕嗎?  

  風淮聽了又急又氣,踩著煩躁的步于來回踱步。真是的,就算是為了西內,鐵勒在  面對野焰時竟不手下留情,好歹野焰也與鐵勒相依為命了那么多年,沒想到鐵勒競狠得  下心來。  

  龐云撩高了兩眉,「王爺,你這么希望東內獲勝?」他有沒有擔錯心?那兩個人全  都不是他們衛王黨的人耶。  

  「我不得不!顾彩菦]得選!付ㄍ䦟④姳蝗缋г谀舷蛩蚓鸵呀泬蛟愕牧,  若是雄獅大軍擋不住二哥,那么二哥的下一步定會是進軍京兆,現下京兆并無能夠防御  鐵騎大軍的力量,二哥的大軍若是一抵京兆,那么新帝之位,就將是二哥的囊中物!  

  「王爺!箤m御風敲了敲門扇后,側身探進頭來輕喚,不知是否打擾到他們。  

  風淮看了他一眼,揚手示意他人內。  

  「洛王離京了。」被宮家派來接替宮懸雨的宮御風,走至他面前向他報告京內的最  新消息。  

  他有些錯愕,「他上哪去?」不屬任何一內的臥桑,怎會在這時出京?  

  「洛王帶走了大內禁軍,目前正起程北上!  

  「北上?」風淮怔了怔,出乎意外地張大眼,「他想阻止二哥?」  

  「也有可能是想助刺王一臂之力!过嬙品朔籽,才沒他那么樂觀!竿鯛,  怎么辦?」自小到大,臥桑一直都是站在鐵勒那一邊的,要是臥桑在這時也對鐵勒下注  的話,那么鐵勒的勝算就更大了。  

  風淮不想把這之中的來龍去脈理個分明,他更心急于其它。  

  「就讓大哥去,我們有更重要的事得做!惯h慮雖不能置之不理,但眼前的近憂更  要緊。  

  「更重要的事?」他要置之不理?  

  他點向衛王黨的重心,「定威將軍目前情況怎么樣?」都已經兩軍交戰那么久了,  沒想到定威將軍非但沒傳回什么捷報,反倒是被燒糧或是其它防不勝防的意外頻頻發生  。  

  宮御風搖搖頭,「已陷入苦戰!  

  「能不能阻止南蠻大軍北上?」風淮不意外,但還是由衷希望定威將軍能夠阻止霍  韃進京。  

  「將軍他……攔不住南蠻大軍!箤m御風兩指緊按著眉心,嘆息也更深了,「震王  已經率軍逐步挺進京兆。」  

  任誰也沒想到寰王打起陸戰來,作風粗獷野蠻與水戰并無二致,有了充裕的糧草后  ,全軍更是一輪輪不歇止地猛烈進擊,使得糧草所剩不多的定威將軍,在節節敗退之余  ,只好一路往京兆撤退,以求能在與護京兵團會合后,聯手還擊之余,能夠在第一時間  內拿到糧草奧援。  

  「不能等手諭開封了,我們得先拿下京兆!癸L淮愈聽愈覺大事下妙,不得下趕緊  采行第二個方案爭取時間。  

  「怎么拿?」龐云為了這個陷入苦思。  

  「叫巽淼撥五成兵力給巽磊進皇城,先拿下皇城外城再逼近內城,另五成和民團想  辦法護住京兆內外圍別讓三哥進京!骨苜\還得先擒王,三大宮六大殿全都在皇城內城  ,所有的新帝人選也皆在皇城里,只要先拿下里頭的首腦,還怕外頭的人不棄降?  

  此時門扇遭人輕敲了兩下,宮御風前去應門,與火速趕來通報的御林軍副統領交頭  接耳了一會后,帶著不解的神色回到風淮的面前。  

  「王爺,雅王已率南內水師攻進翠微宮!乖诒娙硕加孟戮┱谆蚴腔食堑臅r分,  舒河不去鞏固地盤,也不興兵攻擊其它三內,反而去拿個微不足道的翠微宮。圣上都已  殯天了,再拿下翠微宮有何用?舒河真知道他在做什么嗎?  

  翠微宮?  

