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一直空白什么裝飾物都沒有的手指!如今,多了一環(huán)與「束縛」同名的戒指 ,就這么套住她未來的人生。
價格不菲的藍(lán)鉆鑲著一圈碎鉆,總價值五十萬元。而這……只不過是她的訂婚戒指 而已。
坐在自家花圃草地上,在冬季暖陽下,透著黃澄的日光,藍(lán)鉆發(fā)出如同北風(fēng)一般的 寒光,讓盯著這只戒指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寒顫。
邵星凡瞪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神情茫然,不自覺地陷入迷思,一個月前的訂婚宴好 像只是昨天做的夢一樣,她完完全全感覺不到任何真實,被套住的手指傳達(dá)不出讓人安 定下來的感覺,反而有種肩上背了五十萬元的銅板般的沉重感,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這種情形以前也有過,回憶像開了閘的水庫,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想起,還是會嘩啦 嘩啦一古腦兒地全涌了出來,要想不去看都難。
那時候是因為和封俊麒吵架,三天沒說過話,才會有這種沉甸甸、幾乎快窒息的感 覺,害她不得不請假,在自己完美的全勤記錄上留下一個污點,為了這件事她還沖到他 面前,命令他請她吃大餐作?懲罰。
那時候他是怎么回答她的?嗯……扯開?難的一笑以后還是認(rèn)命地點了頭;最后, 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去打工存錢,然后帶她到墾丁度假。
她只是要他請吃一頓飯,他卻帶她到墾丁玩了一個禮拜,真是笨蛋!把她的氣話當(dāng) 真,還半買半送,做出她沒要求他的事。
「想到什么事這么好笑?」低沉的聲音將她拉出回憶,?頭一看,封俊麒正背著光 向自己走來。
高頎的身影已經(jīng)不是記憶中那個稍嫌瘦長的身材,斜陽被他遮住只剩一輪光暈,徒 然增加他給人的威嚴(yán)印象。
從小就是一板一眼的,像個小大人一樣,什么事都習(xí)慣先定好計劃,把一切掌控在 手上,絕不容許任何意外,這就是她知道的封俊麒。
所以,一直很討厭他、想欺負(fù)他、破壞他全盤計劃,因為,她看不慣把自己的人生 安排得像盤早知道結(jié)果的棋局,單調(diào)乏味;除此之外,無可否認(rèn)的,是他那樣對自己人 生有目標(biāo)的安排,會讓她深深感覺到自己的無用,體悟自己徒有一具美麗的空殼,殼里 其實什么都沒有的事實。
看到他,她總有一種什么都比不上他的挫敗感;而她,十分厭惡承認(rèn)自己的挫敗。 直到現(xiàn)在,還是一樣。
「你到我家有什么事?」
「沒事,只是經(jīng)過這里時,看見洋溢著像白癡般幸福表情的未來新娘子,就忍不住 轉(zhuǎn)進(jìn)來欣賞欣賞這樣幸福的表情。」
嘲諷脫口而出,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我討厭你。」邵星凡站起身,轉(zhuǎn)身想進(jìn)屋卻被身后的人扣住手腕,不得已停下腳 步。
「好姐姐的面具不戴了嗎?」明明坐在這里盯著訂婚戒指發(fā)呆還死不承認(rèn),這種不 認(rèn)錯的個性到底是承襲她父母親中的哪一個?還是根本就是基因突變的結(jié)果?否則那么 好的叔叔阿姨怎會生下這樣一頭黑羊!刚孀屪龅艿艿奈覀!
「少說得那么好聽,你根本沒把我當(dāng)姐姐看!
「真是冤枉,我這么聽姐姐的話,怎么會不把你當(dāng)做姐姐看呢?」
「以前的你說話雖然帶刺,但不會傷人;但現(xiàn)在的你,只是混蛋一個。」貝齒咬住 櫻唇,邵星凡毫不客氣的放話!缸屓擞憛挼拇蠡斓!
「這就叫進(jìn)步。」說他混蛋,她也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他的混蛋到她面前根本 就是班門弄斧!缚偙纫惠呑哟骷倜婢,卻沒長進(jìn)的?善者好!
沒長進(jìn)的?善者?!邵星凡深吸一口氣忍住勃然怒意!肝也幌牒湍愠,給我滾。 」
吵?封俊麒無辜地笑了笑,只差沒喊「大人冤枉」!肝抑皇窍雭碚凑次磥硇履镒 的喜氣,看能不能也找到一個像姐姐你這么好的賢內(nèi)助。你真是厲害,讓田家人對你贊 不絕口,看樣子你身上的這層?裝已經(jīng)不叫糖衣,該改名?金鐘罩或鐵布衫了!闺p手 抱拳,分明故意激怒她地直呼佩服。
「我不想理你這些好比是敗犬的吠叫一樣的諷刺,給我滾回去!
「誰是敗犬?」封俊麒說變臉就變臉,毫無預(yù)警地捏住她下顎!刚l失敗了?」
「你!
「我?我敗了什么?」凌厲的視線炯炯地鎖住企圖逃開的游移眸子,會讓她繼續(xù)逃 避下去他就不叫封俊麒。
「你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放開我。」要是被經(jīng)過的人看見會有多少閑言閑語!阜 手!」
「說清楚,我敗了什么!
一定要這么逼她嗎?被激怒的性子和因為他的出現(xiàn)不斷累積出的沉窒感壓得她無力 撐起一身為裝;開了口,就再也壓抑不住咆哮的沖動。
「你敗的可多了──妄自尊大、目空一切,以為自己能掌控所有事物,結(jié)果呢?你 連我都追不到,偏偏又不接受這個事實,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話諷刺我,你以為你是誰 !你做的事又全都是對的嗎?如果我是為善者,那你也差不了多少!
我隱藏我的真實性格又怎樣,你呢?你不也因為該死的自尊,從小就裝出一副大人 樣,為了得到眾人的稱贊,拼了命的讀書,甚至定下無聊的人生計劃;然后又為了該死 的自尊,放棄我逃到美國去。現(xiàn)在,你有什么資格像審判者一樣,在我面前冷嘲熱諷? 又有什么資格再干涉我的人生?
如果我虛?裝乖,那么你也是!要不,你就大大方方地在眾人面前拿話諷刺我、嘲 笑我啊!如果你不虛?、不裝乖、不故作成熟,又為何只是在私底下、在我面前,才敢 說那些刺人的話!」
「就和你為什么只在我面前原形畢露相同的道理!
相同的道理?「哪……哪有什么道理可言,呵呵,我只是因為看你討厭才會百般欺 負(fù)你,乘機壓榨你,不看你那張裝成熟的怪面具垮掉就不高興!股坌欠残χ械臓繌娺B 自己都聽得出來!改闵俸,哪有什么──」結(jié)實溫厚的擁抱,將她的話吸納入聽得 見心跳聲的胸口。
「盡量說,盡量再扯謊騙自己。」沉穩(wěn)的胸口發(fā)出哼哼笑笑的低語!改愠兜闹e愈 多,理由愈雜,就表示你的心動搖愈大。認(rèn)識你多久了,你這點性格我還摸不透嗎?十 年來你一點長進(jìn)都沒有,連惡劣的性格都沒變,太好猜了!
「你閉嘴!」他到底回來做什么的!「在國外念了十年書,就只學(xué)會如何破壞別人 的幸福這門課嗎?」
封俊麒放開她,讓她瞧見自己臉上的笑容!肝沂沁@門課的教授!
「你──你這豬頭!」惡劣!為什么她看不出這家伙長大后會變得如此惡劣,差勁 到極點!「當(dāng)年那個聽話任我擺的天真小鬼到哪兒去了,該死的,你去把他給我找回來 !
「你──你這豬頭!」惡劣!為什么她看不出來這家長大后會變得如此惡劣,差勁 到極點!「當(dāng)年那個聽話任我擺布的天真小鬼到哪兒去了,該死的,你去把他給我找回 來!
「快二十七歲再像個天真的小鬼就可憐了!狗饪△铻樗臍鈶崨]有誠意地惋惜。 「去你的記憶庫找吧,或許還能找到點蛛絲馬?!