  風淮的心房狠狠一震,緩緩回過眸來,心頭頓時風濤迭起涌起一片密云,陣陣的不  安,扶搖直上措手不及。  

  他顫顫地深吸口氣,「沒人……攔著老九嗎?」老天,千萬別告訴他……「攔不住  ,他們有王棋!箤m御風搖搖頭,「為避皇禍的六相和全朝大臣,皆在翠微宮里。」  

  風淮瞠瞪著眼眸,與龐云雙雙震愕當場,沉默匆地降臨在廳內。  

  宮御風杵著眉,「南內挾持六相是想做什么?」看他們的表情,好象是遭到多大的  打擊似的。  

  「只有一個可能。」龐云緊擰著眉心,對心機遠勝眾皇子一籌的舒河,既是佩服又  是懊惱,無論他再怎么想,也沒想到舒河還有這種奪帝的法子。  

  「什么可能?」不只是龐云,就連風淮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這讓宮御風更是好  奇不已。  

  風淮閉上眼,「皇袍加身。」  

  「什么?」宮御風張大了嘴,完全沒想到事情的嚴重性。  

  龐云接口解釋,「天朝之臣盡在舒河之手,那么就算王爺能夠成為新帝,有主無臣  ,國之根本盡失,如何定國立朝?」  

  「高……」現下就連宮御風也對高人一等的舒河肅然起敬了。  

  挫折過后,風淮抹抹臉,重新提起精神面對問題。  

  「四哥現下人在哪里?」懷熾挾持了眾臣不打緊,重要的是想為皇的舒河,是否也  已離開了興慶宮前去與懷熾會合。  

  「可能……」宮御風垂下兩眉,接著再繼續報出壞消息,「也已經進了翠微宮!  

  龐云緊張地向他進言,「王爺,舒河要是真躲進了地宮,那事情就棘手了!棺蚤_  朝以來,翠微宮的地宮就一直是皇家避禍的所在地,易守難攻,若是舒河執意待在地宮  里,恐怕就很難打下他了。  

  風淮咬咬牙,抬首再問向宮御風。  

  「律滔人呢?」律滔是在搞什么鬼?居然就這么讓舒河得逞沒去攔下他?  

  「在……」宮御風想了想,赫然發覺截至目前為止,竟沒有半分律滔的消息,「不  知道……」  

  龐云緩慢地轉首看向風淮,「他該不會……也已經行動了?」  

  風淮慌忙急吼:「快叫巽磊進皇城!」  

  ***  

  站在太極宮宮閣上遠眺大明宮的律滔,在刺骨的寒風中微瞇著眼,在微暗的天色中  靜看裊裊黑煙,逆著細雪攀上大明宮上方的天際。  

  多虧沁悠的提醒,他才憶起東內還有一支至今三內皆無人察覺的兵力,站在同是東  內人的立場上,那支自臥桑棄位后就一直處于無主狀態的太子親衛,及時加入了這場戰  局,這才使得他們東內多了一分勝算,也終于有了多余的兵力,能夠迅雷不及掩耳的突  襲大明宮。  

  眼看東內聯軍進攻大明宮都已有一段時間了,就不知目前的戰況如何。  

  「王爺……」爬宮階爬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仇項,氣喘吁吁地站在他身后,「寰王王  妃粉黛即將進京了……」  

  律滔訝異地回過頭來。原本他還以為野焰為了鐵勒想棄他于不顧呢,沒想到野焰還  有這一招。  

  他笑笑地踱進閣內,「算那小子還有點良心!褂性驮琰c告訴他嘛,弄得他心  里十五個水桶的,還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王爺,粉黛王妃還在等你的指示!勾隁獾某痦椏吭陂T邊,想在得到他的指示  后快點去通知粉黛。  

  律滔以手撫著下頷,在閣內踱了幾步后,揚手朝他彈彈指。  

  「叫她先打掉保護京兆的護京兵團,把京兆內外城搶過來,拿下京兆后,千萬別讓  霍韃或是定威將軍攻進京!鼓壳熬┱姿闶秋L淮的地盤,要是不把風淮的人弄出去轉移  主權,只怕在他搶下大明宮后,風淮又會來壞事。  