「封俊麒!」
「坦然面對自己的感覺對你不會有害處,這十年,我也沒有因為承認(rèn)愛上你而受害 ,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其實他心里再清楚也不過的是──愛上她姑且還不會受害,真正受害的日子是要從 她也正視對他的感情,并承認(rèn)后才會開始。
邵星凡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種災(zāi)難,只是他早認(rèn)命地知道自己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 獄」的信奉者,因而樂于接受這樣的災(zāi)難罷了。
沒有因為愛上她而受害?邵星凡睨了睨他的表情,冷聲冷語道:「你心里一定想, 真正受苦受難的日子是在我響應(yīng)你的感情之后對不對?」
封俊麒頓時無語,她了解他的程度出乎他意料之外,連他的心里話都看出了十成十 。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說的沒錯。「你這個混蛋!」邵星凡推開他,氣呼呼地轉(zhuǎn)身 幾乎是用沖的跑進(jìn)屋里,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
封俊麒搔搔頭,含笑吃下閉門羹。
原來不是只有他懂她,她也懂他啊。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购陧⒅奂议T口好一會兒,他滿足地笑開!高@個地 獄,我非入不可!
???想要入地獄,自然要先把不知道自己正往奈何橋上走的笨蛋攔住,并且拖回 人間才是。
而這,就是封俊麒出現(xiàn)在嘉田實業(yè)的原因。
「封先生?」從內(nèi)線傳來秘書的轉(zhuǎn)述,田劭達(dá)皺眉想了想,終于在訂婚宴的記憶中 抓出這么一號人物!刚埶M(jìn)來。」
不一會兒,在秘書的帶領(lǐng)下,西裝筆挺的封俊麒走進(jìn)田劭達(dá)的辦公室,兩只大掌在 半空相握一晃。
「不知道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星凡在你心里是什么?」開門見山的話讓跟著坐進(jìn)沙發(fā)的田劭達(dá)為之一 愣。
是什么?田劭達(dá)頷首示意送咖啡進(jìn)來的秘書離開后,一笑反問:「我不懂你的意思 !惯有那聲「星凡」,未免叫得太過順口。
「是我辭不達(dá)意!狗饪△栲丝诳Х龋瑩Q了個說法:「她在你心里占有多大的份 量?」
田劭達(dá)坐進(jìn)沙發(fā)椅背,雙手交疊在胸前!甘切欠餐心銇泶烫轿?」
「是我自己要來的!狗饪△枰慌勺匀舻貙W(xué)他坐進(jìn)椅背。
「她并不知情!
「這算是你做弟弟的在關(guān)心姐姐的婚姻幸福的舉動嗎?」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田先生還不知道我的來意嗎?」
看樣子答案是否定的!感欠彩俏业奈椿槠!
「你娶她是因為你愛她?」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沒必要向你說明!固镗窟_(dá)起身走向辦公桌!笡]別的事 的話請回,我很忙!
「只要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自然會走。」
「聽佳菁說你回臺灣的目的是創(chuàng)業(yè),我嘉田實業(yè)在臺灣商圈算是小有名氣,同樣的 ,這也代表我有不小的影響力,如果你還想在這個商圈立足,就請自重!
「這算是威脅嗎?」不愧是兄妹,只不過,他向來不接受威脅!妇退闶俏页跎 犢不畏虎吧,請給我答案!
田劭達(dá)打量他好一會兒。「星凡把你當(dāng)?shù)艿芸创,你又何必作繭自縛!
「學(xué)你一句,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沒必要向你說明!
「你試圖挑撥我跟星凡,要我對星凡起疑?」
「沒的事!狗饪△栊χ问制睬!肝抑幌胫肋@樣有沒有價值!
這樣有沒有價值?「什么東西有沒有價值?」
「這就不關(guān)你的事了!狗饪△栲淇冢氐秸}!缚梢愿嬖V我了嗎?」
「我不懂你這年輕人在想什么,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成為我的妹婿!
「多謝?愛,我心領(lǐng)了!狗饪△柰褶D(zhuǎn)謝絕!改愕臅r間寶貴,我的也不見得可以 輕易浪擲,還是直話直說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
「我沒有義務(wù)回答你,請離開!
「就當(dāng)作是我無禮,請你給我一個值得我放棄的理由!
「這就是你剛才說的價值?」有些了解的田劭達(dá)反問。
「或許是!狗饪△杩嘈,強烈的自尊被細(xì)心的田劭達(dá)敲下一角,有點挫敗。「可 以說了嗎?」
「她會是個好妻子,進(jìn)退得體、心思縝密,能注意到我疏忽的細(xì)節(jié),她會是個稱職 的賢內(nèi)助!
「你恐怕對她評價過高!拐嬲纳坌欠沧钕矚g命令別人做東做西,自詡?女王陛 下,又喜歡發(fā)呆過一天,只要一動腦就是想整人,愛極戴上光環(huán)受人注目又懶得花費力 氣,老要別人替她保養(yǎng)那圈光環(huán),根本不是田劭達(dá)所以為的那么能干。
可封俊麒也明白,若兩人結(jié)婚之后,邵星凡會依田劭達(dá)所要求的那樣做個稱職的賢 內(nèi)助,但那僅止于他雙目所及之處。
虛假的?裝將會披在她身上,甚至連帶進(jìn)墳?zāi)苟加锌赡堋?nbsp;
他──不希望她這樣。
「是你錯看星凡!固镗窟_(dá)笑睨剛進(jìn)臺灣社會的年輕人。
「她是個值得娶進(jìn)門的好女人,否則你也不會不顧她大你三歲的事實看上她!
她是個大騙子,連精明的商人都能被她哄騙過去。封俊麒心底暗念道。
「不是我不顧,而是我顧不了。」彼此在對方的生活圈中投下的不是一塊小石頭, 而是好比地震后的山崩大石,所激起的不是小小一圈圈的漣漪,而是驚天動地的巨浪, 洶涌得讓他毫無招架之力,他還能顧得了什么。
「你說什么?」
「沒什么!狗饪△杵鹕恚延须x去之意!缚磥砟悴⒉皇且驗閻鬯湃⑺,而是 因為她的用途是嗎?」
田劭達(dá)?這年輕小伙子的浪漫為之哂然!附(jīng)營婚姻并不一定需要愛情,家人一般 的感情才能長久!
「你倒是和她有些相像!箍上е挥星鞍刖,封俊麒暗暗補充。若是她,絕不會說 出后半句。
因為她連自己的雙親都蒙在鼓里,親情在她眼里恐怕是另一種壓力吧!因為叔叔阿 姨一直都要求她做個小淑女,才會讓她連在家里都一直披著那層?裝不敢卸下。
看來真正能讓她原形畢露的還是只有自己了。
「田先生,在此先預(yù)祝你與威克公司的合作案能成功!
威克?「你怎么知道?」田劭達(dá)吃了一驚。他怎么會知道他與硅谷威克公司正在商 談合作計劃!
「威克有兩個老板,不是嗎?」封俊麒頷首,笑瞇著眸子告退。
???「邵小姐,董事長現(xiàn)在正在和經(jīng)理級主管開會,要不要我進(jìn)去轉(zhuǎn)告說你在找 他?!」
「不用了,我等他就可以了,謝謝!棺跁褪业纳坌欠残χ鴮σ荒樓敢獾拿貢 說。
「那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話請盡管吩咐!
「謝謝。」合宜地道了謝,邵星凡開始盯著天花板等候。
愈來愈不安了!按著胸口,動搖的心預(yù)先警告似的拉起危險訊號,隨著婚期愈來愈 接近,這份不安也就愈來愈強烈,怕有什么變化似的。
老媽說是新人都會有的婚前恐懼癥,等結(jié)婚后就會沒事。
但她知道,這份不安絕對不會是什么見鬼的婚前恐懼癥,因為這份不安的來源不是 即將到來的結(jié)婚,而是那個天天找名義上她家的封俊麒。
泡茶、下棋、聊天、送點心……他能找上門的理由有千百個之多,完全契合他無業(yè) 游民的身份,每天無所事事,只會上門借口找她爸媽,其實,都在暗地里卯上她。
就連田劭達(dá)到她家,他也照樣登門不誤,甚至還和田劭達(dá)有說有笑,真的氣死她了 !他像只討人厭的蒼蠅一樣,在她面前四處亂飛,吵得她心神不寧、心緒大亂,就像當(dāng) 年她捉弄他那個樣子,存心不讓她好過。
這算什么?他的報復(fù)嗎?偏偏選在她快結(jié)婚的當(dāng)頭。
「你找我有事?」會客室傳進(jìn)田劭達(dá)的聲音,拉回邵星凡的心神。
「劭達(dá),我──」
「我還在開會,只有五分鐘的時間!