  仇項聽了就忙著要走。  

  「慢!顾鹨徽,眼底盛滿了擔心,「鳳藻宮無虞吧?」現在皇城內兵荒馬亂  的,包括沁悠在內,東內的家眷們和國戚,全都為避禍被他送至皇后一手保護的鳳藻宮  了,其它三內可不能抓住鳳藻宮這個弱點來威脅他。  

  「王爺大可放心!乖缇团扇巳ナ刈▲P藻宮的仇項朝他拍著胸膛保證。  

  「好!孤商蠞M意地頷首,「大明宮那方面呢?」  

  「太子親衛與水師已聯袂攻進大明宮延政與望仙二門!顾呄脒叞庵种笖邓阒  ,「順利的話,應當很快就能拿下青霄和銀漢門!  

  他攏緊了劍眉,「動作快,在老七開封手諭前,必務要打下大明宮。」若是想讓被  鐵勒困住的野焰能及時返京,那么他就必須拖延朵湛開封手諭以爭取時間。  

  「是!  

  迎著挾帶著細雪的冷風,律滔再次踏上閣廊,冥色襲來,冬日日頭落得快,腳底下  的皇城內城不似往日般,在日落后便懸燈處處、燈火通明,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  漆黑,在這片黑暗中,唯有大明宮焰光通亮,一股股翻騰的烈焰恣竄雪霄,遠望過去,  像個發光體。  

  結束紛亂的時間,就快到了。  

  ***  

  凄艷的火焰吞噬了大明宮宮前的三道回字宮墻,火星點點迎風飄飛,像是漫飛在雪  地裹紅色的雪花。  

  由于事前一點風聲也沒有,因此東內的這場突襲很成功,率東內聯軍直闖大明宮的  宮垂雪,在連破延政與望仙二門后,率聯軍進抵麟德殿外,準備接續挺進另兩道西內水  師固守的宮門。  

  接到消息忙來傳報的親衛統領,緊張地對站在云霄殿殿內指揮的朵湛報告。  

  「王爺,望仙門被破,東內聯軍來到鱗德殿外了……」誰都沒料想到太子親街竟會  投效于律滔麾下,讓東內聯軍的人數遠超出西內水師,讓在宮外御敵的西內水師不敵。  

  憂心如焚的朵湛忙下令,「棄守麟德殿,全軍撤至青霄、銀漢二門內,全力抵抗,  不能再讓東內拿下這二門!」  

  親衛統領的眉心攬得緊緊的,「咱們不棄降嗎?」橫看豎看,面對這么大的一支東  內聯軍,他們西內是一點勝算也沒有,為什么不在損傷更為擴大之前棄降呢?  

  朵湛冷冷地轉首看向他,「誰敢棄降,我就殺了他。」眼看就快百日了,他可下能  在這最后關頭讓手諭出什么差錯。  

  「王爺!」親衛統領還沒回話,抬首見到自宮外射進宮內的火箭飛來時,心驚膽跳  地將朵湛拉離險處,拉著他至殿門旁避箭。  

  被煙熏黑了臉龐的水師統領,在一殿的人忙著拿東西拍滅殿內的火勢時,來到朵湛  的面前向他求救。  

  「王爺,銀漠門失守,東內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再這樣下去,水師會全毀的……  」  

  朵湛緊皎著牙關,也明白任水師去抵御東內聯軍實在是太過勉強,可鐵勒尚未進京  ,他們西內也真找不出其它兵力可供后援,除了盡力抵抗外,眼下并沒有其它的路可走  。  

  「王爺?」等不到答案的水師統領,心慌意亂地仰首看向他。  

  朵湛握緊了拳心,「叫水師立刻退進宮內,宮門殿門落閘上閂!」  

  劃破夜空的火箭,道道拖曳著紅艷多彩的焰尾,猶如流星般再一次地紛紛落進宮內  ,殿外遠處枯干無池水的蓮田著了火,叢叢扶搖而起的火花在黑暗中舞動,像一朵朵盛  開的火蓮,跳躍的火光映在朵湛的眼中,他像是看見了最后一分愛情殘留的記憶,也在  這夜被燒毀,令他心痛難當。  

  「快取太掖池的池水滅火!」在殿外各處紛紛著火時,朵湛忙指揮殿上的親衛快去  取水救火,以免火勢會燒至宮內所有大殿。  

  「王爺,你先走吧,留在這太危險了!箵乃参5乃娊y領,愈想愈覺得大勢  不妙,深怕大明宮一旦被破,東內聯軍頭一個就會沖著握有手諭的朵湛而來。  

  朵湛斜睨他一眼,「被困在宮內,我怎么走?」大明宮可不像翠微宮有什么避難的  信道,一旦外頭被包圍了,里頭的人就出不去了。  

  「那……咱們該怎么辦?」  

  「死守大明宮……」他咬咬牙,決定就算是豁出去也要完成開封手諭這件事,「無  論如何,我必須在先皇百日當天抵達太廟!」  

  在下一波點了火的飛箭襲來時,朵湛與眾人合力掩上巨大的殿門,一起接受這波攻  勢所帶來的沖擊,在箭勢稍息后,在一殿濃煙嗆霧中,親衛統領忙不迭地命人取殿旁小  道出殿去滅火。  

  「二哥,快回來吧!闺p手緊按著門扉的朵湛,垂下頭不住地在嘴邊低喃,「求求  你,快回來吧……」  

  他一定要撐到鐵勒回來。  

  ***  

  「大明宮被破?」戀姬睜大了水眸,在聽完來者的報告后,手上的茶碗直墜落地。  

  律滔怎會……為什么要把主意打到朵湛身上?大明宮不能被破的,在那里,有著即  將宣揭手諭的朵湛,還有朵湛的心傷,那個在宮內一直沉睡不醒的楚婉。  

  「嗯……』佐將軍將頭壓得低低的,「紫宸殿已失守,襄王與殘存的水師都聚在云  霄殿內死守……」  

  「七哥……」她一手掩著唇,惶然地拾首看向鐵勒。  

  鐵勒走至她的身旁,先是安撫地拍拍她的肩頭,再轉首問向冷天色:「便橋造好了  嗎?」  

  「已在時限內完成!估涮焐膬擅紟缀踹B成一直線,很懷疑他在此刻提起那個東  西是想做什么。  

  「你與一半大軍留在這攔住老八,我率另一半大軍先行突圍進京!硅F勒邊向他吩  咐,邊點名佐將軍,「你跟我回京,馬上去準備!  

  「十公主呢?」佐將軍一手指向憂心忡忡的戀姬提醒他。  

  鐵勒低首看她一眼,伸手輕撫她的小臉,「她跟我們一道走!  

  「公主,咱們走吧!棺魧④娐犃,隨即揚掌邀請她一塊出帳去打點。  

  在他們走后,冷天色拉長了一張苦瓜臉踱至鐵勒跟前,怎么想就覺得怎么不妥。  

  「王爺,你要在這時分散軍力?」開戰以來,除了一開始野焰有些伸展不開,故沒  辦法占到上風外,時至今日,現在野焰可是卯足了全力來求勝,愈來愈讓人難以招架,  而且野焰主要的目標就是鐵勒,他卻要在這時候回京不和野焰打了?野焰若是知道了,  恐怕會氣壞。  

  鐵勒的憂心明明白白地懸在眼眉間,「再不回去,老七就死定了。」  

  就連他也沒料到,他會被野焰拖住那么久。  

  從一開戰起,鐵勒大軍便以防守為主要,進攻為次要,雄獅大軍頻頻發動奇襲,若  不是他事先就已命位在大軍腹背的北武支軍挖壕御襲,只怕一開戰,他首先就要對不起  北武王,讓那支他帶來的北武支軍全毀在野焰的炮火下,之后每當他想搶下先機強行將  大軍推進至棲鳳坡,大軍的兩側又會受襲,若是想繞過棲鳳坡渡過彥水,早已被野焰命  人擊破冰面的彥水上已布滿了燒熱的桐油,只要他們想渡水,野焰的左翼軍便會在上頭  點火……受阻在這,鐵騎大軍進京一事是絲毫無進展,但困住他們的雄獅大軍情況也好  不到哪去,只要一日不能打下鐵騎大軍,野焰就一日無法回京去援助律滔,因此,他們  兩方,對于進京一事皆很急躁,卻又不得不面對阻礙彼此的兩軍。  