五分鐘的時間?邵星凡為之愕然。他可以把一個下午的時間給工作,卻只可以給她 五分鐘?
「還剩四分鐘!固镗窟_(dá)看著表精準(zhǔn)計時。「有什么事嗎?」
「我……」想請他緊緊抱住她,好替她穩(wěn)住這份不安,可是她似乎來錯了,他的回 應(yīng)與態(tài)度只會讓她更不安,站起身的她無措地絞著手。
「星凡?」
「我、我只是想知道,一個月后的婚禮準(zhǔn)備好了沒有。」
「一切都打點好了,你只要乖乖等著做新娘就好!固镗窟_(dá)伸手輕拍她的頰!妇 為了這點小事跑來找我?打電話不就好了?」
邵星凡突然沖進(jìn)田劭達(dá)懷里,深深吸進(jìn)淡雅的男性香水。
誰知道腦子一閃而過的念頭是:和封俊麒薄荷味較重的古龍水氣味不一樣。老天! 她竟然開始拿他們來作比較。
「星凡?」
「吻我!乖谒媲皬奈词Э氐乃鋈换呕艔垙埖靥岢鲆。
「在這里?」
「對不起,我知道這不合宜,但是唔……」辯解的話被吻進(jìn)溫厚的男性唇瓣,邵星 凡閉上眼,黑漆漆的視線里乍然一亮的是薄唇輪廓的景象,那是──點到為止的親吻離 開她唇瓣,田劭達(dá)笑著拍撫她背脊!冈趺椿厥?今天有點怪怪的!
「沒事,只是想見見你而已。」找了個最爛卻也最能夠敷衍過去的理由,邵星凡說 得心虛,怕被他一眼看穿。
但,似乎沒有,因為田劭達(dá)正低頭看表。「時間到了,我得回去開會。」毫無歉意 的臉淡然地訴說事實。
「我知道,你去忙吧!」邵星凡低著頭說出從交往以來就一直在說的體諒話語。
田劭達(dá)視?理所當(dāng)然的點了頭,離開會客室。
邵星凡捂著唇,任苦澀爬了滿臉。
怎么辦?田劭達(dá)的吻冰冷得好比北極冰山,讓她不由自主想起另外一個人像是存心 把她燒成灰的熱吻。
她該怎么辦?待嫁新娘的心,愈來愈不安了!
???今夜是單身的最后一個晚上。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該入睡的三更半夜,等天亮就要當(dāng)新娘的邵星凡卻失眠的在自 家前院徘徊,一會兒?頭看天空,一會兒低頭盯著花圃。旁人看來也許她是在欣賞什么 ,但實際上她只不過是盯著某個點發(fā)愣,頸子酸了就低頭,頭垂得太累了就?頭拉長脖 子,如此而已。
今夜的失眠,她雙親是歸因于興奮,只有她心知肚明,這根本就不是因為興奮。
死刑犯在執(zhí)行死刑的前一夜,不也是躺在牢里一夜無眠?