  只是,最終的結果他已經預料到了,以他來看,再僵持下去,大軍人數與糧草皆不  及他的野焰,即使力戰到最后一刻,恐還是得吞下戰敗的苦果,雖說野焰打不下他,但  對于眼下這成果,他已是相當滿意,更欣喜于野焰能將他擋在這里這么久,只可惜,他  沒有時間在這陪野焰耗了。  

  手諭還在朵湛的手上,此刻的朵湛孤立無援,他若是不快些回京奪回大明宮,失了  那張手諭不打緊,就怕朵湛會與手諭來個玉石俱焚。  

  鐵勒深吸口氣,著手打點著自己的裝備,打點好后邊說邊走向帳門:「手諭開封后  ,你就立即帶兵返回北武國!  

  「是!辜磳ⅹ氉悦鎸σ把娴睦涮焐m是不情愿,不過為了朵湛著想,也只好硬著  頭皮準備接手戰事。  

  「還有。」就在快踏出帳門時,鐵勒匆地頓住了腳步。  

  冷天色好奇地拉長了雙耳。  

  「別死!硅F勒回過頭來,對他只身迎戰野焰一事,滿臉的放心不下。  

  冷天色怔了怔,從沒想過鐵勒會對他露出這號表情。  

  他咧大了笑臉,「遵命。」  

  數個時辰后,雪原上的天朝兩軍攻勢稍停,就在野焰認為鐵騎大軍需要喘口氣重擬  戰略時,也自雪原返回大營,回營與冷滄浪和參謀們重新檢討戰略,并籌畫下一波攻勢  。  

  花間佐一把掀開帳簾,劈頭就朝里頭大喊。  

  「刺王強行渡彥水了!」  

  「什么?」野焰倏然站起身,對這措手不及的消息滿臉意外。  

  花問佐用力拭去布滿額間的汗,「王爺,刺王并沒有打算全軍回京,他將鐵騎大軍  一分為二,目前冷天色正率另一半大軍朝咱們中軍而來!」  

  野焰頓時心火驟起,「都還沒分出勝負,他就想走?」這算什么?他想逃避嗎?  

  冷滄浪一手按緊他的肩頭示意他切勿為此大動肝火,一邊扭頭問向花間佐。  

  「刺王想怎么渡川?」就算鐵勒能突破重圍好了,他就不信鐵勒能走得那么容易。  

  「鐵騎大軍造了便橋,并就地取雪以滅川中之火。」  

  當下換成冷滄浪氣急敗壞,「快派人攔下他!」  

  野焰深深吐息再吐息,未了,他一把握緊了拳心,二話不說地沖出帳外。  

  「王爺!」冷滄浪在回過神來時,忙不迭地追出去。  

  當野焰趕到彥水時,鐵勒所率領的人馬,已有一半在北武支軍的掩護下渡過了彥水  ,猶剩一半正在渡川或準備渡川,野焰看了,既是心急于想追回鐵勒,更是也想帶著大  軍先一步返京去救律滔,免得鐵勒一抵京兆,律滔就注定將敗于鐵勒之手。  

  「渡川截住他!」野焰飛快地下令后,一馬當先地策駒沖下山坡。  

  但不過多久,一柄又快又急的飛箭疾射而至,直抵他的馬前,他緊扯住馬兒整個人  險些栽倒,往旁一看,護送鐵勒離開的冷天色已經趕至。  

  「你的對手在這!」帶著中軍人馬與他硬碰硬的冷天色,飛快地疾馳而來,并迎面  朝他揮出一劍,不讓他有閑暇去攔截鐵勒。  

  「走開!」滿心憤惱的野焰不客氣地舉劍劈過去。  

  「辦不到!」  

  渡過彥水的鐵勒,在大軍正式朝京兆出發前,回頭朝彥水另一端已經展開廝殺的戰  場看了看。  

  「二哥!」忙得分身無暇的野焰,扯開了嗓子當空一喊。  

  但,他的聲音很快就被冷天色蓋過。  

  「中軍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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