此時的她就是這般心境。
漫無目的地在院子里踱步,時而?頭時又低頭的她,不小心撞上東西,引起沙沙作 響的聲音。
她?頭,白天綠得發(fā)亮的樹葉,到了晚上只剩黑壓壓的一片,間或透點月光。
伸手抓住幾片葉子,她訝異地發(fā)現(xiàn)這是隔壁那棵榕樹的分枝,再往上看,樹頂好像 離月亮很近似的。
「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高,長這么大了!故种冈谌~間摩寧,不知不覺間,這棵榕樹 竟然把枝葉伸展到她家院子了,她卻都沒發(fā)現(xiàn)。
「當(dāng)初遇見他的時候,你才不過只能遮一點陽,現(xiàn)在恐怕也能遮雨了。」意識到自 己竟然無聊的對一棵樹說話,她忍不?自己嘆息。
等明天嫁給田劭達(dá)之后,恐怕她連能自言自語的自由都沒有。
「知道嗎?因為他工作忙,所以連蜜月旅行都沒有了!古先犴樇傧竦纳坌欠, 除了頷首表示體諒?fù),似乎什么也不能做?nbsp;
若能表達(dá)自己最真心的意見,她會說讓她自己出去玩,有沒有丈夫作陪都沒關(guān)系。 但是,她不能說。
田劭達(dá)看上的就是她的體貼和凡事以他?依歸的順從,是她給他這個假像以求往后 無憂無慮的富裕生活,所以她得盡職地披著這層?裝,做個美麗順從的好妻子。
「為了明天的婚禮而興奮得睡不著嗎?」封俊麒的聲音在夜深人靜的當(dāng)頭傳來,駭 了她一跳。
「這么晚不睡覺,在外面遛達(dá)什么?」差點把她給嚇?biāo)溃?nbsp;
封俊麒聳聳寬挺的肩,長腿輕易跨過兩家中間的花墻,拍拍休閑褲上的灰塵。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送還給你!
邵星凡背過身,干脆不吭聲。
直到手被拉扯好幾下,逼她不得不回頭,一回頭卻看不見高她許多的封俊麒,嚇了 她一跳,視線往下移,才發(fā)現(xiàn)他一聲不響的坐在草皮上。
「你……」
「坐下來!桂嵆戍Z黃偏白的月光下,封俊麒?起的臉正咧嘴朝她直笑。
「我為什么要……哇!」話未完,整個人即被他猛力拉下,害得她狼狽的往地上坐 。
本來是想到可憐的屁股鐵定先挨疼,但想象中的痛并沒有光臨她可愛的俏臀,因為 她整個人是坐在封俊麒盤起的腿上。
「你跟以前差不多重!
「是一樣輕!顾刚,很輕易被他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女人最忌諱的是年齡跟體重 ,你給我說話小心一點!
「就像以前我笑你是老女人,而你拼了命地報復(fù)我一樣?」
一雙潔白的小手在月色照映下,在他脖子上微微發(fā)亮。
「再說一次那三個字我馬上掐死你!
封俊麒哈哈大笑的拉下頸間致命的手,裹在掌心!肝液门潞恰!
「少假了!故裁礌個性嘛!除了嘲笑她、捉弄她以外,其它什么都沒有!邵星凡 氣呼呼地鼓著臉。
「怎么?以前只有你欺負(fù)我、捉弄我的份,現(xiàn)在不準(zhǔn)我回敬回敬你嗎?」
「我告訴你……」邵星凡死命戳著封俊麒的肩膀!钢挥形移圬(fù)人、捉弄人、整人 的份,沒有別人可以回敬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句話不準(zhǔn)用在我身上!」
封俊麒刻意裝出一臉訝異!膏,只有你能欺負(fù)人,別人不能欺負(fù)你。
「沒錯!」她重重點頭。
「但是從小到大,你欺負(fù)過多少人?」
「我欺負(fù)過……要你管!
「要我說嗎?」俊臉湊近她,直到能感覺彼此呼吸的距離,他的唇正巧貼在她耳畔 。
「你、你離我遠(yuǎn)一點!惯@才想起自己正坐在他腿上的邵星凡,不自在地扭動身子 。
「只有我一個!共焕頃膾陝,他只顧著說話!改闫圬(fù)的人,從過去到現(xiàn)在 ,只有我一個!
「封俊麒,你放開我。」
偏偏,經(jīng)她這么一說后,腰上的鐵臂更是箍緊!阜饪△瑁
「對你而言,我是特別的存在,從一開始相遇就是!
「你閉嘴啦!什么特別的存在,只不過就是隔壁的小鬼嘛,小我三歲的弟弟,一個 鄰居而已,少妄自尊大,你才不是什么特別的……」
熟悉的熱吻火辣辣襲上她的唇,靈舌愛撫似地滑過她的貝齒,撬開本來就沒有任何 抗拒的齒關(guān),強迫她的舌響應(yīng)。
「嗯……」雙手不自覺地放在他肩頭,整個人幾乎是軟弱無力地躺在他身上而渾然 未覺。
她只知道他的吻:好熱,一直都好熱!
和吻同樣具有魔力的大手貼住她頸間加快的脈搏,一路沿著襟口下滑,挑逗地輕按 敏感的鎖骨。
才不過一夜的生澀歡愛,已經(jīng)夠讓他牢記她反應(yīng)激烈的部位,久久不忘。
「啊……嗯……」
「這樣的你還是決定要嫁給他嗎?」分開的唇,在伸舌舔舐自她唇角溢出的蜜釀后 發(fā)出低沉的嗓音。
一句疑問,狠狠敲醒意識逐漸迷亂的邵星凡,將她從渙散的天堂打進(jìn)理智的地獄。
猛然推開他的結(jié)果是讓自己狼狽地坐在地上,更被他輕而易舉地壓在頎長身軀與草 皮之間。
「放開我!」為什么要給她甜蜜的感覺再狠狠刺她一刀?
「可惡的混蛋,十惡不赦的大爛人!死豬頭!你滾開!」
封俊麒也動了氣,扣住在自己胸膛前胡亂捶打的粉拳,將之鉗制在她頭頂,讓她動 彈不得。
「你這笨女人,明明就不愛他為什么要嫁給他!那么想做有錢人的太太嫁給我也一 樣!」
「誰要嫁給你這只豬!剛回臺灣連個工作都找不到的家伙,憑什么大言不慚地說什 么想做有錢人的太太嫁給你也一樣,你根本連工作在哪兒都沒有著落,無業(yè)游民、社會 米蟲!」
「你這白癡!」說他無業(yè)游民、社會米蟲!「你倒是做賊的喊捉賊!誰才是無業(yè)游 民、社會米蟲?想找個長期飯票的又是哪一位?」
「你──」沒得反駁的她,只能氣得撤過頭不看他。
可他空出的大掌好象早知道她的反應(yīng)似的,扣住她的下顎,逼她正面迎視他氣憤的 目光。
「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長輩?」
「不要辯不過我,就拿長輩壓我,你也不過多我三歲,更重要的是你這三歲都長在 狗身上,一點用都沒有。」氣得低頭咬了她唇辦一記,他重述:「警告你,不準(zhǔn)再提起 年齡差距!
「你什么時候變得跟女人一樣愛計較年齡了!顾浜。
「我是為你好,免得讓別人知道你空有年齡,心智卻幼稚得讓人同情,落得馬齒徒 長的評語!
「封俊麒!」他竟敢這樣說她。「你混蛋!」
「總比你死不承認(rèn),拚命逃避要好。」低頭用唇封住她的怒吼,趁她失神當(dāng)頭又道 :「不要嫁給他,他不適合你!
不適合她?「哼,難道全世界就你封俊麒適合我?」
「沒錯,雖然我也覺得自己可憐,但放眼世界,只有我最適合你!
「你不要臉,這種話也能說得這么理所當(dāng)然!」
「你心里有數(shù),我說的是事實!构室庠俜诺蜕碜訅鹤∷此粔旱脻q紅的臉, 他揚起得逞的惡意笑容。
心里有數(shù)……事實……邵星凡忽然不再掙扎,異樣的黯然神色讓封俊麒斂起笑容。
他翻身坐起,同時也抱她坐回自己腿上。
邵星凡并沒有掙扎,事實上,她根本不想掙扎,就這樣靜靜地倚在他身上,感覺時 間都靜止了似的。
封俊麒也沒有吵她,就像以前任她把自己的大腿當(dāng)枕頭睡到他整只腳發(fā)麻還是不愿 吵醒她一樣,靜靜的讓她靠在他肩上。